金木右手顫抖的幾乎拿不住筆,慢慢的拿起筆努力跨越這段距離,就在他快捱到紙上之時,忽然感覺手上一鬆,手中筆已經被人奪去,睜眼就見一雙修長的雙手,龍飛鳳舞般的在紙上寫下了“左原”兩個鮮紅如血的大字,竟然比楚天昭隨意所寫漂亮百倍。
“我是輕騎尉尉長,楚將軍對輕騎尉有什麼不滿,左原應當接下!”卻是齊傲心見詹碧淵來了,就沒在攔着左原,左原卻是淡淡得看了她一眼毫不猶豫的搶過金木手中狼毫。
衆人一陣愕然,沒想到會發生如此變故,竟然還會有人搶着送死,要知道楚天昭雖然不如他哥哥楚雲,可是功夫在整個鎮國也算數得着的,若不是爲人太過肆無忌憚,他其實完全有資格做一個受人崇敬的人。
金木有些愕然,但同時也鬆了一大口氣,他對左原印象很好,只是沒想到左原會在這種事情上出頭,或許他只把左原當成了一個男人,卻忘了他是輕騎尉尉長。
眼前冒出來的小子,看樣也就二十多齡,身形和盔甲覆身的楚天昭比起來顯得有些單薄,最讓人詫異的是他此時僅着一身白色內袍,明顯是剛從牀上起來前來湊熱鬧的。
“這小子不就是前幾天剛上任的飛騎尉尉長嗎?以前看他不太順眼,沒想到還是號人物。”有人說道。
“什麼人物,傻子吧!你認爲他打得過楚天昭。”
“最少人家有這種勇氣,你不是看楚天昭不順眼嗎?有本事你也上去啊!”
“你……”
齊傲心心裡一驚,想阻攔哪裡還來得及,她本來對左原印象不好,可是這些天相處下來,印象已經基本改觀,左原爲人隨意,對自己隨意,對別人更加隨意,齊傲心要做什麼事情,他從來都是不聞不問,也從未把她當做下人,她心裡其實很敏感,能感受到左原是拿她當朋友看的,如今見左原寫下那兩個大字,心裡猛然一怔,竟像是少了什麼東西。
她心裡暗暗安慰自己,這種事情詹碧淵會處理,她對左原這樣好,是不會眼睜睜看着左原送死的。
詹碧淵有辦法嗎?她自然是有的,她有能力破壞規則,卻沒有那種權利,此時她眼神冷厲的看着左原道:“你想找死嗎?現在反悔還來得及,我可以跟楚將軍說一聲。”
訓練場是在京師外圍的山腳下,當初秦牧雲之所以選在這裡其實考慮得很周全,一來可以牽制城中御林軍,二來多少可以起震懾作用,至於三來則是因爲詹碧淵不喜歡京師那種喧擾的氣氛,在這裡她可以一心一意的養兵,她怕有一天她會忍不住衝動間殺了葉塵,從而引發風暴。
山風呼嘯,烈日當頭的太陽轉眼掩去身形,左原一身單薄的衣服在山風的帶動下烈烈作響,蒼白的臉色有些平淡,雙眼平靜的面對詹碧淵眼神道:“我字都已經簽了,就不勞煩元帥了!”
詹碧淵心裡着急,卻沒有任何辦法,退開兩步沉聲道:“我不希望再出現傷亡的情況,你們都是鎮國將士,不應該死在這裡。”她這話已經算是赤裸裸的命令了,楚天昭雖然想殺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左原,卻也不會完全置詹碧淵爲無物,心裡琢磨:“到時羞辱眼前小子一番就是了,殺他多的是機會,沒必要將詹碧淵得罪死了!”
左原卻是心口發暖,以詹碧淵身份能說出這種話,足以見她對自己的維護全然是真的,雖然他至今迷惑詹碧淵爲什麼對他態度這樣不同。
詹碧淵隨口問道:“你們是要馬戰還是步戰?”
楚天昭笑道:“我和左將軍第一次打交道,元帥問他就行?”
“步戰!”他話音剛落左原便毫不猶豫回道。他此時雖然怒急,卻也沒死撐着,反而心裡更加清晰,他雖然會騎馬,但明顯不習慣馬戰,楚天昭不一樣,他說是在馬背上長大亦不爲過,他既然狂妄,自己索性毫不猶豫選擇步戰。
詹碧淵點頭,差人爲左原拿來盔甲,又問道:“你需要什麼兵器,我去叫人幫你尋來。”
左原看了一眼楚天昭手裡大槍,略微思索道:“也用槍。”他說用槍絕不是逞強,他前世最喜格鬥,特別是對一些古人用過的大槍不惜高價購得,說來大槍是他唯一接觸過的冷兵器。
詹碧淵聽聞他要用槍,有些觸動的將身後大槍解了下來,反覆摸了幾下道:“這把龍淵槍是我父親詹天傲當年所用,現在隨我征戰四方,如今就借給你用。”
左原接過大槍,感覺手中一沉,不輕不重竟然剛好適合,他隨手挽了幾個槍花,竟然有種熟悉親近的感覺,眼前這杆不知什麼材料所鑄的大槍,和一般大槍不同,這杆槍僅長兩米,粗細也和普通槍一樣,寒光爍爍的槍尖即便過了這麼多年仍是顯得逞亮,他抓過槍身細細履了一遍,光滑無比,還有些涼手。
詹碧淵竟然借龍淵槍給眼前小子用,這下軍營有些不太平靜了,衆所周知詹碧淵自己都只是將這杆槍隨身帶着而沒用過,要知道龍淵槍可是有免死金牌的效果,當年詹天傲死於異國,有人拼死將這杆槍從尚武國帶了回來,上任老皇帝秦縱親自將這杆槍遞給年僅雙十的詹碧淵,親口將這杆槍奉爲國器,隨時有權對三品以下官員先斬後奏。
有些聰明人都已經暗暗盤算該如何跟左原拉近關係。當然妒忌者亦有,就比如眼前的楚雲昭,他曾經求過詹碧淵想借龍淵槍一觀,被詹碧淵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如今她又毫不猶豫的將龍淵槍給了眼前小子,他臉上笑容再也保持不住,他有股不顧一切的衝動:“不管左原跟詹碧淵什麼關係,他都要殺了左原!”
左原自然知道這杆槍代表什麼,沒有想象中的激動,他只是很自然的任齊傲心給他披上軍裝,看了齊傲心頸間紅痕和認真的表情,他不由有些愧疚,低聲道:“剛纔對不起你!”
齊傲心像是沒聽見,只是笑道:“沒什麼對不起的,你活下來就好,千萬別辜負了你手裡這杆槍。”
“恩。”左原重重點頭。
“全看你自己了!沒什麼比命更重要,實在不是對手也別死撐,別人笑就笑,命卻是自己的,齊莽夫雖然慘烈,但畢竟死了!”左原看她循循的樣子,心裡沉鬱去了不少,還記的初見她時,她還是一副直爽衝動的樣子,這才短短几天,如今竟然如個長輩般,女人果然是變得讓人淬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