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的心一時間給吊了起來,這元青雖然說助紂爲虐,但確實算不上壞人,而且多數時間葉麟行惡的時候,他還會看不過去稍勸幾句,是以大家對他印象其實不算差,甚至有人暗暗感激。此時見他提刀抹去,衆人心裡都是不忍。
忽然人羣中怯怯嫩嫩的傳來一個聲音,讓元青的手臂不由僵住了:“元叔叔,你幹什麼要抹自己脖子。”
就見人羣自動分開,一個藍衫青年抱着一個小女孩走了過來,女孩三四歲大,看上去粉粉嫩嫩,臉蛋晶瑩,此時被青年放下,不由朝着元青跑去。
“元兄,那等人渣也值得你賠上一條性命,未免讓左原看不起你。”青年皺眉道。來人正是抱着詹玉兒剛剛過來的左原,關鍵時刻剛要出手相救,被詹玉兒搶了個先,他才又補充一句,免得元青又尋短見。
衆人不由側開了身形,這姑娘剛出生就被貫上了公主的名號,誰會沒眼勁的攔着她。
元青呆愣的將刀扔掉,然後低下身子,抱住了上前來的詹玉兒,鐵鏈嘩嘩作響,他不由有些小心,沒敢將她抱起來,怕傷着她。一時間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眼淚竟然淌了下來,緊緊閉上眼睛不再多言,他曾經夢想過有這麼一個女兒,和林固兒小時候最少八分相像。
詹玉兒伸出她細嫩的小手,在他臉上抹了抹,嘟嘴道:“元叔叔剛纔好嚇人,還有那個老爺爺好可憐。”元青下意識想捂住她雙眼,怕她見到血跡給驚到。
詹玉兒像是明白他的意思,自豪道:“玉兒不怕,爹爹告訴我說,人死如燈滅,死了的話就像蠟燭滅了一樣,一些血跡就是蠟燭流下來的印記。所以我見到爹爹渾身是血也是不怕的。”
元青冷眼看了左原一眼道:“你竟然跟她說這些東西,她才四歲多點。”
左原苦笑道:“我一次渾身是血的樣子給她無意看到了!哭的不行,所以……”
詹玉兒有些迷糊的看着兩人說話,扯了扯鐵鏈道:“這東西好討厭,元叔叔把他弄掉好嗎?”
“這個元叔叔也沒辦法啊!”
“我爹爹有辦法,他一次就一劍斬斷了鐵鏈,讓他幫你斬斷。”
元青捏了一下她滿是天真的小臉,笑道:“玉兒乖,知道疼叔叔,不過叔叔該走了,有時間一定回來看玉兒!”
說完將她還給左原,有些傷感道:“死這東西也就一時衝動,真過了這陣,我還真的挺懷念這個世界,天是藍的,雲是白的,最重要的是我還想看看小玉兒長大了會是個什麼模樣。”
左原張了張嘴,將還想說話的詹玉兒轉過了腦袋,道:“我其實可以跟皇上說一聲,至少讓你有個回來的希望,過去種種都已過去,沒了葉家,咱們還是朋友。”
元青揮了揮手,道:“你也知道我性子,說不上重情重義,最少不能狼心狗肺,葉家剛剛淪落,我若是跟你走得太近,我自己都受不了!”頓了頓又道:“我該走了!小玉兒啊,叔叔過段時間再來看你。”說完起身不再猶豫,拖着手銬腳鏈率先而去,一場風波化於無形,圍觀羣衆有膽子大的上前來跟左原打聲招呼,也是散去。
詹玉兒抱緊了左原脖子,她年齡雖小,但一些事情能隱約感覺到,就像此刻,她心裡就很不舒服,雖然沒有左原離開的時候那麼嚴重,但總歸是不舒服。
左原在她臉上蹭了蹭,招呼官差將兩人厚葬,然後看了一眼死不冪目的葉麟,嘆了口氣,也揮了揮手讓人擡下去安葬,死者爲大,不管多少恩怨,一死雲散!
這是一段難得平靜的日子,內亂無聲無息,外亂尚未響起,雲西岐大軍也快要回師,左原看了看遠處的四品樓,擡步走了進去,這本來是葉塵的私有物,但是葉塵死後就被秦牧雲充公了,現在這四品樓的東家是皇室。
低頭看了詹玉兒一眼,道:“你喜歡吃什麼?爹爹帶你去吃。”詹玉兒看左原走的方向不對,急聲叫道:“咱們去望月樓聽琵琶,我想君姨了!”
左原止住腳步,笑道:“你倒是跟你君姨關係好,你孃親知道可要吃醋的。”
詹玉兒畢竟年齡小,一些傷感的事情很容易就忘掉,她突然格格笑道:“爹爹,我看你轉來轉去,怎麼不敢回家。”
左原表情一滯,照着她小屁股上輕輕打了幾下:“人小鬼大,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家少摻和。”
“對了爹爹,你帶回來那個阿姨很漂亮啊!我看祖母這幾天臉色不好,你可要小心了!”詹玉兒小心提醒道。
左原揉了揉腦門,有些頭疼的看了一眼詹玉兒,道:“也不知道誰教的你這些,我改天知道了,定然要好好教訓他。”
“你教的啊!”詹玉兒理所當然。
“我。”左原更加怪異。
“孃親經常說你嘴裡老是吐出來一些不三不四的話,時間久了,我就記住了。”
“額!”左原徹底無語,轉身朝四品樓走去,將詹玉兒放下來道:“這麼大了,爹爹也懶得抱你了!”
詹玉兒一蹦一跳,上前扯住他得手,淚眼盈盈道:“爹爹,這樓這麼高,你不帶我,玉兒怎麼上去。”
“去,上不去就回家,我自己去找你君姨,順便告訴你孃親我今晚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