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外槍棍林立,無數個士兵肅然而立,一言不發,一股緩緩升騰的氣勢讓人喘不過起來,中間騰出了近兩丈寬的道路,顯然是留給車隊通行的,路的盡頭詹碧淵楚雲並肩而立,若是不知情之人,恐怕會以爲這兩人是天生一對,詹碧淵雖然盔甲在身卻難掩秀色,楚雲更是猶如天神下凡,曾經不知道有多少士兵因此打賭,賭兩人是否可以在一起,至於旁人,士兵或許都沒考慮過,除了楚雲,不知道還有誰配和詹碧淵並肩而立。
詹碧淵之所以如此隆重,倒不是爲了立威,而是一種必要的措施,可以事先讓自己的士兵提前先適應一下,畢竟他心裡清楚,尚武國之人若是能被這種陣仗嚇住,也不至於這麼可怕了!
“來了!”楚雲淡然出聲道。
就見遠處一個車隊緩緩放大,直到來到陣前,沒有半分猶豫的意思,彷彿兩邊的刀槍劍戟便如紙糊的一般。
詹碧淵僅僅在尚赤都身上停留片刻,隨即便將目光放到了旁邊的左原身上,兩個月不見,他顯得更加成熟了,她有些欣慰的點了點頭,左原看上去終於有了一個男人應該有的擔待。
楚雲卻將目光放在了尚赤都身上,對他而言,左原除了一個詹天傲兒子的身份,其他之處,還未被他放在眼裡,他看在詹碧淵份上不會爲難他,但也決計不會過多與他親熱。
尚赤都雙眼更加明亮,他喜歡這種感覺,他享受那種仇恨又兼畏懼的感覺,萬人矚目沒有帶給他壓迫,反而將他心中的那種野性徹底激發了出來,他怪叫一聲,如夜狼一般的聲音,響徹四野。身後的尚武國士兵像是受到了某種信仰的激發,一起隨着他怪叫了起來,肅靜的氣氛瞬間被打破,衆多鎮國將士忍不住蠢蠢欲動,他們很想將這幫野獸碾壓成肉醬,這種聲音激勵了尚武國將士,但也很成功得將一些鎮國將士心底的憤怒給喚了出來。
尚赤都騎在烈焰之上,傲然的四顧一眼,旋即將目光放在了對面的楚雲身上,他能感覺到那種幟熱的信心,藐視一切的目光。他心裡略微嘀咕,這難不成就是皇兄說的兩人之中的一個。烈焰馬前蹄微仰,像是感覺到了主人的戰意,一聲嘶鳴,響徹四野,羣馬畏縮。
楚雲雙眼發亮的看着那匹烈焰,他胯下黑馬也算不凡,但是和對面那匹烈焰相比,明顯差了不是一個級別,感覺胯下黑馬的畏縮之意,他突然微微皺眉,將手負向背後,大槍輕描淡寫的在他背後跳了出來,撲哧一聲,將這匹陪他征戰多年的烈馬,連着頸部狠狠釘在地上,他卻是輕描淡寫的越了下來,看也不看那匹黑馬人性化的眼神裡滿是迷惘。
他這個舉動讓尚武國士兵的叫聲止了下來,就連鎮國士兵也是下意思離他遠了一步,他沒有任何波動的臉,和背後猶自掙扎的馬形成鮮明的對比,沒有人不知道,楚雲進軍營之時,這匹大馬就已經陪着他了!
尚赤都已經到了軍陣中間,看見此舉哈哈大笑道:“有意思,你這人有意思。”
楚雲聽他怪聲怪氣,冷笑一聲道:“馬即已怯,留之何用!”冰冷的語氣讓人心裡發寒,可以想象,他心思已經冷酷到了什麼地步。
詹碧淵面無表情,讓人將這匹馬帶下去好生安葬。
左原也自發愣,他沒想到楚雲會以這種方式破了尚赤都威風,他只是略微沉吟,便帶頭大聲喊道:“馬即已怯,留之何用!”果決的聲音將鎮國的士氣徹底鼓舞了起來,越來越多的士兵響應:“馬即已怯,留之何用!”
“馬即已怯,留之何用!”
“馬即已怯,留之何用!!”
萬人齊鳴的聲音直衝雲霄,就連天上白雲也是閃躲不及。
他們離都城很近,聲音早就響徹半個龍央郡,秦牧雲閉目養神的眼睛微微發亮,她有感覺,這次尚武國不管抱着什麼心思,都註定羽鎩而歸。
徐宜鋒微微嘆了口氣,還有種輕鬆感,不管楚雲殺馬出於何種心思,左原如此迅速的能反映過來,進而一舉壓倒尚赤都靠着烈焰提起來的氣勢,這份心性就足以讓他升起愛才之心,可惜註定爲敵。
尚赤都面上終於變了,身後尚武國勇士雖然勇猛無懼,但是這種沖霄的豪情,仍是將他們鎮住了,他想起了他父親說過的一句話:“戰場之上,氣勢即發,一往無前。”
詹碧淵不動聲色的扯起一絲微笑,左原的舉動太過突然,突然到她都沒來及反應,她瞭解楚雲,知道他殺馬純粹是因爲心中傲氣使然,而左原的舉動卻是順水推舟,如此反應,她心裡歡喜可想而知,她一直以爲左原雖然不乏聰明,但一直沒表現出太大才能,縱使她對他抱有很大希望,有時心裡更難免失望,如今剛剛回來,卻變化如此之大。
左原到了城裡,便跟尚赤都分開了,迎着尚赤都野獸般的眼神,他自淡然一笑,天塌下來也輪不到他頂,他跟尚赤都的交集本就是一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
元銀屏雖然想去左原府上看看,但是元青前來接她,她又沒什麼好的理由,只有不甘心的跟着元青去了!
秦牧雲顯然很是重視尚武國此次來訪,專門派了欽差前來將尚赤都安頓好,言明今日尚赤都剛剛來京,歇息一日,明日早朝之時前去覲見。
左原扶着已經即將臨盆的林固兒敲開了已經好久沒有進過的府門,面對衆位僕人的驚喜之情,他擺手笑道:“今天姑爺高興,一人二兩銀子。”
旋即朝着滿臉肉痛的管家點了點頭,示意發銀子。
林固兒已經接近臨盆,左原這幾天也是一直心裡忐忑,如今到了府上纔算是狠狠鬆了口氣,滿嘴輕鬆的對林固兒道:“如今你這種狀況,皇上想必不會再讓你爲官,本少爺總算脫離了軟飯男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