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虎還是那個曾虎,膀大腰圓說話中氣十足,可齊一鳴如今以陳菊花的身份再次站在曾虎面前,卻是百感交集。離開虎賁時間不長,可是經歷了兩國戰爭,和二哥、六皇子分道揚鑣,夜裡被人偷襲等諸多事件之後,再回頭看看,師父對待自己真是恩重如山。在修者視珍寶如性命的世界裡,師父卻將她收藏多年的輪迴鼎毫不猶豫的送給自己,只是爲了魔功低微的自己不會在外人面前露出了法寶的氣息而招來大禍。對於不爭氣的自己,師父從未想過從自己身上能夠有所回報,臨行前的託付,也是激勵自己努力煉器而已。
此刻齊一鳴很想上前,跪在曾虎面前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把心中諸多的想法,多日來對於師父、大哥、二哥等人的思念通通化作淚水,恣意流淌。然而,這個被叫做陳菊花的紅臉敦實少年,只是紅着眼圈默默的站在衆人身後,一言不發的看着其他幾人在曾虎面前賣弄自己的本領。
“上師大人,我練的魔功是八卦連環腿,如今已經是初等最高的境界了,若是需要差遣人前往虎賁送信,我只需七日的時間便可以在永寧與巨丘城間打個來回。”小白臉青年的自我介紹最爲積極主動,依靠九娘已經無望,他要爲自己的命運奮鬥一下。
“我養的魔影一日內便可做到你說的那些。”曾虎對於這個不時抖動眉毛,給她明送秋波的青年魔修不怎麼喜歡,送信傳消息之類活計,你能快的過飛禽魔獸?隨即冷冷的說:“下一個。”
“我姓陸名新舟,道上人稱狂蟒,修習魔功斬月刀。”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一直苦苦追蹤齊一鳴的西域五蛇之一的狂蟒,竟然被九娘挑中進了大營。當時九娘挑人,點中陸新舟之後,他便向爹黑玄蛇陸鼎使了個問詢的顏色。陸鼎深知能到曾虎身前機會難得,當下便點頭同意。其餘三人和其他落選的魔修一樣,雖然也在名冊上登記,卻不知道六皇子何時會讓他們進入大營,只能在營外焦急等待。
只是此時齊一鳴並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大漢便是曾經參與襲擊自己的那夥人之一,而狂蟒陸新舟更是沒有認出改變容貌之後的齊一鳴來。
“西域五蛇,哼。”曾虎似乎有些不屑,這也難怪,稍微在虎賁西境呆過的人便知道,這西域五蛇可不是什麼善良之輩。爲首的黑玄蛇陸鼎善用幻術魔功,其他四蛇也是各有所長。這夥人常年埋伏於戈壁邊緣,路人過往之處,不時做些劫掠商隊、暗殺落單魔修之類的勾當。“你倒是膽大,敢報上真名。”曾虎盯着魁梧大漢的雙目,眼神犀利,仿似要穿透他的魂魄一般。
名叫陸新舟的大漢倒是有幾分膽色,直直的回望曾虎,沒有半分退讓之意,這“狂蟒”的諢號,可真不是白給。齊一鳴到時從未聽說過什麼“西域五蛇”,好奇之下,也是盯着這位“狂蟒”看了許久,陸新舟雖然也算高大壯碩,但比起大哥雷剛來說,卻是要低上兩三寸。他眼神凌厲卻帶着幾分邪氣,沒有大哥那種豪爽憨厚之感,齊一鳴一望之下,內心有些不喜,打算以後還是少於此人打交道爲好。
“我們五蛇金盆洗手好久了。望上師大人能給個機會。”見曾虎並未打發自己離開,陸新舟趕忙給自己辯白。
西域五蛇確實有十年多沒再有過什麼消息,而曾虎本身也不是個很計較什麼是非恩怨的人,在她來看,管你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別犯到老孃頭上就罷了。更何況此刻最緊要的是讓九娘開始釀酒,蛇也好鼠也罷,能給上一分力氣的通通都去幫忙纔是正事。“行了,你留下吧。下一個。”
“在下洪景,散修一個,修的是初等外功。”答話的是一起進來的另一箇中年魔修,他態度恭敬,人卻站的挺拔。
“外功?那簡直是不入流啊。”小菊聽到此人的介紹,忍不住出來賣弄兩句,“也難怪,這些散修哪裡能尋得到什麼好的功法,與其說是外功,還不如說是單純的練體呢。”虎賁散修們修行不易,最爲困難的便是沒有好的心法指導,類似《邵氏體術》這樣的功法,前面也有不少體式介紹,可若是隻練體式,便會如同雷剛最初練習那樣,難以積累魔功。
一個無根無憑的散修在虎賁第一煉器大師面前,竟然能做到如此不卑不亢,而此人的修爲更是到了結丹中期的水準,沒有家族支持和心法指導,一個人獨自練習體術竟然能達到如此的水準,洪景一定是個有大毅力、大智慧的人,齊一鳴打心眼裡敬佩。
曾虎聽完了洪景如此簡短的介紹,也是對此人有些刮目相看,雖說修行之路天賦極爲重要,但是若是內心堅定、頑強堅韌,那麼只要天賦不是太差,最終也能達到很高的境界。自古虎賁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反而許多年少時被奉爲天才的人,因爲缺少韌性,經不住打擊或是耐不住修行的寂寞容易半途而廢。
“好!”曾虎只說了一個字,洪景忐忑的內心卻是感慨萬千,曾虎並未嫌棄自己魔功單一,用處不大,對於自己這樣的散修來說,曾虎的肯定便已經爲自己開啓了一扇新的大門。深深的鞠了一躬之後,洪景往後退了一步,留出地方讓隊伍最後的齊一鳴上前。
師父的目光已經落到自己身上,齊一鳴感到自己彷彿已經被師父看透了所有僞裝,此刻臉色紅的愈發厲害,低着頭,齊一鳴支支吾吾的說了一套事先編好的謊話,什麼練得是流星拳啊,功力低微不堪重用啊,聽得九娘在一旁搖頭皺眉。
許久,曾虎卻沒開口,齊一鳴已經有些慌張,手心被汗溼透,身子卻一動不敢動的靜靜等着師父劈頭蓋臉的責罵。
“都站成一排,開始測驗!”曾虎話一出口,齊一鳴整個人幾乎軟倒下去,竟然沒被識破,內心竊喜,甚至還跟小菊吹噓了一下,“我就說易容還是很成功的……”
卻見曾虎不緊不慢的從腰間抽出火雲鞭,一點一點盤在右手上,齊一鳴立刻又覺得天旋地轉,身上原來那些鞭傷,更是開始隱隱作痛。
“啪啪!”火雲鞭僅僅是在空中游弋了一圈,便發出歡暢淋漓的歌聲,不過這聲音對於在場幾人來說,卻是場災難。火雲鞭,如火如雲,帶着充裕的已經化作是實質的朵朵紅雲般的火焰,朝着一字排開的四人身上,呼嘯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