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意外之喜
兩人逃到叢林深處，沈月晞轉身看向身後。
透過重重的灌木，那些火光已離他們很遠，追殺他們的人顯然迷失了方向，正像無頭蒼蠅一般到處亂轉。
她站在原地喘了半天，總算緩過氣，將手裡的退燒藥吞下。
這時雨勢漸停，她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四周，方纔的驚險時刻依然讓她心有餘悸。不過現在他們已經進入叢林，追兵想要發現他們就更難了。
“夫君？”她試着叫了蕭濯一聲。
蕭濯並沒有回答，從剛纔兩人停下，他就坐在一塊石頭上，將刀直插在地面，雙手握着刀柄，令人奇怪的沉默。
按沈月晞的理解，兩人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就算不慶祝也不至於這麼安靜。
難道他……
一股血腥味飄入她的鼻中。
心中一緊，沈月晞連忙快步走到蕭濯的身邊，伸手向他後背摸去。
她將石頭撿起，遞給蕭濯道：“夫君，地上有些木炭茅草，又找到了這塊石頭，就是火石吧？”
“哇！”她忍不住讚歎出聲。
隨煙霧散去，火光騰起，她終於看清了這個山洞的全貌。
深夜的叢林更加的寂靜，追進來的那些人，也不知爲何沒有了動靜。
她蹲下伸手一摸，眼睛一亮，居然是個碗。不禁驚喜地低聲道：“夫君，我摸到一個碗。”
她興奮不已，正打算振臂歡呼，結果一股濃煙恰好從茅草上升起，衝進她的口鼻，薰得她眼淚都出來了，連連咳嗽起來。
沈月晞拉着他的手來到木炭跟前，先蹲下將茅草聚攏在一起。
才擡起頭，耳邊就聽到“叮”的一聲，一朵小小的火花從火石和鋼刀之間迸出，落在了茅草之上。
兩人走了一會，遠處星星點點的火光，讓她清楚看到那些搜捕的人並未放棄。
那一處草木茂盛，是個隱蔽的好地方。如果不是蕭濯提醒她，她根本沒注意那裡有一處山洞。
她能沒事，還是得益於在馬上時她坐在蕭濯的前面。
雖然雨已經停了，但兩人都淋得全身溼透，得趕緊找個乾爽的地方，先把衣服弄乾。
正如蕭濯所言，這是一個用來避雨的山洞，並不深，從洞口向裡面延伸大約三四米便是盡頭。鋪着數層茅草，像是用來躺臥休息之用。
蕭濯說完，深深吸了口氣，又將鋼刀在火石上摩擦了數下，再次落下兩個火星，其中一個火星落在茅草上，亮起線香頭大小的紅光。
難道說着叢林中還有別的危險？
當機立斷，她站起來攙扶起蕭濯：“走，我扶你起來。”
茫茫叢林，蕭濯要是有個好歹，她自己一個人要如何擺脫敵人的追擊。
兩人進了山洞，外面的雨勢雖大，但這個山洞地勢較高，一點都沒有進水。裡面充斥着一股藥草特有的味道。
在茅草牀鋪的頭裡，堆着不少藥草，在另一端，則堆放着幾捆乾柴。乾柴下面有一個茅草圍成的窩，裡面居然躺着數枚山雞蛋。
手碰到了冰冷堅硬的箭桿，把她嚇了一跳。蕭濯發出一聲悶哼，顯然是箭桿的晃動使他疼痛。
躲在蕭濯的身後，沈月晞戰戰兢兢地看過去，見一隻五彩斑斕的山雞落在地上，扇着翅膀，咕咕叫着鑽進草叢去了。
蕭濯伸手接過去，問道：“木炭在哪裡，帶我過去。”
月亮在烏雲的邊緣露出半邊臉來。藉着微弱的月光，沈月晞環視四周，看到前後左右都是樹，根本分不清方向。
蕭濯正站在她的身後，她二話不說直接抓着蕭濯的手臂躲到了他的身後。
她扶着蕭濯，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向叢林更深處走去。
“別怕，是隻山雞。”蕭濯帶着一絲安撫的語氣說道。
她所處的時代，早已沒有這種古老的取火方式。但在這落後的古代，缺少先進工具的情況下，這種原始手段反而纔是最有效的。
回想起來，方纔兩人騎馬逃跑時，身後箭如飛蝗，連馬都中了好幾支箭，蕭濯怎麼可能安然無恙。
她搶先一步，用根樹枝撥開掛着水珠的草叢，剛向山洞走了兩步，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忽然撲棱一下從草裡飛出，迎面對她撲來。
“不要碰。”他低聲道，語氣虛弱。
這東西出現得太過突然，沈月晞猝不及防，嚇得差點叫出聲。
可蕭濯是什麼時候中的箭？
沈月晞早就等着這一刻，連忙用手扇了兩下風，茅草立刻騰起小小的火苗。
蕭濯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道：“無礙，並不致命。”
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她不好意思地笑道：“嚇死我了，還以爲是什麼猛獸。”
沈月晞依言找去，先是摸到了地上未燒盡的木炭和茅草。再以炭火堆爲中心向周圍搜索，又摸到了一塊石頭，黑暗中也看不清楚，想必就是蕭濯說的火石。
“用火石打火，是行軍打仗必備的技能。”
蕭濯道：“這裡應該是採藥之人用來避雨的山洞，你可再找找，應該會有火石之類的東西。”
沈月晞第一個冒出來的念頭就是完了。
話是這麼說，可一支箭插在肉裡，就算不致命也受不了啊。當下還是先趕快找個能歇腳的地方，把蕭濯身上的箭給處理了才行。
她摸黑在地上摸了摸，摸到一塊突出的石頭，先扶着蕭濯坐下。剛擡腳要走，忽然腳下“當”的一聲踢到了什麼東西。
即使已經累得雙腿都要邁不動了，她仍然不敢停下來歇息，好不容易看不到叢林外的火光，她才慢下來。
前方地勢漸升，潺潺溪水流淌的聲音逐漸清晰起來。蕭濯打量了四周一眼，擡手指着一個方向道：“他們暫時找不到我們了，去那裡。”
手忙腳亂地捂住口鼻，她左右揮動袖子將煙扇了扇。
這真是意外的驚喜。
當下她有些愧疚，伸手沿着箭桿摸去，發現這一箭射在蕭濯的右肩胛骨上，還好不是致命的傷。
沈月晞順着他的手勢看去，這才注意到在半人高的草從後，有一個洞口。
她剛纔還在發愁，倆人衣服溼透，又冷又餓，甚是難熬。如今火堆已經點着，連吃的都一併準備齊了。
真得好好感謝剛纔那隻山雞。
她將山雞蛋從茅草窩裡撿起來交給蕭濯，笑吟吟地說道：“夫君，你來烤雞蛋，我去外面打些水來。”
蕭濯並沒有回答，手中的鋼刀和石頭同時落在了地上，發出鏘然聲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