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相遇朧升鎮
朧升鎮位於涼州最西部的南面，向北到永威約一日半的路程，向南一日半便進入靖州。涼州和靖州通商的車隊經常在這個地方打尖歇息。
朧升鎮並不大，但是因爲地處交通要道，酒樓，客棧，車馬市應有盡有，天南地北的商人彙集於此，店鋪生意甚是興隆。
一大清早，整個朧升鎮便已甦醒，一棟棟房屋升起炊煙，成羣的靖州客商從鎮子唯一的朧升客棧門口走出，套馬的套馬，備車的備車。有些人交頭接耳，討論着可能的收益。
車伕揚起馬鞭，清脆的鞭響在寒冷的空氣中迴旋。拉車的馬打着響鼻，拉着滿載貨物的車廂，蹄子踏在凍得硬邦邦的土地上，嗒嗒地沿着朧升鎮唯一的主街向北面走去。
街道兩邊，早點攤位霧氣騰騰，油餅和包子的香味撲面而來，不少人排隊買早點。攤位前的小桌已坐滿了人，剩下的人都排到了道邊，擋住了車隊的路。
車隊最前頭的車伕跳下車來讓排隊的人讓路：“讓讓，各位，麻煩讓讓……”
折騰一番，清理出道路來，車伕上了車，還沒等揮鞭子，就看到對面來了一輛馬車。
這輛馬車和普通的馬車完全不同，做工精美，車廂寬大，由四匹馬拉着。街道本來就行人頗多，如今這輛馬車一進來，兩頭頂在一起，根本過不去。
對面拉車的車伕是個精壯的漢子，臉上包着防寒的棉布，一雙鷹隼般的眼睛掃視着四周。腰間挎着戰刀。
買完了包子，馬車來到鎮上唯一的客棧——朧升客棧。
等了半晌，靖州客商的車隊過去後，羌林趕着馬車進了朧升鎮。
沈月晞看看竈上的籠屜，一屜十文那就是五個。車裡的四個人好歹也得吃十個吧。還有護衛們，男人吃得多，那就算一人五個。二十人怎麼也得一百個。
“你看那包子，又白又大，熱乎乎的，”沈月晞舔着嘴脣，“不知道是什麼餡的，我們去買幾個吃吧。”
羌林愣了一下，伸手接過暖爐，跟在她的身後。
大家沒有人熟悉這裡的地理，錯過了宿頭，被迫趕了一夜的路。
李菀看她神神秘秘地，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麼，便站起來湊過去看。
那個客商問道：“既然是王府的，我們何不去打個招呼，看看他們需要不需要這批貨物。萬一他們要是要了，我們就不用去永威了。這天寒地凍的……”
客棧掌櫃慌慌張張跑上樓來，苦着臉道：“沈夫人，真是不好意思，可能……你們得搬出去了。”
他猜沈月晞是哪家大小姐的丫鬟，出來買吃食。
商隊的車伕也是見多識廣，看到馬車不同尋常，車伕更是特殊，不敢再讓對面讓路。連忙一路小跑去找商隊的首領。
店主擡起頭來。
如今眼看就要到十二月了，天氣格外寒冷。她走了兩步，羌林也下了車過來，對她道：“主子，有什麼事我代勞就是了。”
“不去，”李菀撇嘴道，“都是草民才吃的東西，我不吃。”
店主掀開籠屜，正在夾包子，聞言差點把包子掉下去。原來買包子的女子居然纔是主子。不是應該都由下人買麼，怎麼反過來了？
“買什麼包子呀，”李菀揉着眼睛，低聲道，“帶了那麼多銀子，幹嘛不找個酒樓點桌席吃。我都好久沒吃了。”
“四匹馬拉的車，車伕還帶着兵器？”商隊首領道，“讓我去看看。”
店主看得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面紅耳赤地說道：“竈……竈上只有二十個，其餘的要現包。”
“真是的，我們爲什麼要給那些平民讓路啊？”
店主正忙得不可開交，頭也不擡地道：“豬肉大蔥餡，兩文一個，一屜十文，要多少？”
那位車伕回過頭來，對商隊首領道：“主子說了，讓你們先過。”
眼前這位少女臉蛋白嫩嫩的如剝殼的雞蛋，眉黛如描，明眸皓齒，帶着甜美的笑容。她穿着厚厚的裘衣，披着披風，一縷烏黑的長髮從她戴着的棉帽中俏皮地探出頭來。更襯得她明豔動人，可愛活潑。
沈月晞道：“那就先給我二十個好了。”
剛睡了一個多時辰，樓下傳來吵鬧聲，沈月晞聽到便起身查看。
“不用，我活動一下，”沈月晞笑道，順手將暖爐遞給羌林，“你趕了這麼久車，先暖暖手。”
“一百二十個。”沈月晞又重複了一遍。
“我要一百二十個。”她算了半天，報了個數。
“不要想那麼多了，”商隊首領擺擺手，“車內之人肯定和西涼王府有莫大的關係，我們車隊後退，讓他們過去。”
商隊首領跟着車伕來到車隊最前面，幾個好事的客商也湊上來看。看到對面的馬車後，商隊首領臉色微微一變，對車伕低語道：“我見過這輛車，這是西涼王女兒梅黛坐的。”
沈月晞和李菀都年輕，頂得住。華大夫和李夫人上了年歲，到晚上就困得直搖晃，早早披着衣服靠在座位上睡着了。
四匹馬的規格是王侯纔有的待遇，他不敢怠慢。
雖說落魄鳳凰不如雞，但爲何沈月晞就能坦然面對這些呢。她在小崗村住了那麼久也還沒適應。
羌林低聲道：“主子不必爲我們操心，我們自己會打點。”
店主嚇了一跳，還以爲自己是耳背，沒聽清楚，問道：“吃多少？”
沈月晞打了個呵欠，說道：“人家那麼多車，要是掉頭多麻煩。我們就一輛車，我們不讓難道他們讓？”
“不可理喻。”李菀賭氣不說話了。
對面馬車上的車伕正在回頭好像是在和車廂裡的人對話。接着車廂裡傳來女子的聲音，聲音甚低，聽不清楚說的什麼。
“車裡面的人是誰？”商隊首領疑惑地看着對面的馬車，“西涼王府居然會爲我們讓路？”
商隊首領呵呵一笑打斷了他，道：“別瞎琢磨了，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和王府八竿子打不着。”
商隊的衆人均覺得不可思議。
說罷，車伕便揮動鞭子，將馬車調頭，向北出了鎮子。
沈月晞吸了吸鼻子，雙眸一亮，將車窗掀開一條小縫向外看去，邊看邊對李菀招手，小聲道：“來，來。”
她看着坐在對面，抱着暖爐貼在小腹上暖肚子的沈月晞：
“誰大早上的吃酒席……”沈月晞對這位糊塗大小姐沒脾氣，“早上就該吃點包子，喝點稀飯什麼的。再說酒樓這個時候也不開張啊，等開張我們再去吃。先不說了，我下車去買。”
沈月晞來到早點攤位，對店主道：“包子是什麼餡的呀？”
沈月晞看她還在那裡端架子，也不在意，笑道：“那我下去買，你在車上穩當點，可別把兩位老人家吵醒了。”
說完沈月晞敲了敲車廂，讓羌林停下車，自己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李夫人和華大夫都還沒睡醒，吃了幾個包子就又繼續回房間去睡。沈月晞和李菀兩人吃完飯，各自回房間去睡。
車伕答應了一聲，便去前面要掉頭。
不但是他們，就連坐在馬車裡的李菀也覺得不可思議。
沈月晞訂了客棧二樓四個最好的朝南房間。這次出行她帶了足足一千兩銀子，腰包鼓，不差錢。
“是那個賢妃麼？”一個客商雙手籠在袖子裡插嘴道，“她不是兩年多以前就去京城了麼，她的車怎麼出現在這裡。”
本來她還想說自己是平陽侯的女兒來着，後來想起來自己已經不是了。和沈月晞蕭濯一樣，大家都是失去了身份的平民。
沈月晞不滿地問道：“我們剛交了錢，憑什麼就要我們搬走？”
“靖王世子妃來了，要包下這座客棧。”掌櫃愁眉苦臉地道，“您也知道，我們得罪不起，小店願意退錢，再賠付您……”
靖王世子妃？
沈月晞不待掌櫃說完，扶着二樓的欄杆向下看去。
樓下被一羣侍女和護衛簇擁在中間的女子也正好擡起頭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