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荷聽到了老婆婆這樣的話,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謝謝阿婆的吉言。我們……會盡力的。”
蒼溟見老婆婆說不收錢,雖然他不是在人間長大的,但是他知道在人間買東西需要收錢的規矩。再說,老太太看起來也並不富裕。
蒼溟翻遍了自己的身子,最後將自己腰間的一塊佩玉解了下來,他將這塊玉佩放在手機交給那個老婆婆,說道:
“阿婆,我們是萬萬不會不付錢的。再說您對我們的祝福,蒼溟的心裡都是感激。請阿婆收下這塊玉佩吧。”
蒼溟的聲音溫厚,表情真摯,連蒼荷都覺得快被他說服了。蒼荷轉頭看向那個阿婆,看着阿婆的反應。
沒想到那個阿婆還是眼神裡帶着笑意地看着蒼溟,她說道:“孩子,你將這塊玉佩交給我這把老骨頭也是沒有用。不如自己留着吧。
阿婆都說了,小玩意兒不值錢。眼看這太陽快要下山了,我也該收攤子回去咯。你們也早點回去罷。”
說罷,那個阿婆就站起身來,開始收拾自己的攤子,沒有再擡眼,也不再理會蒼溟和蒼荷他們。
蒼溟和蒼荷對視了一眼,蒼溟默默地把自己手中的玉佩收回了自己的衣袖中。
蒼荷拿着那串珠子戴在手上,珠子在她的手上出奇地好看,蒼荷的手腕本來就纖細,配上珠子的光澤,小配飾顯得蒼荷更加的動人。
蒼荷用戴着珠子的手挽住了蒼溟的手腕,兩個人走在落日的餘暉裡,影子被太陽拉的很長,有些歲月靜好的感覺。
蒼溟看着靠在他身上的蒼荷,他輕聲着說道:“荷兒,你不是累了麼?我抱着你走回去吧。”
蒼荷擡起頭來,她看着蒼溟,吃驚地說道:“抱着我回去?這街上都是人……”
蒼溟看着蒼荷迷糊地樣子,撲哧一笑,颳了一下蒼荷的鼻子說:“我知道有人啊,可是蒼荷,何時會在意別人的眼光了?
再說,蒼荷你既然累了,我又怎麼捨得讓你走回去呢?”
蒼荷聽完蒼溟的話,還沒有反應過來,蒼溟就把蒼荷打橫抱了起來,蒼溟的嘴角牽起了一絲微笑。
蒼荷覺得世界顛倒了一下,接着下一秒,她能看到得就是還留着一絲夕陽的天空,奪目的金色一會就消失了,雲彩泛着粉色和紫色的光芒,慢慢地流動。
蒼荷有些癡迷地盯着那些雲彩,她想起以前她和蒼溟在天上騰雲的時候,站在雲上,纔沒有注意到這種絕美的瞬間吧?
“蒼溟,把我們的婚事辦了吧。”
蒼溟聽到這句話,他的腳步突然停頓下來,身子一怔,抱着蒼荷的手忽然鬆了些。好在他反應過來,又抱住了蒼荷,沒有讓她掉下去。
“荷兒……荷兒,你剛纔說什麼?”蒼溟有些遲疑,說話都有些結巴了,他臉上的表情僵硬,蒼溟看着前方,問到。
蒼荷摟住蒼溟的脖子,她的媚眼如絲,靠近蒼溟的耳朵,在他的耳邊呼着氣,說道:“蒼溟,我說,我們把婚事辦了吧。”
蒼溟這才確認了自己沒有聽錯,但是他還是吞吞吐吐,他小心地:“蒼荷,你說的,是真的嗎!你是真的這麼想嗎?”
蒼荷笑了起來,她轉過自己的眼睛,繼續看着天上美絕的雲彩流動,她說道:“是啊,蒼溟。我說的,是真的。是不是很開心?蒼溟。”
蒼荷開心地笑了起來,她那潔白如貝殼一樣的牙齒露了出來,嘴邊盪漾起兩個酒窩,彷彿能把蒼溟融化在裡面。
蒼荷的美在暮色下顯得格外生動,半暗半明的光在她的臉上飄過。抱着蒼溟的她,眼角留下了一滴眼淚,在黑暗中消失。
蒼溟的內心則是沉浸在喜悅中,完全無法自拔。他想到以前,他總是想着蒼荷穿上嫁衣會有多美,可是他知道那嫁衣不會爲他而穿。
而如今,蒼荷告訴她,她要嫁給他。他們把婚事辦了吧。她要堂堂正正地嫁給他。
蒼溟幸福地身子都有些輕飄飄的,彷彿行走在雲中。天上最後一束光的消失,最後突兀地變成了深藍色。山間小路的崎嶇,都沒有讓蒼溟的腳步變得沉重起來。
蒼溟抱着蒼荷,走在路上,他抱着懷裡的蒼荷,他的眼裡閃爍着的都是快樂,他的雙臂就算是抱着蒼荷也沒有感受到沉重。
蒼荷在蒼溟的懷裡,她能感受到蒼溟此刻的心情,是第一朵花綻放在春天裡的狂喜,是水滴終於融入大海里的安心。蒼荷抱緊了蒼溟。
山間的風從他們的身上撫過,帶着絲絲涼意。蒼荷的頭髮飄灑在風中,飛舞。
蒼溟和蒼荷來到了家中,他們看着木屋上掛着一盞燈,那是蒼溟在走之前點亮的,他對蒼荷說,“這樣不管多,我們都能看到回家的路了。”
蒼荷扭過頭,不再看那盞燈,什麼話都沒有說。
蒼溟幫蒼荷打開門,讓蒼荷先走了進去,他在後面關上門。
這件屋子裡並沒有什麼和婚事有關的東西,最多是算溫馨而已,屋子裡十分安靜,浮雲扇在桌子上靜靜地躺着。
“這個屋子,一點也不像要舉辦婚事的房子。沒有喜慶的感覺。我的荷兒不能在這樣冷清的環境裡成婚。”
蒼溟說完後,伸出手,他想使用靈力。但是他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沒有靈力了,於是他又尷尬地放下了手,抓了抓自己的頭髮。
蒼荷看到這個場景,她的眼簾低垂下來,咬着自己的嘴脣。蒼荷低沉着聲音說道:“蒼溟,讓我來吧。”
蒼溟說道:“好,荷兒。你來吧。”他的內心完全被他們婚事的喜悅填滿,就算沒有靈力,此時他也不會在意分毫。
蒼荷伸出手,靈力從她纖細的手指裡緩緩流出,那些光束四處分散,如同是瘋狂生長的藤蔓,在這個木屋順着牆壁開始變幻。
那些靈力到的地方,牆壁也變成了紅色,在牆上的四個角生出了紅色的花和綢緞,不同種類的花團錦簇在一起的甚是妖嬈,綢緞的紅落到了地上。
而在屋子的桌子上本來只有一個蠟燭,靈力環繞,光珠四落,桌子也變成了紅色,而蠟燭變成了奢華的燭臺,紅色的蠟燭燃燒着光芒。
桌子上也多了一個盤子,盤子裡裝着一瓶酒和兩個酒杯。連浮雲扇上的扇柄上也繫了一根紅繩。
靈力飛到牀邊,本來沒有牀幔的牀上漸漸出現漸漸出現了紅紗的幔簾,垂在他們的牀上。牀單和被褥也變成了紅色,上面有着喜字。
靈力來到了蒼溟的身邊,它們從上至下的包圍着蒼溟,蒼溟的鞋,衣袍都變成了紅色,他束髮的髮帶,也變成了紅色。
最後,靈力迸發出最耀眼的光芒,它們匯聚到蒼荷的身旁,在蒼荷的身上跳躍着,強烈的光芒籠罩着蒼荷。
等那些光芒褪去,蒼溟看到蒼荷時,蒼溟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蒼荷,他的動作凝固在那裡。
蒼溟無數次想象過蒼荷穿着嫁衣的樣子,她一定是這三界最美的新娘子,她那麼明亮,那麼美豔,那麼動人,又有誰能蓋住她的光芒。
可是當蒼溟親眼看見蒼荷着一身紅裝時,他的呼吸還是在那一瞬間停止了,蒼溟到吸了一口氣,才讓自己鎮定下來。
蒼荷的身材本就婀娜,嫁衣更是襯得她的身姿豐腴撩人。可是蒼荷低下來的眼睛,和她精緻的眉梢,絲絲都透露着冷豔和高貴。
頭頂上的鳳冠和垂下來的珠簾和蒼荷的臉結合在一起,美豔不可方物。蒼荷朱脣輕啓,整個世界好像都爲她的動作而停止了。她在動着的時候,不該有任何東西來破壞她的美。
蒼荷的眼睛擡起來,她的眼眸中如同是浩瀚星辰,閃耀着點點的星光,流光溢彩,那些星光指着一個地方,那就是蒼溟。
“蒼溟,現在你看,有像舉行婚事的樣子了麼?”
蒼荷說話的語氣輕柔,她的聲音中有些顫抖,她不知道蒼溟對這間屋子是否還滿意,對……穿着嫁衣的她是否滿意。
蒼荷一直是個很自信的人,在面對三界蒼生時,她從來不會覺得膽怯,因爲她是一切美麗的化身,她靠着自己的一個動作就能讓那些人匍匐在她的身下稱臣。
可是今晚,當她穿着紅衣,在面對這同樣一身紅裝的蒼溟,在這滿是紅色和喜慶的屋子裡,蒼荷卻感到自己心中的一絲自卑。
這自卑不是因爲她覺得自己配不上這一切,而是因爲她等這一刻,等這一身嫁衣,等這有一個人來告訴她,我願和你結爲夫妻,等的太久了。
而那個人一直守護在她的身邊,從來不多說一言半語,卻總是幫她把一切都打點好,告訴她去玩樂吧,去揮霍吧,有我在你的身後,你還怕什麼呢。
於是,這遲了幾百年的愛意,終於某一天,穿過一切阻撓,在蒼荷的心裡開始慢慢發芽,開始慢慢成長起來,勢如破竹。
帶着他們一直走到這一步的,是愛。可是將要摧毀一切的,同樣是愛。
蒼溟縱是七尺男兒,看到被紅色映襯着臉頰也泛起了紅色的蒼荷,和這滿屋子裡的紅色,鼻子也有些算,眼中,也似有淚光點點。
蒼荷多美啊,美到蒼溟現在都不敢說話,怕毀了蒼荷和這屋子裡讓人心醉的氛圍。蒼溟最後小心地,認真地,看着蒼荷被珠簾有些遮住的眼睛,說到:
“荷兒,天底下,沒有比這更喜慶的了。天底下,也沒有比你更美的新娘了。”
蒼荷聽到蒼溟的這句話,她那點小小的不安全都消失了,剩下的,都是歡喜和快樂的紅色,還有,最深處的那一點絕望。
蒼荷深吸了一口氣,將控制不住想要流出來的眼淚憋回去,她牽起嘴角笑了笑。蒼荷看着晃在她眼前那些圓潤的珠簾和翠石,失了神。
蒼荷用靈力將桌子挪到一邊,她又變出了兩個紅色的墊子,蒼荷拉着蒼溟跪下,她說道:“禮數是不能少的。”
他們的婚事沒有任何人來恭喜他們,不似以前大哥二哥的婚事,滄海里沸騰一片。雖然他們的婚事是用虛幻的靈力構建的,從一開始,也許就是不真實的。雖然他們的婚事後,面對的就是生離死別。
但是禮數是不能少的,因爲只有那樣,蒼荷纔是蒼溟名正言順的妻子,是不管他變成什麼樣,都不會放棄他的妻子。
蒼溟本來想說:“我們之間又何必拘泥於這些……”
但是他看到了蒼荷看着他期待的眼神,那個眼神裡,帶着不容置疑的決絕,和蒼荷眼角的溼潤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