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茗芫帶回寢宮睡着後,蒼荷回到自己房中。聽完今天茗芫的話後,心裡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
蒼荷一向按着自己的性子行事,不過是有着龍王龍母慣着罷,她什麼都不用擔心。
可是若是她真的處在茗芫的位子上,她能做的比茗芫好嗎?
“噓。”黑暗中,一雙手把蒼荷的嘴捂住,把她拖到黑暗處。
蒼荷問到他身上的味道,便知道是蒼溟。她沒有掙扎,仍由蒼溟將她按在牆上。
“和茗芫相處的怎麼樣?”蒼溟壓低的聲音,在蒼荷聽來格外迷人。
“她對你可是一點意思沒有。你就放心吧。”蒼荷笑笑,隨之又想到茗芫的話,笑容隨之消散。
蒼溟剛想湊到蒼荷脣邊吻她,蒼荷擋住他的臉,摟着他的腰。
“蒼溟,你會後悔嗎?”蒼荷靠在蒼溟的胸口,感受蒼溟的心跳,問他。
“不會,永遠不會。”蒼溟摸着蒼荷的頭,輕聲告訴她。
“你可知,爲了我,你要放棄什麼?失去什麼?”蒼荷的心一緊,茗芫說過的話在她心中環繞。
“我知道。爲了你,我要放棄龍宮的位置,父王母后的期待,滄海的榮光。
可是就算是整個世界,都比不上我的荷兒。”蒼溟已經放棄過一次了,再來一次,又如何?
“蒼溟,你爲什麼有勇氣這麼做?”蒼荷不懂,茗芫也不懂,蒼荷想要隔蒼溟在一起,而茗芫想要自己的自由。
蒼溟笑笑,看看擁着自己的美人,那一腔奮勇,本來就是爲你準備的啊。
遠處響起腳步聲,蒼溟扳起蒼荷的下巴,不由分說地在她脣間齒間留下自己的氣息。
當蒼荷還想繼續和蒼溟纏綿一會時,蒼溟拉住她的手,快步離開了那裡。
幾秒鐘後,一對龍宮巡邏的人馬經過他們站着的地方。
蒼溟將蒼荷送回寢宮,蒼荷撒嬌地問他:“今晚不能去你宮中睡了麼?”
蒼溟無奈的笑笑:“明天就是龍冥祭了。最近龍宮人多眼雜,你不要任性。等過了龍冥祭,就雲開月明瞭。”
聽到蒼溟這麼說,蒼荷也只有乖乖聽話。蒼溟要走時,在蒼溟臉旁啄了一下,笑嘻嘻地跑回寢宮。
蒼溟也是一笑,隨即轉身離開。
第二天,終於到了龍族第一大盛事龍冥祭,龍宮裡人聲鼎沸。
龍王和龍母坐在正定的龍椅上,竊竊私語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蒼溟早早就來到了龍宮裡,他要負責所有的龍族進去和審查,以防意外變故。
這種盛事上,若是出現什麼意外,那三界也要震動。
茗芫挽着蒼荷的手走進龍宮,一進門就奔着龍王龍母跑去:“龍伯伯,幾千年沒見,你一點也沒變。”還拽了拽龍王的龍鬚。
龍王和龍母被茗芫逗的大笑,龍母和顏悅色地問茗芫:“茗芫仙子,和我家溟兒,相處的怎麼樣啊?”
說罷,她的眼睛看了看蒼荷。
“這個…蒼溟龍子氣度不凡,將來定能掌管好滄海。”,茗芫嘻嘻哈哈地講這個話題掩蓋過去,
爲了防止龍王龍母在問她,她趕緊跑過去拉住蒼荷。
“荷兒,你的父母,好像也很急你哥哥的婚事的。”才一天的功夫,茗芫也隨着龍宮家裡人的叫法,叫着荷兒了。
蒼荷笑笑,不可置否。
“荷兒,你有心上人嗎?你離人間這麼近,肯定去遊玩過很多回吧。”茗芫好奇又羨慕地問蒼荷。
“心上人是有的。但不在人間。”蒼荷也沒想掩飾,大大方方地告訴茗芫。
“那就是我們天界了?不然還是你們龍族?”茗芫繼續追問到。
茗芫再這樣問,恐怕是要把蒼溟的名字問出來了。
蒼荷擺擺手,指着那邊說:“那邊有兩位龍子在切磋。我們過去看看。”
好在茗芫也不是刨根問底的人,聽見蒼荷這麼說。便拉着她一起過去了。
到了晚上,龍祭堂的一切都準備妥當,鎖龍鏈被高高地掛在龍祭堂的頂端,發出的黃色光芒籠罩了整個龍祭堂。
經過這幾天龍王的淨化,鎖龍鏈的戾氣消失了不少,但是每個龍類進入到龍祭堂時,還是能感受到那份懸在自己頭頂的威壓。
等到龍宮裡的龍族們都差不多都去了龍祭堂時,蒼荷和茗芫才慢吞吞地向那邊走去。她們兩都不是喜歡嚴肅事務的人。
蒼荷本來想等着蒼溟一起去,但蒼溟忙得焦頭爛額,一時間是抽不開身了。
“荷兒,你喜歡的人,是什麼樣子的?”茗芫伸伸頭,試探性的問到,不知道蒼荷是否會回答這個問題。
“我喜歡的人啊,是純粹又絕對的。他的眼中永遠如燁燁流火般明亮。
那雙眼眸無時無刻不在告訴我他愛我,可是我竟然愚鈍到如今才發現。”蒼荷神思遊蕩,想起了以前她和蒼溟。
那是多麼無知的時光啊,也是一切沒有改變的時光啊。
蒼荷還是有些怕的啊,誰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
今天之後,物是人非。
茗芫看着蒼荷臉上突然變得傷感悲痛的神情,不明白爲何。
“那愛上她,你後悔嗎?”茗芫只能猜測是因爲蒼荷的愛人對她不好,才引的她不開心。
“不後悔。”怎麼會後悔呢,明明是花了這麼長時間才明白心意。
茗芫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只是一個仙子,不懂情愛之事,那些思考也只能是她九重天上的嚮往。
四海龍子們,和蒼荷的大哥二哥在龍祭堂外談笑風生。
蒼荷看了一眼御珂,什麼也沒說。今日她總覺得心神恍恍,心口上有塊東西壓的她喘不過氣。
蒼荷過去行了個禮,蒼荷的大哥笑着說道:“幾百年沒見,蒼荷竟是改了當初的性子。
刁蠻和霸道全然不見。看見我們,還知道行禮了。”
蒼荷自是淺淺一笑,說道:“大哥說笑了,這是天帝的孫女茗芫,是天帝特意爲了慶祝龍冥祭而派來。”
大哥微微行了個禮:“早問茗芫仙子天人之資,今日得見。”
茗芫不在意他這些客套話,問到:“你們爲什麼不進去?”
四海的那位說道:“要等龍王龍母進去。我們小字輩才進去。”
正說着,龍王龍母走過來,向衆人行了個禮,便走進龍祭堂裡去。
滄海的龍子和衆神,也跟在龍王龍母后,走進了個龍祭堂。
“蒼荷,你怎麼不進去?”茗芫看見蒼荷站在外面不動,似乎在張望着什麼。
“你先進去吧。我在等一個人。”蒼荷有些焦躁不安地說,不知道爲什麼,她心中那種被壓住的感覺越來越沉。
茗芫看了她一眼,無可奈何地說道:“那我先進去了,蒼荷。作爲天界使者,我不好拖延。”
蒼荷點點頭,眼神依舊在張望着什麼。
過了許久,龍王派人出來,問到:“蒼荷公主,龍王讓你快些進去。龍王和龍母有些急了。”
蒼荷看看外面,想着蒼溟應該是有些其他的事了。便聽了那位宮女的話。準備先進去。
蒼荷不知道,在她踏向龍祭堂的每一步,都是她和蒼溟悲劇喪鐘的敲響,一步兩步,聲音越來越清晰。
蒼荷終於到了龍祭堂的門口,她看了看那兩扇**威武的大門,深吸了一口氣,準備進去。
下一秒,衆人只能聽到龍祭堂發出了一聲龍嘯,那龍嘯中,帶着痛苦和悲痛,劃過每個人的心尖。
“蒼荷!”還是茗芫先反應過來,她衝來人羣,快速地奔向蒼荷。
蒼荷被龍祭堂彈出幾丈遠,她趴在地上,用手支撐着自己,口中吐出的鮮血在地上蔓延。
茗芫衝過去扶起蒼荷,問她怎麼了。蒼荷的眼神緊閉,說不出話。
龍王龍母也趕到了龍祭堂外,他們看到蒼荷這個樣子,本來是心痛不已,可是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沒有上前。
衆神看到蒼荷這般景象,開始竊竊私語,有些話語着實是不堪入耳。
茗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叫着龍王龍母,讓他們過來救一救蒼荷。可是沒有人回答。
所有人都彷彿旁觀者,看着蒼荷口中不斷吐出鮮血和茗芫帶着哭腔的喊聲。
龍王和龍母的臉羞紅了,他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如此尷尬的情侶。
那些龍和神的話語彷彿尖刺,讓他們和蒼荷都無處藏身,暴露在別人的鐮刀下。
蒼荷不能動彈,可是她的心彷彿被無數的刀扎進去,身體和心理的痛苦讓她額頭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不知廉恥”,“滄海龍女竟然做出這件事”,“臉面何存”……
蒼荷從來不知道,那些看起來一個個無上尊貴的神,會吐出如此尖酸刻薄的句子。
龍祭堂有古訓:所有未出閣的女子,若非處子之身,也會被收回全部靈氣,此生不得再入龍籍。
“荷兒!荷兒!”蒼溟從外面回來,看到身邊圍繞着鮮血的蒼荷,把她從茗芫懷中搶過來,抱在自己懷中。
“蒼荷,你這樣,是丟光了我們滄海龍族的臉醃。”龍王的眼神裡,帶着對蒼荷的氣憤和心痛,他不再寵愛地喚她荷兒。
龍母在龍王身後,只掩着面哭泣,說不出來話。
身子清白對女人來說是多麼重要,何況,她還是滄海龍女。
“荷兒,你怎麼樣?”蒼溟不理會周圍衆神的眼光的指指點點,不理會龍王龍母的呵斥責罵。
他輕輕地擦去蒼荷脣邊的血跡,溫柔地抱住她,生怕弄疼她,在蒼荷耳邊輕輕地問。
“蒼溟…哥哥……我好像失去…我的靈力了。”蒼荷說完這幾句話又吐出鮮血。
她的身體已經如同枯木破敗不堪,在絕境中搖搖欲墜。
一如幾百年前蒼荷躺在蒼溟懷裡說着:“蒼溟…救我。”如今的她更加虛弱,無法再說更多的話。
“荷兒,我在這。荷兒,不要怕。”蒼溟抱住蒼荷,他看了一眼周圍圍觀的衆神,眼神是冷冷的。
“蒼荷是滄海龍女,是鳳情珠的擁有者。你們就這麼看着她躺在地上,
卻沒有一個人過來幫她療傷。”蒼溟話還沒說完,就被龍王打斷了。
“放肆!蒼溟!難道你還想再受鞭骨刑嗎!放下蒼荷,過來!”龍王的眉毛聳起來,他渾身散發着怒氣,蒼荷的清白已經讓他在衆神面前擡不起頭,
蒼溟這一番話,徹徹底底地激怒了龍王。
蒼溟聽後,冷笑一聲,他對茗芫道了聲謝謝,又添了一句:“仙子今日之恩,來日蒼溟必報。”
蒼溟抱起蒼荷,給圍觀在旁邊不說話的那些神一個背影,在跟他們做最堅決的訣別。
接着,一陣雲霧後,蒼溟和蒼荷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