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試。當作爲僞裝的身份被質疑時,東皇太一不做絲毫辯解舉刀便是提出了這樣的要求。的確,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比親眼所見、親身所感更要有說服力了,而同時他這個要求也以相當的自信震懾了在場的衆人。
在場知道東皇太一併非日蓮一族而是僞裝者的只有兩個人,安倍靜文以及太清,其他人就連將質疑堂而皇之的說出口的安倍穢祛其實都不確定東皇太一到底是不是日蓮一族。這個時候提出比試這樣的要求無疑讓人在第一印象中會產生“如果他不是真正的日蓮一族爲何這樣理直氣壯”的想法。
東皇太一的第一目的正是如此,正所謂先入爲主,最先認定的事情不容易改變。先在衆人的心中埋下“肯定”的種子,那麼自己在比試中卓越的表現就將成爲最好的說明,何況他有一個足以令人信服的招數來作爲無法推翻的鐵證。
而面對東皇太一如此直接的挑戰,安倍家是絕對不會拒絕的。其實在比試的要求提出的那一刻,安倍家的上層七人就已經落入了東皇太一的圈套,不接受的話家族的顏面就會受損,那就只有接受,然後在不知不覺間被東皇太一利用來穩固假身份。當然,安倍家的上層並非是無謀的愚者,但無法以“日蓮太一是僞裝”這樣肯定的結論作爲前提而進行判斷的他們就無可避免的落入了陷阱。
“這個比試就由在下接下吧!”在經過一陣眼神交流後,安倍東籬站起身面向東皇太一喊道。不管是爲了證明東皇太一的虛假,還是爲了家族的顏面,他都有必要擊敗其人。
雙方比試的地點自然不能是會議的廳室之內,因此所有人都在女僕的帶領下移步到了中庭的一個小庭院中。作爲主角的東皇太一和安倍東籬兩人進入庭院內,其餘人則在四周的迴廊中觀望。
四名女僕接受命令在佈置完一個簡易的結界後恭敬地退走了,這一刻庭院內的氛圍也改變了。原本的安靜恬適迅速消退,一種凝重緊張的氣場擴散開來。
“這位東籬長老,你要不要先換一下衣服呢?”東皇太一看到對面安倍東籬的和式巫師服不由得笑問道,他現在穿着休閒服配上運動褲機動力可是佔了相當大的便宜。
“不用多餘的擔心。陰陽師對於服裝已經習慣了,不佔優的或許是你也說不定。”東籬長老聞言詭笑着道,看來他已經想好了什麼對付東皇太一的秘技。
“那晚輩就不客氣了。”東皇太一說着左手平舉太刀,右手握住劍柄將“數珠丸恆次”一寸寸地抽了出來,太陽的光線照耀在刀身上溫暖和煦瞬間便化爲了刺眼的寒芒。
“五離劫火!”安倍東籬也是相當不客氣作爲被挑戰的一方此時竟是大喝一聲率先發難。他右袍一抖五張符咒立刻飛出在其面前以五芒星頂點的位置懸浮,隨後他雙手在胸前快速變幻了三個手印。當最後一印落成之時,五張符咒竟是同時化爲五團赤紅的火球。箇中過程雖然複雜,但是在東籬手中卻是隻有花費了不到一秒鐘的功夫,只能說他不愧是長老之一。
而在招數完成的瞬間,一連串火失便從火球中衝出,激射向東皇太一。
果然作爲陰陽師來說由於接近戰相當不利,因此東籬選擇了遠距離壓制的手段。東皇太一鎮定自若地向右側做出了弧形的跑動,速度不快也就將將超過火失飛來的速度。
整個小庭院成長方形,東皇太一沿着右側的跑動畫出了一道弧線,東籬也就隨之移動符陣追擊。所有的火箭緊追着前者在其身後的地面上炸開,看似好像始終都在威脅着前者但卻就是不能命中。
通過一段時間的觀察東皇太一很快便估算出了火失的速度與射出的間隔,他看準兩輪之間那短短的一瞬停歇,右腳向外生猛踏出突然改變方向朝左側迸射而去。
東籬見狀立刻緊追着東皇太一移動符陣。可就在一輪火失發出尚未到達之時,東皇太一卻又是奔向了右邊,而當符陣再度轉移時他又回到了左邊。右邊、左邊、再是右邊……東皇太一採取S形的路線不斷縮短着自己和東籬的距離。
以蛇行路線規避,雖說這是接近戰形的武者應對遠距離攻擊最爲有效的方法,但是真的能夠將之實現的又能有幾個人呢?對於射擊的速度、間隔的精確判斷以及自己的身體素質上的過硬,同時具備這兩點的東皇太一毫無疑問是近身格鬥戰的高手,然而東籬卻並非是精通遠距離攻擊的人。
面對不斷接近的東皇太一,但是自己卻無法調整火失的射速與頻率的東籬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雙手合出第四個手印大喝了一聲:“爆!”
東皇太一在聽到的一瞬間便是一個急停,用力向後跳躍,並且不斷踮着腳步後退,因爲他非常明白東籬要做的事情。就在此時符陣“砰”的一聲爆散開來,將東籬灌注進的術力全部化爲火失一口氣射出,進行了一次錐形範圍的廣域攻擊。數不清的火箭無規律胡亂地拋瀉在地面上引起了一陣“乒乒乓乓”的爆名以及大面積的揚塵。
被沙塵的包圍的東皇太一暫時停下了動作,採取了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的策略。突然一種“咯啦啦”的異響傳入了東皇太一耳中,他不由地追尋着聲源轉頭望去,塵霧的一塊忽然破開一隻巨大的石拳自上而下迎面砸來。
“咚!”一聲巨響後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猛烈地氣壓風,大風吹散了一直掩蓋着庭園的沙塵。只見東籬似乎是退後了一步,而他原來的位置上赫然出現了一隻巨大三人餘高的石獸。
“是太裳!十二神將的太裳!”觀戰的諸人中有人識得石獸不由得尖叫了出來。
不錯,出現在庭園中的石獸便是安倍晴明遺留下的十二神將之一,太裳,司土主冠帶衣杉,在十二神將之中以防禦力強大的著稱,應該說是近戰者的惡夢。而且它的攻擊方式是將兩手當作炮彈發射出去,就象現在太裳雖然在原位可右手的重拳卻是砸在了遠處,那裡自然便是東皇太一先前所在的地方。
碩大的石拳慢慢浮起,被太裳收回了右臂。很遺憾,東皇太一的身形依舊健在,雖然是隱藏在塵霧中的一記偷襲但他還是在千鈞一髮之際避開了。
“小子,識相點怎麼樣?”東籬此時開始勸降了,“若是在開闊的場地中你或許還有機會繞過式神來攻擊我,但是這在如此狹小的場地中是癡心妄想!這種狀況即便是真正的斬鬼五家想必也是不可能取勝的,你這等的冒牌貨還是投降吧。”
“多麼愚蠢!”東皇太一大嚷一句將太刀收回劍鞘放於腰間,半蹲下來擺出了居合斬的架勢笑道,“看來斬鬼五家消失得太久讓你們已經完全忘記了其存在是多麼的可怕呢。今天就由我來讓你們想起來吧!”
看着東皇太一的架勢,觀戰的諸人頓時滿腹疑惑,居合斬的劍意是“一擊必殺”武士做出這種動作就相當於做出了勝利的宣言,然而在這種狀況下誰也想不出來前者到底能有什麼方法。不知什麼時候他們早就忘記了這場比試最初的目的,若是想起來的話恐怕就能理解東皇太一那必勝的宣言了。
在衆目睽睽之下,東皇太一猛然啓動突出,沒有任何花招,就那樣一條直線,正面地衝向了太裳。
“蠢貨!”東籬見狀大吼一聲,他意念一動,身前的太裳便高舉起手臂,揚起了天際落雷的氣勢。
“嗆”的一聲,東皇太一拔出了太刀,然而兩處刀鞘的不是金屬的利刃而是流焰,湛青碧綠的熾熱之火!
想起來了!真的就像東皇太一的宣言一樣,觀戰的家主、儀奉與長老六人在此時清楚地想起了天下五劍之一“數珠丸恆次”的力量,甚至一齊叫了出來:“青蓮地火!”
青蓮地火,連大地都能徹底融化的九大陽火之一,這正是“數珠丸恆次”破邪顯正的秘密,而將之催動的毫無疑問就只有日蓮一族的人。
“呲!”,青焰之利刃瞬間斬過太裳居然帶起了蒸汽噴發的聲響,碩大石獸一瞬間便被蒸騰得一乾二淨。
一片白茫茫的大霧之中,東皇太一的身影衝出,猛地一步踏在東籬面前大喝了一聲:“哈!”
左掌一掌衝推在空氣中激盪起圈圈漣漪,東籬的身軀隨着起浪一起倒飛出去狠狠撞在結界上,無力地摔落在地,其人已經失去了意識。
“現在,沒有人懷疑我了吧?”東皇太一說着把頭一斜,銳利的目光直射向安倍穢祛,看得後者十分不甘得渾身一顫。青蓮地火明確展現在眼前的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人能夠擁有有力的證據來說明東皇太一是假冒的日蓮一族了。
“日蓮太一重新參見各位,我賭上斬鬼五家的名號今後定會全力協助各位應對這次危機。請各位不要客氣,隨意差遣就好。”東皇太一歸刀入鞘轉身朝着家主安倍穢淨等人所在之地一拜說道,同時一抹陰笑在他低下來誰也看不到的臉上浮現了出來。
所有人的目光此時都彙集在東皇太一的身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注意到昏厥過去的東籬長老的胸口。在那裡一枚特殊的印記逐漸沉入了皮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