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隻手撼天

在東皇太一三人按照夏軒然的指示行動時,柳生家屋子裡的其餘六人依然沉浸在安逸中。安倍靜文、靜淑與柳生桃櫻在廚房爭論着咖喱的正確做法。唐禹在客廳中看着一本全英文的書。楊慧則是看着電視。而夏軒然則靜靜地端坐在書房裡,但不只是在閉目養神。

五年前失去了雙腿的夏軒然已再也不能進行肉體上的鍛鍊,但他並沒有放棄而是一門心思放在了內功真氣的方面。過去,偉大的科學家愛因斯坦曾說過天才就是百分之一的靈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那麼夏軒然便是百分之百的靈感再加上百分之百的努力,進而取得了兩倍與天才的成果吧。他的天賦之強已經超脫了“天才”、“奇才”這類的稱謂,他是怪才,擁有着在常人看來猶如怪物一般的才能。正是這種怪才與持續五年不斷近乎威脅生命的修行一起鑄造出了“無情”這顆中華武林乃至放眼世界都無比璀璨的明星。在真氣控制的領域就連L級武師的冷千秋也坦言,他在夏軒然的面前自愧不如。而其表現之一,便是前所未有、空前絕後的探查技“氣網”。

將有限的真氣層層抽絲剝繭爲一種極細膩的狀態,再像蜘蛛一樣一寸寸地織成一個龐大的網絡,這就是“氣網”。“氣網”在蜘蛛利用蛛網捕食的原理上加入雷達、聲納的工作方法,將真氣的波動作爲衝擊信號不難,難的是如何控制,而氣絲所織成的網就剛好作爲了一個媒介,而這些信號在被氣絲反饋後就會在腦中形成一幅大致的景象。“氣網”猶如天羅地網一般能讓萬物無所遁形,真的是誰也逃不過,因此那位不期而至的訪客早在進入數個街區外的某一條街道時,夏軒然就已經知道了。

“呵呵,冷統領但願你的話不是騙我的。”夏軒然的表情少有地發生了改變,他苦笑着說道,同時一滴冷汗從額頭溢了出來。隨後,他推動輪椅駛出了書房。

在經過客廳看到唐禹和楊慧時,夏軒然停頓了一下說了一句:“這裡就交給你們了”,便是繼續向玄關前進了。

唐禹本來正在專心致志地看書,楊慧全神貫注在電視屏幕上,兩人耳邊卻突然響起這樣一句話,弄得他們頓時一頭霧水,不由得呆愣了片刻。待兩人起身想要去追問時,卻是聽到了開門、關門的聲音。

同樣聽到聲音的桃櫻走出廚房望了玄關一眼後,看向唐禹和楊慧一臉疑惑地問道:“那傢伙?馬上就開飯了,他去哪啊?”

“不知道。”說話間唐禹只感到心率有些失衡,他有一種頗爲不祥的預感,心想:但願不會是什麼棘手的事。

……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行路間默唸着想當初荊軻明知赴死依舊前行時所吟唱的詩歌,夏軒然微微一笑道:“但願我的運氣比荊軻好一點吧。”

在穿行過幾條街巷後,夏軒然終於在一個路口拐角處停了下來。再度利用氣網探查過後,他不由得苦笑着自言自語道:“不虧是S級武師速度好快啊。”

不請自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夏軒然的戰略中最爲不確定的因素,梅吟雪。

“青衣一百八十樓,多少樓閣煙雲霧靄中”這句與青衣樓有關在武林中流傳已久的詩詞指的不是青衣樓共有一百八十樓,而是說青衣樓深不可測,迄今爲止也不過纔看到了一百八十樓,其餘的尚還隱藏在雲霧之中不得見。這足以說明青衣樓這個組織的龐大,而想要管理如此龐大的組織就必然需要強有力的中樞。青衣樓中前十座最爲詭秘難測的樓閣便是這個中樞,稱爲核心十樓又叫煙雨十樓。煙雨十樓歷代每位樓主都有着L級武師的實力號爲“王”,每人之下每一樓僅有着由王們親自挑選的各項素質都遠高於常人的九名S級武師,統稱“王下九座”。而梅吟雪便是六扇門多年來打探出的一位“九座”,但也僅僅知道她修煉的是一門極爲玄妙的絕世的陰寒爪功,“玄陰白骨爪”。

“嗒嗒……”就在此時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從拐角後的街道傳了過來。夏軒然聽到的一瞬間心臟不由得狂跳了一下隨即趕忙收斂了氣息。雖說冷千秋對夏軒然說過,他足以和S級的武師一戰,但如今面對梅吟雪這位“九座”之一即便其身中猛烈的寒毒,他又有幾分勝算呢?因此他不得不採取偷襲的手段,力求一擊得手。但或許是因爲他在察覺到梅吟雪到來之時就太過緊張了,竟是出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紕漏。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誰能想到就在此時夏軒然的手機竟是突然響了起來,“叮鈴鈴”的清脆響聲在原本寂靜的夜晚街巷中當真是格外刺耳。

夏軒然拿出手機打開翻蓋看了一眼聯繫人,不由得在心中暗自長嘆了一聲,東皇太一還真是非常不合時宜的遵守了他“及時報告”的命令,結果卻讓本來還有百分之五十成功率的偷襲徹底泡湯了。

“好險,差點就被偷襲了。”當這個女聲傳入耳朵時,夏軒然也就只好從藏身處駛出,轉過身直面向街巷中的那個身影。青色兜帽的斗篷下,一身夏季長袖的短裙裝,梅吟雪這朵白玫瑰真的不能說不美,只是渾身的利刺卻是太過明顯了。

“這還真是偶遇啊。”梅吟雪看到夏軒然後,向後脫掉兜帽飽含深意地笑道,“夏少爺,我們差不多五年沒見了吧。聽說您現在好像在爲六扇門工作啊。”

“道不同不相與謀,豈止五年我本是打算一生都不看見你們的。”

“那爲什麼現在又在這裡等我呢。”

“讓你繼續前進的話,我可是會很困擾的。這裡能不能請梅小姐看在五年前的交情上,回去呢?”

“說起來,我能走到今天的這一步也要多虧了夏少爺呢。這個要求到不過分,不過我得先拿到我要的東西才行,請先把火舍利交給我吧。”

“很遺憾,你這個選擇和繼續前進是一個意思。”

“哈哈、哈哈哈哈!”梅吟雪大笑了起來。“夏軒然你也該有點自知之明吧。就算你是A級武師的頂點,無限接近於S級,但說到底也就是LevelA而已。A與S這兩個等級之間的差距你應該很清楚纔對。我對於你來說就像是那無從觸碰的天一樣。你難道想還撼動天嗎?怎麼想都是不可能的吧。”

“哼,對不起,我就是那種愚蠢到隻手撼天的人。”

“啊!是嗎……這樣啊。”梅吟雪沒有再多說些什麼,她的行動已經是再好不過的說明了。磅礴的真氣在體內流轉,一雙纖纖玉手頃刻之間變化爲了陰森的白骨爪。凝氣化形,以物體爲媒介使真氣固化反映出腦內所想的姿態。這是S級武師強大的象徵,就像冰與水在本質上一樣但冰要比水更加堅硬、寒冷一樣,固化的真氣也要比流體的真氣更爲強悍。什麼都不用考慮,梅吟雪瞬間啓動,身形帶着道道殘影直撲向夏軒然,一雙白骨爪在月光的照耀下閃爍着不容忽視的寒光。

面對着S級武師壓倒性的強大,夏軒然依舊面不改色,他的半身殘疾註定了他近身搏鬥的不利,因此他必須將對手控制在遠方。他擡起雙手在面前交叉,十指的縫隙之間各夾着一枚玻璃彈珠蓄勢待發。他的雙眼必須緊盯着梅吟雪的動作哪怕稍一眨眼都會丟失出手的時機,而當那個時機到來時他毫不猶豫地瞬間向兩側甩出了彈珠。

“叮叮叮、咚咚……”彈珠毫無彈性卻竟是四處連續反彈起來,而且所撞擊的地方頓時就會碎裂凹陷。梅吟雪眼見此情此景不由得心下大吃一驚,因爲夏軒然所使用的竟也是一種凝氣化形,只不過是單純地爲實物附加了性質而已,彈珠恐怕是被當成了彈球一般。選擇彈珠而非直接使用彈球恐怕是爲了讓前者在射入人體的同時爆裂開來,這樣碎裂的玻璃片就加大了殺傷力。梅吟雪此時心中不由得一顫,她瞬間認爲夏軒然已是達到了與她同等的S級,那樣的話就算是全盛時的她都不見得能取勝,就更不要說是身中寒毒實力大打折扣的現在了。可在仔細看清彈珠的動向後,梅吟雪卻又是在心裡暗笑了起來,夏軒然的確達到了S級但卻是隻有真氣的方面,這樣的確也很驚人尤其是以夏軒然僅僅十五歲的年齡,但卻是比前者好太多了。很明顯夏軒然的真氣雖然已是到了S級的水平但是身體素質以及大腦的能力卻還是停留在A級的水平,所以梅吟雪能夠看出他這輪攻擊的奧妙與破綻。

想必即使在大多數同爲A級的人看來夏軒然所射出的彈珠都是在無規則的胡亂反彈,但其實不然。這些彈珠的軌跡全部都是在考慮到了種種因素之後計算好的,如果梅吟雪還是繼續衝鋒的話,那麼這八顆彈珠最終全部都會從背後的不同方位朝其人射來那種處境可實在是不好受。一念至此梅吟雪冒出一陣冷汗同時大感慶幸,若非夏軒然的力道不夠讓彈珠的速度更快一些,若非其眼力、腦的反應力遠遠無法應對S級的對手使彈珠的軌跡有一些偏差,若非自己本身就是同級中的佼佼者,說不定自己很可能就會被這一招給秒殺掉。梅吟雪現在非常明白了她的王所說的“無情非常可怕”這句話的意思。的確只此一招梅吟雪就已經可以確定同級內不要說贏過夏軒然,就是有人能接下其人十招的都算是人上人中的人中龍鳳了。

在看破了危險後還會直衝進去的白癡可到不了S級的武師,而S級的武師高於A級武師另一點就是對於自身的控制力。梅吟雪身體由前傾轉爲挺直,右腳猛地朝身前的地面一踹,竟是在千鈞一髮之際暴退,如此一來八顆彈珠就變成了在她面前交匯。

在面對高自己一個等級的敵人的凌厲攻擊時,不僅以攻爲守將對方逼退,更是一度威脅到了對方,夏軒然實在是太過可怕了。梅吟雪可沒勇氣跟這種人來一場持久戰,天知道對方到底還能出什麼花招,因此她一定要想一個辦法瞬間擊殺夏軒然。所以纔出現了下面的一串連擊。

梅吟雪左腳足尖點地,同時右爪一把抓過夏軒然的八顆彈珠,雖說彈珠上還有些力道可卻是傷不到她的白骨爪。她藉着退勢旋轉過三百六十度,右爪用力拋動之時,那八顆彈珠已是變爲一堆冰碴鋪天蓋地地射向了夏軒然。這整個動作以極快的速度一氣呵成根本沒有絲毫空隙。

夏軒然見狀並沒有慌亂雙手於胸前快速舞動,迅速攢出了一枚包涵熱量的氣球,隨即將之用力推出。那氣球飛出四五米突然外旋展開成了一道屏障,對準令人眼花繚亂的冰碴撞了過去。這個行爲落在梅吟雪眼中引得其人陰冷一笑,她的攻擊又豈是那麼簡單的,夏軒然這一招可說是正中下懷。

那些冰碴在尚未撞上屏障時竟是自己先爆炸開來,釋放出一股冰藍氣體對上了屏障。這冰藍之氣便是梅吟雪的陰寒真氣,她故意用冰做武器就是要誘導夏軒然用大量陽熱的真氣來對抗,而她則是在冰碴中灌注了這陰寒之氣,這一擊雖然沒有造成傷害,但在冰碴受熱爆裂之時卻是造出了其它的東西,那便是霧。

一瞬間隨着“砰”的一聲,至寒之氣四散,大量的白霧頓時噴涌而出,立刻便將整個街道籠罩了進去,與此同時梅吟雪行動了。

“噗!”霧氣之中發出了這樣一聲響動,隨即一股氣浪震開了其中的一片區域。只見梅吟雪站在夏軒然背後一步踏前,而左爪竟是貫穿了後者的心臟部位。

“哼,五年來也就這點成長嗎。”梅吟雪此時得意地笑道,夏軒然給她的吃驚真是不少,心臟竟沒有生在左邊,但這眼下這種貫通傷也已註定了他的末路。

“呵呵。”然而此時夏軒然卻是笑着擡起左手用力鎖住了梅吟雪的貫穿至前的左爪,自言自語了一句:“看來天也沒那麼高嘛。”

在梅吟雪的眼中夏軒然右手的中指抽動了一下,一道筆直的痕跡在白霧中快速延伸,她的目光緊隨着痕跡發現竟是朝着自己背後而去,頓時一股不祥的感覺從她心裡涌出。

“嗖”,物體破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梅吟雪耳聞之際自是想要閃避怎奈卻是被夏軒然鎖住了左手,於是“乓”的一聲悶響,物體破入體內以及巨力振動內臟的痛楚從左後心傳來。

“我的心臟長在右邊真是太好了。”夏軒然說着放開了左手,受了貫胸一擊後他最後的力氣在快速消失。

“可惡!”梅吟雪咆哮一聲剛要再有動作卻是渾身一顫立刻倒退兩步抱着身體單膝跪了下去。

在白骨左爪抽出的時候,夏軒然無可避免的“哇”的一聲吐出了大口鮮血。

“噗!”此時梅吟雪也噴出了一口藍黑色的血液。在最後,她用肋骨先行抵擋住瞭如流星錘般砸來的彈珠,同時拿真氣包裹住了內臟,雖說斷了一根肋骨,五臟六腑也受了震傷,但尚且不至如此,真正讓她這樣的是在冷不防下攻入心脈的寒毒。她臨行時連續吸食了四名精壯男子的血液,足夠壓制寒毒六個小時之久,然而現在卻是體內寒毒亂竄。夏軒然絕對動了手腳,但是她想不出是什麼。

“你……哈……你到底做了什麼!”梅吟雪不甘地吼道。

“咳咳……無極就是無陰無陽……咳……五行皆虛,萬法萬變,所以……咳、咳……是寒是熱也全部取決於我。而寒毒對於你來說可是……呼……猛毒!”

“我宰了你!”

“你要是有那個時間,我倒是不在乎玉石俱焚!咳咳咳……”

“嗯……你給我記住!”梅吟雪最終撂下一句狠話隱入尚未散去的霧中奪路而逃。

胸口開了一個大洞失血過多不過是瞬間的事,夏軒然很快便是眼前越來越黑。

“軒然!你在哪裡!”……“笨蛋,回話啊!”

隱約之間夏軒然似乎是聽到了誰的呼喊,但是還來不及迴應便是眼前一暗一頭栽下了輪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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