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麼?”沈志軒摸着被臉上的五指山,心裡隱隱作痛,微微皺着眉頭,可是林靜曼還是那張沒有表情的臉,只是搖搖頭,靜靜的坐在椅子上,漂浮的眼神沒有落腳點。
這樣滴她,讓沈志軒有些害怕,這張臉不應該出現在她的臉上,就算遇到再大的事情,哪怕是上次的色魔圍剿行動中,利用了她,她會豎起所有的利器,向自己進攻,向自己據理力爭。而現在的她如此異常平靜,讓沈志軒很不安。
他後悔剛纔一時之快,脫穎而出的離婚,如果沒有那句話,林靜曼就不會被外公扇耳光,他想自己當時應該是被林靜曼氣昏了頭,而對於即將到來的下午,林靜曼卻沒有任何表示。“那個,下午要去麼?”
“你說呢?”林靜曼嘴角露出一絲不知名的冷笑,迎面而來的目光就像沒有任何溫度的冷箭一樣看着沈志軒。
“對不起。”第二次,從沈志軒的口中說出這三個字,此時的他褪去了身上所有的光環,卸下所有的身段,抿着嘴,滿臉愧疚的看着身邊猶如冰寒的她。
對不起。如果說對不起有用的話,那麼那些類似於殺人犯火的惡性事件就是這麼順理成章的發生了。還需要你們警察幹嘛?她恨透了這三個字,
林靜曼心裡被狠狠的刺痛感所包圍,曾經何時你也這樣低聲下氣對着自己說這三個字,除了對不起,能不能換點其他新鮮的,
“那件事情以後再說。”她不能理解這輩子最疼愛自己的外公爲什麼那麼在意沈志軒,從小到大連罵她都可以用十根手指掰得過來的次數,沒想到居然爲了離婚這件事情第一次當着別人的面當衆扇自己的耳光,甚至還威脅自己,這樣的劉文成讓作爲孫女的林靜曼很頭疼。
“以後再說吧。“林靜曼現在什麼都不想去想,大腦繃得就像是即將斷掉的鬆緊帶一樣,伸出手撐着猶如千斤頂的腦袋,她累了,在與沈志軒這場無法爭取的感情裡面早已潰不成軍。就算她繳械投降也是會弄個遍體鱗傷。
與其想盡辦法的去逃避這段月老在喝醉時亂點的鴛鴦譜,不如就這樣讓它順其自然,也許有一天,沈志軒實在受不了自己的所作所爲之後,會當着外公,劉奶奶的面雙腳下跪,提出離婚。
“喔。”看似平淡無味的字語中,沈志軒卻有種從大石落下的感覺,原本緊繃的神經瞬間舒緩開來,莫名的歡愉在心中慢慢的散發開來。
…
劉文成站在窗戶面前,雙眼目不轉睛地遙望着小區大門的方向,桌子上的菸灰缸早已堆滿了灰色的菸蒂,手中夾煙的地方漸漸泛黃。
沒過多久。林靜曼的身影出現在小區大門裡,那雙佈滿滄桑的雙眼一動不動的落在臉上的紅印上,眼中寫滿了心疼。
“小曼,我們談談。”
“喔。”沒有多餘的字,林靜曼放下手中的包包,低着頭,蹣跚的走到劉文成面前,“要談什麼?”口氣中夾雜着發自心裡的悶氣。
“對不起,外公不應該打你。”那塊紅印越來越清晰的出現在自己面前,很自己的一時衝動,恨不得讓自己的寶貝孫女也扇自己幾個耳光。
“外公,別這麼說,是我不好,”沒想到,外公居然會自己主動認錯,林靜曼心中難免心疼,雖然打在自己身上,疼在外公心裡。畢竟這麼多年來,劉文成視自己爲掌上明珠,把他所有對爸媽的愛一次性傾注在自己身上。會出手想必這次自己真的把他氣得夠嗆。
“丫頭,也許你會覺得不讓你們離婚,是爲了彌補當年我與劉芸的遺憾,可是你並不知道這只是小小的一部分,說到底沈志軒是個難得的好男人,外公這輩子不圖什麼,只圖自己在百年歸老之後,有個人可以好好照顧你,好好愛你,這樣我纔有臉去見你逝去的父母,丫頭,你能夠體會外公的苦心用心麼?”
“外公,對不起。丫頭錯了。”她一把投入親人的懷裡。心中有說不清的慚愧,沒想到,這裡面居然有着如此深刻的含義,林靜曼原先在心裡還怪他只顧自己的感受,不理會自己的難處,原本隱忍已久的淚水瞬間涌出來。
也許,親人就是如此,在對方眼裡有些以爲是不盡人意的話,無法理解的事情對他們來講都是出於疼愛。不管是從未將愛表達出來的沉默父親,還是整天只會對你嘮叨不停的碎念母親,只是作爲晚輩的我們都會覺得這是一種代溝,一種負擔。
於是用沉默,用各種無所不用其極的方式來傷害那些愛我們的家人。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此刻的林靜曼能夠懂得這世上唯一親人對自己的疼愛,雖然這樣的疼愛不知道會不會讓自己滿是傷痕,但爲了外公,她願意去面對所有充滿未知的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