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邪愣了愣,低低一笑,那低垂的眼閃過一絲自卑:“你是不是嫌我殺戮太多?“
“不是!“簡解釋,“佛不棄衆生,你若有心,亦可放下屠刀!“
封邪擡頭微微一笑,三兩步衝着簡快速走來,然後錯及不妨地一把將她抱起:“釋迦牟尼佛在菩提樹下思索七七四十九天悟得正果,而從這裡到大殿一共是七七四十九步,簡,我抱着你走過這七七四十九步,那你我的愛情是不是就能修成正果?!“
封邪問的有些激動,他眼神閃亮如星,一直望向簡的靈魂深處,那湛藍的眼眸下是深情,是祈求,他在祈求她,祈求她的原諒,這些日子,他悉心的照料,小心翼翼的探試,簡都看在眼裡,可是她始終開不了口。
封邪抱着簡,小心而輕柔,心跳也跟着清晰起來,簡靠在他的肩,閉上眼睛,甜蜜到憂傷。從臺階到大殿一共七七四十九步,他走過了,從她說想去靜安寺上香的那日起,他每日都來這走上數十遍,其實簡知道,也許那段路並不是四十九步,只是他固執的將它演練成四十九步,就因爲想得到她的原諒,應了那句佛言,這場情愛的角逐,她是風箏,而他始終牢牢抓着拴緊她的那根線,不論多麼辛苦,他始終都不願放開……
每一步,他都試練的無比透徹,邁步的節奏,跨步的幅度,伴着勻稱從容的呼吸,簡閉着眼睛也能細細研讀出他所鋪陳的故事,淚,悄悄的落,消失在他的肩頭……
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
封邪的腳突然有力的向上,邁過大殿的門,走到案牘旁,放下她,順手以衣袖小心翼翼的拂去蒲團上的灰塵,這一拂,拂的是心裡的溺愛,拂去的是心裡的隔閡。
簡跪了下去,深深一拜,長久都沒有起來,她將臉埋進佛案的香塵中,藉以掩飾她早已溼透的臉。
起身時他已離去,他還是不信佛,他信的……從來只有自己……
簡早已無心拜佛,焚香,肅穆三叩。她起身走到禪房後院,那院中的老樹盤根糾錯,她再也止不住淚水,抱着樹幹肆無忌憚的哭泣,偶爾走過的小僧好奇而驚憚的看她。身後有一雙手扶住她的肩,封邪的下顎抵着她的頭,他在她耳邊輕聲說:
“嫁給我吧!“
簡沒有回答,透明的淚水從眼睛裡淌出來,滑過清瘦的面容,慢慢浸潤到老樹的軀幹裡。
“嫁給我,我會放了黑將和那數百俘兵,這一次說話算數,再也不騙你了,好嗎?“
封邪的手繞過簡的身軀將她冰冷的手指包裹起來,交合着放在胸前,他側過身親吻她的臉,那些帶鹹味的水,附了體溫,融化在他的舌尖,封邪渾身輕顫,他明白,這是心痛的感覺,他最深愛的人啊,要怎樣愛她才能彌補他所帶給她的傷害呢?
四周高渺的木魚聲混合着低沉的佛號,響徹了清晨香氣繚繞的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