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有意收徒怪人露真面

就在烈火祖師一呆之際,那怪人已然一聲長笑,道:“烈火祖師,後會有期!”

話未說完,雙臂向上,猛地一揮,將呂麟譚月華兩人,一先一後,從屋頂的破洞之中,直揮了出去,他自己也足尖一點,身形向上拔起,向那破洞之中疾穿了出去,等他們叄人,先後穿出,烈火祖師才省起自己遭人愚弄!這一怒實是非同不可,翻手一掌,“呼”地向上疾拍而出。

那一掌,乃是他畢生,數十年修爲,內家功力所聚,勢子何等威猛,怒濤裂岸,狂飆陡生,只聽得轟地一聲大響,整個大廳的頂上,已然坍下了一小半來,烈火祖師身形縱起,飛身而出。

等到他飛出大廳之際,只見譚月華,呂麟和那怪人早已在數十丈開外。

烈火祖師心知要追上他們,已然絕難。

更何況那怪人的武功,也絕不在自己之下,追上了,也未必見得佔什麼便宜。

因此大吼一聲,一頓足,足下立時現出了半尺來深地一個土坑,恨恨地回到大宅中去不提。

卻說呂麟和譚月華兩人,一被那怪人揮出,凌空各使一式“平沙落雁”,已然站定,那怪人緊接着飛身而出,拉了他們便奔,奔出了叄五里才歇了下來,那怪人揚聲大笑,道:

“烈火祖師妄自尊大,目中無人,這次卻氣得他好苦。”

呂麟也拍手笑道:“妙極!妙極!那老頭子正應有此報!”

譚月華心中雖也覺得那怪人剛纔戲弄烈火祖師,極是好笑,但是,那怪人的來歷如何,他卻始終未曾弄得清楚。

她只記得父親曾經囑咐過自己,若是遇上了那怪人,避之則吉。

她也在一旁,看出了呂麟對那怪人,傾服已極的情形,心想無論如何,不能讓呂麟和他在一起,自己的父親,決無虛言恫嚇之理。

因此,便問道:“前輩所託,至今方能說是幸不辱命,不知前輩當日,要我在鬼宮,將麟弟救出,所爲何來?”

那怪人搖了搖破扇,忽然嘆了一口氣,道:“如今已然遲了!”

呂麟因爲絕不知經過的情形,聽來也是莫名其妙,譚月華卻吃了一驚,心中一動,忙問道:“什麼遲了?”那怪人冷電也似,兩道目光,向呂麟望了好一會,道:“我本來,是想將他救出,不令他成爲衆人向呂騰空作要挾的藉口,但如今……”

他只講到此處,譚月華更是聽出情形不妙,道:“如今怎麼了?”

那怪人卻不回答,對住呂麟,口氣極是嚴肅地問道:“呂麟,你身負巨仇,可願拜我爲師?”

呂麟只當那怪人所說,“身負巨仇乃是指他母親西門一娘慘死而言,並未曾想及其他,一聽說那怪人願收他爲徒,心中不禁大喜,可是一個猶豫間,答道:“晚輩尚要叩詢父,方可行拜師之禮!”

那怪人“哈哈”一笑,道:“不必問了,你父親已然死在武夷仙人峰上了!”

剛纔,那怪人叄番兩次,言語之間,詞意閃爍,譚月華已然聽出,可能是飛虎呂騰空,已然遭到了什麼不幸的意外。

因此,她一聽得那怪人如此說法,雖覺突,尚自在意料之中。

而呂麟在陡然之間,一聽得這噩耗,心中的吃驚,實是難以言喻!

呆了一呆,一張俊臉,突然之際,漲得成了紫薑色,兩眼發直,只是出不了聲。譚月華一見他這等情形,心中不禁大驚,忙叫道:“麟弟,你別太傷心了!麟弟!麟弟!”

可是呂麟卻像是完全未曾聽到一樣,仍然一動不動地站着,面上的紫色,越來越深,幾乎成了黑色!譚月華心中一急,眼中淚花亂轉,足尖一點,便要向他撲了過去。

可是她身形才展,突然打橫一股大力,疾拂而至,將她踉蹌推出丈許開外,同時,聽得那怪人叱道:“別碰也!”

譚月華此際,方寸已亂,退開之後,珠淚雙垂,道:“前輩,他怎麼啦?”

那怪人卻是哈哈一笑,道:“想不到我令你到鬼宮去救也,反倒爲武林中留下了一段佳話!”

譚月華此際,爲了呂麟的安危,心中着急到了極點,那還顧得害羞?更顧不得少女的矜持,走前兩步,道:“前輩,你快救救他?”

那怪人道:“他驟聞父親的噩耗,心中悲痛莫名,氣血上涌,你一碰他,他更是非死不可!”譚月華:“那怎麼辦呢?”

那怪人嘆了一口氣,道:“如今他是死是活,全在他的一念之間了!如果他能以想通,乃父雖死,自己留着有用之身,尚可以報仇雪恨,則逆涌之氣血,便可以漸漸平復,如果他一時想不通,則我也無能爲力,無法相助了!”

譚月華淚痕滿面,站在呂麟的身邊,心中如有十萬螞蟻在噬咬一般,好一會,才見呂麟的面色,由紫而缸,“哇”地一聲,噴出了一口鮮血來。

譚月華此際,剛好站在他的面前,那一口鮮血,噴得她一頭一臉。

ωωω ●ttκǎ n ●c ○ 可是她全然不顧自己,一見呂麟面色已然轉紅,心知無論如何,也不會再有性命之憂,心中一鬆,連忙舉起衣袖,抹去了呂麟口旁的血跡,道:“麟弟,你千萬別苦了自己,可急死我了!”

呂麟的眼眶中,也滴下淚來,面色由紅潤而慚趨蒼白,嘴脣顫動,道:“月姐姐……你對我真好?”一雙小兒女,情不自禁,緊緊地攤在一起。

那怪人在旁:一聲不出,只是揹負隻手,踱了開去,長長嘆了一口氣。

像是他目睹那一雙小兒女,天真無邪,相互間如此關注的情景,觸動了他無限的心事一樣。

好一會,譚月華和呂麟兩人,手分了開來,呂麟身子搖幌,向前走了幾步,來到那怪人的身前,雙膝一屈,跪了下來:嗚咽着道:“師傅,害我父親的是誰,尚祈告知,徒兒好去報仇!”

那怪人伸手將他扶了起來,道:“麟兒,你父親,是死在紅鷹龔隆的龍形劍下的。”

那怪人此言一出,譚月華和呂麟兩人,不禁盡皆爲之一呆!

因爲那紅鷹龔隆,武林之中,無人不知,乃是峨嵋俗門的掌門人。

而呂麟的父親,飛虎呂騰空,卻是俗門中的高手,也是龔隆的師弟。

如果說,峨嵋派這樣的名門正派,尚會發生師兄弟殘殺一事,是簡直無法令人相信的,但是,那怪人的口氣,卻又不像是在亂說。

兩人一呆之下,只聽得那怪人又道:“小女娃,自你離開之後,仙人峰上,又發生了極其驚人的變化。本來,武林中爭強鬥勝,乃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互受損傷,絕不出奇!”

那怪人講到此處,譚月華想起他在仙人峰上,不少行爲,均對於與衆人的爭殺,起着推波助瀾的作用,心想原來他這樣做法,是認爲武林中殘殺一事,根本是無所謂的。

那怪人講到此處,嘆了一口氣,道:“可是卻想不到,事情的發展,卻會如此驚人,不忍卒睹!”譚月華連忙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那怪人搖了搖頭,並不回答,道:“等一會再與你詳說,你下山之際,我交給你的那個小盒子呢?還在你處嗎?”

譚月華忙道:“還在!”伸手入懷,將那隻小盒子,摸了出來。

在將那隻盒子摸出來之際,她心中不禁想起,才一下仙人峰之際,因爲從懷中跌出了那隻小盒子,而令得棲霞派中高手,向自己追殺一事來,不由得脫口問道:“前輩,不知那盒中放的是什麼?何以悽霞派中高手,一見便對我下煞手?”

那怪人“嘿嘿”一笑,道:“多年以前,棲霞派七大長老,一齊死在我手下,棲霞派由此衰落,他們看了那盒子,認得是我的東西,因此纔對你出手的,倒令你虛驚了一場!”

譚月華一聽得那怪人如此說法,不由得呆了一呆,後退了半步,猛地想起武林中傳說,爲了一意氣之爭,在棲霞蒼龍嶺上,觸臂會七老,將棲霞派七個長老,一齊震成重傷,後來便因之犯戒,被逐出師門,以後便不再聽得他下落的一個人來,不由得大驚,道:“難道前輩便是……便是……”

那怪人一笑,道:“你也不必亂猜了,我便是被逐出師門之後,再也未曾在武林中露過面,昔年紅鷹龔隆,尚要尊我一聲“師兄”,當年峨嵋俗門掌門明都老人的入室弟子,玉面神君東方白!”

聽他道出了名頭,呂麟仍然一無所知,但譚月華已在意料之中,卻仍不免心驚。

因爲,她曾經聽父親說過,道與他自己一輩的人物之中,目前名馳武林的,自己大都可以一敵,唯獨一人,早年相會數次,一直敗在他的手下。那人便是如今峨嵋俗門掌門,紅鷹龔隆的師兄,明都老人的首徒,玉面神君東方白。

那玉面神君東方白,叄歲時,便拜在明都老人的門下,到了二十歲,已然是出人頭地,在武林之中,享有極高的名聲!

其人聰明已極,領悟力之強,無出其右,二十歲頭上,已然得了明都老人,七分真傳,明都老人與他,名爲師徒,親如父子。

但是,那玉面神君東方白,卻是心狠手辣,意氣用事,只要言不合,不論對方是何等樣人,立即手下絕不容情,是以屢犯峨嵋戒律。

最後一次,在也二十二歲那年,竟因爲極小的緣故,在棲霞山蒼龍嶺上,將棲霞七老,一齊震死,明都老人在天下羣雄,交相指責之下,才召集全體同門,將他逐出峨嵋門牆。

當時,如果玉面神君東方白,肯以認錯的話,尚不至此,至多面壁數年,雖然明都老人此際又收多了七個弟子,年齡也都比他大得多,但峨嵋俗門掌門人一位,卻穩是他得。

但是玉面神君東方白,卻絕不肯認錯,就此離開了峨嵋派。

從此以後,再也未曾聽過也的消息,此事至今,也已近二十年了。

明都老人在將東方白逐出門牆之後,鬱鬱不樂,叄年之後,便自死去,將峨嵋俗門掌門之位,傳給了紅鷹龔隆。

紅鷹龔隆,比東方白要大上二十歲,但入門卻在東方白之後,因此他要叫東方白爲“師兄”,倒並不是東方白亂說。

東方白失蹤之後,下落不明,人家只當是在明都老人死後,他總要上山來拜祭,誰知他居然未曾露面。只是明都老人死後叄日,一個大風雨之夜,新墳突然被人掘開,明都老人棺木,也不翼而飛。這件事,峨嵋派中人,深諱莫如,武林中人,知者絕少。

從這件事上,峨嵋派中人,肯定是玉面神君東方白所爲,其他人誰有那麼高的武功,因此知他還在世上,峨嵋僧俗兩門弟子,武功誰都比不上地,因此也着實戒備了幾年,唯恐他前來生事。

直到多年以後,未見他現身,衆人才漸漸池將他忘記,二十多年後,紅鷹龔隆,也已從壯年而入老年,東方白頭上,又罩着面具,是以竟認他不出,只是二十年前,龔隆武功,及不上東方白,二十年後,他武功依然是及不上東方白。

在仙人峰上,紅鷹龔隆和東方白的那一對掌,若不是龔隆見機,立即收勢,只怕便要吃虧!

當下,玉面神君東方白,道出了自己來歷之後,仰天一聲長嘯,伸指在自己所戴的那個面具上,“拍”地一彈,那面具應聲而落。

面具一落間,東方白也已然低下了頭來,呂麟和譚月華兩人,一起向他望去,兩人盡皆一怔,不由自主,“啊”地一聲,叫了出來。

那東方白,武功如此之高,又早在二十年前,便已然是武林中一流高手,呂麟和譚月華兩人,只當他一定生得威嚴無匹,和一般武林中的前輩,相差不遠,怎知卻是大謬不然。

只見他面如敷粉,鼻若懸膽,兩道劍眉,斜飛人鬢,大耳垂輪,脣紅齒白,看來竟是隻有二十六七歲年紀,竟是一個英俊清朗已極的年輕人,若不是他雙眼之中,另具一番威儀,當真是做夢也想不到,負有如此盛名的東方白,會是這般模樣,可知他早年“玉面神君”之號,亦非悻致!

譚月華一呆之下,又忍不住向他多看了兩眼,心中更是出奇。暗稱自己的哥哥,何等瀟酒出衆,但是和他一比,卻全都比了下去!

這樣的一個美男子,當年不知道有多少女子,爲他顛倒?

譚月華一顆情竇初開的芳心,一想到此處,又情不自禁地向他望了一眼,更忍不住雙頰緋紅起來,心中暗罵自己道:“唉,你怎麼哩?想那些作什麼?”收拾起心猿意馬,只見東方白緩緩一笑,更是丰神俊朗之極,道:“你們想不到我看來如此年輕吧?”

譚月華點了點頭。東方白道:“我早已踏入中年,但是在我被逐出門牆那一年,曾在無意中冊了一枚綠心朱果,那果有駐顏之功,是以二十年來,竟然一點也未有老態!”

呂麟怔怔地聽着,突然問道:“師傅,殺我父親的,既是紅鷹龔隆,那我們爲什麼還不趕到峨嵋山去,爲父報仇?”

玉面神君東方白嘆了一口氣,道:“紅鷹龔隆,也早已死啦!”

譚月華吃了一驚,道:“東方……”她本來想稱“東方前輩”的。可是“前輩”兩字,在喉間滾了一滾,卻又覺得難以啓齒,因爲東方白看來如此年輕,翩翩風貌,和她自己,差不了多少,這一聲“前輩”,實是難以啓齒。

因此,遲疑了一陣,便改口道:“東方……先生,仙人峰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東方白似乎也注意到了譚月華的少女情懷,向她望了一眼。

譚月華不知怎地,只感到自己一和他的眼光接觸,芳心便怦怦亂跳,連忙低下頭去。

東方白淡淡一笑,道:“且先將麟兒的傷勢,醫愈了再說!”

一面說,一面便打開了盒蓋,突然銀光四射,雖然是在大白天下,也幾乎照得人睜不開眼睛來!譚月華究竟是家學淵源,武林中見聞,極爲豐富的人,一見那銀光,心中已然吃了一驚,再定睛一看,只見那盒中所放的,乃是鴿蛋大小,銀輝流轉的一枚珠子,在銀光隱現中,那珠身上,還有一絲紅影,像是活物一樣,在流轉不定。

譚月華吃了一驚,才張口結舌地道:“原……來你給我的,竟……竟是武林中相傳……

前古至寶……的雪塊珠麼?”

東方白的面上,卻毫無驚訝之色,只是極其普通地道:“你見識倒不錯,一見面便認出來了,可見得你很聽話,未曾打開來看過,以你的武功而論,一露了風聲,只怕就要惹下殺身大禍了!”

夷方白一面講話,一面便撥開呂麟的頭髮,將那顆“雪魂珠”,輕輕地按在他頂門的“百匯穴”上面。

那“百匯穴”,乃是奇經八脈的總彙,呂麟只覺得雪魂珠一按了上來,便有一股涼意,頓時直透心肺!

那股涼意,在片刻之間,便已然直透人身奇經八脈,而且,還推動了氣血的運轉,呂麟連忙氣凝神,運起功來。

譚月華在一旁,用心地看着,東方白道:“脫離了武林近二十年,就是爲了這一顆雪魂珠。除了恩師死後,我將他的體,運到大雪山去以外,絕未在武林中生事,費了二十年的心血,還……傷了兩個人的性命,纔得到了這一顆……雪魂珠!譚月華聽出他在講話之際,語意極是創痛,似乎,那顆雪魂珠,在得到的經過之中,還夾着一件極令他傷心的故事……但是譚月華卻未曾向他詢問當時的經過,因爲她已想起了另一件事來,茫然地問道:“你費了那麼大的心血,纔得到了這顆雪魂珠,爲什麼在一見面間,就肯送了給我?”

玉面神君東方白像是怔了一怔,雙目緩緩地移向天上,望着輕浮而過的白雲,道:“我也不知……”他只是慢慢地講了四個字,便突然語鋒一變,道:“你既然應我之請,肯去鬼宮救人,我答應給你好處,這雪魂珠便是報酬了。”

譚月華看了他的情形,心中一動,明知他後來所講的那番話,絕非出自誠意,他所要講的話,此際藏在心中,未曾講出來。

少女的心思,何等靈敏,譚月華既想到了那一點,便道:“你肯以武林至寶,雪魂珠贈我,我當真是萬萬意想不到的!”

譚月華和東方白之間,本來,不但輩份上,差着一輩,而且,一個是早已縱橫武林,稱雄一世的一代宗匠,一個卻還是初出茅廬的少女,兩人之間的距離,應該極遠,譚月華和東方白講話的口氣,也不應該如此地接近,可是譚月華在一出口間,卻又覺得東方白和自己之間的距讎極近?

那種只有對同輩人物可以用的口氣,竟然極其自然地衝口而出。

直到講出了之後,才發覺不對,可是想要改口,卻又極難,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只是玩弄衣角。

因爲,她在講那句話時,更想到了就算玉面神君東方白要感謝自己,也決不能一出手,便將萬古至寶,武林奇珍雪魂珠交到自己手中。

不要說那雪魂珠,乃是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物事,不論中什麼奇毒,受什麼內傷,只要尚有一口氣在,便不難復原。而且,那顆雪魂珠,還化了他整整二十年的心血。

二十年的心血,萬古奇珍,武林至寶,他卻輕輕易易地交給了自己。

譚月華一想及此處,更是芳心怦怦亂跳,言不發,她雖然低着頭,可是卻也可以感受到,東方白的限光,正逗留在自己的身上。

譚月華只是憑感覺,彷佛可以覺出,東方白的眼神,絕不威嚴,相反地,卻是那麼地溫柔,多情,令得她芳心爲之繚亂。

過了好半響,她才輕啓朱脣,低聲地道:“麟弟的傷好了麼?”

東方白平靜地道:“快好了!”

譚月華這才擡起頭來,眼光卻又和東方白相遇!譚月華心中,“砰”地一跳,連忙偏過頭去,只見呂麟瞑目運功,面色已現紅潤,體態安詳,前後總共才一個時辰工夫,便自判若兩人!

譚月華望着呂麟稚氣尚未全消的臉頰,想起這兩天來,和他出死入生的遭遇,又極其緩慢地偏過頭去,望了望東方白的側面。

一個是入世未深,英俊爽朗的少年,一個卻是武林中人聞名喪膽的高手,但卻偏偏又生得那樣年輕,那樣迷人,無端端地闖進了自己的心靈。

譚月華心中嘆了幾口氣,只是呆呆地站着,又過了不多一會,只見呂麟倏地睜開眼來,道:“師博,我內傷已經痊癒了!”

頓了一頓,立即又問道:“師傅,我殺父仇人,究竟是誰?”

玉面神君東方白,卻不立即回答,一伸手,將那顆雪魂珠遞向譚月華,道:“你先將之收了起來再說?”

譚月華忙道:“這雪魂珠,乃是武林之中,人人覬覦之物,只怕我無福保存!”

玉面神君東方白一笑,道:“我既然已給了你,有福無福,與我何關?”

譚月華聽得片刻間,他語意冷峻,又具有無上威儀,不由自主,便伸出手去,將那顆雪魂珠,接了過來。就在她接過雪魂珠之際,手和東方白那一雙其白如王的手,碰了一下。

那一碰,譚月華的心中,突然起了一陣,極其異樣的感覺,甚至突然間,震了一震,那顆雪魂珠,幾乎落到了地上。

那種既震驚,又有一種說不出地,希望再受一次的感覺,譚月華從來也未曾產生過。

當她和呂麟,緊緊地靠在一起的時候,她心中也曾起過類似如此的感覺,但是,卻遠沒有這一次,來得那麼強烈。

她連忙借勢收珠,掩飾了自己的窘態,耳際只聽得東方白道:“你身中鬼宮奇蠱之毒,趁麟兒尚要運氣養神之際,快將雪魂珠在中蠱之處,滾上一百二十轉,蠱毒便會被珠吸出了!”

譚月華芳心繚亂,簡直下敢擡起頭來,強自剋制,不去胡思亂想,纔將雪魂珠在中蠱之處,依言滾動了一百二十下,只見那一點異色,已然全到了雪魂珠上,漸漸縮小,不一會,便消失無胼東方白道:“我自得雪魂珠後,還是首次使用,萬年積雪之英而凝的玄陰至寶,當真是非同小可,也不枉了哉二十年心血!”

譚月華忙道:“那你……”

她一面說,一面想要將雪魂珠還給東方白,東方白卻伸手在她手背一推,道:“不必客氣了,你收下吧!”譚月華又猶如被電擊中一般,心頭震了一震,東方白卻已然轉過頭去,和呂麟講起仙人峰上,所發生的一切意想不到的變故來。

譚同華此際的心情,固然亂到了極點,但是東方白所說的,乃是她所極度關心的事,她不得不暫且收起加春水盪漾的心靈,聽東方白細敘根由……

原來,在當日,飛虎呂騰空一接到那以四盤異寶,把也送往姑蘇金鞭韓遜家中的那件怪鏢之際,在同時,武林中各門各派的高手,也在同時,接到了莫測來歷的青王傳書。

那青玉傳書,說是呂騰空夫婦,由南昌出發,送往姑蘇的,那是一樣武林中人人想得,和武學昌隆,有莫大關係的物事。

言下之意,大有那物事一經到手,便可以統領普天下武林人物,唯我獨尊?

看官!需知不論是正邪各派,在學武之士的心目之中,“天下第一”四字,最是根深蒂固,難以消除,江湖上多少險惡風波,武林中幾許血腥事,皆是因爲這種心理而起。

因之,雖然那青玉傳書,來歷莫測,但是接到傳書的各門各派高手,卻也都爲之怦然心動,這纔有呂騰空夫婦,從南昌到姑蘇的一路上,不斷遇到各派高手,攔路截擊一事。”

那時候,只有呂騰空和西門一娘兩人心中,才明白自己所護送的,只是一隻空木盒。

可是,在他們到了金鞭韓遜中之後,事情卻又出了驚人的變化,那隻木盒之中,赫然是一顆人頭,而且還是失蹤已久的韓遜愛子。

一場驚天動地的惡鬥,立時爆發,乃至西門一娘橫死,呂騰空遠走點蒼峨嵋,請來了兩派高手,武林中人,也齊會仙人峰上。

當鬼聖盛靈,在仙人峰上,一宣佈呂麟在他的鬼宮之中,要呂騰空到鬼宮去,與他商談之際,衆人已然知道,鬼聖盛靈,一定是要挾呂麟以自重,逼呂騰空交出那物事來。

那物事究竟是什麼東西,誰也不知道,連呂騰空也是莫名其妙。

但是仙人峰上衆人,卻人人都相信,有這樣的物事,在呂騰空的手中。

即使他們之中,有的人實際上並不想得到那物事,可是卻也不願意有旁人得了去,用以鉗制整個武林,連自己也不能例外。

當晚,有一部份人,認定呂騰空必然會顧全愛子的性命,一定會到鬼宮去與鬼聖盛靈商議,以爲在仙人峰上株守,還不如到鬼宮附近去,看着在呂騰空趕到之後,是否有機可趁的好。

因此,這一部份人,便連夜離開了仙人峰。這部份人中,有譚月華和呂麟兩人,在鬼宮附近遇到的,有太極門掌門,胖仙徐留本,黑神君、金骷髏,華山烈火祖師以下全部人物等等。還有飛燕門中人物,則因爲烈火鳳凰之死,也帶了她的體,一齊下了仙人峰。

尚留在仙山峰上的,便是峨嵋,點蒼兩派高手,和武當派、竹林七仙等人物。

那一夜,過得極是平靜,在平靜之中,醞釀着第二天的殺機。

第二天一早,衆人又紛紛聚了攏來。那時侯,玉面神君東方白的面目,還沒有一個人,認得出來。玉面神君東方白,在得到了雪魂珠之後,本來是想,憑自己一身絕技,在武林之中,另立門派,與武林各大派相抗衡的。但是,卻湊巧遇上了這件大事。

那一晚上,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爲了什麼,竟會將二十年來,費盡心血,幾乎爲它身亡,方自得到手中的雪魂珠,給了譚月華。

地只覺得譚月華在仙人峰上的作爲,極是投合他的心意。

所以,他才差她到鬼宮中去,而又唯恐她在鬼宮中受什麼傷害,因此才毅然地將自己珍逾性命的雪魂珠,交了給她。

那一天早晨,衆人紛紛聚在一起之後,東方白仍像以往兩日一樣,冷冷地道:“一日又開始了,今日誰先動手比試?”

他一語甫畢,峨嵋派中,一個貌相極是威嚴白髯飄拂的老者,已然“霍”地站了起來,正是飛虎呂騰空,只見他滿面悲憤之色,手按紫金刀柄,道:“在下有一事不明,要向此間主人,六指先生請教!”

本來仙人峰在無形之中,形成了武林中高手,非凡盛會之地,誰也未曾下過什麼請帖,主要的事,便是呂騰空要來尋六指先生的晦氣。

其餘人,只不過是風聞有其事,才一齊趕到仙人峰頂上來的。

可是,自從衆人來到峰頂之後,枝節橫生,直到此際,呂騰空纔有機會提出了最主要的問題來。呂騰空一說,衆人的視線,便一齊向六指先生,望了過去。

只見六指先生、鐵鐸上人和碧玉生叄人,正坐在一塊大石上。

在他們的附近,竹林七仙,神態不一,俱都雙眼半合,坐在地上。

六指先生的膝上,還放着一張古琴:只見他神氣極是安閒,和飛虎呂騰空的鬢髮怒張,激憤之狀,恰成一個對比,一聽得呂騰空發話,手指在琴絃上輕輕拂過,發出一陣輕微的“叮咚”之聲,道:“呂鏢頭有話只管說。”

呂騰空“哼”地一聲,道:“在下要請問的是,呂某人和你,可有什麼冤仇?”

六指先生擡起頭來,道:“呂總鏢頭此言,說得好沒來由!”

呂騰空大聲道:“呂某人既然與你,毫無怨仇,你爲同要害了金鞭韓遜之子,將體放入我秘製的石庫之中,又嫁禍於我,令我將韓公子的人頭,送到韓大俠府上?”

此際,當日在場的衆人之中,西門一娘,金鞭韓遜,和火鳳仙姑叄人,均已死去,知道其中經過的人,只有呂騰空和韓玉霞兩人!

韓玉霞一聽得呂騰空在這時候,提起了這件事來,方信呂騰空當時在自己家中所說的,全是實話。她性烈如火,向六指先生一瞥間,眼中已然迸射怒火,銀牙暗咬,恨不得將六指先生,撕作片片。

一直在她身邊的譚翼飛,連忙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道:“玉霞,且莫心急,等事情弄清楚了,再發話不遲?”

呂騰空那兩句話,卻不禁令得六指先生,爲之大大地一呆。

當着天下武林羣蒙,他若是不分辨明白,以後如何做人?

因此立即一聲長笑,道:“呂總鏢頭莫非是新喪老偶,傷心過度,因此才胡言亂語了?

在下幾時曾見什麼韓公子,又幾時曾知你有什麼秘製的石庫來?當真是好笑已極!”

呂騰空擡起頭來,發出聲如霹靂的一陣狂笑聲,道:“賴得好,賴得妙哇!你若是什麼都不知道時,我石庫秘道之上,六指的手印何來?”

六指先生冷笑道:“天下枝指之人,豈止我一個,我怎知道?”

呂騰空大喝一聲,聲如暴雷,道:“然則你那日在南昌附近作甚?”

六指先生和鐵鐸上人,那天,的確是在南昌功的附近,呂騰空和西門一娘,一出城門,便與他們兩人在路上相遇。

但六指先生,卻是爲了聞得呂騰空之子呂麟,年少有爲,想收之爲徒而來。

本來,六指先生也可以善言解釋,不管有沒有人相信,總是照直而言。可是此際,六指先生卻已然被呂騰空那種咄咄逼人的樣子,弄得心頭怒火頓生,“嘿嘿”兩聲冷笑,道:

“呂總鏢頭,你只不過在南昌城中,設了一個小小的鏢局,難道就橫成這個樣子,竟不準人在南昌城外經過了麼?”

這一番話,已然說得不客氣到了極點!而且,言下對於飛虎呂騰空,還表示了極度的蔑視!

呂騰空本就怒火填膺,這一下子,全被引發,一聲怒吼,叱道:“鼠輩既然做下了這等見不得人之事,還不前來領死?”

六指先生一聲冷笑,尚未答話,他身邊的鐵鐸上人,也已一聲怒喝,道:“呂總鏢頭的口氣大得緊哇,那日我也在南昌城外,莫非我也有不是了?”呂騰空身形展動,早已到了那四列針椿之上,紫金刀“鏘”地出鞘,神威凜凜,道:“你們這羣畜牲,蛇鼠一窩,哪有一個是人?”

呂騰空這一說,不單是罵了鐵鐸上人,分明是連六指先生交好的,碧玉生和竹林七仙等人,也罵進了在內!八人一齊面色一沈。

鐵鐸上人本就是火爆性子,哪裡遠按捺得住,“呼”地一聲,蕩起了負在背上,重達七百八十叄斤的那隻大鐵鐸。

隨着一蕩之勢,身子凌空拔起,已然站在那塊平整的石地上,罵道:“老賊敢下來走幾招麼?”

當衆人未曾開始動手之際,玉面神君東方白,雖然出身正派,可是他爲人,卻是隨自己心意之所至,想做什麼,便做什麼,絕對不肯受一絲一毫的拘束,是以才鬧到終於被逐出了門牆。

他一到曾,便存心令各門各派的高手,各盡全力,比鬥一番。

他之所以要這樣做的原因,乃是爲了要看看,在自己二十年未涉足武林之間,各門各派之中,是否出了出類拔萃的人物。

在觀摩了各門各派高手的功夫之後,也才知自已能否重振雄風。

是以,地纔要硬出頭,作爲大會的主持,定下了石地和針椿,有什麼人要比武的,便需在這兩個地方,見一高下。

他還規定,若是在青石板上動手的,每踏一步間,必須留下一個足印。

看來,在平地上動手,總比在那鋒銳無比的尖椿上,要容易許多,可是事實上,卻並非如此,在青石板上,每一次都要留下足印,當然要消耗內力,判定勝負更是快速,辨別真實只有更難。

田此,連日來,各人動手,均是在那囚列針椿之上過招。

而鐵鐸上人,一身內外功,均有相當的造詣,卻苦於輕功並非所長。

而且,他所使的兵刃,武林之中,堪稱第一,比諸胖仙徐留本的石擔還重,若是一站到針椿之上,只怕身子才穩,足背已被針尖刺穿。因此,他便選了石地作爲動手之地。

呂騰空“哈哈”大笑,道:“鼠輩不敢上來麼?也好,就成全了你吧!”

身形一縱,已然凌空拔起。

但就在此際,突然聽得紅鷹龔隆,一聲斷喝,道:“師弟且慢,且由我來對付他!”一個“也”字纔出口,身形一幌,人已然來到那石地之上。手在腰際一探,一柄龍頭怪劍,粗如手臂,也分不出何處是刃,何處是脊,已然出手。

呂騰空一見紅鷹龔隆,出手爲自己對付鐵鐸上人,正中下懷,身形一沈,又輕輕地落在針椿之上,指名喝道:“六指先生,還不上麼?”

六指先生經他指名叫陣,哪還沈得住氣?身形縱動,已然上了針樁。

身子才一搖幌間,倏地跨過了兩枚針椿,斜斜一掌,掌勢飄忽,一招“天河斜掛”,已疾削而出!呂騰空一招“流爆倒掛”,刀勢化爲一片光牆,將六指先住的一掌,完全封住,喝道:“不是你死,便是我活,還不使兵刃麼?”

眼前的六指先生,雖然是他心病惡絕,欲殺之而甘心的人物,但是也卻仍然不失正派高手風範,不顧與徒手的敵人相對。

六指先生身子一斜,叱道:“你急什麼,這不就來了?”

話未講完,只見也右手在左袖之中,抓了一抓,向外一揮。]只聽得“呼呼”兩聲,兩隻拳頭大小的八楞鋼,各連着七尺來長的一道鐵,已然交替飛出,向呂騰空上、中兩路攻到。原來六指先生所使的兵刃,乃是一副流星雙。

那流星雙,在兵刃之中,最難便喚,猶在於拐、判官筆之上。

當然,和一般別出心栽的獨門兵刃,還是不能相比,但卻也是獨門兵刃中,極不好對付的一種,六指先生一出手,便是一招“雙龍出海”,帶勁風,攻勢極爲凌厲。他流星上的鐵,足有一丈半長,在這種針樁上面動手,卻是佔了不少便宜。

呂騰空一見他兵刃出手,便知道要不是先料理了也手上的兵刃,取勝便難,因此一見一招攻到,“呼”地一掌,反手怕出,將向胸腹之間打到的一來勢,阻了一阻,同時,紫金刀自下而上,一招“獨峰擎天”,倒捲了上去,直砸另一。

只聽得“嗆”地一聲響,那一刀,正砸在上。呂騰空在施出那一刀時,足用了八成力道,一刀砍中,那八楞“呼”地向上,揚上了五尺,呂騰空刀鋒順着細,刷地滑過。

同時,身形向前欺去,電也似疾,一刀已然削向六指先生的手腕。

這一招,變幻之神速,實是出人意表之外。六指先生心中一驚,尚幸他功力極爲深厚,在那一副流星上,也有極高的造詣。

百忙之中,手臂一縮,不但將呂騰空那一刀的來勢,略避開了些,而且,被呂騰空蕩開的那一,也已然在半空中劃了一個半圓,向呂騰空的背心,以排山倒海之力撞來。

呂騰空一覺出背後襲來了一股勁風,一時之間,倒也不敢急於求勝,身形矮處,打橫跨出了一步,刀化“玉鳳展翅”,連消帶打,化去了一之勢,刀尖反斜指六指先生的肩頭。

六指先生向後,便避了開去。

這兩人一動上了手,便是以快打快,身形飄忽,招式奇幻,一時之間,殺得難分難解,看得人眼花繚亂,莫辨招式,只見萬影蔽天,化長虹,聲勢之猛,又自不同。

而在那石地之上,鐵鐸上人,和紅鷹龔隆的打法,卻自自不同。

只見他們兩人的步法,全皆甚爲凝湍,緩慢,而每跨出一步間,在石地上,果然全都留下了一個淺淺的腳印。

鐵鐸上人手中的大鐵鐸,揮動得也是不快。可是他那鐵鐸揮動之間,所捲起的狂紉,卻是驚人已極,令得紅鷹龔隆,衣袂盡皆揚起。

而紅鷹龔隆手中的龍形劍,招式雖也不快,但是每一招使出之間,卻是神幻莫測,守中有攻,令得鐵鐸上人,不得不回鐸自保。

兩人一時之間,也是難以分出勝負來。

此際,在仙人峰頂的衆人,大多數相信,殺害韓遜之子一事,確是六指先生所爲。雖然六指先生在武林之中,向以淡泊着稱,但是又焉知他不是靜極思動?若然事情不是他所爲,則呂騰空絕不致於說謊,也不致於無事生非,因爲他所受的損失最大。然則那石庫秘道上,六指手印何來?

而其時,最焦急的人,卻是譚翼飛。

譚翼飛早在乃父口中,得知在武林之中,掀起軒然大波的,另有其人,並非六指先生。

他也知道父親會上山來,以善言相勸,消弭這一場浩劫。

可是,不但父親未曾來到,連妹妹也莫名奇妙地失了蹤跡。

他雖知自己的姝妹,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就算他去,也可無礙,但總不免記掛在心。因此,他頻頻引首眺望來路,希望父親,立時現身。

可是,他看了一會,未曾看到他父親,卻忽然見到了一陣珠光寶氣!譚翼飛心中一呆之間,那一團珠光寶氣,已然上了仙人峰頂。

原來,那是兩人擡着一乘轎子,那轎子,卻裝飾得華麗已極,鑲滿了寶石,以致在日光之下看來,寶光上騰,目爲之眩。

譚翼飛一見那乘轎子,上了山頂,心中便是猛地一怔,再一看那兩個擡轎之人,卻全都戴着人皮面具。譚翼飛一見那頂轎子的樣子,便認出它和那輛發出神秘的,擾人心神的馬車車廂一樣,顯然是同一物事,由車上拆了下來,便成了一頂轎子。

譚翼飛在一想間,心中已然知道不妙,連忙一拉韓玉霞,道:“韓姑娘,咱們快走,遲則生變了!”韓玉霞道:“仇人……”她只講了兩個字,身子已被譚翼飛拉動,趁那頂轎子上了山頂之際,疾馳下仙人峰而去。衆人本是全神貫注地在看呂騰空等四人動手,忽見突然間,擡上了一頂轎子來,都不禁爲之一怔。

就在衆人一怔間,只聽得那前面一個擡轎人,冷冷地道:“各位死期已至,還不妨趁死前,祈禱上蒼!”仙人峰上,盡多高手,那人一開口,內功也不過爾爾,衆人正感好笑間,突然,從轎中傳出了“叮咚”兩下琴聲。

衆人一聽得轎內,發出了一下彈琴之聲,不由得盡皆一呆。

因爲,在這樣的氣氛中,上山來奏琴,未免有點說不過去。

只聽得那一下琴音之後,又是一輪極爲急疾的琴音,從轎中傳了出來。

那一陣急疾的琴音,聽得人驚心蕩魄,神魄不守,可是片刻之間,琴音又自一轉,只覺得柔和到了極點,悅耳到了極點,令人在不知不覺間走進了夢幻也似的境界之中。

當琴音初起之際,衆人心中皆是一怔,連玉面神君東方白也不例外。

可是在琴音一轉之際,他覺得心神一迷。究竟在衆人之中,以他的功力爲最高,而且他二十年來,在冰天雪地之中,定力之高,罕有其匹,連水鏡禪師,也自嘆不如,立即覺出不妙,連忙收定心神,竭力以本身元氣,與琴音相抗。

擡頭看衆人時,卻見每一個人的面上,均現出了茫然之色”東方白心中的這一驚,實是非同小可。

因爲在剎時之際,他已然想起,在他幼時,恩師明都老人和他所講的那番話來。

在明都老人執掌峨嵋之際,峨嵋雖然也有僧俗兩門之分。

但是,明都老人幼具異稟,乃是武林罕見的英才,二十歲嶄露頭角,已然威震天下,乃至以俗門之身,兼掌僧門。

在明都老人執掌峨嵋之際,峨嵋派的聲威,也已一時無雙。

而明都老人,在收了玉面神君東方白爲徒。因爲東方白的身世,與他自己幼時,頗是相同,而且東方白的根骨,也是武林中罕見的佳材,因此纔將一身武功,傾囊相授。

明都老人卻未想到,玉面神君東方白和他自己不同的是,他自己心地純正,仁俠可風,而東方自卻有着一股戾氣。

那股戾氣,使得東方白不安於份,終至於被明都老人,逐出門牆。

明都老人不但本身武功,已臻絕頂,而且對於武林中的各種傳聞軼事,也是瞭然於胸。

東方白拜師兩年之後,年紀仍然甚小,明都老人,視他如同自己的兒子一樣,習武之餘,便於座前,向東方白講述武林之中的各種傳聞。

東方白如今,在武夷仙人峰上,聽到了那令人如癡如醉的琴音之後,即陡地想起來的那件事,距今已有四十年了。

而東方白在閉目瞑思之中,卻還覺得那件事,如在眼前一般。

他可以清楚地記得,那是一個月白風清之夜,在峨嵋金頂,他正練完了內功,明都老人悄悄地走了過來,突然嘆了一口長氣。

東方白便問師尊何以嘆息,明都老人卻道,天地之大,古往今來,武學上的造詣之奇,也確是令人不可思議。

夷方白再請問究竟時,明都老人便告訴他,若是他日後,聽得“八龍天音”出世之時,一定便是武林中浩劫已生之日。

東方白其時,還是一個孩子,卻不知道“八龍天音”是什麼東西。

他只記得當時童心之中,已然感到那“八龍天音”,絕非普通的玩意兒,因此便追問了幾聾,明都老人便告訴他,那所謂“八龍天音”,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什麼人留下來的小草樂音。

那八章樂音,每章中只有一個字,乃是佛所謂的七情的:“喜、怒i、愛、惡、哀、樂、欲。”之外再加上一章“殺樂”。

而那“八龍天音”,尋常的琴,絕奏不出來,非要用“八龍琴”來奏不可。

八龍琴共有琴絃八根,奏一樂,雖只一弦,但是樂音的變化,卻是無窮無盡,聽到琴音的人,除非內功真是超凡入聖,明珠在握,心澄如玉,方能避免爲琴音所害。

否則,一聽到琴音,便會入迷,如癡如醉,隨着琴音,整個人便像是進入了夢境之中一樣,完全爲琴音所操縱,死而後已。

在叄百多年前,那“八龍天音”和“八龍琴”,曾經出世過一次。

那一次,八龍琴和“八龍天音”之譜,是落在一個心地極是狹窄的人手中,那人雖然不是邪派中人,可是也因此引起了一場浩劫,令得當時不少武林精英,盡皆命喪琴音之下。

那一場浩劫,令得整個武林,式微了近兩百年之久,才慚慚復甦。

如果“八龍琴”和“八龍天音”,再一次出世,不幸落在邪派中人手中的話,只怕所引起的浩劫,尚要超過叄百年前的那次。

明都老人講罷,又浩嘆不已,像是嘆息以他的武功而論,自無法獨挽狂瀾。

玉面神君東方白其時年紀還小,聽過也就算數。以後,忽忽四十年,他從小孩子,而成了名馳武林的人物,又被逐出了門牆,在一望無際的大雪山中,搜尋前古至寶雪魂珠。

那麼多年來,他一直未曾聽到再有第二個人,向他提起這件事。

想是在武林之中,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是太多的緣故。

可是此際,他一聽得琴音連轉叄轉,連自己內功,已到了武林觸步境界的人,自覺得心旌神搖,不是竭力剋制,全力以赴,心神便要隨琴音而去,其他人更是面上神色,如癡如醉,他便猛地想起恩師所說,“八龍天音”那件事來。

那操琴的人,身在轎中,當然看不到他的模樣,也看不見他所操的琴,是否具有着八條弦的那張“八龍琴”。

可是看至此際的情形,聰明絕頂的東方白,還有什麼不明的?

他雖然喜怒無常,什麼人只要一得罪他,便絕難倖免,而且一出手,必致人於死,乃是武林中談虎色變的人物。

可是,他一想及,如今在仙人峰上,那麼多的高手,都不免傷在“八龍天音”之下的時候,他心中也不禁波濤起伏,大是駭然。

也又想起,當恩師明都老人,向他講到“八龍天音”來歷的時候,神色之中,像是希望他將來,若是遇見了“八龍天音”出世,便要負起挽回武林浩劫的重任一樣!玉面神君東方白,有些行爲,確是流於怪誕,但是他卻意氣極豪。

一想及此,便待以數十年功力所聚,陡地發出長嘯一聲,來與那琴音相抗,以救衆人。

可是,他一身真氣,才聚丹田,突然之間,琴音已然一變。

只聽得本來是悅耳之極,猶如五月薰風,令人有置身小溪之旁,垂柳拂體之感的琴音之中,突然傳了一種殺伐之音。

片刻之,只聽得殺伐之音,已然大盛。

琴絃的每一下振動,俱都彷若天兵天將,萬馬奔騰,疾馳而至一樣,聲勢之猛,實是無以復加。

而最令人不解的是,在那種殺伐之音當中,彷佛還夾着許多,悽婉絕倫,令人心神俱感的哀呼嬌啼,求救之聲。

數十種聲音,交織在一起,令人感到彷佛是新寡之婦,爲強徒所趁,或是無知少女,爲暴徒所虐,再聽下去,宛若苛政之下,萬千百姓,高聲呼冤,號哭之聲,令人不忍卒聞。

東方白在心神一怔之際,一個把不住,眼前的境象,突然一變。

只見仙人峰上,已然是愁雲慘霧,氣象森暗,而有幾個弱質少女,無依老婦,正在爲數十條大漢,以長鞭抽打,鞭鞭見血。

玉面神君東方白一見了這種幻象,心中扶弱助強之心,頓時而生。

毫不考慮,一聲長嘯,身子已然一躍而起,雙掌推處,已然將兩名強徒,“砰砰”推出了老遠。可是也就是在那一瞬間,東方白功力之深厚,究竟非常人所能夠企及。

一點靈珠未泯,推出了兩人以後,心中猛地一動,暗忖仙人峰上,如今所聚的,全是一流高手,何來強徒,欺躪老弱?

一個轉念間,已然心知自己一個疏於防範,仍不免墮入對方的圈套之中。

那一驚,實是非同小可,連忙向後躍退了丈許,跌坐在地。

先是緊閉雙目,勉力運轉真氣,抱元守一,澄清所有的雜念。

在他剛纔,眼前現出那樣幻相的時候,他耳際已不復聽到琴音。

當然,那並不是說琴音已經停止,而是在那一瞬間,琴音已然和他的心神,合而爲一,因此反倒覺得並無琴音的存在。

只是,在那種時候,餘人心神卻也已然全部爲琴音所操縱了。

能夠在那種時候,再猛地省起,仗着靈珠不滅,而及時退身的,除了玉面神君東方白以外,實是不再作第二人想。

卻是玉面神君東方白,在疑氣神之後,耳際重又聽到了那種悽慘欲絕,幾疑置身於人間地獄的琴音,他再調運了幾遍真氣,覺出自己,已然可以抵抗那琴音的誘惑,不再躍起之後,纔敢睜開眼。

睜眼一看之後,玉面神君東方白,仍不免出了一身冷汗。

只見仙人峰上,已幾乎成了阿鼻地獄。

地上,橫七豎八,已然躺了不少人,或已死去,或正在傷重呻吟。

那呻吟之聲,更加強了八龍天音的那種天愁地慘的氣氛。

而尚有數十人,卻正在如瘋如狂,作生死相決的惡鬥。

那數十人,全是方今武林之中的精華,除點蒼峨嵋,兩派高手而外,六指先生、鐵鐸上人,碧玉生,竹林七仙,以及武當等派的高手,掌風蔽天,劍氣遮日,好幾個人,全是已經身上受傷,甚至於血流滿面,可是卻仍然在苦鬥不已。

而更令人感到難過的,是這些人,本來全是正派中人,絕不應該相互格鬥。

可是此際,卻已然形成了混戰的局面,四掌相交,各以本身渾厚的內力,在不顧死活硬拼的,竟是飛虎呂騰空和他的師兄,紅鷹龔隆。

而峨嵋僧門掌門,水鏡禪師,卻剛好以佛門金剛大般若掌,將他自己的師弟,鐵頭僧的腦兒,震成粉碎。

其餘竹林七仙等,多年結義,誓同生死的好友,也正在各自拚命殺。

玉面神君東方白,目睹這等情形,心頭所受的震動,可想而知。

他想要立即躍起身來,阻止衆人的這一場血腥激鬥。

可是他又知道,自己此際,正在全力防範,尚且真氣排蕩,難以自主。

只要一轉念頭,想躍起來制止衆人,魔由心生,自己一定也會介入這一場大殘殺中。他除了目睹慘劇上演之外,毫無辦法可想。

他也知道,此際正在動手的諸人,絕對不知道自己拚命,在與之搏殺的對象,會是自己人。

而他們也一定像自己剛纔一樣,眼前現出了慘絕人寰的幻像,俠心油然而生,以爲自己正在驅強扶弱,行仁俠之事,這般人,又個個全是俠心可風的人物,所以全是萬死不懼,捨命搏擊,不死不休。

看官,需知道那“八龍天音”的厲害,也正在於此處,此際,那琴魔所操演的,乃是“惡”,”哀”兩樂的合奏。

那兩樂合奏,令得人在聽到了悽婉欲絕的求救聲之後,忍不住一股鋤強扶弱之心,油然而生,心中熱血沸騰,要去翦除強暴。

只要此念一生,琴音便趁虛而入,幻境立生,從此之後,除非具大智慧,大定力,便越陷越深,再也不能夠自拔。

正派中高手,對於其他的引誘,或則可以剋制,但是對於這種慘絕人寰的事,卻絕不能袖手不管,因此,人人都爲其所算。火礁島主,七煞神君譚升的功力,何等深湛,但是仍不免爲“八龍天音”所傷,便是因爲這個緣故。

當下玉面神君東方白,勉力觀看之際,又有幾個人,傷重不支,倒下地夫。

而飛虎呂騰空,與紅鷹龔降兩人,已然各操了兵刃在手,所使的招式,全是拚命搏鬥,像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敵人,在拚着同歸於盡一樣,不出叄招,兩人身上,均已帶了叄道傷口!

那兩人,也是玉面神君東方白的師弟。

而且,在早年玉面神君東方白,被明都老人,逐出門牆之際,東方白已然,傲然而去,絕不出言求恕,但是一班同門師兄弟,卻爲他跪地,苦苦哀求了許久,東方白當時,心中也極爲感動。

第十四章 雨聲浙瀝,嬌娃臨危機第六章 辣手頻施小俠遭凌辱第十章 強弱懸殊雛鳳犯虎威第五章 越說越僵冤仇深似海第五章 越說越僵冤仇深似海第二十二章 突現琴魔武林相劫殺第九章 仙人峰上邪正起風雲第十六章 智破兩關,硬闖無音界第九章 仙人峰上邪正起風雲第十五章 石洞療傷,鬼奴獻石泉第十四章 雨聲浙瀝,嬌娃臨危機第十七章 爭愛逞兇鬼宮傷手足第二十叄章 誤會成仇纏鬥幾日夜第二十八章 神君娶婦羅剎扮新娘第二章 荊棘滿途客邸逢二鬼第三十一章 鬼奴騙父挽救武林人第十五章 石洞療傷,鬼奴獻石泉第二十八章 神君娶婦羅剎扮新娘第十五章 石洞療傷,鬼奴獻石泉第六章 辣手頻施小俠遭凌辱第二十叄章 誤會成仇纏鬥幾日夜第三十章 有心除害聯掌劈琴魔第六章 辣手頻施小俠遭凌辱第十四章 雨聲浙瀝,嬌娃臨危機第十章 強弱懸殊雛鳳犯虎威第五章 越說越僵冤仇深似海第二十一章 有意收徒怪人露真面第三十章 有心除害聯掌劈琴魔第十二章 不分皁白,火併鐵尖樁第二十叄章 誤會成仇纏鬥幾日夜第二十五章 婚訊傳來呂麟悲失戀第一章 撲朔迷離鏢局來怪客第叄章 鷸蚌相爭 逃脫絆羈第八章 事多詭異天虎結深仇第二十一章 有意收徒怪人露真面第五章 越說越僵冤仇深似海第二十叄章 誤會成仇纏鬥幾日夜第三十一章 鬼奴騙父挽救武林人第二十六章 峨萆山上相見斷腸人第二十一章 有意收徒怪人露真面第二十五章 婚訊傳來呂麟悲失戀第十八章 一片癡心鬼奴援俠女第六章 辣手頻施小俠遭凌辱第五章 越說越僵冤仇深似海第十八章 一片癡心鬼奴援俠女第十二章 不分皁白,火併鐵尖樁第八章 事多詭異天虎結深仇第十六章 智破兩關,硬闖無音界第八章 事多詭異天虎結深仇第十六章 智破兩關,硬闖無音界第七章 魔琴怪胸叄劍自相殘第六章 辣手頻施小俠遭凌辱第十一章 怪客施威,掌教息爭瑞第十九章 火礁島主受制八龍琴第四章 焰身魔窟夫妻齊中毒第十章 強弱懸殊雛鳳犯虎威第二十六章 峨萆山上相見斷腸人第十章 強弱懸殊雛鳳犯虎威第二十五章 婚訊傳來呂麟悲失戀第十八章 一片癡心鬼奴援俠女第十二章 不分皁白,火併鐵尖樁第三十章 有心除害聯掌劈琴魔第一章 撲朔迷離鏢局來怪客第十章 強弱懸殊雛鳳犯虎威第七章 魔琴怪胸叄劍自相殘第八章 事多詭異天虎結深仇第三十章 有心除害聯掌劈琴魔第五章 越說越僵冤仇深似海第三十一章 鬼奴騙父挽救武林人第叄章 鷸蚌相爭 逃脫絆羈第二十五章 婚訊傳來呂麟悲失戀第十二章 不分皁白,火併鐵尖樁第一章 撲朔迷離鏢局來怪客第十六章 智破兩關,硬闖無音界第六章 辣手頻施小俠遭凌辱第十三章 互較內勁,祖師顯神功第四章 焰身魔窟夫妻齊中毒第二十六章 峨萆山上相見斷腸人第二十四章 惡門石樑救危消積恨第二十章 認輸一陣少女弄玄虛第十七章 爭愛逞兇鬼宮傷手足第三十章 有心除害聯掌劈琴魔第三十章 有心除害聯掌劈琴魔第二十九章 誤會叢生赫青花鬥掌第六章 辣手頻施小俠遭凌辱第二十四章 惡門石樑救危消積恨第二十一章 有意收徒怪人露真面第十三章 互較內勁,祖師顯神功第二十八章 神君娶婦羅剎扮新娘第二十章 認輸一陣少女弄玄虛第七章 魔琴怪胸叄劍自相殘第二十六章 峨萆山上相見斷腸人第十八章 一片癡心鬼奴援俠女第二十章 認輸一陣少女弄玄虛第二十六章 峨萆山上相見斷腸人第一章 撲朔迷離鏢局來怪客第十七章 爭愛逞兇鬼宮傷手足第十九章 火礁島主受制八龍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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