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爭愛逞兇鬼宮傷手足

兩人才一躍起,突然之際,只聽得耳際,鈴聲大作!本來,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陡然間鈴聲驚心動魄,兩人不禁,盡皆一呆。

而就在這一呆之際,兩柄利斧,鋒刃加霜,已然迎頭砍了下來。

那兩柄利斧的斧柄甚長,乃是從樓梯的轉彎處,砍了出來的。

本來,從那個方位,無論是遞出什麼兵刃,都不可能砍到他們兩人的頭頂的。可是那兩柄利斧的斧柄,卻是彎的!

因此,利斧才一出現,給人的錯覺,是根本砍不中自己。

但是,片刻之際,斧刃離頭頂,卻已然只不過尺許距離。

譚月華和呂麟兩人,這一驚實是非同小可,譚月華左臂,向上猛地揚起,同時,拉了呂麟,真氣向下一沉,便向地上落來。

可是,她尚未落到地上,便聽得呂麟一聲驚呼,道:“譚姐姐,你看地上!”

譚月華在百忙之中,低頭一看,不由得大驚失色!原來,他們剛纔躍起時,還是平平整整的地面上,此際,卻已然有五尺方圓的地方,佈滿了鋒銳已極的利刃,若是落了下去,利刃一定要將腳底刺破,從那些利刃的顏色來看,藍汪汪地,又分明是染有劇毒,若被刺中,便難免中毒!

譚月華直到此際,才知道左判官適才所言,確非虛言,這鬼宮之中,着實是寸步難行。

百忙之中,她首先顧及呂麟。

本來,她左手便是握在呂麟的手臂上的,一見危怠,五指一緊一鬆間,掌力已然疾吐,呂麟的身子,被凌空推出了丈許,已然離開了那些尖刃,落到了地上。可是這一來,譚月華自己,卻不得不向那些利刃之上,落了下去。

呂麟在一被譚月華推出,落地之後,一見這等情形,才知道譚月華是在最危急的關頭,救了自己,而她自己卻不免受害,不禁又急又感動,叫道:“譚姐姐,你自己……”

他話尚未講完,突然,又見叄條人影,突然從一旁,疾竄了出來,兩人向他奔到,有一條最是快疾的,卻直向譚月華掠去。

呂麟在一個錯愕間,那兩條人影,已然掠到了他的面前。

呂麟絲毫不加考慮,雙掌翻飛,兩掌已然分左右向那兩人拍出。

但是,也那兩掌,只拍到一半,那兩人已然出手,各自伸指,在呂麟手臂的“尺澤穴”

一彈,呂麟兩條手臂,頓時軟了下來。

緊接着,他只覺得背後一麻,已然被人,點住了穴道。

就在他自己穴道被點的那一剎間,只見那掠向譚月華的那人,在尚未到達時,便衣袖揚起,一股勁風,將譚月華向外,涌出了丈許,落在平地之上。那人自身,居然落到了利刃之上。

可是看他的身形,輕如黑煙,雖然落在利刃之上,卻是毫無損傷。

呂麟心中吃了一驚,暗忖這人的輕功,好得出奇,定晴一看,不禁倒抽一口冷氣,原來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鬼聖盛靈!

譚月華在勢將落到利刃之上的一剎那間,被鬼聖盛靈的大力拂出,只見鬼宮雙使,正立在呂麟的身側,而鬼聖盛靈,則站在自己的面前,心知這次逃走,尚未開始,便已然完全失敗。不禁長嘆一聲,無話可說。

只聽得鬼聖盛靈一笑,道:“譚姑娘,難道左判官竟未曾告訴你,鬼宮之中步步驚險,萬萬不能擅自移動麼?”

譚月華心中氣憤,並不回答。

鬼聖盛靈,又是“哈哈”一笑,道:“若不是我們叄人,剛好來看視譚姑娘,只怕譚姑娘此際,已然中了刃上的奇毒了!”

譚月華心知鬼聖盛靈所說是實,若不是也恰好趕到,將自己以大力拂出的話,則自己非落到了利刃之上不可,而在那倉皇之際,自己也一定不及提起真氣,免爲利刃所傷。

可是這時候,鬼聖盛靈,卻是她的對頭,她焉能向對頭拜謝相救之德?

因此她只是冷冷地道:“只怕也不見得。”

鬼聖盛靈的態度,出乎意料之外地,甚是和善,撮脣一嘯,嘯聲未畢,那五尺見方的一排利刃,突然翻轉,原來竟是一塊大石板,一面佈滿了染有奇毒的利刃,另一面卻是光滑平整。

同時,上面的那兩柄利斧,也已然縮了進去不見。鬼聖盛靈,早已料定,若有人想離開的話,一定會心急向上竄去。

而才一竄上之際,足尖一定在地上一點,以借力上升,而在一點之際,那一塊五尺見方的石板,便會向下一沉,一沉之後,鈴聲立即大作,看守掌握機關的鬼宮中人,只消一舉手間,兩柄利斧,便可砍下,而逃走的人,一見利斧砍下,一定慌不迭向下沉去,卻不知道,在利斧砍出的同時,腳下光滑的地面,竟曾孌成了利刃,實是萬難逃脫!

盛靈嘯畢,道:“解了呂公子的穴道。”盛才盛否兩人,答應一聲,便將呂麟的穴道,解了開來。盛靈冷冷地道:“呂公子,你到了鬼宮之後,我並未虧待於你,如何想逃?”

呂麟向譚月華望了一眼,罵道:“放屁,憑什麼你將我鎖在石室之中?”

鬼聖盛靈,面色向下一沉。譚月華在心中,暗自叫好,但是又怕呂麟吃眼前虧,因此連忙使了一個眼色,道:“呂兄弟,鬼聖乃是武林前輩,你年紀輕輕,怎可出言無狀?”

呂麟也知道譚月華對自己的一番好意。兼且剛纔,譚月華捨身將他救出險境,也心中已然極是感激,因此便“哼”地一聲,不再言語。

鬼聖盛靈的面色,好一會才緩了過來,道:“呂公子,再過數日,令尊一定會前來鬼宮,只要令尊肯應我所請,你也可以離此他去,若然令尊不肯,則我也就難說了!”

呂麟本來不知道鬼聖盛靈,爲什麼要將自己,劫來此間,直到此際,他才知道鬼聖盛靈是要藉自已而向父親要挾什麼。

地雖然尚未成年,但是自幼受父母薰陶,他父母住來的,又全是武林之中的俠義之士,因此生性倔強,當下並不出聲,心中卻已然下了決定,若是到時,能夠見到父親的話,寧願犯險,也要叫父親絕對不能夠被盛靈要挾,答應他的要求。

當下,鬼聖盛靈,向鬼宮雙使兩人,略一使眼色,兩人仍然將呂麟,押回了石室之中。

譚月華望着呂麟,卻是毫無辦法可想,只見鬼宮雙使,將石門關好之後,轉過身來,一齊望着譚月華笑,笑得十分難以形容。

譚月華一則不明白他們兩人,何以對着自己怪笑,二則,鬼宮雙使,盛才盛否兩人,不但裝束奇特,而且那一副尊容,也實在不敢恭維。全是灰滲滲的麪皮,倒吊眉,叄角眼,不笑,還有叄分像人,一笑,竟然十足像一個惡鬼!

譚月華心中,不由得起了一陣噁心,連忙掉過頭去,卻和盛靈,打了一個照面。

只見盛靈面上,也帶着這樣詭異的笑容!

譚月華暗自一怔,暗忖他們是準備對自己作些什麼?正在想着,只聽得盛靈道:“譚姑娘,我有一事,要與你相商,鬼宮正殿之中,已然擺下筵席,鬼宮高手,盡在席上相待,請譚姑娘賞面!譚月華幾乎疑心自己聽錯,忙道:“你說什麼?”鬼聖盛靈,笑而未答間,鬼宮雙使兩人,已然搶着道:“鬼宮正殿之上,已然排下筵席,我們特來相請,望譚姑娘賞面!”

譚月華這才知道自己原來並沒有聽錯,可是她心中的奇怪,也到了極點。

想了一想,卻是想不出鬼聖盛靈,會對自己,如此客氣。

因爲,以鬼聖盛靈在武林中的地位,和他本身的武功而論,雖然不是頂天立地,第一人物,可是,他卻也實在不必懼怕什麼人。

因此,他突然之間,對自己這樣客氣,也一定是另有原因!何不笞應了他,反正自己已然落在他們手中,想要不從,也是不能,當下一便淡然一笑,道:“鬼聖又何必如此客氣?”

鬼聖盛靈,哈哈笑道:“昔年我與令尊,共同在江湖上行走之際,情同手足,後來,因爲一個小小的誤會,才致各自東西。如今想來,當時因年紀遠輕,不免氣盛,想想實是十分可笑,想來令尊此際,也一定會有這樣的感覺!”

譚月華本來,已然準備跟也們上去,看也們究竟弄一些什麼玄虛,可是聽得盛靈如此一說,不禁心中,大是有氣。心想就算是在多年之前,鬼聖盛靈,也下會是什麼好東西,自己的父親,豈能與地這種人在一起?事關自己父親的令譽,一切可絕不能由得他來胡言亂語!

因此面色一沉,道:“鬼聖,家父一生,與世無爭,怕不會與尊駕在一起!”

她這幾句話,已然算是講得極是委婉,鬼聖盛靈,是何等老奸巨猾之人,焉有聽不出來的道理?當下“哈哈”一笑,道:“譚姑娘,其時,你們兄妹,尚未出世,我與令尊在一起闖蕩江湖,武林中人,合稱天地雙煞,只怕這點,你不知道的!”

譚月華聽了,心中不禁更是生氣,暗忖他倒越說越不像話了,便賭氣不再言語。

鬼聖盛靈卻仍是笑嘻嘻地道:“譚姑娘請上!”譚月華叄把兩把,扯脫了罩在外面的那一件黑衣,又拉掉了頭上的黑布,抖出一頭的青絲來,更顯得明豔照人,美麗脫俗。

鬼宮雙使,眼睜睜地望着她,譚月華一挺胸,便向上走了上去,片刻之間,便已上了頂層,又通過了那個隧道,由偏門中,走了出來,再經由正門,走了進去,才一進去,便覺得眼前陡地一亮。

只見正面之中,乃是極大的一個大廳。那個大廳,其實也是一個天然的山洞,因此並無樑柱,更是顯得寬闊無比。

而那山洞的洞壁,也不知道,是什麼石質,不但潔白如玉,而且,還銀光閃閃,經數十支巨獨一照,更是顯得明亮之極。

此際,大廳之上,席開八桌,約有百餘人物,已然坐着等待,只有正中一桌上,還有四個空位,鬼聖盛靈一到,衆人便紛紛起立。

譚月華放眼望去,只見裝束奇特,如傳說中陰司中人的,並不太多,只不過叄四十人,其餘的盡是滿面邪氣的人物,想是黑道中的人物,投到鬼宮中來的。譚月華看了,心中不禁暗暗吃驚,心想鬼宮之中,收容了那麼多黑道中人,絕不會沒有理由,說不定鬼聖盛靈,別有所圖。

當下只見盛靈滿面春風,道:“各位請便。”指着譚月華,向衆人道:“這一位,座中各位之中,只怕有的已然曾與之見過面,常言道:不打不相識,她乃是當年,赫赫有名,火礁島主,七煞神君……”

鬼聖盛靈在講話之際,大廳之中,還有點聲響,可是一等他“火礁島主,七煞神君”八字出口之後,大廳之中,立時鴉雀無聲,不少人面上,還露出了駭然驚異的神色來。

盛靈講到了此處,也特爲頓了一頓,才向下道:“七煞神君的女兒,今日肯降臨鬼宮,實是本人之幸!”譚月華見百十對眼睛,完全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心中不禁更是奇怪。

她暗忖,自己硬闖進鬼宮來,已是得罪了鬼聖盛靈,又帶着呂麟逃走,更是罪上加罪,難道盛靈對自己這樣客氣,當真是爲了自己父親與他昔年,交情深厚,份屬老友?

當下不顧一切,坐了下來,席間,鬼宮雙使,對譚月華殷勤無比。

譚月華心想,總不成他們在酒菜之中,下了毒藥?只是開懷暢飲,對那些人所講,在武林之中,作惡多端的事,充耳不聞。

這一頓酒筵,足足吃了兩個時辰,衆人才告辭離去,席散之後,鬼宮,又將譚月華引到了另一間石室之中。

那一間石室,看陳設,像是一間書房,所有的桌椅,皆是石頭雕出來的,形式古雅,清幽已極,鬼宮雙使也跟在後面。

譚月華不知也們葫蘆中賣什麼藥,只得跟了進去,坐定之後,鬼聖盛靈,又是“哈哈”

一笑,道:“老友之後,如此英雄,實在是叫人高興!”

譚月華見也只是一味講客氣話,也只得與之敷衍幾句。

講了一會閒話,鬼聖盛靈突然語鋒一轉,道:“譚姑娘,我兩個不成材的兒子,若論武功,自然不能與令兄妹相比。但是他們兩人,在武林之中,總算也掙下了一些名頭,譚姑娘看來,不知他們兩人,哪一個更有出息些,直言無妨!”

鬼聖盛靈,這樣一說,盛才和盛否兩人,神情突然緊張起來,各自挺胸凸肚,竭力想引起譚月華的注意來。

譚月華究竟年紀還輕,雖然說,女孩子到了這年齡,也已然是情竇初開,但是,究竟對於男女之間的事,還沒有這樣的敏感。

因此,她仍然不知道鬼聖盛靈,這樣說法,是什麼意思,只是心中,暗覺好笑,心忖常言所說,“癲痢頭的兒子自己好”,當真一點不差,像這樣半人不鬼的一雙寶貝,盛靈居然還引以爲榮。

當下她竭力忍住了笑,道:“兩位公子,自然皆是一樣有爲。”

盛靈微笑道:“譚姑娘不必客氣,今日,算是與老友之女重逢,一切皆可直言,不知譚姑娘在也們兩人之中,究竟歡喜什麼人?”

鬼聖盛靈的這幾句話,可以說已然露骨之極,譚月華再笨,也應該聽得明白,當下不禁飛紅了臉,心中暗罵混帳,面色也已然十分難看,道:“鬼聖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實是不明自。”

鬼聖盛靈哈哈一笑,道:“譚姑娘實在不必害羞,以我與令尊的交情而論,想來,我們如果結爲親家的話,令尊也必然同意的。”

譚月華越聽越是氣往上仲,真恨不得立時衝上前去,打盛靈兩個耳光,可是,她轉念一想,心忖自己這次,看來是萬萬無法帶着呂麟離開鬼宮的了,但是,只怕說不定因爲這件事情,倒可以令得本來萬無成功之望的事,變成有望。

因此,便竭力將氣忍了下來,道:“原來鬼聖是如此之意。”鬼聖盛靈一笑道:“譚姑娘卻要明白,我並無相逼之意!”

譚月華心中,早已然罵了千百聲的“混帳王八蛋”,也是一笑,道:“鬼聖雖說並無相逼之一意,但在外人看來,卻不免有相逼之嫌。”

鬼聖盛靈,當然也知道譚月華語中的意思,是在怪他相逼。

但是,這件事如果成功了,對他的意義之大,實是難以言喻,就算譚月華的父親,知道了這件事,女兒既已願意,生米煮成熟飯後,他也變得無法可想了!

是以他冷笑一聲,語意略趨強硬,道:“外人如何說法,倒是不必去管他的,譚姑娘說是不?”

譚月華因爲想到利用鬼宮雙使,是以竭力將氣忍住,只是一笑,道:“鬼聖當然已有主意了?”盛靈“哈哈”大笑,道:“他們兩人,經我一提,俱都不肯相讓。譚姑娘,小兒女之間的事,也不能管得太多了,是也不是?”

譚月華向盛才盛否兩人,望了一眼,只見兩人,俱都一眼也不轉地望着自己,譚月華看了他們兩人的那種模樣,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對着他們,嫣然一笑!那一笑,看在他們兩人眼中,更是色授魂與,醜態百出,譚月華一見這等情形,便知道自己的計畫可行,緩緩地道:“鬼聖,我與兩位公子,初次相見……”請到此處,便紅着臉,低下頭。

鬼聖盛靈,在一旁看了這等情形,知道事情不是沒有希望,心中高興之極,忙道:“譚姑娘說得有理,不妨在此多盤桓幾日,再作道理,時間不早了,譚姑娘請先休息。”

盛靈話一講完,盛才、盛否兩人,便一起站了起來,齊聲道:“譚姑娘,我陪你去!”

譚月華實在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兩位隨便哪一位就行了,何必太客氣?”盛才盛否兩人,惡狠狠地對望着,誰也不肯相讓,竟僵了好一會,譚月華看了,心中更是高興,索性更是做作一番,道:“反正來日方長,就由大公子先送我去吧!”

盛否一聽,立時面現不平之色,但盛才卻是得意洋洋。

鬼聖盛靈在一旁見了這等情形,也不禁暗自大皺眉頭,道:“既然譚姑娘說了,你們還爭什麼?”盛才早已一步跨出,來到了門口,道:“譚姑娘且隨我來!”譚月華來到門口,卻又向盛否回眸一笑。

盛否給她一笑,呆在室中,心內七上八落,只是不知譚月華是什麼意思。

看官!須知鬼宮雙使,盛才盛否兩人,本來也是狡猾已極的人,但這時候,譚月華只不過小施手段,已然令得他們,神魂顛倒,卻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因爲,鬼聖盛靈,在武林中的名頭,雖然響亮,而且也可算是邪派中的頂兒尖兒人物。

但是無論如何,卻總是邪派中人。

一般行徑稍爲正派些的人物,絕對不會與他們交相往來的。

當然,也有一些黑道上的蕩婦淫娃,巴不得能夠成爲鬼聖盛靈的媳婦的,但是偏偏他們父子叄人,又自視極高。

在也們自己的心目之中,並不認爲自己是邪派中人,而是認爲他們自己的武功,在正邪各派之外,另樹一幟,所以兩人要娶妻子,實在也有高不成低不就之嘆。而譚月華的父親,昔年在武林之中,確是無人不知的一個大魔頭,火礁島主,七煞神君!而且,還確曾和鬼聖盛靈在一起好幾年。

只不過後來,因爲一件事,他才突然棄邪歸正,不在武林中露面,近二十年,最近才又在江湖上走動,但是,卻完全摒棄當年的名頭而不用,以致他的兒女,也不知自己的父親,乃是昔年武林中的大魔頭。

而七煞神君復出一事,雖然爲時不久,可是武林之中,沸沸揚揚,已經傳了開來,鬼聖盛靈見到譚月華自己闖進鬼宮來,正好軟硬兼施,逼她就範。而鬼宮雙使,一見譚月華花容月貌,再知娶之爲妻之後,又成爲七煞神君之婿。

試想,若有鬼聖盛靈,和七煞神君兩個靠山,就算在武林之中,檢行不法,又有誰敢惹自己!因此兩人,早已將兄弟之情,置諸腦後。

當下盛才帶着譚月華,一連走了幾轉,一路上逗譚月華講話,譚月華只是不睬,不多一會,已然有人,打着燈籠,迎了上來,將譚月華引到了一間佈置得極是精緻的石室之中。

盛才站在室中,涎着臉不肯離去,譚月華笑了一笑,道:“大公子,剛纔令弟,像是不十分歡喜,不知爲何?”

盛才“哼”地一聲,道:“理也則甚!他也不想想自己,是何等樣人,敢妄邀譚姑娘的青睞!”

譚月華心中暗忖,你們兩人,當真是大哥莫說二哥!當下嘆了口氣,坐下來道:“大公子,我有幾句心中的話,不知對誰說好?”

勾魂使盛才一聽到這句話,不由得靈魂兒飛上了半天。

當下,只見他將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竟然興奮得不知說什麼話纔好。

譚月華心中竊笑,故意低下頭去,盛才呆了半晌才道:“譚姑娘,可能先與我說麼?”

譚月華飄了他一眼,道:“我倒是想和你說,只是不知道你會不會與我,漏出去?”

盛才忙道:“譚姑娘,這個你儘可以放心!”

譚月華進逼一步,道:“空口無憑?”

勾魂使盛才,急得連忙指天罰誓,道:“若是我有半字漏,身中毒藥暗器而亡!”

譚月華一笑,道:“大公子何必罰此毒誓?”盛才笑道:“不如此,譚姑娘何以信我?

譚姑娘要對我說些什麼,儘管明”言。”

譚月華嘆了一口氣,道:“那件事,與我性命聲譽,都有莫大的關係,只是不知道大公子肯不肯幫忙!”盛才聽譚月華有求於己,那乃是大獻殷勤的好機會,、心中如何不喜。

忙道:“譚姑娘但言無妨,赳湯蹈火,在所不辭,絕不會有半句推搪!”

譚月華道:“大公子,你可知道我此次,冒險闖入鬼宮,所爲何來?”

盛纔想了一想,道:“可是爲呂麟這小子而來的麼!”

譚月華點了點頭,索性開門見山,道:“我已然答應了人,必須將呂麟,自鬼宮之中,救了出去,不知大公子可肯幫我,成就此事?”

勾魂使盛才聽了,不由得呆了半晌。

他父親爲什麼要將呂麟劫來鬼宮之中,那事盛才完全知道,乃是因爲可以藉此向呂騰空要挾,要呂騰空交出,那武林中盛傳異寶之故。

上次,呂麟已然劫到手中,半途上又被人搶了去,鬼聖盛靈暴怒的情形,勾魂使盛才,自然也未曾忘記,可知在盛靈的心目之中,呂麟實是重要之極,而今,譚月華卻偏偏提出了這一個要求。

盛才心中,不禁大是猶豫,望着譚月華,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譚月華看了這等情形,已然知道他心中爲難,便故意冷冷地說道:“大公子若是不肯相幫,也不要緊的,我只好去另求他人了!”

盛才一聽,不由得急道:“你去找誰?”

譚月華只是笑而答,盛才哼地一聲,道:“找老二,他敢?”

譚月華一笑,道:“大公子,我講幾句話,你切莫生氣!”

盛才瞪眼道:“什麼話?”

譚月華冷冷地道:“武林中傳說,鬼宮雙使之中,長者爲犬,次者爲龍!”

其實,武林之中,根本沒有這樣的傳說,譚月華不過是信口編出來的而已,盛才一聽之下,直跳了起來,嚷道:“豈有此理!不信叫老二來,問問也敢不敢作這件事!”

勾魂使盛才,正在說話,突然聽得“恪”地一聲,房門竟然打了開來。

緊接着,人影一閃,一個人已然進了室中。譚月華和盛才兩人,盡皆一呆,定睛看時,進來的不是別人,竟是盛否!

只見盛否的面上,帶着極是詭異的笑容,手中哭喪棒齊胸而執,冷冷地道:“大哥,怎麼知道我不敢幫助譚姑娘?”

盛才一見盛否趕到,更是怒氣沖天,喝道:“你來作甚?”

盛否冷笑一聲,道:“老實告訴你,我早就跟在後面了,譚姑娘有事求你,你卻不識擡舉,居然拒絕,我看不過眼……”

盛才一連冷笑幾聲,道:“你敢,我與爹說去!”盛否冷笑道:“只怕你已不能了!”

勾魂使盛才,一聽這話,心中不由得猛地一驚,擡頭看去,只見盛否眼中,殺機畢露,不由得更是大驚,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

他們弟兄兩人,若論武功,本來,還是盛才,略勝一籌。

但是,盛纔剛纔是在飲酒,宴後,又送譚月華來此,他那兵刃,招魂幡卻是不在身邊。

而他們兩人所使的兵刃,俱是精工打造,蘊有劇毒的,一件兵刃在手,無異是平添一倍以上功力!

此際,盛纔看出弟弟已然對自己,起了殺機,心中那得不驚?

盛才一向後退出之後,盛否便立即向前,逼進了一步。

譚月華在一旁,見了這等情形,心中大喜,但是她卻假作勸解,忙道:“兩位公子,何必因我的事,而起爭執?”

盛否道:“譚姑娘,你別管,他仗着自己是長,處處欺壓我,我絕不能放過他!”

盛才面色大變,厲聲道:“你不怕爹趕來?”盛否手臂一揮,手中的哭喪棒,已“呼”

地一聲,揮了出去,但是那一擊,卻並不是攻向盤才,而是向石門擊去,“錚”地一聲響,那扇石門,已經關上!

在鬼宮之中,所有的房間,本來全是一個一個的山洞,那石門雖然是裝上去的,但是也大都沉重厚實之極,石門一關,在石室中所發生的事,外面想要知道,實是萬難。

隨着石門的一關,盛否一連發出了叄四聲,笑道:“事至如今,你還有什麼話說?”

勾魂使盛才,又一連向後退了幾步,順手一抄,將一隻放置花盤的長几,操在手中。

那一隻長几,也是石制的,本來是一條石鐘乳,依原來的形狀,雕刻而成,粗可兩握,長達四尺,盛才一抄在手中,顛了一顛,覺出也可以暫時當作兵刃使用,但是卻無論如何,不及盛否手中的哭喪棒那樣靈活稱手,兼且蘊有劇毒!

所以,盛才仍然是不想動手,面色鐵青,道:“老二,就算你得償所願,我問你,阿爹面前,你如何交代法?”

盛否哈哈大笑道:“這個何勞你操心,我早已幫你想妥當了!”

一面說,一面手在懷中一探,取出了黑黝黝,長可叄寸,兩頭尖,當中大,形如暗器的一件物事來,道:“你認得這是什麼東西?”

勾魂使盛才一看,便猛地一怔,道:“這……這是泰山黑神君的黑芒梭,你……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想是盛纔在一眼之間,便已然認出了那“黑芒梭”的厲害,因此面上神色,青白不定,講到後來,連聲音俱都發顫。

盛否“嘿嘿”冷笑道:“這你就別管了,待一會兒,你伏鬼宮之外,背上卻中着這枚黑芒梭,哈哈,阿爹他會說什麼?”

勾魂使盛才,自然知道自己的弟弟,心狠手辣,說得出做得到,此際反正難免,何不先下手爲強?因此,揚聲一笑,道:“好弟弟啊!”

一個“啊”字甫出口,突然怪聲大叫起來,向前猛地一撲,手中那石杵也似的長石几,向盛否劈頭劈腦,砸了下來,那一砸,盛才情急拼命,已經全然不講什麼招數,只是大力壓了下來,蕩起一股勁風!譚月華見也們兩人,動上了手,心中還怕盛否不是乃兄之敵,連忙叫道:“二公子,你可願幫我的忙麼?”

盛否身形向後一側,避開了盛才的一砸,道:“當然,譚姑娘也何妨助我一臂之力!”

盛才一聽得盛否的話,不由得嚇得魂飛魄散,顫聲叫道:“譚姑娘,我也願意……”可是他下面“幫你忙了”四字,尚未出口,盛否的哭喪棒已然當胸點到,同時,譚月華也無聲無息,快疾無此地,一掌擊中了他的背心。

勾魂使盛才,腹背受敵,背後中了一掌之後,已是眼前金星亂迸,口中發甜,口角迸出了鮮血,再加上盛否的哭喪棒,一點便點中了他胸前的“華蓋穴”,雙手一鬆,石几“砰”

然巨晌,跌在地上,他本身連聲都未出,便自倒地死去。

盛否一見乃兄已死,面上現出了得意之色,順手將“黑芒梭”,在盛才的背上一插,說道:“譚姑娘,如今只消將他運出鬼宮,便神不知鬼不覺!”

譚月華妙目流盼,道:“二公子,你難道忘了剛纔所答應我的事了麼?”

盛否忙道:“當然記得的,將呂麟和他,一起帶出鬼宮去,我心中已然有了主意。你且在此等一等再說!”一面說,一面便將門打開,向外疾逸而去。

譚月華此際,心中當真是高興到了極點,因爲盛否這一去,自然是去將呂麟從第十八層地下迷宮中,帶了出來,交給自已,帶出鬼宮去。

只要一出了鬼宮,就算有十個盛否,自己也不必怕他,大功告成,自己可以立即啓程,到武夷仙人峰,去向那怪人覆命了。

譚月華興奮得在室中轉來轉去,不一會,便聽得室外,有腳步聲傳了過來。

譚月華心想,那一定是盛否回來了,來到門旁,低聲道:“二……”

她纔講了一個字,從本來是虛掩着的門縫中望出去,只見來人身形,甚是高大,而且向前走來,雖然緩慢,但是卻氣如吞河,一望而知,是一個第一流的高手,絕非盛否!

譚月華見機之極,連忙將下面的話,吞了下去,再定睛一看時,不由得大吃一驚,只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鬼聖盛靈!

譚月華萬萬想不到鬼聖盛靈,竟然會在這樣的一個骨節眼兒時,來看自己!一時之間,她不禁驚得沒有了主意,因爲若是給他知道了一切,則自己和呂麟,當然從此再無希望出得鬼宮!

就在她一呆之際,忽然聽尚在得門外的,鬼聖盛靈道:“譚姑娘還未掩門,莫非尚未就寢麼?”

譚月華心知這時候,萬萬驚惶不得,忙道:“正是,來的莫非是鬼聖麼?”

一面說,一面向後退了開去,伸足便踢,將盛才的體,踢到石牀的底下。

鬼聖盛靈道:“譚姑娘若是未睡時,我還有幾句話,要與譚姑娘說。”

譚月華道:“明日不好麼?”

鬼聖盛靈一笑,道:“我突然想起,如果不問,心中不快。”

譚月華無可奈何,向石牀下面,看了一眼,心想盛才的體,若不留心,也看不出來,問題就是盛靈若是一時叄刻不走,盛否帶了呂麟來此時,一切仍然要被戳穿“當下她推搪不得,只得開了門,鬼聖盛靈一步跨了進來,道:“譚姑娘敢是在練功?”

譚月華只得瞧道:“正是。”

鬼聖盛靈一笑,向石牀走了過去,譚月華的心中,“怦怦”亂跳,故意大聲道:“不知鬼聖前來,有何見教?”

鬼聖盛靈進來之時,並沒有將門帶上,譚月華提高聲音講話,便是希望盛否尚未到達,便聽到自己的聲音,可知趨避。

只聽得盛靈道:“譚姑娘,剛纔只提起了令尊,但不知令堂近來可好?”

譚月華心中,不由得猛地一怔,脫口反問道:“我的母”親?”

盛靈道:“是啊!令堂昔年,也曾與我見過幾面,她獨門武功之奇幻,可以稱得上“當世無匹”四字!”

譚月華在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心想你還知道我的母親是什麼人,但是我自己卻毫不知道!

她又想起,當自己兄妹兩人,向父親問及母親的時候,父親總是含糊以應,從來也未曾好好地回答過自己,以致直到如今,自己的生身之母,究竟是什麼人,也不知道。

可是,譚月華兄妹,揹着父親,暗自商量之際,也料到父親之所以不說,一定是有苦衷的,因此當他們大了之後,也絕沒有再在自己父親面前,提起過有關母親的事來。

自己連自己的生身之母,都不知這一事,講出來自然不是什麼好事,因此譚月華也不明言,只是含糊以應,道:“她很好。”

鬼聖盛靈像是無限感嘆,道:“想不到如今,你們下一代人,也都已經那麼大了,想起當年的事來,猶如在眼前一樣!”

譚月華見他只是講些閒話,不肯離去,心中更是焦急無比,一面敷衍,一面向外望去,只見並無人來,鬼聖盛靈只不過坐了小半個時辰,在譚月華看來,竟像是不知過了多久!

好不容易,盛靈才告辭離去,也才走不一會,盛否便帶着呂麟,一起走了進來,呂麟一走進,便來到了譚月華的身邊。

譚月華喜道:“呂兄弟,你不可出聲,二公子願意救我們出去了。”

呂麟的面色,卻顯得嚴肅無比,兩眼望定了譚月華,好一會才道:“譚姐姐,我問你一句話。”譚月華訝道:“什麼話啊?”

呂麟道:“譚姐姐,他與我們,正邪不能並立,憑什麼肯救我們出去?”

譚月華給呂麟一問,不由得怔住了答不上來,她想不到呂麟的年紀雖輕,但是行事卻是一點也不含糊,自己的所爲,全然是爲了想將他救出,當然是對的,但這樣做法,是否正當呢?

譚月華在剎那之間,想到了這個問題,便感到若是一個名門正派的俠女,遭到了和自己一樣的遭遇的話,只怕盛靈一提出這個問題來,便立即嚴辭拒絕,絕對不肯與他們虛與委蛇的!

但如果嚴詞拒絕,當然是一事無成,怎及得自己如今所作那樣,敗中求勝的好?

譚月華想了一想,心安理得,一笑道:“呂兄弟,等我們出了鬼宮,我再和你說。”

呂麟便點了點頭,不再言語,譚月華問道:“二公子,我們如何出去法?”盛否一笑,從懷中摸出兩隻黑布袋來,道:“呂朋友需得暫時委屈一下,藏入布袋之中方可出去。”

呂麟正待不依,譚月華向之連使眼色,呂麟才悻悻然地鑽入了布袋之中,盛否將袋口一紮,譚月華又將盛才的體,從石牀下拖了出來,也裝入了另一隻布袋之中,盛否將一個死人,一個活人,一齊挾在脅下,便向外面走去。

譚月華想起片刻之間,便能出得鬼宮去,心中不禁大是高興,正想跟在後面,一齊走出時,盛否突然回頭道:“譚姑娘,你不必出去了!”

譚月華一怔,道:“這是什麼話?我怎能不去?”盛否狡黠地一笑,道:“呂朋友我自會送到他父親的手上,何勞譚姑娘遠涉!”

譚月華心中,不由得怒火陡升,暗忖這弟兄兩人,當真是兇狠毒辣,陰險奸詐,兼而有之,若是自己出不了鬼宮,豈不是要弄巧成拙?

因此,她立即面色一沉,道:“你可是要出爾反爾麼?”

盛否道:“譚姑娘,我只是答應,幫你將呂麟弄出鬼宮而已!”

譚月華想了一想,也是一聲冷笑,道:“二公子,若是你不設法,將我也一起帶出鬼宮去,咱們便將大公子已死一事,揭穿了出來!”

盛否一聽,面上神色,不由得爲之一變,道:“譚姑娘,剛纔你也有份的!”

譚月華道:“對啊!不妨大家一起頂罪!”盛否呆了半晌,才嘆了一口氣,道:“譚姑娘,實是我無法帶你出鬼宮之故,並不是我不肯!”

譚月華看盛否的情形,也不像是在說假話,看來他不是不想也將自己,一齊帶出鬼宮,而是不能“因此便冷笑一聲,道:“你是鬼宮的少主人難道也不能帶人出去麼?”

盛否面上,大是不好意思,囁嚅半晌,才嘆了一口氣,道:“譚姑娘,你有所不知,若是沒有我爹的令符,誰也不能擅出鬼宮一步!”

譚月華聽了,心中不禁又急又氣,“呸”地一聲,道:“既然如此,你早爲什麼不說,拍胸脯裝好漢作甚?”

盛否給譚月華講得滿面通紅,瞪大了眼睛,一句話也話不出來,好半晌,方道:“我只當只要將呂麟帶了出去,便可以大功告成了!”

譚月華恨恨地道:“哼!呂麟出了鬼宮,也還要我親自送到人家的手中,你不能令我走出鬼宮去,咱們就將你殺害親兄的事,抖漏了出來,看是誰吃的虧大,你自己好好地去想吧!”

盛否急得滿頭大汗,在宮中來回踱步不已,好一會仍是沒有主意。

這時侯,盛否心中,固然是真正的焦急,譚月華心中的煩急,實在只有更在盛否之上,因爲她若是不把握這唯一的時機,逃出鬼宮去的話,當真可能弄假成真,非嫁給盛否不可!

一時之間,室中靜到了極點,寂靜了好一會,忽然聽得袋中的呂麟道:“譚姐姐我有辦法了!”

譚月華忙道:“什麼辦法?快說!”

呂麟低聲道:“你和我一起鑽入布袋中,叫他搬出去不就行了麼?”

譚月華一聽,覺得這個辦法,雖然委屈些,但卻大是可行。

因此,便擡起頭來,掠了掠覆在額前的秀髮,道:“二公子,你說如何?”

盛否搔了搔頭皮,道:“行倒是行,只不過譚姑娘,你要是出了鬼宮,就棄我而去?”

譚月華莞爾一笑,道:“二公子,你放心,叄個月之內,我一定再來此處看你!”

譚月華在講那幾句話的時候,心中正千殺才萬殺才的大罵,因此,她的話也講得極是滑頭,只說“來此見你”,見了面之後,甚至可以動手相鬥,也就不算得是她曾食言了。

那時候,盛否見了譚月華的一笑,更是身子飄飄然起來,連忙道:“好!好!只不過叄個月的時間,是不是太長了些?卻要將我想苦了!”

譚月華心中,又好氣又好笑,道:“那隻好儘量提早些好了!”

盛否滿面喜容,將裝着呂麟的口袋,放了下來,拉開袋口,譚月華便鑽了進去。

那隻布袋,本來就不大,兩人一齊裝了進去,便孌成了緊緊地擠在一起。

譚月華的心中,突然起了一陣異樣的感覺。呂麟雖然年紀比她還小,但個子卻頗高大。

譚月華的鼻端,也聞得一股異樣的氣息,不自由主,面紅心跳起來。此際,她和呂麟,緊緊地貼在一起,她芳心激烈地跳動,呂麟立即可以感覺出來。

而其時,呂麟的心中,也和譚月華一樣,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異樣感覺。

他想問譚月華,爲什麼她的心,會跳得那樣地激烈。可是在同時,他也感到自己的心,劇烈地跳動了起來。他們兩人,都只是有一種奇異的,模糊的,難以言喻的怪感。

而這種怪感,令得他們,都感到說不出來的舒服,以致那口袋,雖然是這樣的窄小,他們反希望能夠在布袋中,多耽一些時候。

在少男和少女之間,感情的產生,本來就是極爲微妙的。

譚月華在一天以前,還從來沒有見過呂麟,可是此際,她卻突然感到,呂麟和自己十分親近,他們兩人,在不知不覺間,雙手已緊緊地握在一起。

那時候,他們兩人,也正被奪命使盛否負着,向外走去。

只聽得不斷有人,招呼盛否的聲音,但是卻沒有人攔路。

不一會,譚月華和呂轔兩人,只覺得透過布袋,眼前也頗爲光亮,可以看到些物事了。

兩人俱都知道,已經到了鬼宮的第一關,那鑲滿了銀片,光亮之極的山洞之中“只聽得一個女子聲音,陰惻惻地問道:“奪命使要出宮去麼?”

盛否答道:“不錯,相煩開一開門。”

那女子仍是冷冷地道:“奪命使,我奉命守門,責任重大,你卻莫怪,可有教主的令符麼?”譚月華已然聽出那人的聲音,正是毛太婆,心中又不禁一怔。只聽得盛否道:“當然有的!”

接着,便靜了一會,才又聽得毛太婆道:“公事公辦,奪命便莫怪,不知那兩口布袋之中,裝得是什麼夷西?”

譚月華和呂麟兩人,不由得大是緊張,相握的手,也握得更緊。

只聽得盛否一笑,道:“毛太婆,我奉教主之命,出宮辦事,至於那口袋中的是什麼,恕不能言,你不放心,去問教主便了!”

毛太婆“嘿嘿”兩聲乾笑,道:“奪命使何出此言,既是教主有命,我自當開門!”累接着,便聽到,石門開啓,“軋軋”之聲,兩人又覺眼前一暗,不一會,便覺得盛否在向前飛馳。

譚月華心知已然出了鬼宮,不由得大喜過望,高聲道:“喂,可以放我們出來了!”

盛否身形一凝,將布袋放了下來,譚月華和呂麟兩人,連忙從布袋中,鑽了出來,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譚月華一拉呂麟的手,道:“呂兄弟,咱們走吧!”身形展動,已然在叄丈開外。

奪命使盛否,也不追趕,只是在身後叫道:“譚姑娘,叄月之內,在此相會,切莫食言啊!”譚月華忍了多時的大笑,再也按捺不住,“格格”嬌笑道:“當然,你等着便了!”

一面講,一面向前飛馳,一面仍然是好笑不已,幌眼之間,已然馳過了那個大石碑,才略略慢了下來,想起盛否想娶她爲妻一事,仍然不免好笑。

呂麟的心中,卻是莫名其妙,道:“譚姐姐,你笑什麼?”

譚月華笑道:“呂兄弟,鬼聖盛靈,想要叫我嫁給他的兩個寶貝兒子,你說這好笑不好笑?”

呂麟聽了,神色卻大爲緊張,忙問道:“你答應了他們沒有?”

譚月華見了呂轔,忽然之際,面色如此神肅,芳心暗自一動,故意道:“我已然答應他了,要不然,怎能救你出來?”

剎時之間,只見呂麟的一張俊臉,漲得通紅,大聲道:“譚姐組,你爲了救我,才答應他的麼?那我仍然回鬼宮去便了!”

一個轉身,便自回頭竄去。

譚月華見呂麟認了真,唯恐他真的要回鬼宮去,忙叫道:“傻瓜,還不回來,我是騙你的!”呂麟一聽,連忙收住了腳步。

他剛纔奔得急,腳步收得也急,一個錯忽間,下盤不穩,“叭”地一交,摔倒在地上!

譚月華又是急,又是好笑,跑了過去,將他扶了起來,呂麟也不及拍去身上的泥沙,急急地問道:“譚姐姐,你真是騙我的?”譚月華笑道:“當然,像鬼宮雙使這樣的人,我怎麼會去嫁給他?”

呂麟這才展顏一笑,頓了一頓,忽然問道:“譚姐姐,那麼你想嫁什麼樣的人?”

呂麟的這一問,不由得將譚月華羞了滿面通紅,轉過頭去,“呸”地一聲,嗔道:“不和你說了!”呂麟一句話問出口,才覺得自己說得過份,他本就不是善於巧言的人,一時之間,也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好一會,譚月華才慢慢地轉過身來,兩人四目交投,柑視一笑,重又釋然。

譚月華低聲道:“呂兄弟,以後,可不准你再講這樣的話。”

呂麟紅着臉,道:“譚姐姐,我……希望你不要嫁人!”

譚月華奇道:“爲什麼?”呂麟的臉上,更是紅得厲害,道:“那麼,我……就可以和你常在一起了?”譚月華聽了,更是嬌羞,但心頭卻感到了一陣異樣的甜味,怪好受的。

兩人默然對立了一會,各自心中,已然情苗暗生。譚月華才道:“我們快趕路吧!”

呂麟道:“我們上什麼地方去?”

譚月華道:“你且跟我走再說!”兩人手拉着手,一直向前奔去,一路上,譚月華將武夷仙人峰上,如何羣雄聚會,那頭戴大頭笑面佛頭罩的怪人,如何吩咐自己夤夜下山,到北邙山鬼宮來救他一事,以及自己,如何涉險等情,詳詳細細,說了一遍。

呂麟聽了,心中感激已極,道:“譚姐姐,我與你非親非故,你肯這樣爲我,我真恨不能早識得你?”譚月華笑道:“你想早識我也不行啊?”呂麟道:“爲什麼不能?”

便也將自己,如何在虎丘,將韓玉霞錯當着是她,幾乎死在她手中一事,說了一遍,最後,恨恨地道:“譚姐姐,我母親,是死在這姓韓的丫頭父親手下的,她又如此對我,我死也不能放過她?”

譚月華聽呂麟說來,極是堅決。她和呂麟,固然相識不久,可是在一見面間,她已然看出呂麟的性格,強到了極點,言出必踐,事情既然與也母親的血仇有關,他自己又幾乎死在韓玉霞的金鞭之下,他們兩人之間的仇恨,當然深極!

譚月華又不禁想起韓玉霞和她哥哥的親的情形來,心中暗自感到,在他們這幾個人之間,隱伏着一個難以解的大危機。

呂麟在一旁,見譚月華半晌不語,問道:“譚姐姐,你在想什麼?”

譚月華一笑,道:“沒有什麼,令尊也在仙人峰上,希望我們趕到時,他們仍然未曾散去。”呂麟道:“最好是那樣,我們快些趕路纔是!”

這時候,兩人互道自身的經歷,已然過了大半夜,天色已明,只見前面,屋宇櫛比,乃是一個很大的鎮市,兩人放慢了腳步,來到了街上,鎮上早已開,極是熱鬧。

譚月華笑道:“雖是趕路,肚子餓着也不行,我們且先吃一頓飽的,再買兩匹駿馬,一齊上路可好?”呂麟只覺得心情開暢,忙道:“好!自然好!譚姐姐,你身邊可有銀兩?”

兩人此際,恰好來到了一家極大的酒家面前,可是呂麟的這一問,卻令得譚月華將跨了進去的一隻腳,又縮了回來!伸了伸舌頭,道:“糟糕,沒有銀兩,如何吃飯買牲口?”

呂麟也攤了攤手,正在此際,突然看到酒家之中,走出四五個衣着極是華麗的人來,有一個,正在哈哈大笑,道:“老哥,我昨日新買了一頭鸚鵡,竟能說吳儂軟語,化了八十兩銀子!”

譚月華一聽,向呂麟作了個鬼臉,低聲道:“有了!”

身子一側,便向那一堆人中撞了過去,口中叫道:“借光!借光!”

那幾個人,本來全是鎮上的惡霸,一見有人向他們撞了過來,瞪起了眼睛,剛想罵人,可是一看,撞過來的,乃是一個美麗的少女,便又一個個堆下笑臉來,想要調笑幾句。

但是,譚月華的身法,何等快疾,不等他們開口,便已然穿了過去,進了酒家,向呂麟一招手,呂麟連忙跟了進去,兩人“蹬蹬蹬”地,走上了樓!譚月華一伸手,道:“呂兄弟,你看這是什麼?”呂麟一看,只見她手中託着一隻錦褡褳,竟是在剛纔一撞之際,便施空空妙手!

兩人俱各大笑,在樓上揀了一個靠窗的座頭,坐了下來,自有店小二上來招呼,譚月華向街上望去,只見那一夥人,已然轉過了街角,看情形,全然不知道已遭失竊一事。

譚月華一笑,道:“這般爲富不仁之徒,偷他們一些銀兩,也不爲過!”

一面說,一面將褡褳解了開來,只見裡面,放着七八個一兩一個的金子,但是,除了金子之外,卻還有一樣物事。

呂麟此際,也已然看到了那物事,奇道:“咦,這是什麼?”

伸手拈了起來一看,只見是黃金打就,打造得極爲精巧,唯妙唯肖,令人望而生畏的一個骷髏頭!呂麟看了那隻金鑄的骷髏頭,只感到好奇,可是譚月華卻陡地想起一個人來,不由得花容失色。

呂麟正想問譚月華,怎麼那人懷中,會藏有這樣的東西,一擡頭間,見譚月華正神色大變,也不由得吃了一驚,道:“譚姐姐,怎麼哩?”

譚月華低聲道:“呂兄弟,快將那骷髏,收了起來再說!”

呂麟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忙將那雙,約拳頭大小的金鑄骷髏,藏入懷中。只聽譚月華道:“有一個人,無名無姓,叫着金骷髏,你可知道?”

呂麟自己,雖然從來也未曾在武林中行走過,但是武林中的人物軼事,他卻知道很多,當下便道:“聽說過的。”

譚月華道:“這人,和我有些過節,那金鑄的骷髏,卻正是他的標誌,不知如何會在那土豪的懷中出現,呂兄弟,你注意樓梯口,若是他出現了,我們要小心些,我打不過他!”

呂麟點了點頭。不一會,飯茶全已端到,兩人據案大嚼,正吃得開懷間,只聽得樓梯一陣“登登登”地大響起來,整個樓上,震動得像是要坍了下來一樣,一碗魚湯,也潑出了好些來!

譚月華和呂麟,不禁一齊放下了飯碗,擡頭望去,只見一個老大的大胖子,擔着一副石擔,後面跟着兩個人,走了上來。

呂麟一見,連忙低下頭去低聲道:“譚姐姐,那胖子是東天目太極門的掌門人,胖仙徐留本,最不是好東西,若不是地,我也不會身陷鬼宮中?”

譚月華道:“我也知道,在仙人峰上,也曾見過他們,不知也們來此作甚?我們且莫被他們發現。”呂麟道:“那胖子自以爲名門正派,行事卻極爲下流,倒要捉弄他一香。”

譚月華“格格”一笑,道:“呂兄弟別心急,我自有主意!”

只見胖仙徐留本上了棲,又將那副石擔,重重一放,樓上好幾桌的客人,俱都對之側目而視,可是看到也那副石擔,少說也有四五百斤重,也就敢怒而不敢言。徐留本大聲呼喝,要酒要菜,又摸出了老大一錠銀子來,交給了店小二。

店小二見是闊客,更是是唯恐服侍不周,“大爺”,“大爺”前後亂叫,不一會工夫,一個店小二,已然託着一隻盤子,盤子上老大一隻海碗,面盛的,乃是熱氣騰騰的一隻白汁元蹄,快步來到了胖仙徐留本的座前,高叫道:“菜來了!”

第十一章 怪客施威,掌教息爭瑞第四章 焰身魔窟夫妻齊中毒第二十八章 神君娶婦羅剎扮新娘第十五章 石洞療傷,鬼奴獻石泉第二十八章 神君娶婦羅剎扮新娘第三十章 有心除害聯掌劈琴魔第十章 強弱懸殊雛鳳犯虎威第二十章 認輸一陣少女弄玄虛第二十七章 滿懷恨事巧遇端木紅第五章 越說越僵冤仇深似海第二十七章 滿懷恨事巧遇端木紅第叄章 鷸蚌相爭 逃脫絆羈第二十九章 誤會叢生赫青花鬥掌第八章 事多詭異天虎結深仇第十七章 爭愛逞兇鬼宮傷手足第十一章 怪客施威,掌教息爭瑞第五章 越說越僵冤仇深似海第十二章 不分皁白,火併鐵尖樁第二十九章 誤會叢生赫青花鬥掌第八章 事多詭異天虎結深仇第十三章 互較內勁,祖師顯神功第十章 強弱懸殊雛鳳犯虎威第叄章 鷸蚌相爭 逃脫絆羈第十三章 互較內勁,祖師顯神功第三十章 有心除害聯掌劈琴魔第十五章 石洞療傷,鬼奴獻石泉第十七章 爭愛逞兇鬼宮傷手足第二十九章 誤會叢生赫青花鬥掌第二十四章 惡門石樑救危消積恨第九章 仙人峰上邪正起風雲第十三章 互較內勁,祖師顯神功第十六章 智破兩關,硬闖無音界第十七章 爭愛逞兇鬼宮傷手足第九章 仙人峰上邪正起風雲第六章 辣手頻施小俠遭凌辱第二章 荊棘滿途客邸逢二鬼第二十五章 婚訊傳來呂麟悲失戀第十九章 火礁島主受制八龍琴第十二章 不分皁白,火併鐵尖樁第三十章 有心除害聯掌劈琴魔第二十七章 滿懷恨事巧遇端木紅第十章 強弱懸殊雛鳳犯虎威第二十叄章 誤會成仇纏鬥幾日夜第十一章 怪客施威,掌教息爭瑞第十一章 怪客施威,掌教息爭瑞第十二章 不分皁白,火併鐵尖樁第四章 焰身魔窟夫妻齊中毒第十五章 石洞療傷,鬼奴獻石泉第二十九章 誤會叢生赫青花鬥掌第二十七章 滿懷恨事巧遇端木紅第十章 強弱懸殊雛鳳犯虎威第二十叄章 誤會成仇纏鬥幾日夜第八章 事多詭異天虎結深仇第二十章 認輸一陣少女弄玄虛第三十章 有心除害聯掌劈琴魔第四章 焰身魔窟夫妻齊中毒第二十二章 突現琴魔武林相劫殺第六章 辣手頻施小俠遭凌辱第二章 荊棘滿途客邸逢二鬼第八章 事多詭異天虎結深仇第十章 強弱懸殊雛鳳犯虎威第十八章 一片癡心鬼奴援俠女第二十八章 神君娶婦羅剎扮新娘第十二章 不分皁白,火併鐵尖樁第六章 辣手頻施小俠遭凌辱第八章 事多詭異天虎結深仇第十八章 一片癡心鬼奴援俠女第十四章 雨聲浙瀝,嬌娃臨危機第二十一章 有意收徒怪人露真面第三十一章 鬼奴騙父挽救武林人第十七章 爭愛逞兇鬼宮傷手足第一章 撲朔迷離鏢局來怪客第二十章 認輸一陣少女弄玄虛第十四章 雨聲浙瀝,嬌娃臨危機第十八章 一片癡心鬼奴援俠女第八章 事多詭異天虎結深仇第二十五章 婚訊傳來呂麟悲失戀第二十五章 婚訊傳來呂麟悲失戀第十七章 爭愛逞兇鬼宮傷手足第一章 撲朔迷離鏢局來怪客第二十四章 惡門石樑救危消積恨第叄章 鷸蚌相爭 逃脫絆羈第十一章 怪客施威,掌教息爭瑞第十三章 互較內勁,祖師顯神功第十章 強弱懸殊雛鳳犯虎威第二十章 認輸一陣少女弄玄虛第九章 仙人峰上邪正起風雲第五章 越說越僵冤仇深似海第三十章 有心除害聯掌劈琴魔第二十章 認輸一陣少女弄玄虛第十五章 石洞療傷,鬼奴獻石泉第十一章 怪客施威,掌教息爭瑞第二十二章 突現琴魔武林相劫殺第六章 辣手頻施小俠遭凌辱第六章 辣手頻施小俠遭凌辱第十七章 爭愛逞兇鬼宮傷手足第二十叄章 誤會成仇纏鬥幾日夜第二十叄章 誤會成仇纏鬥幾日夜第二十五章 婚訊傳來呂麟悲失戀第十四章 雨聲浙瀝,嬌娃臨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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