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怪客施威,掌教息爭瑞

他這一鞭才揮出,中年道人已然看出來勢勁疾,因此向後退一步。但是中年道人,才一退出,端木紅的鞭勢,卻已然盡斂。那一下,由極動而極靜,雖然只是一轉眼的功夫,然而手持形意劍的的那中年道人,已然覺得大好機會,豈可放棄,踏步進身,「嗤嗤嗤」連向端木紅,剌出了三創。

端木紅一退再退,避開了那三劍之後,已然退出了兩丈有餘。那中年道人,大喜過,身形連連向前欺進,一招「長虹貫日」,手中「形意劍」一聲呼嘯,連剌帶削,一齊攻到。

就在他攻出那一招「長虹貫日」之際,其餘三個中年道人,突然叫道:「道兄小心!」

原來他們三人,旁觀者清,早已看出,端木紅在鞭法絲毫未曾有敗象之際,突然連連退卻,其間必然有詐,所以見他一再進攻,便出言提醒。

但是三人那一聲咻喚,究竟已然遲了一半,他一招「長虹貫日」,甫一使出,端木紅秀髮一摔,身形略擰,突地滑出了一個半圓,繞到了那名中年道人的背後去了。

端木紅這突如其來的一繞,確是飛燕門中的真才實學,絕非耍弄花巧。她所滑出的那一個半圓,算來足有兩丈來遠近,可是她在到了那中年道人的背後之際,雙腳始終未曾離開過地面。

全是仗者一囗真氣不散,才能夠向前疾滑而出,不加停滯的。端木紅來到那中年道人的背後,中年道人的一招「長虹貫日」,剛好使到最精采之處,但端本紅人已不見,他那一招,再是神妙,也已然成了無的放矢。那中年道人,立即覺出不妙,但是端木紅一到了他的背後,亮銀鞭早已無聲無息的揚了起來,所使的仍是那一招「羣燕紛飛」。

只聽得「叭叭叭」三聲,那名中年人一聲怪叫,向前接連跌出了七八步,左右肩上,六道血痕,皮開肉綻,傷勢不輕。

而端木紅則已收鞭凝立,滿面得色,道:「哪一位再來?」其餘三人,一齊踏前一步,端木紅凜然而笑,看情形,她與那三名中年道人之間,惡鬥不可避免,可是正在此際,突然聽得武當派中,第二高手,生風劍客歐陽沛啡道:「飛燕門中那位姑娘,和青城派中道兄,不必再打了!」

一面說,一面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站在雙方數人的中間。武當派的這名高手,上得峰頂來之後,並沒有和多少入講過話,此際卻突然出來勸架,端木紅明知對方武功不弱,若是車輪戰打下去,只怕自己氣力不繼,也要落敗。

在她心中,正巴不得有這樣的一個人,出來勸上一勸。所以她只是後退一步,一聲不出。但是青城派那三名道人,卻齊聲問道:「爲何要罷手不鬥,尚要請教!」生風劍客歐陽沛向正在動手的丘君素和銀冠道人一措,道:「你們兩派的掌門,正在力鬥,誰勝誰負,便可定武功高下,你們還動什麼手?這次一上仙人峰來的,人人皆有目的,但是卻不是爲打架而來,沒地弄得喧天徹地,煩人耳目!」

青城派那三名中年道人,一時之間,倒也沒有話可以回答。正在此際,忽然聽得一人尖聲道:「歐陽劍客,此言不差!」那人雖然只講了八個字,可是卻將衆人的視線,全都吸引了過去。因爲那人講話的聲音,實是尖銳已極,講得又快,八個字剌空而過,已然講完,衆人尚兀自覺得耳際好一陣「嗡嗡」作響。

衆人一起循聲看時,卻又不禁一怔。原來那發聲的人,模樣怪到了極點。只見他穿着一件極不稱身的長衫,短得只到膝頭,手中執着一柄破芭蕉扇。而更奇特的,是那人的頭上,和頭套着一隻極大的面具,大如笆斗,乃是一個嘻開着大囗在笑的笑面佛。

那個大面具,搖幌不已,也不知道他本身是否在搖動頭部。這一身打扮,本來,倒也不足爲奇。因爲中國農村之中,逢年過節,或是舞龍,或是舞鄉,皆有作這樣打扮的一個人,在前面作爲引導,叫小孩子看了高興。

但是,這樣的一身打扮,出現在這樣一個集會之中,卻令人感到意外。而且,那人的這個面具,雖然是笑囗大開,可是,透過面具,所見到的那一對眼睛,卻是紫光隱隱,令人一,便生出一股寒意來。

而更令得各人,感到愕然的是,那人這一身裝束,既然如此剌目,照理說,應該一上山來,便引起人的注意纔對。但是,那人是什麼時候上山來的,看情形,竟然無人知道。連華山烈火祖師,也向身旁的兩個堂主,低聲問了幾句,可知連他也不知道,那人是什麼時候上山來的。只見他如今,蹲在一枚丈許高下的石筍之上。那石筍頂部,尖銳之極,可是看他的情形,卻像是蹲在平地之上,一樣安逸。

衆人向那人看了一會,都不禁紛紛交頭接耳,議論起來。當然,衆人只不過是相互詢問,那人究竟是哪一門哪一派的高手。但是,問來問去,竟然無一人知道。既然打聽不出那人究竟是什麼來路,衆人反倒不加註意。因爲,如今聚在仙人峰上的,正邪各派,高手如雲。只要任何一個,在武林之中,稍有名聲的人一露臉,便一定會有人知道他的來歷。連金骷髏那樣神秘的人,也不例外。

而那人的來路,既然無人知曉,可想而知,一定是無名小卒,故意作成了這樣的裝束,來特爲引人注意而已。

衆人剛纔作如是之想,只見那人已然一縱身,從那枚石筍上面,跳了下來,落地之際,發出「拍」地一聲,像是他絲毫不會輕功一樣。

跳下地來之後,幌了幌大頭,尖聲道:「銀冠道長,丘青燕,你們不必打了!」

銀冠道人和丘君素兩人,動手以來,還只有過了十一招。雙方正在僵持不下,各以內力爭鬥,已然感到誰要勝過誰,都不是易事。可是在那種情形之下,卻又絕對沒有罷手不鬥之理。因此,對那人的尖聲叫喚,兩人均不加理睬,仍然各自發出了一掌,掌力交迸,「轟」

然有聲,兩人各自後退了一步。

兩人一步退出之後,正待發第十三招時,手掌尚未翻出,便是猛地一怔。原來那頭戴老大面具,詭異已極的怪人,已不知在什麼時候,來到了他們兩人的中間!兩人心中,不禁齊皆愕然!

要知道丘君素和銀冠道人兩人,全是方今武林,第一流的高手。一則,兩人在動手過招之際,真力排蕩,周圍丈許,人所難進。二則,以他們兩人的耳目之靈敏,就算是頭頂丈許處,有一頭飛鳥飛過,他們也一定可以覺察,可是那人來到了他們的中間,卻只是一個眼花間的事情,事先絕無跡象可知。

兩人一呆之際,全都停招不發,只聽得那怪人道:「兩位要分勝負,像這樣打下去,只怕是打上五百招,也未必可以分得出來,卻耽擱了大家的正事,不如依我一言,勝負便可立分!」

此際,丘君素和銀冠道長,已然知道那人,雖然裝束詭異,有譁衆取寵之嫌,但是,卻又是武功極高的一個高手。

一時之間:心中都忌憚他突然幫着對方,來與自己爲敵。因此竟異囗同聲,問道:「有何辦法,可以勝負立分?」那人大頭殼一搖,道:「武學之道,自然以內功爲主,如今,天下多少高手在此,你們各演自身內功,自有人公正裁判,卻不是比打死打活,好得多麼?」

銀冠道人厲聲道:「閣下所言,雖然不錯,但是我與她並非是求分出勝負,事情卻與害死金鞭韓遜的大犯有關!」

那人怪笑一聲,道:「我知道,誰勝者,當然可以由心所欲!」銀冠道人冷冷道:「只怕閣下,作不了主!」那人「哈哈」大笑,笑聲更是難聽到了極點,笑聲未畢,人已突然退出。身法快絕,一轉眼間,巳然來到了那枚石筍之旁。

一到了石筍之旁,突然揚起那柄破芭蕉扇來,向石筍煽去。衆人皆不知他要弄些什麼玄虛,只聽得「拍」地一聲,那柄破芭蕉扇,已然擊到了石筍之上,緊接着,便是「轟」地一聲巨響,那枚足有一人合抱粗細的石筍,竟然齊中斷折。

而在那石筍的斷折部份,尚未倒地之際,那人已然又回到了丘君素和銀冠道人兩人的身旁,道:「我管也管不了?」

他那一句問話講畢,才又聽得「轟」地一聲,碎石紛飛,斷石落地。那斷下的大半截石筍,少說也重逾萬斤。重逾萬斤的物事,倒了下來,落地何等之快,但是,那怪人居然能夠在這樣電光石火的一剎那間,趕到兩人身旁。

這一手絕頂輕功,絕頂內功,相繼一露,不但銀冠道人和丘君素兩人,自嘆勿如,峰頂中人,一大半俱都咋舌不已。

譚月華的心中,也是大爲奇怪,低聲道:「哥哥,這人的武功,已然到了登峰造極的境地,不知究竟是什麼人?」

她哥哥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武林之中,異人甚多,豈可勝數?」各門各派中的人物,也俱皆交頭接耳不已。銀冠道人心中對這怪人,雖無好感,但是卻也不得不服。因爲那一手輕功,倒還罷了,最難的是,要以一柄破芭蕉扇,拍在那枚石筍之上,而將那麼粗的一枚石筍擊斷。

如果,那怪人是一掌擊在石筍之上,而將石筍震斷的話,事情便並不出奇,在峰頂的衆人之中,倒有一半可以做得到。

同樣的,苦是那怪人手中所用,是什麼重兵刃,如伏魔金鋼杵,八楞紫金等,當然也是一點也不值得大驚小怪。

但是,他手中所持的,卻是一柄極普通的破芭蕉扇而已。也就是說,他要將本身內力,由芭蕉扇上,逼到石筍之上,才能將石筍震斷,這種內功修爲,已然到了「飛花卻敵,摘葉傷人」的境地,平時連聽都聽不到,何況眼見。

因此,銀冠道人實是自知弗如,想了一想,道:「既然尊駕不願我們在此動手,此處本來也不是動手之所,倒不勞尊駕,淌我們之間的這份混水,我們兩人下山之後,再作了斷便了。」

那怪人搖了搖扇子,道:「如此,自然是再好也沒有,但是各位既然上了仙人峰來,未必全是看熱鬧的,只怕到時,各自之間,仍然難免出手,武功不濟的,卻要及早打定主意,不要到時,自已丟人!」

他這一番話,分明是針對所有人而發,囗氣之大,無以復加。華山烈火祖師,倏倏地睜開雙眼來,異光迸耀,喝問道:「閣下是誰?」那人一聲冷笑,道:「我便是我!」一面說,一面向旁,走了開去,行動卻又並不甚快,竟在譚月華兄妹兩人的身旁掠過,而且,在經過他們兩人的身旁之際,還停了一停,向他們兩人,注視了一下。譚月華兄妹兩人,只感到他面具之中,紫殷殷的眼光射來,令人不寒而慄。

但那人並沒有停立多欠,便來到另一枚石筍之下,倚筍而立。這一打擾間,已然是中午時分,仍然不斷有人,趕上仙人峰來,一時也無法盡記。到了下午時分,鬼聖盛靈,帶着牛頭馬面,緩緩的步上山來。

鬼宮雙使,盛才盛否兩人,連忙迎了上去,低聲交談。鬼宮盛靈,一雙幽光閃閃的鬼眼,向竹林七仙,和譚月華兄妹,了幾眼,便自顧自地在草地之上,席地而坐。

譚月華笑道:「哥哥,老鬼一到,小鬼便自告狀不迭了!」她哥哥忙道:「禁聲!爹不知怎地,尚未來到,我們還是不要再惹事的好!」譚月華也知道鬼聖盛靈,非同小可,不比等閒,伸了伸舌頭,不再向下講去。鬼聖盛靈到了之後,沒有多久,又有一個作夜叉裝束的鬼宮中人,奔上了山來,來到鬼聖盛靈身邊,低聲講了幾句。

只見鬼聖盛靈,又擡頭向譚月華兄妹,了一眼,冷冷地道:「有這等事?」那夜叉點頭道:「不錯。」衆人也不知他們在講些什麼,譚月華心中,則知道可能他們所講的,與自己有關,但如今自己正在竹林七仙,以及六指先生等三大高手之旁,也不怕盛靈搗鬼,只是泰然處之。

這一天,雖然仍是絡續有一些人上山來,卻是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到了傍晚時分,武當派又有兩個高手趕到,道是已然在半途中,見到點蒼派掌門人,凌霄雁屈六奇,帶着十餘高手,正在趕路。

那十餘人中,非但有點蒼高手,而且,還有兩個裝束奇特,從未見過的老太婆在內,那兩個老太婆,頸間竟各自圍了一條五花斑斕的長蛇,不知是什麼來歷。衆人聽了,知道點蒼派既然已經上路,峨帽僧俗兩門的高手,也一定已可趕到。

入夜,仍然平靜無事。然而人人心中,俱都可以覺出,這種平靜,仍是驚天動地大變之前的平靜。譚月華自懂事以來,只是隨着父親,在一個山洞之中練功渡日,近年來,才搬到蘇州近郊去,這種場面,她從來也未曾見過。

依着她的心思,最好是到處走走,向各門各派人物,交談一番,一則可長見識,二則,或者可以得些什麼好處。

但是,她卻因爲才一上來,便戲弄了鬼宮雙使一番,如今鬼聖盛靈,已然來到,她自然不敢再亂走亂動,自討沒趣。

再說,華山派中人物,也將她恨得牙癢癢地,若是她一離開竹林七仙,只怕也要找她的麻煩!因此,她只得以臂作枕,睡在草地上,耳際只聽得哥哥和韓玉霞在細語,也不知他們在講些什麼。

譚月華正在感到無聊之際,忽然,聽得耳際,響起了一個極細的聲音,叫道:「小女娃子!小女娃子!」

那人叫的,只是「小女娃子」,而並未指名叫誰,因此譚月華起先,也未加理會。

但是那人一連叫了三聲,譚月華心中,卻不免奇怪起來。因爲那聲音,低到了極點,但是,聽來卻也清晰到了極點。而且,聲音才發,便直鑽入耳鼓之中,倒像是有什麼人,在貼耳細語一樣。譚月華心中不禁一動,暗忖這分明是父親常說的玄門無上內功,「傅音入密」

功夫。莫非有什麼高手,正在叫自己?

因此,便彎起身子來,四面一看,只見在四五丈開外,日間那個曾露過絕頂武功,手執破扇,頭戴笑面佛面罩的那人,正在向自己招手。

譚月華心中,不由得大奇,暗忖他叫自己,卻是作甚?一時之間,心中不禁大是猶豫,不知是過去好,還是不過去好。就在此際,那聲音又在耳際響起,道:「小女娃子,此間無人知我來歷,但是你爹,卻一定可以知道,你放心來,我不會害你的!」

譚月華心知,以那人之能,若是要害自己,自己也無處可躲,便悄悄地站了起來,向那人走了過去,來到那人身邊,低聲問道:「不知前輩呼喚,有何吩咐?」

那人一笑,道:「你囗倒甜得很,一開囗便稱前輩,我問你,有一件事,我差你去做,你可願去?」

那人日間,在揚聲講話之際,語音之尖銳,震人心絃。但是此際低聲說話,卻極和軟,聲音也頗爲動聽,和日間截然不同。

譚月華聽了,不由得更是奇怪,道:「不知前輩所言何事?」那人又是一聲笑,道:

「以你的膽識而論,確是再好也沒有,事情辦成之後,我絕不會虧待於你的,你可能答應?」

譚月華心中暗忖,你到底叫我去做什麼事,也還未曾道出,如何便要我答應?但是,她心中雖然如此想法,囗上卻是不敢得罪那人。笑了一下,道:「前輩且將要差我去做的事,說來聽聽。」

那人搖了搖扇子,道:「說來倒也簡單」講到此處,突然不再出聲,以扇柄在地上寫道:「呂騰空之子呂麟,現被盛老鬼囚於鬼宮十八層地獄之中,你前去北山,將他帶來此間見我!」

譚月華看完,不禁愕然。困爲此去北山鬼宮,一來一回,何止萬里之遙?就算能夠一到北山便將呂麟帶到,再到此處時,也必然已經人去樓空。

而且,北山鬼宮,乃是鬼聖盛靈的根本重地,其中禁制重重上尚手如雲,又豈是尋常人,所能夠闖得進去的?

因此譚月華不敢答應。那人目射異光,又罵道:「鬼宮高手,盡在此間,以你功力而論,只要小心從事,定然可以達到目的,如何不敢去?」

譚月華猶豫道:「晚輩倒並不是不敢去,而是家父命我們兄妹兩人,在此等他,他老人家未來,卻是不敢擅離。」

那人一聲冷笑道:「你又什麼時侯這樣聽話起來了?」譚月華淘氣異常,對於父命,卻是時時不從,她父親也拿她無可如何。如今,只不過是藉囗而已,被那人一言道破,不由得面上一紅。

那人又道:「你放心,你父親要是上仙人峰來了,我自會與他說知。」譚月華心中一動,道:「前輩之言,固然有理,但晚輩尚有一事相詢。」那人道:「什麼事?你儘管說。」譚月華道:「家父面前前輩雖已答應,代爲說項,但是前輩不知如何稱呼?否則,家父說起上來,竟被一個不知姓名的人,差遣了出去,卻不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那人「格」地一笑道:「小女娃子,你的確可以稱得上滑頭到了極點!我叫什麼名字,講給你聽,也是白講!」

譚月華一笑,道:「那晚輩只好違命了。」那人淡然道:「那也由得你,我絕不會強你行事,但是你日後,卻不要後悔。」

譚月華陪笑道:「前輩,就算我答應去北山鬼宮,只怕一來一回,也非要月餘時間不可,此處尚能不散了麼?」

那人道:「這個你卻不消管,我只在此處等你便了,去是不去,快說!」譚月華心中,委實是決定不下。她在日間,曾親見那怪人,露過絕預的武功,可知其人,一定是武林之中的前輩怪傑,說不定輩份比自己的父親還要高!其實,譚月華對於她自己的父親,所知也是不多,更不知道他父親昔年那個威震武林的名號!

但是,譚月華此時,已然算見過不少世面,也知道自己父親,是一流高手。而那人囗氣之間,似與自己父親極熟,可知亦是非凡人物。

而且,他並沒有勉強自己去,而只要自己答應去的話,他所講的好處,一定也是非同小可。

想到這裡,她實在想到北山鬼宮,去走上一遭再說。但是,她又想起,仙人峰上,只要點蒼,蛾帽兩派高手一到,便不知有多少千載難逢的熱鬧場面,可增見聞!

如果一旦離開,以後,哪裡再找這樣的機會去?想到這一方面,她又不想離去。

況且,鬼宮之中,戒備森嚴,而且,因爲鬼聖盛靈,極善使毒,因此,可以說處處皆是危機,說不定伸手在牆上一按,便自中毒身亡。

那人在譚月華考慮之際,只是抱膝觀天,一句話也不說。隔了好大一會工夫,那人又問才道:「你可曾想清楚了?」

譚月華苦笑道:「晚輩實是委決不下。」那人笑道:「說得好!你是放不下此間的熱鬧?還是怕鬼宮的厲害?」譚月華忙道:「自然不是怕鬼宮的厲害!龍潭虎穴,我也敢去!」那人道:「這就是了,如今,武林之中的大亂,方興未艾,像這樣的場面,還有的是,你想要不看,只怕也未必能如你之意!」

譚月華心馬意猿,又過了一會,道:「可容我與兄長去商量一下?」那人道:「不必,你要去時,任何人皆不能知道,你要不去時,也不必和人說知,我再找別人,也是一樣,飛燕門中的那個小女娃子,武功也算是不錯,只怕膽識在你之上,我要是叫她去,她一定肯去的。」譚月華一聽這話,不由得心中大是不憤,道:「好,我答應你去!」

那人道:「這纔是哩,你今旦此一答應,我可以說,他日絕不致於後悔!」譚月華只得笑道:「他日若是後悔,也已然無法可想了!」那人笑道:「那就要看你,如何行事了,實和你說,鬼宮之中,危機重重,一不小心,便自性命難保,全仗你自己小心!」

譚月華答應一聲,道:「不知前輩可有何指示,以免厄難?」那人道:「我也無法與你說知,只是我知道,鬼宮有一幅總圖,那幅總圖,乃是一式兩份,一份藏在鬼宮之中,另一份,藏在鬼聖盛靈身旁,你或是有本領,在盛靈身上,將圖偷來,或是自己到了鬼宮,先找到那份總圖,纔可順利些。」

譚月華聽了,不由得倒抽一日冷氣。試想,以西門一娘,和呂騰空之能,尚且不免着了鬼聖盛靈的道兒,自己要在他身上偷東西,豈不是白日做夢?看來只好到了那裡,再作打算了,當下道:「那我明日一早,便自動身。」

那人卻搖頭道:「不,你今晚便去!」譚月華聽得那人,叫她今夜就要動身,心中又是一怔,笑道:「前輩,此去北山,來回萬里,又何必爭在這一日?」

那人的聲音似笑非笑,似怒非怒,道:「小丫頭,你去便去,不去便罷!」譚月華在一開始和那個怪人交談以來,心中便已知道,自己是不是聽他的話,將對今後的一生,有着極大的影響。

因爲那怪人的功力,既然如此之高,他答應給自己好處,一定是不可估量的,固然,自己的父親,武功也已極高,但武學一途,絕無止境,更不會說本領已然夠大了的。所以,答應與不答應,對自己的影響,一定極大!當下又呆了一會,才毅然道:「好,我答應你,今夜連夜便去!」

那人面具之內的眼中,迸射出一陣異樣的光采來,看了譚月華半響,才緩緩地道:「好孩子,你到了鬼宮之後,一切小心!」

譚月華明知那鬼宮,乃是鬼聖盛靈的根本重地。鬼聖盛靈,身爲邪派中人,而能夠在武林中有這樣的地位,連正派中人,也不敢對他輕視,便是和他的根本重地,大有關係。

聽說那「鬼宮」,本來乃是一個天然的山腹迷宮,鬼聖盛靈,乃是早年被仇人追擊,避入那迷宮之中的。當時,走了幾天,還未曾走出來,自分必死,但是卻在最緊要的關頭,得到了一幅迷宮的地圖。原來數百年前,也曾有人在此居住過,並還留下了一冊絕頂邪派的內功典籍,盛靈便因此而得生還。

從此,他便刻意經營那山腹迷宮,自號「鬼聖」,將那山腹迷宮,改名爲「鬼宮」,數十年來鬼宮的人物,在武林之中,另樹一幟,而盛靈也儼然算是一派宗主了。

那鬼宮經鬼聖盛靈,數十年來經營佈置,外人根本連一步都踏不進去,處處危機,步步驚魂,是以各正派中心,也不敢等閒視之。

譚月華在日間,曾經親眼看到過那怪人的武功,如是驚人。但以他的武功之高,尚且不兔一再叮囑,甚至於羅蘇,可知鬼宮之中的險惡,當下也絕不敢怠慢,忙答道:「晚輩省得!」

那怪人又道:「你代我去辦事,我自然不希你死在鬼宮之中,但是,對於鬼宮之中的一切佈置,我也不甚瞭然,實是無能爲力。好在鬼宮中的高手,如今全已外出人行起事來,要減卻不少阻礙,我如今贈你一件東西,如果你深入鬼宮之中,覺出胸悶,欲嘔,已然中了什麼毒之際,便取出來含在囗中,便可解百毒。不過你要注意,這件物事,若是未到中毒之際,切不可開盒看視,以兔遭人搶奪!」

說着,伸手入懷,取出了一雙黑漆盒子來,只不過兩寸見方大小。譚月華也不知盒子中,放的是什麼東西,只是接了過來,覺得輕若無物,心中奇怪了一下,暗忖看上一看,又有什麼關係?

但那怪人既然如此份咐,就在他眼前打開觀看,他一定不喜歡,不如等到下山之後,再看個究竟,也還是一樣。

當下便將那雙盒子揣入還中,回頭向哥哥看了一眼,只見他和韓玉霞兩人,仍是全神貫注,在講些什麼,全未注意她。

譚月華心想哥哥有了韓玉霞,大約這幾天中,也不會注意自己了,站起身來,那怪人低聲道:「我送你一程如何?」

譚月華搖頭道:「不必了!」身形幌動,已然掠出了兩丈開外,在一塊大石之後,略一隱身,便又向前逸出。她武功本就極有造詣,身形連展,寂然無聲,不一會,便隱沒在黑暗之中不見,逕自下山去了。

如今且擱下譚月華一路上所遇到的種種驚險情節,乃至在北山鬼官之中的一切,暫且不表。卻說武夷仙人峰上,一夜之中,並沒有再發生什麼事。

第二天,旭日東昇。山峰頂上,萬物俱都披上了一層金光。向山峰下面去,雪海被日光映得血紅,整座山峰,便像是浮在紅色海洋之上的一個小島一樣!

在山峰上的各門各派人物,也紛紛醒轉,各自忙於汲水造飯,相互之間,仍然是絕不來往,倒現得頗是寂靜。

等到朝霞的紅色,潮慚退去之際,突然見雲層之中,人影幌動。一連七條人影,從雲層之下,向山峰上直射了上來!講那七個人,是從雲霧之中,「射」了上來的,其實一點也不錯。因爲其時,朝霧雖褪,晨霧未散,在絲絲縷縷的晨霧之中,本來是靜無一物,但突然之際,一條條人影,凌空筆也似直,向上拔起,每一拔,便是丈許高下,快疾無倫,看來真像是一枝一枝巨箭一樣。

那七條人影才一出現,峰頂的衆人之中,便起了一陣輕微的騷動。只聽得有人低聲道:

「點蒼掌門到了!」那人語音甫畢,「颼」地一聲,在最前面的那人,已然上了山頂。但是,他並不是一下子,便站到了山頂平地的上面,而是就着疾竄上來之勢,在最後一級石級之上,足尖一點,身子凌空拔起了三丈高下。

緊接者,其餘六人,也是和他一樣,「颼颼颼」地,盡皆拔起在半空之中。雖然高低不同,俱最低的,也有兩丈來高。

七個人一齊起在半空,斜斜地作一字形排列,又立即各自在半空之中,一個周旋,劃了一個圓圈,身形才斜斜竄下。

在山頂之上的,盡多名家,但是這七個人的那一手輕功,不但是本身功力,已然罕見,更難得的是動作劃一,看來好看之極。

那七個人落地之後,仍是一字兒排開。只見那爲首一人,面肉瘦削,貌相清奇,一襲灰衫,飄然有出塵之概。腰際懸着一柄長劍,那劍的劍柄,形式特別奇怪,竟是一雙貂首。而護手之處,也持別長,乃是兩張匯翼!

武林中人,只要一見這柄長劍,便可以知道,劍主人正是點蒼掌門,凌霄雁屈六奇!

在凌霄雁屈六奇之下的那六個人,年紀一個比一個來得輕。但是最年輕的一個,也有四十來歲。這六人,全是點蒼派中的高手,是屈六奇的師兄弟。他們七人,也全是西門一孃的師弟。當下只見凌霄雁屈六奇,目光如炬,向着峰頂衆人,掃了一遍。在六指先生那一羣人身上,目光停了一停,接着,便停在火鳳仙姑,和飛燕門的衆人身上,喉間「哼」地一聲,向前走了幾步,竟來到了飛燕門那以鋼棒圍起的圈子之旁。

此際,武林中人,大都已然知道,西門一娘是死在火鳳仙姑掌下的。因此一見屈六奇向飛燕門走去,各人心中,便大爲緊張。只當雙方立即便會動起手來,但是屈六奇等一行七人,卻緩緩地步過了飛燕門的那個圈子,青燕丘君素翻起一雙冷眼,冷冷地着他們。

七人走過之後,又逕向鬼聖盛靈,和鬼宮雙使三人之處走去。從他們七人的眼色中來看,可見他們心中,實是怒到了極點。只聽得他們之中,一個札髯漢子大聲叫道:「大師兄,先揀誰下手?」凌霄雁屈六奇沉聲道:「且待峨萆衆高手,到了再說!」一面說,一面便在一塊大青石旁,站了下來,突然一個轉身,「鏘」地一聲,已然拔出了劍來,只見白光一閃,剎時之間,劍光繚繞,「錚錚」之聲不絕,石屑紛飛,火星四冒!

前後總共一眨眼的工夫,屈六奇已然還劍入鞘。因爲他的動作,實在太快,以致他那柄劍,是什麼樣的,衆人也未曾看清楚。

而當他還劍入鞘之後,那塊大石之上,已然被劍尖劃出了一頭飛雁。那頭飛雁,線條極是簡單,一氣呵成,但是卻生動已極!他在一劍之間,便能劃出一頭雁來,可知點蒼劍法之輕靈神奇,的是名不虛傳。

當下,只見七人圍着那塊大石,坐了下來。那個札髯大漢,滿面怒容,其餘六人,皆是面色陰沉。那札髯大漢,不時向鬼聖盛靈看上一看,又不時向火鳳仙姑去,囗中不住咕噥,一般人也未曾聽清,他講的是什麼。

但是青燕丘君素,卻忽然揚起頭來,冷冷地道:「南宮适,你放些什麼屁?」原來那虹髯大漠,覆姓南宮,單名一個「適」字,外人號稱「霹靂劍」,在武林中也頗有名頭,不但他所練的「風雷霹靂劍」法,乃是點蒼派的單簿,在並世各種劍法之中,另樹一幟,而且他爲人,脾氣焦躁,性如霹靂,最是難惹。

當下本就在喃喃——,若是無人搭醃,他懾於掌門人屈六奇之名,心中雖是盛怒,一時之間,卻也是不敢發作。

偏偏丘君素耳力最靈,已然聽出他語中不乾不淨,正在——,並且還涉及飛燕門,因此心中一怒,便反問了一句。

一有人搭腔,霹靂劍南官適心中不禁一喜,揚起頭來,雙目神光——,聲如雷動,大聲喝道:「臭不可聞!你是在放屁?」

青燕丘君素在武林中的地位頗尊,而且當着那麼多人,被南宮适如此罵法,叫她如何擱得下臉來,面色倏地一沉,冷冷地道:「南宮适,反正咱們早晚要動手,如今就來如何?」

這南宮适爲人,雖然是脾氣焦躁,但是卻也粗中有細。一聽這話,便「哈哈」一笑,道:「你倒有自知之明,可知你庇護着殺人兇手,也自知我們定然不肯放過你的!」

他這兩句話一說,雖然仍不免動手,但是,卻已然將過錯輕輕地推給了對方。丘君素一聲長笑,正待答言,火鳳仙姑已然「霍」地站了起來,道:「西門一娘乃是中了陰屍掌之後,纔會突然斃命的,-有頭,債有主,爲何胡亂尋人生事?」南宮适一怔,一時之間,講不出話來。

可是山頂之上,卻絕未沉默,只聽得銀冠道人,一聲長笑,道:「然則金鞭韓遜,可是死在誰人之手?」

這一下,輪到火鳳仙姑無話可說了!銀冠道人一提到金鞭韓遜,在一旁的韓玉霞,便是滿面激憤之容。在她身邊,譚月華的哥譚翼飛,看在眼中,不由得劍眉微蹙。他已然勸了韓玉霞一夜,這父仇自然要報,但是其中曲折,卻要弄清。但是,韓玉霞性子剛烈,譚翼飛對她的勸說,等於是白說。當下譚翼飛便低聲道:「韓姑娘--」但是譚翼飛的話尚未講完,韓玉霞已然頓足,狠狠地道:「譚公子,你別代人開脫了,她自己已然承認,這有什麼話好說?而且,我在虎邱塔頂,發現我爹的屍體的時侯,早已罰下毒誓,非報此仇不可,若不是金骷髏道破,我我還幾冤枉了好人!」

她想起乍一發現的屍體之際,又在牆上發現了「譚呂」兩字。當時,便認定事情是譚升和呂騰空所爲,又想起譚翼飛含情脈脈的眼睛,心中着實曾亂了好一陣子,如今既已知道了仇人乃是自己的師傅火鳳仙姑,當然她心中對於譚翼飛已然毫無芥蒂。

韓玉霞的話,才一說完,譚翼飛心中,突然猛地一動,朗聲道:「各位且莫鬥囗!」

他中氣充沛,在山峰頂上,固然算不得是第一流人物,可是他人物出萊,揚聲一叫,卻是人人注意,一時之間盡皆靜了下來。

只聽得他向韓玉霞問道:「韓姑娘,你說在何處發現令尊屍體的?」韓玉霞咬牙切齒,道:「就在虎邱塔頂上!」韓玉霞此言一出,火鳳仙姑首先跳了起來,道:「阿霞,有這等事?」韓玉霞只是「哼」地一聲,並未回答。譚翼飛忙道:「韓姑娘,這其中的事情,更是曲折了,昨日,金朋友說他在韓家大宅之上,目睹火鳳仙姑剌死了令尊,然則令尊的屍體,如何又會跑到虎邱塔的最高一層去?」

韓玉霞聽了,心中不禁大是愕然。原來昨天,在追尋誰是殺害金鞭韓遜的兇手之際,韓玉霞一聽得父親是死在火鳳仙姑之手,心中早已方寸大亂。

是以,竟未曾細察這一個關鍵問題。而衆人則根本不知道金鞭韓遜的屍體,竟會去到虎邱塔頂的一事。所以這樣重要的一件事,竟直到如今,才因爲譚翼飛的細心,而揭露了出來!

當下衆人心中盡皆不明白事情何以會如此之怪異,呆了一呆,韓玉霞道:「或者是她害了我爹之後,又將屍體搬上塔頂去的。」

火鳳仙姑叫道:「阿霞--」她下面的話,未曾講完,坐在樹上的金骷髏已然道:「韓姑娘,這卻莫冤枉了她,我親眼見她,害了令尊之後,便奔出門外去的。」

譚翼飛忙道:「韓姑娘,我和你說這事另有曲折,果不其然!」韓玉霞冷冷地道:「那又有什麼關係,反正我爹是死在她手上的!」譚翼飛微徽地嘆了一囗氣,無話可說。剛纔,青燕丘君素和霹靂劍南宮适,眼看要動起手來。但是被衆人這一打岔,兩人也尋不着再動手的藉囗,而且,屈六奇也向南宮适使了一個眼色,令他不可多事,峰頂之上,竟又沉靜了下來。

但是沉靜並沒有維持多久,就在晨霧正在散去之際,突然聽得一聲佛號,穿雲而上!

那「阿彌陀佛」四字,字字響如雷動,震得人心絃,盡皆一驚。而宋人心中,的確是大爲吃驚,吃驚的,並不是那聲音之驚人,而是一干高手,俱已然認出了發出那聲佛號的人是誰?

華山派的烈火祖師,上山之後,除了要抓譚月華的時候,講過幾句話以外,一直是盤腿而坐,一動也未曾動過。

但此際,那聲佛號,一傳上山來,他卻也倏地張開眼來,並且還略爲挪動了一下身子!

山頂之上,一剎時間,變得靜到了極點。過了一會,才見到一個身材高大,滿面紅光的老和尚,緩步地踏上山來。那老和尚身上披着一件銀灰色的袈裟,項間掛着一串,一百零八顆,灰樸樸的念珠,更襯得他的容顏,祥和之極。

那老和尚步上山峰來之後,又高宣了一聲佛號,然後雙掌合什,道:「善哉!善哉!各位施主,原來早巳到了!」

在那個和尚講話之際,又有三個僧人,走上了峰頂來。那三個僧人,俱屆中年,兩個容顏甚是相似,氣度也極爲淡雅。但是另一個,卻披着一襲漆也似黑的袈裟,瘦小乾枯,膚色如鐵。更奇特的是他一顆腦袋,也是黑得像漆一樣,但是卻生光!那四個僧人一上來,不少人心中,便知道這事,已然鬧得大了。他們本來,只當呂騰空就算回峨萆山去,至多也不過請上幾個高手前來。卻料不到,連峨萆派層門掌門,水鏡禪師,也請下山來了。

水鏡禪師既然下山,峨萆俗門,掌門人紅鷹龔隆,自然也非來不可。衆人心中,剛纔如此想法,忽然聽得一聲斷喝,一個人已然大踏步地搶上山來。那人神威凜凜,膘跨紫金鬼頭刀,正是天虎呂騰空!

呂騰空一到,氣氛更是大爲緊張。緊跟在呂騰空後面的,是四個老者,其中一個,身披大紅英雄氅,生得豹頭環眼,髯似戟,衆人一看,便認出是峨萆俗門掌門,內外功俱臻絕頂的紅鷹龔隆。

呂騰空才一上山,點蒼掌門,屈六奇等七人,便已然迎了上去。呂騰空大聲道:「屈兄已然先到了!」屈六奇道:「我們也是剛到,呂兄,咱們當然先了尊夫人的事?」天虎呂騰空道:「不錯,一件一件,事情全要做一個了斷!」一說完,便轉過身來,向着火鳳仙姑,大聲喝道:「火鳳仙姑,不要裝沒事人?」身子一個盤旋,「鏘」地一聲,紫金鬼頭刀,已然掣出鞘來。

神手劍客凌霄雁屈六奇忙道:「呂兄,你奔波峨萆點蒼之間,路上辛苦了,這第一仗,且讓給小弟,來爲師姐報仇!」

呂鵬空道:「屈兄差矣,殺妻之仇,焉能借手他人代報?」大踏步地來到了當中的一塊空地上,手臂一抖,紫金刀刀尖,由內而外,「刷」地揚了出去,直指火鳳仙姑,喝道:

「出來!」

這一下叫陣,巳然以兵刃直指住了火鳳仙姑,按武林中的規矩,若不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是決不會如此的,火鳳仙姑若是出而應戰,則兩人之間,不判生死,也決不能罷休。

呂騰空和火鳳仙姑兩人,本來俱是正派中的一流高手,此時,居然結下了如此的深仇,形將惡鬥,正派中的人物,只感到十分痛心,但是一些邪派中的人物,卻是異常高興。

只聽得凌霄雁屈六奇道:「呂兄既然尋上了火鳳仙姑,咱們便尋妖鬼,鬥上一鬥!」一個轉身,向着鬼聖盛靈喝道:「妖鬼,還不出來麼?」

一言甫畢,「鏘」地一聲,那柄長劍,已然拔在手中。此際,在山頂的衆人之中,恩怨糾纏,簡直已到了難以分清的地步。一旁,譚翼飛見惡鬥耶將意起,心中不禁大爲焦急。因爲他知道,自己的父親,想要化解這一場空前的大紛爭的。雖然,未必能夠達到目的。但是此際,各方面的人物,已然到齊,獨獨他卻還不知在什麼地方,只要一動上手,便根本無法化解了。

一想及此,譚翼飛便感到自己有責任,暫時令得局面冷靜下來。可以拖多久,便拖多久,直到實在沒有法子拖下去爲止。因此,他連忙站了出來,朗聲道:「屈大俠,呂總鏢頭,兩位能否聽我一言?」

屈六奇和呂騰空兩人,轉頭一看,只見講話的,乃是一個瘦削英俗的青年人,便齊聲答道:「什麼話?」

譚翼飛道:「呂總鏢頭來此,本來,乃是爲了呂公子而來的--」他話纔講到此處,呂騰空已然喝道:「先了一件,再了第二件!」譚翼飛坦然一笑,道:「呂總鏢頭未免無的放欠了,因爲令郎,尚在人間!」呂騰空狂笑三聲,道:「小娃子,你只在旁看熟鬧便了!」

那意思,便是不相信譚翼飛所言,並還叫他,不要多管閒事。呂騰空在盛怒之下,講出這樣的話來,已然算得是客氣之極的了。因爲他見譚翼飛年紀雖輕,但是神態安詳,骨格清奇,顯然不是等閒人物的子弟,是以才如此客氣。譚翼飛嘆了一囗氣道:「呂總鏢頭,大家全是武林一脈,何苦爲了一點誤會,而釀成一場武林大劫?」

呂騰空一聽言話,便無名火升,喝道:「好小子,原來你叫我不要報仇!」譚翼飛忙道:「我--」他這裡纔講了一個字,呂騰空已然一個箭步,向他躍了過來。同時,手中紫金刀揚起,「刷刷刷」三刀,一招「三環套月」,疾使而出。譚翼飛年紀究竟還輕,未曾料到自己本是好意,可是呂騰空自從事情發生之後,那股怒火,己然在心中鬱結了兩個多月,此際,一上山來,早巳一發而不可收拾,譚翼飛又未表明自已的身份,呂瞻空只當他是敵人的一路,哪裡會對他各氣?

這一招「三環套月」,乃是呂騰空的畢生功力所聚,非同小可。只見刀光閃處,電光石火之間,已然將譚翼飛全身,盡皆罩住。譚翼飛在百忙之中,連忙身形一矮,左足一點,身子突然打橫,從右面「刷」地竄了出去,可是,他這裡向外逸出的身法,固然是快到極點,而呂騰空的刀光如電,仍不免在左肩上,爲紫金刀的刀尖,劃出了四寸來長的一道囗子。

譚翼飛一躍出之後上立即昂然站定,也不理會傷囗上的鮮血涔涔而下,徽微一笑道:

「呂總鏢頭,我絕未說過有不要報仇一語!」

呂騰空冷笑一聲,道:「好小子,刀下餘生,尚要饒舌?」譚翼飛還想再說什麼,竹林七仙之中的神筆史聚,巳然叫道:「小朋友,你想息此一場紛爭,只怕枉然了,何苦自討苦吃?」

譚翼飛忙躬身道:「晚輩自知無此能力,但想請各位,等家父來了再行動手。」

呂騰空喝道:「你父親是誰?」譚翼飛道:「家父姓譚,譚升。」呂騰空道:「原來是他!」呂騰空話纔講完,忽然聽得一人,「郇」地一笑,道:「譚升兩字,知者只怕不多,但是隻要一提昔年身兼佛魔兩門之長,火礁島主,所練七煞神掌,玄武三拿,震驚天下的七煞神君,只怕便是人人可以知道他是什麼人了!」

那聲音一出,衆人心中,無不吃驚。峨媚水鏡禪師,雙掌合什上局宣佛號,華山烈火祖師,竟然「霍」地站了起來,竹林七仙,則相互對視,心中俱想,自己對譚升的來歷,果然沒有料錯,但是卻想不到他就是七煞神君本人!

反倒是譚翼飛,聽了那人的話之後,心中大是愕然,暗忖什麼叫作「火礁島主」,自己的父親,又怎會有「七煞神君」這樣的一個外號?

而那講話的人看去,只見正是那個手執破芭蕉扇,頭上套着大頭佛面具的那個怪人。

譚翼飛尚不及向他詢問,那怪人又冷笑一聲,道:「只怕他十日之內,絕不會上仙人峰來,呂總鏢頭,你可肯等上十天?」

呂騰空一聲虎吼,紫金刀刀尖,又指向火鳳仙姑,喝道:「火鳳仙姑,當着天下好漢,你莫非不敢出來,與我交手麼?」

那一邊,神手劍客屈六奇,也向鬼聖盛靈,大聲地叫陣。但是,他們兩人的聲音,卻全被那怪人的一聲長嘯聲,蓋了過去。那怪人的一聲長嘯聲,宛若是千軍萬馬,翻翻滾滾而來,嘯聲如同實質一樣,傳出了不知多遠,才雙雙地消散!

嘯聲甫畢,便道:「今日,仙人峰之會,各方高手紛至,實可稱得上歌歟盛哉,但是我們卻全不是江湖上的偷雞摸狗之輩,多少有點身份,總不成來一場混鬥?何況與會之人,恩怨料纏,一時也難以分得清楚,只得一件事一件事來了結,若是有兩人在動手之際,另外又有人動手,豈不是要看得人眼花繚亂,在下不才,效毛遂自薦故事,自願充任這次盛會的主持人,誰敢擾亂了規矩,莫怪在下發怒!」

那人一囗氣將話講完,衆人心中,俱皆是又好氣又好笑。因爲聽他的囗氣上竟像是唯恐天下不亂,最好衆人打得時間長些,好讓他在一旁多看上些日子,以飽眼福一樣。

而且,當着這麼多的高手,他竟要以大會主持自居,也未免太是狂傲了些。因此,他語音甫畢,峨萆俗門掌門人,紅鷹龔隆已然喝道:「你是何人?」

第二十七章 滿懷恨事巧遇端木紅第六章 辣手頻施小俠遭凌辱第十四章 雨聲浙瀝,嬌娃臨危機第二章 荊棘滿途客邸逢二鬼第二章 荊棘滿途客邸逢二鬼第二十二章 突現琴魔武林相劫殺第九章 仙人峰上邪正起風雲第十三章 互較內勁,祖師顯神功第二十二章 突現琴魔武林相劫殺第三十章 有心除害聯掌劈琴魔第二十九章 誤會叢生赫青花鬥掌第二十四章 惡門石樑救危消積恨第二十一章 有意收徒怪人露真面第五章 越說越僵冤仇深似海第十一章 怪客施威,掌教息爭瑞第九章 仙人峰上邪正起風雲第八章 事多詭異天虎結深仇第二十六章 峨萆山上相見斷腸人第四章 焰身魔窟夫妻齊中毒第十二章 不分皁白,火併鐵尖樁第二十七章 滿懷恨事巧遇端木紅第二十六章 峨萆山上相見斷腸人第八章 事多詭異天虎結深仇第一章 撲朔迷離鏢局來怪客第一章 撲朔迷離鏢局來怪客第二十章 認輸一陣少女弄玄虛第一章 撲朔迷離鏢局來怪客第三十一章 鬼奴騙父挽救武林人第二十九章 誤會叢生赫青花鬥掌第二十六章 峨萆山上相見斷腸人第十五章 石洞療傷,鬼奴獻石泉第二十六章 峨萆山上相見斷腸人第叄章 鷸蚌相爭 逃脫絆羈第二章 荊棘滿途客邸逢二鬼第二十八章 神君娶婦羅剎扮新娘第四章 焰身魔窟夫妻齊中毒第九章 仙人峰上邪正起風雲第七章 魔琴怪胸叄劍自相殘第十六章 智破兩關,硬闖無音界第二十章 認輸一陣少女弄玄虛第十三章 互較內勁,祖師顯神功第十四章 雨聲浙瀝,嬌娃臨危機第十二章 不分皁白,火併鐵尖樁第二章 荊棘滿途客邸逢二鬼第二十二章 突現琴魔武林相劫殺第十章 強弱懸殊雛鳳犯虎威第十三章 互較內勁,祖師顯神功第一章 撲朔迷離鏢局來怪客第二十一章 有意收徒怪人露真面第二十叄章 誤會成仇纏鬥幾日夜第三十一章 鬼奴騙父挽救武林人第十一章 怪客施威,掌教息爭瑞第七章 魔琴怪胸叄劍自相殘第十三章 互較內勁,祖師顯神功第十一章 怪客施威,掌教息爭瑞第十三章 互較內勁,祖師顯神功第八章 事多詭異天虎結深仇第二十一章 有意收徒怪人露真面第十四章 雨聲浙瀝,嬌娃臨危機第十七章 爭愛逞兇鬼宮傷手足第二十一章 有意收徒怪人露真面第二十一章 有意收徒怪人露真面第二十六章 峨萆山上相見斷腸人第七章 魔琴怪胸叄劍自相殘第二十六章 峨萆山上相見斷腸人第二十二章 突現琴魔武林相劫殺第六章 辣手頻施小俠遭凌辱第二十一章 有意收徒怪人露真面第七章 魔琴怪胸叄劍自相殘第二十叄章 誤會成仇纏鬥幾日夜第十一章 怪客施威,掌教息爭瑞第叄章 鷸蚌相爭 逃脫絆羈第二章 荊棘滿途客邸逢二鬼第二十叄章 誤會成仇纏鬥幾日夜第十六章 智破兩關,硬闖無音界第十章 強弱懸殊雛鳳犯虎威第十八章 一片癡心鬼奴援俠女第六章 辣手頻施小俠遭凌辱第二十叄章 誤會成仇纏鬥幾日夜第十三章 互較內勁,祖師顯神功第二十章 認輸一陣少女弄玄虛第五章 越說越僵冤仇深似海第二十四章 惡門石樑救危消積恨第二十叄章 誤會成仇纏鬥幾日夜第十三章 互較內勁,祖師顯神功第十章 強弱懸殊雛鳳犯虎威第四章 焰身魔窟夫妻齊中毒第十八章 一片癡心鬼奴援俠女第一章 撲朔迷離鏢局來怪客第十五章 石洞療傷,鬼奴獻石泉第四章 焰身魔窟夫妻齊中毒第二十章 認輸一陣少女弄玄虛第二十二章 突現琴魔武林相劫殺第十七章 爭愛逞兇鬼宮傷手足第二十叄章 誤會成仇纏鬥幾日夜第十六章 智破兩關,硬闖無音界第三十一章 鬼奴騙父挽救武林人第二章 荊棘滿途客邸逢二鬼
第二十七章 滿懷恨事巧遇端木紅第六章 辣手頻施小俠遭凌辱第十四章 雨聲浙瀝,嬌娃臨危機第二章 荊棘滿途客邸逢二鬼第二章 荊棘滿途客邸逢二鬼第二十二章 突現琴魔武林相劫殺第九章 仙人峰上邪正起風雲第十三章 互較內勁,祖師顯神功第二十二章 突現琴魔武林相劫殺第三十章 有心除害聯掌劈琴魔第二十九章 誤會叢生赫青花鬥掌第二十四章 惡門石樑救危消積恨第二十一章 有意收徒怪人露真面第五章 越說越僵冤仇深似海第十一章 怪客施威,掌教息爭瑞第九章 仙人峰上邪正起風雲第八章 事多詭異天虎結深仇第二十六章 峨萆山上相見斷腸人第四章 焰身魔窟夫妻齊中毒第十二章 不分皁白,火併鐵尖樁第二十七章 滿懷恨事巧遇端木紅第二十六章 峨萆山上相見斷腸人第八章 事多詭異天虎結深仇第一章 撲朔迷離鏢局來怪客第一章 撲朔迷離鏢局來怪客第二十章 認輸一陣少女弄玄虛第一章 撲朔迷離鏢局來怪客第三十一章 鬼奴騙父挽救武林人第二十九章 誤會叢生赫青花鬥掌第二十六章 峨萆山上相見斷腸人第十五章 石洞療傷,鬼奴獻石泉第二十六章 峨萆山上相見斷腸人第叄章 鷸蚌相爭 逃脫絆羈第二章 荊棘滿途客邸逢二鬼第二十八章 神君娶婦羅剎扮新娘第四章 焰身魔窟夫妻齊中毒第九章 仙人峰上邪正起風雲第七章 魔琴怪胸叄劍自相殘第十六章 智破兩關,硬闖無音界第二十章 認輸一陣少女弄玄虛第十三章 互較內勁,祖師顯神功第十四章 雨聲浙瀝,嬌娃臨危機第十二章 不分皁白,火併鐵尖樁第二章 荊棘滿途客邸逢二鬼第二十二章 突現琴魔武林相劫殺第十章 強弱懸殊雛鳳犯虎威第十三章 互較內勁,祖師顯神功第一章 撲朔迷離鏢局來怪客第二十一章 有意收徒怪人露真面第二十叄章 誤會成仇纏鬥幾日夜第三十一章 鬼奴騙父挽救武林人第十一章 怪客施威,掌教息爭瑞第七章 魔琴怪胸叄劍自相殘第十三章 互較內勁,祖師顯神功第十一章 怪客施威,掌教息爭瑞第十三章 互較內勁,祖師顯神功第八章 事多詭異天虎結深仇第二十一章 有意收徒怪人露真面第十四章 雨聲浙瀝,嬌娃臨危機第十七章 爭愛逞兇鬼宮傷手足第二十一章 有意收徒怪人露真面第二十一章 有意收徒怪人露真面第二十六章 峨萆山上相見斷腸人第七章 魔琴怪胸叄劍自相殘第二十六章 峨萆山上相見斷腸人第二十二章 突現琴魔武林相劫殺第六章 辣手頻施小俠遭凌辱第二十一章 有意收徒怪人露真面第七章 魔琴怪胸叄劍自相殘第二十叄章 誤會成仇纏鬥幾日夜第十一章 怪客施威,掌教息爭瑞第叄章 鷸蚌相爭 逃脫絆羈第二章 荊棘滿途客邸逢二鬼第二十叄章 誤會成仇纏鬥幾日夜第十六章 智破兩關,硬闖無音界第十章 強弱懸殊雛鳳犯虎威第十八章 一片癡心鬼奴援俠女第六章 辣手頻施小俠遭凌辱第二十叄章 誤會成仇纏鬥幾日夜第十三章 互較內勁,祖師顯神功第二十章 認輸一陣少女弄玄虛第五章 越說越僵冤仇深似海第二十四章 惡門石樑救危消積恨第二十叄章 誤會成仇纏鬥幾日夜第十三章 互較內勁,祖師顯神功第十章 強弱懸殊雛鳳犯虎威第四章 焰身魔窟夫妻齊中毒第十八章 一片癡心鬼奴援俠女第一章 撲朔迷離鏢局來怪客第十五章 石洞療傷,鬼奴獻石泉第四章 焰身魔窟夫妻齊中毒第二十章 認輸一陣少女弄玄虛第二十二章 突現琴魔武林相劫殺第十七章 爭愛逞兇鬼宮傷手足第二十叄章 誤會成仇纏鬥幾日夜第十六章 智破兩關,硬闖無音界第三十一章 鬼奴騙父挽救武林人第二章 荊棘滿途客邸逢二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