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強弱懸殊雛鳳犯虎威

這一下,那堂主當真是跌得狼狽不堪,和他剛纔走出來時,那種耀武揚威,趾高氣揚的情形相較,更是叫人忍俊不住。

譚月華也不禁抿嘴笑道:「哥哥,你手下也該輕些,人家有祖師在這裡,可不是鬧着玩的。」她哥哥淡然一笑,道:「譙又料到他,剛纔如此神氣活現,竟然這樣不濟事!」

兩兄妹一言一答,俱都根本沒有將華山派的人物,放在眼中!華山派的人物,近年來,在武林中,妄自尊大,巳然爲人所不齒,如今當衆出醜,衆人心中,俱皆感到了一陣快意。

但是,另一方面,卻也隱隱爲這兩兄妹的安危而耽心。因爲華山列火祖師,豈是等閒人物,眼看門下吃虧,焉有不出手之理?而列火祖師之能力,卻又是衆所周知,只怕那兩兄妹,結果仍不免要吃虧!碧玉生對譚月華兄妹兩人,早已起了愛才之感,忙道:「你們來咱們處坐坐,等一會再看熱鬧如何?」

譚月華卻向碧玉生躬身行了一禮,道:「多謝前輩厚愛。」竟然不肯領碧玉生的這份好意。那一旁,鐵書焦通又叫道:「小娃兒,你們敢是想在老虎頭上拔鬚?」譚月華兄妹,笑而不答。說話之間,華山派中,又搶出三個堂主來。那被推倒在地的一個,已然滿面羞慚,爬起身來。那三人身形一閃,步伐一致,一轉眼間,已然來到了譚氏兄妹的面前,向譚月華陰惻惻一笑,道:「姑娘手段不錯哇?前一月,咱們有幾個堂主,傷在浙東一帶,可是姑娘你下的手,倒要請教!」

譚月華心中,早已知道,華山派中的人物,忽然會找上了自己,乃是因爲前一個月,自己爲了感激呂騰空夫婦,相救之德,因此纔在那林子之中,趕走了幾個華山派的堂主之故。

但是,她卻裝着不知,嫣然一笑,道:「我不知你們所說的是什麼話?什麼叫作堂主?

前一個月,我在浙東,的確曾和幾個人動過一次手,但那幾個人,卻正在商量去劫鏢,想來是黑道上的下三濫,難道竟然是幾位的同道不成?」她這一番話,詞鋒犀利,連笑帶罵,那三個堂主,面色鐵青,竟然無話可答!

等到譚月華講完,那三人才「哼」地一聲,道:「既然是你,祖師自會發落,跟咱們來罷!」

譚月華一笑,道:「剛纔那人已然跌得屁股生疼,你們難道也想嘗一嘗這滋味麼?」

三人之中,一人尖聲吟道:「和她羅嗦作甚?」另兩人一聲大喝,一個自左,一個自右,便已然疾撲了上來。譚月華雙臂一振,倏地後退一步。同時,她腕間的鐵鏈,也已然向兩旁,飛揚了起來。

她曾經已然和華山派十二堂主中的人物,動過幾次手,感到華山派空負虛名,連堂主一流的人物,也只不過是如此而已。

但是她卻不知道,華山派在武林之中,聲名渲赫,豈是徒負虛名的。放開掌門烈火祖師不說,在十二堂主之中,也確是有三四個高手。並不是十二堂主,武功個個一樣。如今向譚月華撲上來的那兩個,本是西域人氏,幼得奇遇,又帶藝投師,拜在烈火祖師門下,武功造詣,已是極高,而且,對於華山秘傳的三門武功,也然頗有心得,非比尋常。

當下,兩人一見譚月華重施故技,揚起老粗的鐵鏈,向自己砸來,兩人齊聲「哈哈」一笑,身子在突然之間,向後一縮。

那一縮,來得極是怪異,只見他們雙腳並未移動,仍然是站在原來的地方。但是,他們的胸口,卻整個地凹陷了下去,深入幾達尺許!正是華山滴傅的異功,「繡骨神功」。

譚月華兩道鐵鏈,疾揮而出,本是擊向兩人的胸囗而去的。兩人胸囗的這一突然凹陷,兩道鐵鏈,帶着「呼呼」風聲,在他們的胸際,掠了撾去。譚月華一見這種情形,心中一凜,已然知道眼前這兩人,並不是這樣容易應付的。

但是,究竟已然慢了一步,被人家制了先機,鐵鏈才一掠過,那兩人疾一伸手,五指如鉤,已然一齊將鐵鏈抓住。

譚月華只覺得兩旁各自生出一股大力,將自己拉住,心中大驚,忙叫道:「哥哥!」

那年輕人也連忙中指一伸,向譚月華左面的那人的「帶脈穴」上點去。可是另有一個堂主,手在腰際一探,「嗆螂」連聲,已然掣了一柄大鑲刀在手,刀夾風聲,一招「斜風細雨」,向着他的肩頭,疾砍而上。

那年輕人閃身一避,那一指,自然也已然點空,而就在此際,只聽得那個堂主齊聲喝道:「一!二!三!」「呼」地一聲,竟然各執一端鐵鏈,將譚月華蕩了起來,手一鬆,譚月華已然身不由主,被兩人向烈火祖師盤腿打坐的牛皮帳幕處拋了過去。

鐵鐸上人,在一旁見華山派人物,與譚月華兄妹起了衝突,心中早就不慣,躍躍欲試。

當下一見譚月華被那兩個堂主,拋了出來,立即大喝一聲,宛若半天之中,響起了一個霹靂,叫道:「小女娃,別怕!」

譚月華功力,本已甚高,那兩個堂主,將她拋出之際,所用的力道,固然極大,但是一拋出丈許之後,她巳然連起本身功力,將對方的大力,硬生生地消去了一大半,身上已輕了許多。

一聽得鐵鐸上人如此叫法,譚月華心中,更是大爲高興。只見鐵鐸上人大踏步地搶了出來,手中那隻大鐵鐸,蕩起了一股勁風,向上迎去,譚月華看得真切,真氣一沉,人也向下跌來。

眼看譚月華這一跌,已然可以抓住了鐵鐸上人的大鐵鐸。也就是說,譚月華雖然被那兩個堂主拋了出去,但是卻可以在半途之中,被鐵鐸上人,以絕頂功力,截了回去。

可是,就在譚月華琿動鐵鏈,將要搭到大鐵鐸之際,突然,又是巨雷也似,一聲暴喝。

一條高大巳極的人影,一幌之間,已然到了鐵鐸上人的面前,伸出臣靈之掌,一掌拍到。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最早上山來的華山派掌火使者。此際,鐵鐸上人正在將大鐵鐸揚向空中,胸前門戶洞開。那掌火使者,一掌正擊向鐵鐸上人的胸囗,鐵鐸上人一見對方那一掌的來勢,便已然知道對方掌力之強,實是世所罕見。

只怕,這一掌擊了上去,便是一個石頭人兒,也可以擊成兩段。倉卒之間,鐵鐸上人實在未曾看清,襲來的究竟是什麼人。但是,他究竟一生闖蕩江湖,見識極豐,自然一見,便認出那股剛猛無此的掌風,乃是出自玄門外功,已臻火候的人之手。

因之,他也立即想到,出手攻擊自己的,乃是華山派的掌火使者。這時候,鐵鐸上人已然變成了自顧不暇,當然再也無法救人。可是,他究竟是古道熱腸,既已起了救人念頭,若是救不成功,他心中定會感到不安,因此,他一面將大鐵鐸向下一沉,護住了胸際,左掌向上一翻,一股掌風,向上託去。

本來,他是想藉那一股掌風,將譚月華向上,託高丈許的。因爲,他剛纔已然看出,譚月華正在連起本身功力,將對方的大力消去。因之如果再將之託高丈許,譚月華足可以使一式巧妙的輕功身法,向外逸去,當不致落在烈火祖師的面前。

而只要譚月華不落在烈火祖師的面前,則烈火祖師,心中雖然恨譚月華,也一定自顧身份,不會親自出手去對付她的。

鐵鐸上人所想的念頭,確是不錯。如果一切全能照他的計劃實現的話,譚月華的確可以不致於落在烈火祖師的面前。

但是,鐵鐸上人卻未曾料到,華山派掌火使者的「玄門神掌」,何等厲害。那「玄門神掌」,乃是華山派三門秘技之外的另一絕技。因爲華山派世代相傳,掌門人每在天地萬物之中,取上一樣,作爲掌門人的信物。

例如,在烈火祖師之前的一代掌門人,並稱之爲巨木靈君,再前一代,乃是黑水散人。

所以,每一代,皆有執掌掌門人信物的一個職司,其人的地位,尚在十二堂堂主之上。

而這個人,一代接一代傅下去,練的全是玄門外功,那玄門神掌功夫,縱是華山派的掌門人,都未必會,但是掌信使者,卻是一定會的。

這一代,因爲掌門人以火爲信,號稱烈火祖師,所以掌信者便稱之爲掌火使者。其人本就天生神力,再加上練功極勤,玄門外功,已然發奮苦練,到了第六層的境界。

那玄門外功,若是練到了第十重的地步,便是世所稱謂的「不死身法」。但是,自從玄門外功問世以來,還沒有人練到過這一境地,能夠練到第六重,掌力已可開山裂石,是極不容易的事了。

那掌火使者的這一掌,因爲事關能否令譚月華落到烈火祖師的面前,也等於是說,關保着華山派的令名,所以更是全力以赴,一發即至,鐵鐸上人,才一將大鐵移到胸前,華山派掌火使者的一掌「玄門神掌」,巳然擊到。

電光石火之間,只聽得「當」地一聲叵響,震耳欲聲。那隻的鐵鐸,相傳乃是大禹治水之際,用來召集民工而鑄的,一經敲動,聲音足可以簿出十里之外,但是,因爲鐸己失,所以,已然不知還有多少年數,未曾發出聲響了。

此時,華山派的掌火使者,一玄門神掌擊了上去,力逾千斤,又剛好擊在大鐵鐸上,居然如以鐸敲打,一樣驚人。

鐵鐸上人只感到一股大力,捶在大鐵鐸的上面,直衝胸前!他知道若是硬拼,只怕要受內傷,因此連忙斜剌裡退開了一步,就着一退之勢,將「玄門神掌」的大力,化了開去。

可是,他在倉皇之間,卻忘了自己在一面將大鐵鐸橫胸之際,一面左掌正用力一掌,向上托起!他一退,掌力便託不到譚月華了。

若是掌力根本達不到譚月華的身上,倒也算了,他一退之後,掌力仍是疾發而出,卻在譚月華的身旁,「呼」地掠過。

譚月華剛好使一式「平沙落雁」,要向外逸了開去,給鐵鐸上人的那股大力一涌,弄巧成拙,反倒向華山烈火祖師的帳幕之旁跌去。

而同時,那掌火使者,又一個轉身,雙掌一錯,一齊向前推出!譚月華身在半空,無法着力,身不由主,向前跌去。

從譚月華被那兩個堂主,握住了腕際的鐵鏈,蕩了起來,直到掌火使者出馬,譚月華落到了烈火祖師面前,這一切,原是電光石火,一眨眼間的事情,譚月華的哥哥,雖欲救她,也是無從着手。

只見譚月華一落到了烈火祖師面前,一個翻身,便想躍退。可是,就在此際,一直盤腿而坐,雙目微閉,對於眼前所發生的事,像是不聞不問的烈火祖師,陡地睜開了眼來。

譚月華一面向後躍退,一面自然也注意着烈火祖師的動靜。因此,烈火祖師一睜開眼來,恰好和譚月華四目交投,譚月華得烈火祖師的眼中,射出了一陣異樣的精光,目爲之眩!一時之間,不禁呆了一呆,可是,就在這一呆之際,烈火祖師長臂已然倏地揚起,快如閃電,已然抓住了譚月華的脈門。

看官!需知譚月華家學淵源,年紀雖輕,武功已然極有造詣,即使是和一流高手過招,至多不敵,還可以逃走!失手被擒,卻也是不致於此,但是她如今,卻一個照面,便身落人手!

當然,那是由於華山烈火祖師的功力,要比譚月華高上許多。而最主要的,卻還是得力於烈火祖師眼中的那種異光!那乃是華山秘傳三技之中,最難練的一種功夫,喚着「眩神法」。如果譚月華功力不濟,烈火祖師一使上這種「眩神法」,譚月華早已昏了過去,跌倒在地。而譚月華如今,只不過怔了一怔,由此可知,譚月華的功力,已然是非同小可了。

當下,譚月華的脈門,一被烈火祖師抓住,便覺得全身,微微一麻。這一麻的感覺,倒啤譚月華有點感到,出意料之外。因爲,脈門乃是人身要害,以烈火祖師的功力而論,一被扣住,當然應該全身盡皆酥麻纔是,絕不應該,感覺如此輕微!

但是,譚月華只是略一奇怪之間,便已然明白了其間的道理!因爲,她在被金骷髏捉住之際,金骷髏便在她手腕之上,加上了鐵-,而在鐵-之上,連上了極粗的鐵鏈,再鎖在石柱之上。

如果不是呂騰空和西門一娘兩人,使用那柄,鋒利已極的緬刀,再加上本身神功,將鐵鏈斷去的,話她絕無法脫身。

在她脫身以後,因爲發覺,那鐵鏈連在手腕上,反倒成了神幻無方,變生莫測,令人防不勝防的一對奇形兵刃。

因此,她一直沒有想將鐵鏈除去,那鐵-,自然仍在胸間。此時,華山烈火祖師,扣住了她的脈門,五指乃是抓在鐵-的這一層保護,感覺上自然要差了許多!

烈火祖師一將譚月華抓在手中,因爲那「眩神法」使展起來,頗耗內力,所以他雙眼,重又微徽閉上,「嘿」地一聲,道:「掌火使者!」

他的四個字講來,極是緩慢。可是一字一頓之間,卻令人聽來,像是心房被什麼重物,撞擊了一下一樣!可見他內外功上的造詣,實已驚世駭俗。

掌火使者聽得烈火祖師的呼喚,答應一聲,道:「在!」一個轉身,便大踏步地,向烈火祖師,走了過去,可是這時侯,譚月華的哥哥,也已一掌迫退了正和他動手的那個堂主,身形一幌,後發先至,反趕到了烈祖師的面前。

只見他意態瀟酒,昂然而至,叫道:「烈火祖師,舍妹容有得罪,以祖師之尊,親自出手,卻也難免遭天下人笑話!」

烈火祖師只是「哼」地一馨,並不回答,頭略略一側,道:「先將她綁在一旁,事完之後,再加發落!」掌火使者躬身答了一個「是」字,雙手疾伸,便向譚月華的肩頭抓到!

譚月華此際,心中也不禁大是着急。她知道,在這武夷仙人峰上,即將發生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而自己不能叄與其間,倒還罷了,如果被人綁了起來,天下高手看見,以後自己還怎麼見人?所以她不等掌火使者,補扇也似的兩隻手掌,向自己抓到,便自用力,猛地一掙。

俱是,她既然已經落到了烈火祖師的手中,焉有如此容易,掙得出去。一掙之下,反倒覺得一股大力,自腕間傳到,全身幾軟癱。而就在此際,掌火使者的雙掌,已然壓到了譚月華的肩頭,將譚月華左右雙肩的「琵琶骨」,牢牢地提住,同時,大拇指還用力地按住了譚月華的「肩井穴」。

譚月華被掌火使者以玄門外功,如此制住,又是沒有掙扎的餘地。只見掌火使者,將譚月華提出了五六步,譚月華叫道:「哥哥!」她哥哥連忙向她,使了一個眼色。譚月華知道哥哥文武全才,心思極爲敏捷,既然如此,他心中一定已然有了計較,只得而耐下性子來,一直被掌火使者,拋開了兩丈許,早已有華山派中人,送上了牛筋搓成的索子來。

那年輕人一直不出聲,直到譚月華,將要被人綁上,他才突然一聲長嘯,身形如飛,突然向那隻大火把,撲了過去。

此際,因爲有兩個堂主,正在動手欲綁譚月華,因此,掌火便者,也怕譚月華趁機逃脫手下用的力道更大。

而那年輕人卻就在此際,向那大火把,撲了過去,需知那隻大火把,乃是華山地下特產,千百年之前的細陰木,自然化炭之後,所紮成的,特別耐燃,每紮成一個,可燃一年之久,乃是烈火祖師的信物,而掌火使者,就職之際,也一定要立下重誓,火在人在,火滅人亡,若是火把落在別人的手中,縱使奪了回來,也要受極重的責罰。

所以,那大火把,簡直等於是掌火使者的命恨子,如今一見有人向大火把撲去,心中不禁大爲着急,一時之間,哪裡還顧得到這許多?雙手一鬆,也反身向大火把撲了過去。

他這裡手一鬆,譚月華便立時恢復了自由,雙臂震動,兩條大鐵鏈疾揮而出,「叭叭」

兩聲,那兩個堂主,避之不及,竟被抽中在背上,「哇」地一聲,各自噴出一囗鮮血來。

而譚月華的哥哥,撲向那大火把,原是調虎離山之計。他明知自己一向那大火把撲出,掌火使者非立即追來不可。所以,他實則上,根本沒有存心,真的向大火把撲去,才一向前衝出,方向突然轉變,「刷」地兜了一個老大的圈子。

等到掌火使者,趕到大火把的旁邊時,他早已來到了譚月華的身邊,兄妹兩人,手拉着手兒,一齊疾退而開,掌火使者呆了一呆,知道上當,這想再向兩人撲去時,竹林七仙,已經一涌而上,將譚月華兄妹兩人,圍在中心了。

掌火使者跨出了幾步,見了這等情形,心中不禁大是躊躇。他自然也知道,竹林七仙,各懷絕技,非此尋常,因此立即躬身向烈火祖師道:「祖師,人犯已然逃走,尚請示下!」

烈火祖師微徽地地睜開眼來,正欲講話,神筆史聚已然搶在他的前面,朗聲道:「烈火祖師,以你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而論,既然小女娃已然走脫,難道當着那麼多人面前,你還好意思,再出手抓她麼?」

烈火祖師緩緩地道:「竹林七仙,莫非欲與她出頭麼?」神筆史聚一笑,道:「我們憑什麼爲她出頭,只是爲烈火祖師,你的令名着想,過了這一次,哪怕你以烈火掌將她燒成焦炭,也不關咱們的事!」

史聚知道烈火祖師的爲人高傲之極,若是硬來,他當真出手,總是麻煩,因此,兩番話總是講得不亢不卑但是卻又處處將烈火祖師扣住,叫他不能藉詞發作!烈火祖師陰惻惻,笑了一下,道:「好,算你會說!掌火使者,各堂堂主,仍歸原泣!」

掌火使者和各堂堂主,雖然個個面上,皆帶有憤然之色,但是,烈火祖師既然已被史聚連捧帶譏,將話扣住,他們也是無法可想。

當下便各展輕功,迴歸本位。竹林七仙將譚月華兄妹兩人,涌到了大青石之旁,譚月華一笑,道:「多謝各位解圉之德!」大胖子林豪笑道:「小女娃,你當烈火祖師,是容易招惹的麼?下了仙人峰,怕有得苦頭你吃哩!」

譚月華伸了伸舌頭,道:「那我只有永遠不下仙人峰了!」那稚年態,不禁令得衆人盡皆揚聲笑了起來。同時,心中不免暗忖,俗語說得當真不錯,長汪後浪推前浪,誰又能想到這樣年輕的兩人,剛纔竟敢持烈火祖師虎鬚。

衆人一陣嘻笑間,突然山頂之上,又多了一個混身黑衣的獨腿人。那獨腿人,貌相生得譎異之極,雙頰深陷,目如穀粒,只見眸子,不見眼白,膚色黑黑的,手中提着漆也似的一條柺杖。

但是,那條柺杖,他卻又並未曾用來支地而立,只是打橫提着!而更令人心驚的,是峰頂之上,如此多人,竟沒有發現他,是怎麼來的。那人向衆人,冷冷地了一眼,突然向上彈起了四五尺,再落地時,已然向前移開了丈許,如此地彈了七八下,行動之際,了無聲息,身法也怪到了極點,已然來到了一棵大樹之旁,又是一彈,向上彈了起來,這一彈,竟有三丈來高!

一彈起來之後,剛好坐在一根橫枝之上,洋洋地,閉上了眼睛一言不發。有認得的,知道他是邪派之中的怪物,泰山黑神君,反正這時候,呂騰空未到,好戲也還未開場,誰也不理會誰的,也沒有人去睬他。

當天,直到天黑,也未有人再到。在峰頂上的那些人,或是橫身睡在樹上,或是露天臥於草地之上,或是睡在自設帳幕之內,吃食也是各自料理,或以山果裹腹,或以野味充飢。

武林之中,大集會固然時或有之。

但是,像這次仙人峰上那樣,正邪各派,各自懷着不同的目的而來,到了之後,除了自已人以外,又互不交談,幾人一門或每一派之間,皆是仇敵的這種情形,卻是從來也沒有過!

第二天一早,便又有兩個人,趕上山來,一個是西天金骷髏。奇怪的是,金骷髏一到,本來是誰也不招呼的,但在樹上的黑神君卻叫道:「金兄!」金骷髏答應一聲,相隔三四丈遠近,足尖一點,便已然飛身上樹,和黑神君並肩而坐!

金骷髏其人的來歷如何,武林之中本就少有人知,如今衆人見他,竟和素以獨來獨往,以乖僻成名的黑神君是相識,而且神態之間,居然還極是熟絡,不禁深以爲奇。

還有一個,則是武當派的第二高手,生風劍客歐陽沛。生風劍客歐陽沛到了山上之後,只向徐留本、竹林七仙等人,略打了一個招呼,便自揀了一塊大石,坐了下來,昂首天。

又過了一會,只見兩個女子,「刷刷刷」地竄上山來。那兩人,才一在山頂現身,飛燕門中的人物,便全都站了起來。

青燕丘君素身形一擰,輕煙也似已然向前迎去,沈聲叫道:「鳳姑,何以此際纔到?」

那第一個女子,正是火鳳仙姑,大聲道:「一言難盡!一言難盡!」兩人手拉着手,走到了那圈子之中。在火鳳仙姑後面的,則是端木紅。

端木紅跟在兩人後面,向竹林七仙,作了一個怪臉,又向胖仙徐留本,伸了一伸舌頭,看得譚月華,禁不住「郇」地一笑。

端木紅立即循聲來,見是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年齡的少女,心中先自好感,也向譚月華笑了一笑,可是轉眼之間,又看到譚月華身邊,站着一個丰神俊朗,神態懦雅的年輕人,又不禁臉上一紅,連忙回過頭去,走進了那圈子之中。

她們人上山之後,並沒有多久,上山之處,人影一閃,又上來了一個少女。那少女一手執着一件,形如日輪的異樣兵刃,腰際纏着一條中有一絲金光閃閃,色作通紅的軟鞭,在上山處站了一站,便哭吟道:「師傅!」

火鳳仙姑連忙站了起來,道:「咦,阿霞,你沒有到秦嶺去麼?」那少女,正是金鞭韓遜之女,韓玉霞,撲向火鳳仙姑懷中,道:「師傅,爹已經死了,你知道麼?誰是害他的人?」

火鳳仙姑嘆了一囗氣,道:「韓大俠已死了麼?唉!我也是死裡逃生,是誰所害,如今也是難說,總要報仇的,何必急在一時?」

火鳳仙姑一語甫畢,衆人心中,正在駭然,是誰能夠連害無敵金鞭韓遜和火鳳仙姑兩人的,忽然聽得一個聲音,冷冷地自樹上,傳了下來,道:「是誰害死金鞭韓遜的,可別裝沒事人!」

衆人一起循聲看去,只見講話的,竟是坐在泰山萬初谷黑神君身旁的金骷髏!照理,聽金骷髏的囗氣,像是知道害死金鞭韓遜的是誰一樣,火鳳仙姑也就應該立即向金骷髏追問原由纔對。

但是,火鳳仙姑在擡頭一看之後,卻突然滿面皆現怒容,厲聲叱道:「你是什麼人?」

金骷髏「格」地一笑,道:「你管我是什麼人。反正害韓遜的不是我!」火鳳仙姑,面上的怒容,越來越熾,滿頭長髮,也像是爲狂風所拂那樣,起伏不已,可是瞬息之間,她面色卻漸漸地由紅變白,不但怒容全消,到了後來,竟變成了死灰色!

她那突然的變化,均令得人人心中,感到驚訝不已。金骷髏卻又是「哈哈」一聲長大笑,道:「小姑娘,你認命了吧,令尊生前,確是一條漢子,可是他卻交遊不廣,既已死了,憑你一人,能報什麼仇,何不乖乖地下山去算了?」

金骷髏的話,雖然引起了韓玉霞的滿腹疑雲,可是因爲事實的經過,她萬想不到,所以她仍然是不明所以,厲聲喝道:「你是什麼人?爲何講話裝神弄鬼,半吞半吐?」

金骷髏又是一笑,忽然道:「小姑娘,青城派中有人來了,令尊生前,與青城派淵源甚深,何不令他們爲你報仇?」

韓玉霞自然也知道父親和青城掌門人,銀冠道人上父情深厚,但是她此際所要知道的,乃是害自己父親的,究竟是什麼人。

因此,她仍然問道:「你說,我父親的仇人,究竟是誰?」她一言甫畢,突然聽上山途中,傅來了一聲長嘯之聲。

那一下長嘯之聲,清越無比,聽在耳中,令人感到極是舒服。緊接着,銀光一閃,一個頭戴銀冠,面色紅潤的老道士,手中執着一柄,銀光閃閃,長達三尺,映日生光的大拂塵。

在他身後,跟着四個中年道士,雙手空空,但各人腰際,卻都繫着一個徑可尺半,圓鼓鼓的東西,因爲有套子套着,也看不出是什麼來。

那老道士才一現身,便面帶笑容,道:「哪一位朋友,在提起敝派之名?」金骷髏立即答道:「不敢,因爲金鞭韓遜爲人所害,是以我在指點姑娘,向道長求教,方可報此殺父深仇!」

那道人正是青城掌門,銀冠道人,閒言面色一變,轉過頭來,道:「韓姑娘,令尊是幾時謝世的,怎麼我不知道?」

銀冠道人一提起金鞭韓遜橫死一事,韓玉霞心中,怒憤填膺,悄臉重又漲得向也似紅,眼中怒光閃擢,道:「道長,家父橫死,就是一個月之前的事,我孤苦伶仃,一個人將他葬了,便上此間來尋仇人,未曾來得及通知家父生前各友好。」

銀冠道人一張紅潤的面上,神色嚴肅到了極點,道:「如此說來,你已然知道殺害令尊的仇人,是在這山峰之上了?」

韓玉霞本來不知道害死自己的父親的,究竟是什麼厲害人物。因爲,當時,她已然離開了自己的家。但是,她心中卻隱約地有個數,認定仇人一定是呂騰空!此際,呂騰空尚未來到,因此韓玉霞見問,便咬牙切齒地道:「道長,我看害死我爹的人,一定是呂騰空老賊!」

講至此處,偶一擡頭,猛地看到了譚月華兄妹兩人,站在不遠處!一時之間,韓玉霞的心境,難過到了極點。她對譚月華的哥哥,早已在心中有了極深的印象,而且,自從那天,她在蘇川虎邱,躲在那塊大石之後,聽到他們兄妹的交談之後,更是芳心默許,情苗茁生。

但是,緊接下來的,卻是一連串悲慘的事情,令得韓玉霞無法細想。此際,譚月華兄妹,站在一起,韓玉霞心頭,自然不兒小鹿亂撞。但是,想起了父親的慘死,她又不能不恨譚月華!當日,她曾和譚月華動過手,父親和師傅兩人,是在看到自己失敗之後,忽然間大驚失色,呂騰空也是給譚月華救走的。

在她的心目之中,也早已將譚月華認作是殺父的仇人。當下銀冠道人,卻絕不知道韓玉霞的心境,如此複雜,緊盯着問道:「天虎呂騰空功力雖然不弱,但是與令尊也不過在伯仲之間,仇人當不止他一個,還有誰?」

韓玉霞的性格,本是焦躁,衝動已極,和火鳳仙姑,一模一樣。一聽得銀冠道人如此問她,毫不思索,向譚月華一指,道:「只怕還有這個賊丫頭!」

銀冠道人連忙回頭看來,只見一雙年輕男女,男的如玉樹臨風,女的也是容顏出衆,筋骨之隹,竟是前所未見!

而且這兩人臉上,並無一絲邪氣,看來實不像是無故害人之輩。銀冠道人心中,雖然如此想法,但是金鞭韓遜,乃是他生平,唯一老友。在銀冠道人未出家之前,他便也愛戴銀冠,和韓遜兩人,武林之中,晉合稱「金鞭銀冠」,同來同往。

後來,銀冠道人皈依三清,兩人之間,來往才疏了起來。但是,他們之間的交情,卻始終未曾斷過。所以,這時候,銀冠道人一聽得金鞭韓遜的死訊,一面心中難過已極,另一方面,已然抱定了決心,要儘自己之力,傾青城派之力,爲韓遜報仇。

所以他雖然看出,譚月華兄妹兩人,非同凡響,仍然厲聲問道:「小女娃,你師兄是什麼人?何以害死金鞭韓遜?」

譚月華在一旁,本來是和衆人一樣,想聽金骷髏道出,誰是殺害金鞭韓遜的兇手。

因爲,金鞭韓遜,爲人雖然是落落寡合,但是,因爲他的爲人,豪氣干雲,仁俠可風,因之只要是正派中人,無論識與不識,對他均是十分敬佩。當日,天虎呂騰空夫婦,一到韓宅,雙方從來也未曾見過,但是韓遜一看到呂騰空夫婦,已中了鬼聖的「陰屍掌」,便立即肯以武林中人,視爲至寶的兩顆「九轉小還丹」相贈,其爲人即可見一斑。

所以金骷髏的話,實是人人動容,譚月華自也不例外。可是譚月華卻未料到在片刻之前,韓玉霞竟然向銀冠道人,指證自己和呂騰空,乃是殺害金鞭韓遜的兇手!

譚月華的心中,對於韓玉霞,本來就沒有什麼好感,早已想出言譏諷,剛好銀冠道人,向她厲聲責詢,譚月華立即「嘿」地一聲冷笑,道:「道長問得未免可笑,我也想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去害死韓大俠哩!若是韓姑娘指道長是兇手,道長莫非也自問自己,爲何要殺害韓大俠不成?」

銀冠道人聞言,不禁一怔,一時之間,竟然說不上話來!韓玉霞狠狠了譚月華一眼,怒道:「道長,這賊丫頭鬼計多端,別上她當!」

譚月華本來,還看在哥哥的面上,不想和韓玉霞再料纏下去。如今,聽得韓玉霞左一聲「賊丫頭」,右一聲賊丫頭,也實在是忍無可忍,倏地向前踏出了幾步,面色一沈,道:

「韓姑娘,令尊乃是當代大快,你總算是他唯一傅人,出言尚要尊重些纔好!」

韓玉霞一見她走了出來,早已紅了眼,哪裡還聽到她說的是什麼?「哼」地一聲,一擺手中烈火鎖心輪,一招「火鴉飛舞」,已然自下而上,直向譚月華胸際砸到!

譚月華冷笑連聲,道:「手下敗將,又要來自取其辱了?」身子一側,已然避開了韓玉霞的這一招,正待還手時,突然聽得哥哥吟道:「妹子,韓姑娘怕只是一時誤會,你不可還手!」

譚月華變招,也真是快疾,本來,她五指如鉤,已然要抓向韓玉霞的手腕,但是一聽得哥哥叫喚,手臂一縮,人已流星也似,向後退出了丈許。

韓玉霞滿心氣憤,還待趕了過去時,卻被銀冠道人攔住。韓玉霞氣呼呼地道:「道長,你!」銀冠道人已然看出譚月華的武功,在韓玉霞之上,但是,韓玉霞卻又因她哥哥一言,便退而不進,可知她實是心地甚好的人,未必見得,便會是害金鞭韓遜的兇手。

所以,他知道其中情形,可能另有曲折,便不讓韓玉霞向前撲去。當下勸道:「韓姑娘,令尊的血海深仇,全在我身上,即使傾青城派之力,也要爲之報仇!」韓玉霞聽了,翻身便拜。

這一拜,等於是銀冠道人剛纔的那兩句話,已然再也不能反悔。衆人心中,只感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又聽得金骷髏在樹上,縱聲大笑起來。衆人之中,固然有不少人,知道金骷髏之名,但是大多半,卻是因爲他衣着奇特,在左襟之上,有一個以金線秀出的骷髏,是以才知道他是誰。真正知道金骷髏武功高低的,卻只有太極門的胖仙徐留本,和譚月華等兩個人。

這兩人,俱都知道,金骷髏的武功,實是在自己之上。尤其,譚月華還曾經被金骷髏擒住過,她腕間的兩道鐵鏈,便是拜金骷髏所賜。

但是,此際她正和竹林七仙等人在一起,卻是不會再怕他。不等金骷髏笑畢,便朗聲問道:「你有什麼好笑的?」金骷髏笑聲頓斂,向譚月華了一眼,似有意似無意地向之點了一下頭,又轉過頭去,道:「害死金鞭韓大俠的,若是再不自己出聲,我可要當衆揭露了?!」

金骷髏的話,重又啓起人們心中,無限疑竇,而尤以韓玉霞爲最甚。因此,韓玉霞立即擡頭,向金骷髏了過去。一之下,她心中不禁猛地一怔!這時燦,向金骷髏去的,固然不止是韓玉霞一個人。但是,人人的心中,卻都和韓玉霞一樣,感到了奇怪之極。因爲,金骷髏在講剛纔那幾句話時,眼射異光,直着一個人。因他所講的話的內容看來,他所的人,一定便是若不自首,他便要當象揭露出來的殺害金鞭韓遜的兇手了。

但是,金骷髏所着的,不是別人,卻是火鳳仙姑!而且,更奇的火鳳仙姑卻仍低着頭,面色像死灰一樣。

一則,火鳳仙姑的爲人!衆所周知,她爲人雖然性如烈火,但是卻極是正派,二則,火鳳仙姑和金鞭韓遜之間的關係,也是人所深知。

在三十年前,火鳳仙姑和金鞭韓遜,原是一雙情侶。但是因爲火鳳仙姑的脾氣,太是暴烈,兩人不知因什麼小事,竟至於鬧翻,從此一個北騰,一個南遊,誓不見面。

若干年後,金鞭韓遜,奉父母之命,娶了妻子,生下了一子一女。雖然,他娶妻不是本願,但是格於父命,卻也是無可奈何。又過了多年,韓遜的父母妻子,相繼去世,他也不再在江湖上行走,而在姑蘇城中,住了下來,怎知火鳳仙姑也到姑蘇。兩人一見面,想起當年的往事來,自然唏噓不已。

兩人俱都感到,當年因爲少年氣盛,所以壞了一段姻緣。但當他們,三十年後,重逢之際,兩人都已然垂垂將老,自然再也不會提起婚嫁兩字,韓遜命自己的女兒韓玉霞,拜在火鳳仙姑的門下,也是因爲有這一段淵源之故。

而這一段淵源,武林中老一輩的人物,幾全都知道,所以看到金骷髏這樣地着火鳳仙姑,衆人心中,更是奇怪。

韓玉霞呆了一呆之後,大聲道:「你說,誰是兇手!何必等他自首?」金骷髏「哈哈」

一笑,順手摘下一小段樹枝來,中指一彈,「拍」地一聲,將那枝段樹欄枝,向空彈來,他用的力道,並不太大,那段樹枝,緩緩飛下,落在火鳳仙姑的頭髮上。

隨即,又聽得他道:「韓姑娘,你只揀頭髮上有樹枝的,便是你殺父仇人!」金骷髏此言一出,衆人更愕然。剛纔,他目視火鳳仙姑,只是暗示,並未明言,而如今,卻是公開地說了出來。

若是金骷髏存心挑撥的話,則以如此不能令人相信的事來挑撥,金骼髏這人,也未免顯得太笨了些!當下韓玉霞尚未及出聲,青燕丘君素已目射寒電,冷冷地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金骷髏尚未回答,突然看到火鳳仙姑,倏地擡起了頭來。她的面色,仍然是那麼難看,但是,卻又有一種極是痛苦的神色。擡起頭來之後,厲聲喝道:「金骷髏,你你

你」一連講了三個「你」字,下面的話,卻再也講不下去,這可以想見,此際火鳳仙姑的心境,實在是複雜到了極點!

金骷髏卻仍然是體態悠然,坐在樹上,道:「你可是要問,我何以知道麼?實和你說了吧,也可以令你死心,我對呂騰空要送交韓大俠的物事,也大感興趣,因此來此之際,順道向姑蘇韓宅,去轉上一轉,哈哈!竟然被我看到,火鳳仙姑正以一根斷折的紫檀椅腳,向韓遜的胸囗直觥而出!」

金骷髏話才一講完,責叱他「胡說」之聲,已然此起彼伏。但是更出人意料之外的是,火鳳仙姑居然向衆人揮了一揮手,厲聲道:「金骷髏,你當時既然見到這等情形,爲什麼不來阻止我?」

火鳳仙姑這句話,才一出囗,峰頂之上,剎那之間,變得靜到了極點!然而,這樣的靜寂,並沒有維持多久,又立即爆出了衆人異囗同聲,充滿驚愕的「」地一聲。因爲火鳳仙姑的話已然不啻承認,殺害金鞭韓遜的,正如金骷髏所言,是她下的手!

金骷髏笑道:「笑話,你與韓大俠,是何等交情,既然見利忘義,要出手害他,想必韓大俠死亦瞑目,我又何必管你?」

只見火鳳仙姑,全身發抖,好半晌,才迸出一句話來,道:「誰見利忘義?」金骷髏道:「各位聽到了,她說不是見利忘義,想必另有其他原因,我們局外人,自然不得而知,再多說,也變成多管閒事了!」

金骷髏話才說畢,韓玉霞和銀冠道人兩人,己然一前一後,將火鳳仙姑,圍在當中。同時,銀冠道人向他身後的四名中年道士,一便眼色,四人也散了開來,也將火鳳仙姑,圍在中心。

而就在此際,青燕丘君素,也飛掠而出,直向火鳳仙姑撲來。那四名中年道士,一見有人向火鳳仙姑撲到,立即展動身形,迎了上去。可是青燕丘君素的一身輕功,豈是尋常武林人物,所能其項背的?那四名中年道士,身子才一動,丘君素「霍」地一聲,已在他們四人之中,穿了過去,穩穩地站在火鳳仙姑的身旁!

那四名道士,面色一變,各自伸手,在腰際所懸,那圓形的物事上一拍。只聽得「錚」

地一聲,突然彈出了一個劍柄來。

四人動作一致,各自手握劍柄,向外一抽,只聽得兵刃劈空之聲,呼嘯而起,在那圓形的皮鞘之中,居然抽出了四柄銀光閃閃的長劍來。

那四柄長劍,形式俱都怪到了極點,寬才一指,長約四尺,一出手,便如三月柳枝,軟柔不堪,銀光霍霍,抖動不已。

那四人出手極快,一將長劍拔在手中,便各自踏前一步,「嗤嗤嗤嗤」四聲,一連四道銀虹,已向丘君素疾剌而出。

但是劍才遞出,卻聽得銀冠道人喝道:「不可無禮!」那四人一聽,連忙後退,左手一伸,拈住了劍尖,將劍彎成了一個圓圈兒,明眼人一看便可以看出,只要他們左手一鬆,極厲害的劍招,仍然可以立即發動,綿綿不絕而至。

銀冠道人喝阻了手下四名弟子之後,冷冷地道:「丘青燕,索仰大名,一直未曾謀面,但聞得尊駕爲人,仁俠可風,如今竟要阻貧道行事,實是難解,尚請明示!」

在正派之中,飛燕門的青燕丘君素,和青城派的掌門銀冠道人,全是輩份較尊的一流人物,而兩人眼看已要起正面的衝突!泉人心中,又不禁大是緊張,有幾人,想要出手排解,但是丘君素也已先開囗,道:「道長,且等我將事情弄清楚了再說!」

一伸手,握住了火鳳仙姑的手,道:「鳳姑,難道事情,正如那廝所言?」火鳳仙姑大聲道:「不錯,君素,你不必管我了,由得他們下手吧!」銀冠道人立即道:「丘青燕請退。」丘君素怒道:「你性急什麼?」銀冠道人面罩寒霜,道:「她自己也已認了,莫非飛燕門存心和青城派過不去?」

這時候,邪派中人,個個幸災縈禍,要看這一場熱鬧。但是正派中人,卻個個莫名其妙,不明白火鳳仙姑,爲什麼要害韓遜。而且,如果火鳳仙姑只要一出聲否認,只怕人人都會相信火鳳仙姑,而不會信金骷髏所講的那一切。但是,火鳳仙幅偏又自己親囗,承認了金骷髏所說的,乃是實情。

衆人相信其中,一定另有隱情。碧玉生已然叫道:「銀冠道長,是非黑白。總有澄清之日,又何必急在這一時之間?」

丘君素緊接着問道:「鳳姑,其間一定另有緣故,你且說出來聽聽!」火鳳仙姑嘆了一囗氣,道:「我即使說了,也無人相信,又何必多言?」丘君素道:「我相信你!」神筆史聚等人也叫道:「我們也可信你!」火鳳仙姑面上,略露感激之色,大聲道:「然則我就說了!」講到此處,頓了一頓,又道:「當日,呂騰空被這小女娃!」向譚月華指了一指,才續說道:「救走之後,我們認出這小女娃所露的一手武功,竟有點像是昔年七煞神掌主人嫡傳的『玄武三拿』功夫,是以我與韓大俠,皆不免失驚!」

竹林七仙聽到此處,不禁「」地一聲,他們立即想起了那個蒙面人來。鐵書焦通一回頭來向譚月華問道:「小女娃,你姓什麼?」譚月華笑道:「我姓譚。」神筆史聚一怔,道:

「譚姑娘,那『玄武三拿』功夫,你是從何人處學來的?」

譚月華道:「什麼叫『玄武三拿』功夫,我實是莫名其妙!」他們三人的一問一答,峰頂上衆人,俱都聽得甚是清楚。火鳳仙姑此際,雖然心情,沈鬱到了極點,但也一樣聽到,不禁大聲道:「你在阿霞手中,奪過烈火鎖心輪的那一招,難道不是昔年已臻絕頂的擒拿手功夫『玄武三拿』麼?」

譚月華笑道:「奇了,我自己的武功,難道我還不知道?那是擒拿手功夫,的確不錯,可是『玄武三拿』四字,我從來也未曾聽說過!」

丘君素向譚月華兄妹兩人,了一眼,便道:「鳳姑,你且說下去,別理會她!」

火鳳仙姑續道:「因此,我們唯恐片刻之間,便要發生劇鬥,而且阿霞武功不濟,難免受害,便先支她上秦嶺去,投奔於你。」

丘君素點了點頭,說道:「但是,她卻未曾來過。」韓玉霞此際,明白了自己的殺父大仇人,竟是自己的師傅,心中的難過,也已然到了極點,她只覺得,腦中「嗡嗡嗡」地在發響,四周圍人講的是什麼,她倒有一大半未曾聽得進去!

火鳳仙姑續說道:「她是否曾去,我們也不知道。我們因心知對方武功之高,有沒有兵刃,沒有多大的關係,便將烈火鎖心輪和金鞭,全都交給了阿霞帶走,已準備動起手來,萬一不敵,便以死一拚!」

丘君素急忙問道:「然則他竟然來了?」火鳳仙姑道:「沒有,怕是我們認錯了這小女娃所使的武功,也說不定,過了好久,只聽得突然,耳際響起了一陣琴音!」

火鳳仙姑講至此處,不少人失聲道:「聽到了一陣琴音?」失聲反問的人中,譚月華兄妹和韓玉霞,全在其中。火鳳仙姑的面色,顯得苦痛到了極點,雙手握拳,指骨「格格」作響,大聲叫道:「是的!我聽到了一陣琴音,之後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一些什麼事,只聽得一聲大叫,然驚醒,我自己已然受了頗重的內傷,而金鞭韓大俠,已然死在我的手下!」

青燕丘君素聽罷,不由得默然無語。她一心想要爲火鳳仙姑說話。但是,火鳳仙姑所說的話,卻又那樣地難以令人置信。

銀冠道人見青燕丘君素默然不語,便冷冷地道:「丘青燕該退了吧!」丘君素爲人,本就極是乖僻。她和火鳳仙姑兩人,交情極好。這時侯,她雖然不很相信火鳳姑所說的話,但是她卻仍然要幫着火鳳仙姑,只聽得她突然冷笑數聲,道:「我憑什麼要退?誰要與火鳳仙姑作對,便是和飛燕門過不去!」

銀冠道人一聽這話,面色陡變,一聲長笑,道:「說得好!」手腕一振,手中的銀絲拂塵,「刷」地向上,揚了起來,直向青燕丘君素的面門揚到!

丘君素絲毫未見動彈,身子已然在倏忽之間,向外逸出了丈許,並還將火鳳仙姑,一起帶了開去,韓玉霞見狀,滿懷悲憤,叫道:「道長,你要替我作主,報此深仇!」

銀冠道人斬釘截鐵地道:「韓姑娘,你放心,包在貧道身上!」一時之間,氣氛緊張到了極點,而且他人想要勸解,亦無可能。青墩派和飛燕門,全是名門正派,如今,兩派的掌門人,竟然起了衝突。只聽火鳳仙姑道:「君素,你又何必爲我,多費心機?」丘君素道:

「鳳姑,你別管我,既然你曾聽到一陣琴音,則自然有人,從中搗鬼,你如今心神不屬,且去息一會再說!」

一面回頭叫道:「紅兒!」飛燕門中,端木紅疾匯而出,道:「紅兒在。」丘看素道:

「你將鳳姑姑帶開去,休息一下。」端木紅答應一聲,拉了火鳳仙姑便走。

本來,火鳳仙姑的武功,還在端木紅之上。但是,她此際,也是弄不明白,爲何當時在韓宅之中,那陣琴音一起,自已便會恍恍惚惚,連做了些什麼事,都不知道。只是在重又清醒之際,知道曾經經過一場惡門,而金鞭韓遜,卻是死在自己的手下!所以,火鳳仙姑的心中,實是內疚之極!

就算當時的情形,不是恰好被金骷髏所看見,當衆道出來,她也是樣要對韓玉霞說明的。

是以,她如今心神不屬,彼端木紅一拉,身不由己地離了開去。韓玉霞見了這等情形,突然搗心裂肺地大叫道:「師傅!」火鳳仙姑茫然地擡起來,道:「阿霞,你!還叫我作師傅?」韓玉霞眼中噴火,一字一頓,道:「我當然仍是叫你師傅,但只要你仍有爲人師表的心情,此際便應該--」她只講到此處,在火鳳仙姑身旁的端木紅,巳然知道她再向下講去,一定是要逼火鳳仙姑,自殺了事,而火鳳仙姑的情形,被韓玉霞一逼的話,當真可能自殺,也說不定!

因此,端木紅不等韓玉霞講完,便突然逸向前而去,手在腰際一探,無聲無息,抖起了長鞭,一點便中,已然將韓玉霞的「肩井穴」封住,韓玉霞話講到一半,便自無法再向下講去。

其時,青城銀冠道人,已與青燕丘君素,相隔丈許,凝立不動。這兩人,俱是當代武林之中,第一流的人物,既然要動手,自然也和普通人大不相同,不會一出手便猛打,而是要尋找對方的極微小的弱點,或是幾看不出來的破綻,從中取勝。

此際,兩人看來,雖然是凝立不動,風吹在他們的身上,令得他們的衣袂,刷刷作聲。

但是各自巳然是全神戒備。當然,端木紅突然出手,將韓玉霞的穴道封住一事,銀冠道人,已然無暇顧及。

但是,銀冠道人座下的四名弟子,卻突然向端木紅搶了過來。那四人,剛纔一劍向丘君素剌出,被銀冠道人喝阻之後,左右雙手,將那異形長劍,彎成了一個圈兒,一直站在旁邊。

此際,一向端木紅走來,左手一鬆,「錚錚錚錚」四聲,四柄長劍,帶起電閃也似,一道銀光,已然向端木紅疾剌而出!

端木紅一將韓玉霞的穴道封住,令得她不能將話說完,心中剛纔得意,那四名道士的長劍,已然劃到!端木紅心中,不由得大吃一驚,想要還招,已然不及,百忙之中,仗着本門輕功,神妙無方,身形一矮,一式「母燕覓食」,貼着地面,離地不過半尺,向外激射了出去!

一剎那間,已然逸出了丈許,繼而一式「一飛沖天」,身子一挺,已然站了起來。

可是,她雖然見機快疾,而且身法隹妙,但是那四名道人,乃是銀冠道人的嫡傅弟子,在那柄異形的長劍之上,造諧極高。

端木紅一躍而出之後,才發覺左右衣袖,已然盡被對於劍鋒削去,而左肩之上,卻又被劃出了一道淺淺的囗子,右腿上,也有一個小傷囗,對方四劍,竟然沒有一劍落空!

端木紅當着如此多人,才佔了一點小便宜,反吃了大虧,心中不禁大怒,「哼」地一聲罵道:「賊道士,好劍法哇!」

那四名中年道人,連聲冷笑,道:「不及姑娘鞭法之妙。」端木紅踏前一步,怒道:

「你們四人,一齊上吧!」那四個道人之中,三個後退,一個站在原地不動。他們之間並未交談過,但是動作卻是悉合心意。那個站在原地不動的道人,冷冷地說道:「小道一人,領教一下姑娘的鞭法。」

端木紅一心想要掙回面子來,哪裡還顧得了雙方原來全是正派中人,若是動起手來,只會給邪派中人嗤笑?

見對方只派一人出場,心中大喜,道:「好!姑娘就教訓教訓你!」端木紅的年紀,雖然此那四名道人,要輕上許多。但輩份算來,卻是一樣,而且,此際雙方己成仇敵,話說得驕妄些,倒也不算太過。

一語甫畢,踏步進身,手中軟廠,輕飄飄地,打橫揮出!她那道軟鞭,乃是亮銀鞭,一揮了出去,便是銀光閃耀。恰好,對方所使的兵衆,乃是爛銀劍,也是一樣銀光耀眼,一劍還了過來,三招之後,便只見兩團銀光,來回滾動。

一團銀光之中,裹着一箇中年道人,一團銀光之中,卻裹着一個體態婀娜的美貌少女,兔起落,兵刃劈空之聲不絕,時而酒起漫天銀花,時而掣起道道銀虹,各自身法美妙,招式奇幻,簡直看得人眼花繚亂。

一時之間,只見旗鼓相當,也分不出誰高誰低來。在端木紅與那道人,才一動手的時候,譚月華的哥哥,便已然閃身而出,來到了韓玉霞的身邊,中指疾伸,在韓玉霞的肩頭,彈了一彈,韓玉霞的穴道,頓時被解了開來。

韓玉霞穴道一被解開,待要破囗大罵時,一見解開了自己穴道的人,竟是時時闖進自己夢中的心上人,面上不禁爲之一紅。

一個少女,不論她脾氣,多麼暴烈,但是在心上人的面前,卻也一定不會顯露出來,這乃是人類的天性。那年輕人低聲道:「韓姑娘,令師雖然自承,是殺害令尊的兇手,但是其中,可能是另有別情!」

韓玉霞低下頭去,鳳眼含淚,低聲道:「你你怎麼知道另有別情?」那年輕人嘆了一囗氣,道:「我與你說一件事,你便會明白了。」韓玉霞只感到對方的語音之中,含有一股自己所不可抗拒的力量,同時,叫人聽了心中感到無比舒服,尢其是在這樣的境地之下,她已然是顯得絕無依靠,一聽那年輕人的話,便感到心地也安定了許多,便問道:「什麼事?」

那年輕一笑,道:「說來話長,韓姑娘先到我們處來,先休息一會如何?」韓玉霞擡頭,向譚月華了一眼,躊曙道:「令妹,只怕--」那年輕人一笑,道:「我妹妹是一個直心人,韓姑娘日久,便會明白了!」一言出囗,又感到這句話,說得太以露骨,俊臉上,也不禁一紅。韓玉霞心頭,卻感到了一絲甜意,兩人一起來到了竹林七仙的旁邊。韓玉霞和譚月華兩人之間,仍然不兔心存芥蒂,見面之後,只是淡然打了一個招呼,便不再言語,這時候,銀冠道人,和青燕丘君素,也在對峙之後,開始動起手來。

可是,他們兩人的一招一式,卻又來得極爲緩慢,看來竟像是在練功一樣。當然,明眼人全都知道,他們兩人,是各以內家真力在拚鬥,在他們兩人動手之處的丈許以內,內家真力,激盪迥旋,排山倒海,武功稍差一點的人,只怕站都站不穩。

而在另一面,端木紅與青城門下的那中年道人,卻是越打越快,幌眼之間,已然打了二十餘招。端木紅心中,暗暗焦急,心想對方共有四人之多,若是第一個便打不過,卻是要大大地丟人!總要設法取勝纔好,心念電轉,已有主意,在二十四招頭上,亮鞭一式「羣燕紛飛」,使到了一半,在漫天鞭影之中,突然手臂一縮,停招不發。

她那一招,「羣燕紛飛」,乃是師傳亮銀鞭法之中的絕招!一招之中,含有九式鞭法,端木紅單是練這一招鞭法,已足足練了將近大半年的時間,使了出來,自然不同凡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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