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瑤在池塘裡撲騰,掙扎,兩隻手伸出來不停的拍打水面,濺起無數水花。
頭髮瞬間散落成落湯雞,衣服更是沒有一是乾的,心中被求生慾望佔據哪裡還想着璃王,現在是活着最重要。
“救命,救……爹。”
虞南康站在一旁心急如焚,可又礙於璃王不敢下去救人。
範琴雪更是嚇得在原地跺腳,不知道該如何做。這是璃王出得手若是沒有璃王的命令誰敢下去救人,恐怕救人不成反成害人。
“王爺,都是小女的錯,還請璃王高擡貴手放過瑤兒,她身子骨弱這大冷的天兒只怕要凍出事兒來。”
範琴雪此時已經顧不得身份撲通一聲跪在軒轅璃夜的面前,急得眼眶都紅了。
軒轅璃夜冷眼看着虞子瑤在水中垂死掙扎,沒有絲毫同情,更加不會在乎範琴雪的請求。
人命在他眼中從來就如同草芥,何況是虞子瑤,就拿她曾經欺騙軒轅璃夜的事來說,軒轅璃夜能允許她活這麼久已經是恩賜。
“王妃,瑤兒只是愛慕璃王,並沒有要與王妃爲敵的意思,還請王妃放瑤兒一條生路。”範琴雪哭着又跪向鳳輕語。
鳳輕語若是不鬆口就會落下不肯饒人的話柄,可若是鬆口了就證明了她欺負虞子瑤是因爲虞子瑤愛慕璃王。
無論怎麼做鳳輕語都免不了被人說道心狠手辣不容人。
範琴雪真是求情求對人了。
鳳輕語看着池中掙扎着的虞子瑤,此刻怕是出的氣多進的氣少了。
再說了,鳳輕語憑什麼出手就虞子瑤,又不是她將虞子瑤扔進水裡的,也不是她攔着別人不讓救的,有本事求軒轅璃夜幹嘛要求着她。
範琴雪跪着地上,指甲狠狠的扎進肉裡,她就不信鳳輕語不鬆口。
“夫人的意思是讓本王妃忤逆王爺?”鳳輕語沒有回答反倒問起範琴雪。
範琴雪一時間被鳳輕語問懵了,知道周圍傳來議論聲才發現她被鳳輕語坑了。因爲周圍的人紛紛議論是她在逼鳳輕語。
想想璃王下的命令豈是輕易能收得回的,範琴雪竟然讓鳳輕語出面不是擺明了在爲難人家嘛。
而且又不是人家璃王妃把虞子瑤扔進池子裡的。
沒想到堂堂左相夫人竟然這般狠毒,工於心計,爲了救自己的女兒爲難別人。
這些話傳到範琴雪的耳朵裡差點沒把她氣死,臉色都氣得青紫了,這些人平日裡巴不得跟左相府沾上點關係。
現在倒好,礙於璃王竟然一個個都落井下石。
“行了,本王看虞子瑤也冷靜的差不多了,拉起來。”軒轅璃夜眼看着水中的虞子瑤要往下沉了立馬開口放了她。
開玩笑,這池子他夏日還要種上娘子喜歡的荷花,若是死了人可不是晦氣?
旁邊的奔雷聽了自己王爺的命令,運起輕功飛身到池子上空一把抓起虞子瑤扔到岸邊的地上,如同扔一條死魚。
虞南康見璃王終於肯放過虞子瑤立馬上前拱手:“謝璃王,老臣這就帶小女回去,這就帶她回去。”再待下去瑤兒不知道還能不能活命。
虞子瑤被奔雷撈上來的時候已經是昏了過去,看她微鼓起的肚子便知道是喝了不少池裡的水。
渾身的衣服溼漉漉地貼在身上,冬天的衣物雖然穿的厚可也架不住水的浸透,反正虞子瑤的玲瓏曲線是顯露無遺。
周圍不時有人對虞子瑤的身材評頭論足。
以前不愧被稱爲帝都第一美人,現在臉雖是慘白的有點兒嚇人可是擋不住那優美的曲線。
其中不乏有男子議論,璃王可真是讓他們大飽眼福啊。
虞南康的臉都快要掛不住了,他是從來就沒有遭遇過如此令人難看的事情,今日一事怕是連着左相府的名聲都敗光了。
顧不得衆人的議論紛紛,虞南康解下身上披着的狐裘蓋在虞子瑤身上,忙找人抱着虞子瑤一路往左相府敢去,生怕晚些她這條命就撿不回來了。
範琴雪和虞南康是再沒有臉在璃王府繼續待下去了,跟着就出了府。
經此一事,在場的姑娘們是再也不敢對璃王抱有任何幻想了,更別說妄想進璃王府。想想虞子瑤的下場就渾身哆嗦。
以後她們見着璃王妃也得繞着走,萬一王妃少根毫毛什麼的璃王可不得殺了她們。
鳳輕語從始至終好像都沒有表現的很強勢吧,她不知道她在帝都小姐們們的心中簡直堪比凶神惡煞。
軒轅璃夜轉過頭對着鳳輕語妖嬈一笑:“娘子,爲夫可是看都沒看那個醜女人一眼。”軒轅璃夜很明確的表明自己的立場。
鳳輕語挑眉:“你沒看見她怎麼就知道她是醜女人。”
鳳輕語當然知道軒轅璃夜口中的醜女人指的是虞子瑤。
“在爲夫眼中,除了娘子以外的女人都是醜女人,天底下再沒有比娘子更好看的女人。”軒轅璃夜如實說道,他並沒有刻意討好鳳輕語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在軒轅璃夜眼中只有鳳輕語,別的女人即使再美放在軒轅璃夜的眼中也就成了平淡無奇。
鳳輕語看了一眼軒轅璃夜沒有答話,她怎麼覺得這妖孽最近是越來越會說甜言蜜語呢,還經常把這些掛在嘴邊。
聽到這話,站在一旁的軒轅清冽忍不住哆嗦,說真的,他從來沒見過三哥這麼肉麻,這還是他那個鐵血無情的三哥嗎。
裴靜依則一臉羨慕,什麼時候她才能遇見自己喜歡的人。她的眼神不自覺的看了一眼軒轅清冽,即使遇見了他也不可能如大師兄對輕語那樣吧。
此時大部分賓客已經離開梅林往園中舉行宴會的地方去了。
不然見着堂堂戰神璃王如此溫柔細語還不得瘋了。
“冷了就滾出了。”軒轅璃夜斜了一眼軒轅清冽,正好看見他身子在抖動,直接冰渣子砸向他。
軒轅清冽立刻轉身向人羣中閃去,快地跟狐狸一樣,一邊走還一邊搖頭,這差別待遇也太明顯了,果然是有了媳婦兒忘了兄弟,而且還是親兄弟。
軒轅璃夜摟過鳳輕語也往園子的方向走去。
宴會開始的時候,鳳輕語,軒轅璃夜坐在主桌,本來軒轅清冽和裴靜依也要湊過來坐在一起的,可是在軒轅璃夜警告的眼神下坐在了旁邊的一桌。
說是宴會,於鳳輕語來說不過是用一頓晚膳罷了,她也不需要逢迎,自顧着吃自己的,旁邊還有軒轅璃夜“貼身伺候”。
衆人的眼神雖然頻頻望向璃王一桌,不過也不敢太過明目張膽。
可是隻看見這一幕就震驚了,璃王,是的,堂堂璃王竟然給王妃夾菜、剔魚骨、剝蝦殼,還做的一臉享受。
難道是錯覺嗎,轉頭看向一旁同樣呆愣吃驚的人後才發現這不是錯覺,是真的。
璃王不是有潔癖嗎,那方纔他們怎麼看見璃王用自己的筷子夾着菜送進王妃的嘴裡之後又給自己夾菜,而且還吃得津津有味,彷彿那是世間美味。
鳳輕語已經習慣了所以也沒覺得有什麼,反正享受的人是她。
因爲得了鳳輕語的允許,葉秋、紅梨、海棠和速風他們也參加了宴席,就在軒轅清冽他們一桌。
裴靜依也沒想自然而然的坐在軒轅清冽的右側。
“紅梨,你愣着幹什麼?坐下來啊。”紅梨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正在猶豫,海棠推了她一下示意她坐下來。
紅梨看了一眼軒轅清冽,想到五皇子該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稍微想了一下坐在軒轅清冽的左側,見他沒有反對,低頭掩藏下嘴邊的微笑。
“嘖嘖,裴靜依,你敢不敢吃得再粗魯一點,你還是女人嗎。”軒轅清冽夾起菜放進嘴裡看着一旁的裴靜依吃得一點也不顧形象。
本來裴靜依就是在無雲谷長大,也沒學過帝都小姐們的禮儀,對她來說自然是怎麼舒服怎麼來,本來就是啊,做人幹嘛要那麼累。
裴靜依瞪了她一眼,轉頭看着周圍坐着的女子,個個拘謹地端坐好,吃飯的時候小口小口的,一根菜葉還分幾次咬,看着就渾身難受。
“本姑娘想怎樣就怎樣,誰讓你看的。”完了還不解氣,神腳狠狠地踩在軒轅清冽的腳背上,一個黑色的腳印瞬間印在軒轅清冽的鞋子上,看上去十分滑稽。
軒轅清冽吃痛,若不是此刻人多他一定會一扇子敲過去,敲在裴靜依的腦袋上,也就是她該對他這麼無禮,偏偏他還無可奈何。
“我說裴靜依,你什麼時候回你的無雲谷,你不會是想一直賴在本皇子的府上不走了吧。”
“本姑娘想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再說這帝都我還沒玩兒夠呢。”裴靜依挑釁的看向軒轅清冽。
她的背後有爹撐腰,她就不信軒轅清冽敢對她怎麼樣。
紅梨看着兩人的動作,心中那些不舒服的小情緒一下子煙消雲散,原來五皇子不喜歡粗魯的女子,那麼像裴姑娘這般大大咧咧的他肯定是不喜的。
而且他還想敢裴姑娘走,那就說明他是不喜歡裴姑娘的。
紅梨忍不住看着軒轅清冽的側臉,她覺得五皇子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男子了。雖然王爺也很好看,不過她覺得五皇子更加溫柔。
“吃這個,這個好吃。”速風夾起一塊雞丁放進海棠的碗中。
這招他是跟王爺學的,平日裡王爺跟王妃吃飯就是這麼來的。
一瞬間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速風身上,又看了看海棠,看的速風有些不好意思乾咳了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海棠在衆人的注視下羞得滿臉通紅,臉都要埋到碗裡了。速風也真是的,這邊這麼多人看見了多難爲情啊。
葉秋倒是一臉平常,速風和海棠之間的事她一早就知道了,所有並沒有覺得驚訝,只是那幾個糙老爺們就不同了。
一個個的跟見着曠世奇景似的在速風和海棠身上來回看。
每想到啊沒想到,成天跟木頭一樣的速風也有柔情的一面。
果然,有了心愛的人在強硬的鋼鐵也能化作繞指柔,連爺都不能倖免更何況是速風。
“什麼時候把喜事給辦了,海棠可是本王妃的人,速風可不能委屈了她。”一旁的鳳輕語聽到他們的對話忍不住出聲。
鳳輕語才反應過來,什麼時候速風竟然跟海棠勾搭上了,她竟然不知道,而且還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這個速風,平時像個冰塊一樣,也難爲海棠這溫溫柔柔的性子竟然能忍受的了。
鳳輕語的話一出,海棠是更加的不好意思了,都怪速風,連王妃都取笑她。
“王妃,奴婢可是要一輩子陪着你的。”海棠瞪了一眼速風忙接話。
她原本就是打算要陪在小姐身邊的,即使是跟速風在一起她的初心也不會變。
“本王妃可不想棒打鴛鴦,耽誤你的終身大事,再說了嫁人了也不影響你陪着本王妃,速風你說本王妃說的對嗎。”
鳳輕語放下筷子一本正經的說着,她可沒開玩笑。
速風呆愣地點點頭,有些懵,這麼這就談上成婚的事情上了呢。王妃的思維他有點跟不上啊,不過王妃的提起倒是很合他的心意。
可是,王爺這當主子的都還沒成親他成親合適嗎。
顯然不合適。
海棠沒想到速風竟然點頭了,頓時臉如同火在燒一般燙的厲害。
“那就這麼說定了,待他日則個吉日幫你們把婚禮辦了。”鳳輕語第一次當紅娘感覺還不錯。
她的目光掃在紅梨和葉秋身上,想着什麼時候把她們都給嫁了,要不然海棠都嫁人了她們豈不是要羨慕嫉妒恨了。
紅和葉秋兩人感覺到鳳輕語的目光同時對望了一眼,她們怎麼覺得王妃的眼神像是要把她們賣了一樣,太可怕了。
鳳輕語的眸光在紅梨身上頓了一下又轉移開,如果她沒猜錯紅梨該是對軒轅清冽有好感,恐怕還不只是有好感。
就算不計較軒轅清冽的身份,就是他本人應該也是不可能會喜歡紅梨的,鳳輕語倒是希望紅梨能早日看清,早日放棄,免得日後傷心。
算了,感情的事情誰也說不定,她也不便插手,順其自然吧。
這兩桌因爲海棠的終身大事算是其樂融融,不過璃爺有些不高興了,連帶着周身的氣息都凝固了。
軒轅璃夜原本是打算在鳳輕語及笄之後就成婚的,可是偏偏西北之行來來回回耽誤了將近兩個月,年前又沒有吉日只能等到開春後了。
想到這裡軒轅璃夜就心情很不好,他是一日沒與語兒拜堂成親就一日擔心那些桃花會找上門兒,比如那個什麼黎明月的,對了,還有個武林盟主千重。
鳳輕語纖白的手伸過來覆在軒轅璃夜的手背上,習慣了軒轅璃夜在身邊,所以只要他稍微一點點的情緒變動她都能立刻知道。
不過這會兒又是怎麼了,她好像沒做什麼吧。
鳳輕語看進他深邃的眸子裡,一瞬間她懂了他眼中的意思,更是明瞭他心中的想法。
真當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只要他的一個神情,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這句話鳳輕語如今信了。
這個男人吶,東璃的戰神璃王,天之驕子,平日裡多驕傲狂妄的人,現在卻不自信,說出去都沒人相信。
鳳輕語知道他是想早日完婚,他心中的石頭才能落地,想想本來覺得好笑的事情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反而有一股熱流淌過心尖兒。
軒轅璃夜將她的手整個包進手心兒,暖暖的一團,透過指尖傳遍全身。
這個女人是他的,誰敢搶,誰能搶!
總之這場宴會就在無聊的吃喝中結束了,不過官員及其家眷因爲能一飽璃王府的眼福也心滿意足了。
虞子瑤就沒那麼幸運了,虞南康將她帶回府裡的時候就已經全身發燙,臉上毫無血色。
聽說夕妃娘娘連宮中的太醫都請來了,太醫們紛紛搖頭說是沒救了。
範琴雪當時就哭成淚人了。
所幸太醫院的院首劉東史劉太醫想出了法子,用幾十種珍貴的藥材保住了虞子瑤的性命,不過身子受損嚴重是必然的。
已是深夜時分,虞子瑤仍在昏迷當中,下人們輪流守着夜,一刻也不停息的看着,生怕再生出點什麼意外。
範琴雪也在一旁看着,自家的女兒躺在牀上,渾身冒着汗,被子溼了一次又一次,看着就讓人心疼,這璃王也太狠心了,怎麼說瑤兒也是個女子哪裡經受的住這樣的折騰。
“夫人,小姐又發燒了。”丫鬟錦兒摸了摸虞子瑤的額頭,發現剛剛纔退燒的小姐現在又開始發燒了,這可怎麼辦。
本來範琴雪已經困到極致差點就睡着了被錦兒突然這麼一說猛地驚醒。
“快,快去請劉太醫過來。”範琴雪站起身,立刻吩咐錦兒。
爲了方便照看,虞南康就直接讓劉太醫住在府上。
不大會兒,劉太醫就從外面走進來,忙伸手爲虞子瑤把脈,劉東史眉頭緊皺,隨即舒展開來。
轉過身對範琴雪說道:“夫人不必擔心,這次發過熱後小姐就該醒過來了。”
聽到劉太醫這麼說範琴雪猛地呼了一口氣,還好,她還以爲瑤兒要……
只是還沒等範琴雪松一口氣,劉太醫繼而說道:“不過……”不知是不是他診斷有誤,他方纔把脈時發現虞小姐的腿部似乎有些問題,具體有什麼問題他還不清楚。
“不過什麼?”範琴雪見劉太醫欲言又止忍不住問,難道瑤兒是還沒有脫離危險嗎,還是有其他的病症。
劉太醫畢竟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敢亂說,只說:“至於其他的問題要等虞小姐醒來之後才能確定。”
這下子範琴雪也不敢放鬆了,天啊,瑤兒怎麼就這麼命苦,她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
折騰了一夜,天亮的時候虞子瑤總算是醒過來了
虞子瑤微眯着眼,虛弱的如同一片羽毛,仰着頭看着頭頂的帷帳,昨天的記憶才慢慢回到腦子裡。
她記得的是璃王,是璃王將她扔進了池中,她拼命的掙扎想往上爬可就是沒有人救他。
她在意識渙散的最後時刻看見是璃王冰冷地眼神,沒有一絲溫度。
想到此虞子瑤的眼角不自覺地流下兩行清淚。
“小姐,你醒了,我去叫夫人和老爺。”錦兒趴在牀邊睡醒了一擡頭就發現小姐醒了立刻跑出去叫範琴雪。
範琴雪本來就天微亮的時候知道李太醫說瑤兒沒有危險了才睡下的,總共睡了不到半個時辰,突然錦兒跑來說是瑤兒醒了,她怎麼還睡得着。
範琴雪撐起身子讓丫鬟伺候她起牀,梳妝。畢竟是一夜未睡眼底濃重的黑眼圈怎麼也掩蓋不住,此刻也顧不得妝容了。
在走出房門之前,範琴雪特意吩咐錦兒去將劉太醫請來,萬一有什麼事情也好請他看看,別留下什麼後患。
範琴雪與虞南康一同過來了,劉太醫也跟在兩人的身後一起到了虞子瑤的房間。
這會兒虞子瑤是徹底清醒了,挪動身子想要做起來卻發現腿部用不上絲毫的力氣,最終又躺了回去。
想來是身子太虛弱了還沒緩過來勁兒吧。
正想着叫錦兒進來扶她一把的,正好錦兒走進來了。
範琴雪忙走過去,露出微笑:“瑤兒,你可算是醒了,昨天夜裡一直髮燒,娘都快急死了。”範琴雪伸手將虞子瑤扶起來靠坐在牀邊,又伸手將她凌亂的頭髮撩到耳後。
瑤兒真的是太憔悴了,嘴脣都乾裂得快要滲出血絲了,一定得好好補補。
“醒了就好,身子總能慢慢調養好的。”虞南康撫摸着鬍鬚也放心了,隨即將目光放在劉太醫身上:“還要勞煩太醫爲小女開些調理身子的藥房。”
這次瑤兒真是多虧了劉太醫才撿回一條命,也就劉太醫醫術高明別的太醫都束手無策。
劉太醫聽到虞南康這麼說,忙後退一步拱手:“左相不必客氣,這是下官的本分。”
隨即劉太醫走到牀邊拿出手絹撲在虞子瑤的手腕上,伸手爲她把脈,可是手剛搭下去就發現虞子瑤的身體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麻煩。
昨天因爲虞子瑤實在太過虛弱又高燒不斷所以很難判斷,如今她已有所好轉自然就很容易就發現身體的隱患。
診脈診的越細劉太醫的眉頭就多皺一分,這……情況不太好啊。
“太醫,小女的身體如何。”範琴雪着急問太醫,因爲她昨天就見劉太醫似乎有些話沒說完的樣子,今日看她的神色不免安心起來。
劉太醫沒有直接回答範琴雪的話,而是看向虞子瑤:“姑娘的腿部可有知覺?”
虞子瑤想要說話卻發現嗓子疼得厲害,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只能搖了搖頭。
方纔她就發現了雙腿使不上力,她以爲只是因爲身體太過虛弱導致的,看劉太醫的樣子是有什麼問題嗎。
虞子瑤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站在一旁的錦兒忙去給虞子瑤倒了杯熱水放在她脣邊,虞子瑤就着她的手喝了幾口才覺得嗓子舒服了一些。
“太醫,瑤兒她的身體到底怎麼樣?”見劉太醫一直不說話,範琴雪不免有些着急,不管結果如何他倒是說啊,這半天的不說話豈不要把人急死了。
劉太醫站起身看着範琴雪,面色十分凝重,說實話他也沒遇到過這樣奇怪的事情。“夫人還是做好心理準備,虞姑娘的腿怕是……廢了。”劉太醫終於將自己診斷的結果說了出來。
“你說什麼?不可能,不可能!”虞子瑤嘶啞的嗓音大吼道,猛地掀開被子看着自己完好無缺的腿,怎麼可能,她的腿怎麼可能廢了,這明明還是好好的。
一定是太醫誤診了,對,一定是這樣。
範琴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定是聽錯了,瑤兒好好的腿怎麼可能廢了呢。
“太醫確定沒有診斷錯了嗎,瑤兒只是落進池中受了風寒,這……腿這麼可能廢了。”虞南康雖然震驚畢竟是經過風浪的人首先鎮定下來詢問劉太醫。
劉太醫搖搖頭:“下官確定沒有診錯,下官也不清楚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可事實確實如此。”
按說也是奇怪,就算落入池中體內受了寒氣也不可能會導致腿部損傷。
只是還有虞子瑤身體還有一處受損劉太醫此刻沒有當衆說出來,此事還是單獨與左相夫人說比較好。
劉太醫怎麼也想不明白,軒轅璃夜出的手其實其他人能輕易看出來,他修煉的內力本就是至寒至陰的,虞子瑤的腿不廢了纔怪。
虞子瑤親眼看着劉太醫點頭,眼中卻是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了,人傷痛到極致反而是無淚。
但是虞子瑤卻是發了狂一般的拉過太醫的手按在自己的腿上。哪裡還顧得上男女授受不親,她只想知道自己的腿還有沒有救。
“太醫,你試試,一定還有辦法,一定有辦法對不對。”虞子瑤緊緊盯着劉太醫的臉,她希望他說他有辦法醫好。
劉太醫忙抽回手,完了還後怕似的後退一步,生怕一個措手不及又被虞子瑤拉過去,好在此刻左相沒有計較,要不然豈不是平白毀了虞姑娘的清譽。
“下官醫術不精,實在是無能爲力,還請左相另請高明。”劉太醫面露難色,他是真的無能爲力,虞姑娘的腿已經廢了他也沒辦法挽回。
不過劉太醫心中也不是沒有疑惑,以他行醫多年的經驗來看,虞子瑤的腿應該是內勁所傷而不可能使寒氣入體。
這話他可不敢說,畢竟他知道虞子瑤是在璃王府出的事,若是他說出來豈不是跟璃王作對。
虞子瑤在看到劉太醫的反應後仍是不肯相信自己的腿已經殘廢了,大叫一聲就撐着牀邊下牀走路。
劉太醫不是說她的腿廢了嗎,那她就證明給他看,她能站在地上走路,她定要讓爹爹治他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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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虞子瑤的想法太過天真了,她的腿一落到地上立刻如同棉花一般癱軟在地,屁股猛地坐在地上。疼得她快要把嘴脣咬破了。
一旁的錦兒忙跑過去扶着虞子瑤,可虞子瑤現在已經陷入痛苦之中無法自拔,眼前的人是誰她已經分不清了。
虞子瑤伸出手一把將錦兒推到在地,她不需要人來扶,她不是瘸子!
錦兒一時沒有防備被虞子瑤一下子推倒了,手擦在地上破了皮兒,錦兒皺着眉頭也不敢喊疼,畢竟小姐腿殘廢了一時不能接受她是理解的。
一旁的範琴雪看着自己辛苦養大的女兒如今成了這副模樣也是心疼不已。
只能等她慢慢恢復心情後再另請名醫,天下的名醫何其多,她就不信以左相府的勢力找不出一個能醫好瑤兒的人。
“左相,夫人請隨下官出來一趟。”
劉太醫退出房間時將範琴雪和虞南康叫了出來。此時恰巧虞子瑤擡頭之時看見了劉太醫的神色,她稍微鎮定了一下心神,覺得太醫一定有什麼瞞着她。
而此時範琴雪和虞南康已經跟隨劉太醫出了房間,房間裡只剩虞子瑤主僕二人。
“錦兒,你過來。”虞子瑤仍舊坐在地上,錦兒聽見她的吩咐忙跑過來。
“小姐,有什麼吩咐?”錦兒看到小姐此時比方纔鎮靜多了纔敢過來。
虞子瑤伸過手讓錦兒扶着她躺倒牀上才說道:“你跟在我母親後面,聽劉太醫跟她說了什麼,我要一字不差的知道,記住,不要被他們發現。”
錦兒點頭悄悄走出房間,恰巧看見夫人他們在走進大廳,所以她也跟着,不過站在大廳外,好在門沒有關,裡面的對話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太醫有什麼話就直說吧。”虞南康坐下來看着劉太醫露出難色,不由得猜想瑤兒的身體怕是還要其他他們不知道的問題。
瑤兒已然是殘廢了,難道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壞的嗎。
劉太醫看了一眼範琴雪,緩緩說道:“虞姑娘落進冰寒的池水中太久,寒氣入體以致傷了根本……”
範琴雪一個釀蹌後退一步差點站不穩,傷了根本,那麼瑤兒豈不是不能生育!
這……讓瑤兒怎麼接受的了,不能生育那就不能稱之爲女人,哪個王公貴族會娶一個不能孕育子嗣的女子。
瑤兒這輩子可怎麼辦,腿殘疾了不要緊他們以他們左相府的勢力還能讓瑤兒安然無憂,可是不能生育……範琴雪不敢想。
“難道沒有辦法可醫治?”虞南康也知道瑤兒若是失去了生育的能力,那就是真的完了。
劉太醫搖搖頭,沒有辦法,傷了根本只能用藥物調理是不能完全醫好的,不過也說不準。
錦兒在門外緊緊捂着嘴,生怕發出一點聲音,她臉上的震驚是怎麼也掩藏不住,小姐她……怎麼會這樣?她要怎麼跟小姐說。
錦兒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虞子瑤的房間的,虞子瑤見她魂不守舍的回來,忙追問:“怎麼樣?劉太醫她說了什麼?是不是我的腿還有辦法。”
虞子瑤看着錦兒,錦兒看着自家小姐充滿希望的眼神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小姐,太醫他說……。”錦兒不知道該不該告訴虞子瑤,太醫都瞞着小姐,夫人也是不會跟小姐說的,本來小姐的腿都殘廢了現在若是知道了自己不能生育其實逼小姐去死。
更何況若是夫人知道了是從她這裡走漏的風聲是不會放過她的。
“太醫到底說什麼,你倒是說啊。”虞子瑤躺在牀上本來就動彈不得,現在錦兒又這樣支支吾吾的,氣得她想殺人!
錦兒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小姐,奴婢不敢說。”
她知道小姐雖然平日裡待她不錯但是這種事情她若是知道了,小姐是絕對不會允許她再在相府待下去的,說不定還會……
虞子瑤抓起身邊的一個枕頭扔向錦兒,一下子砸在錦兒的頭上,將她的髮髻砸得散亂。
好,很好。
欺負她的腿廢了是吧,一個小小的丫鬟都敢騎到她的頭上,不將她的話放在眼裡。
“若是如此,本小姐也沒有留你的必要了,明日直接讓嬤嬤送你去勾欄吧。”虞子瑤看着跪在地上哭泣的錦兒,眼中沒有絲毫的同情。
方纔她好好想過了,如今她誰都不信她只相信自己。
虞子瑤的眸中劃過一絲陰狠,以前的那個虞子瑤已經死了,現在的虞子瑤只爲復仇而活。
鳳輕語!她此生若不能看見鳳輕語粉身碎骨她誓不爲人!
錦兒一下子嚇傻了,這還是她的小姐嗎,她自幼服侍小姐已經有十多年,現在小姐要把她賣進勾欄。
錦兒的心漸漸往下沉,勾欄是什麼地方她自然知道,清白的姑娘只要進去一輩子就毀了,她不要進去。
“求求小姐,看在錦兒服侍您多年的份兒上,不要把錦兒送走,求求小姐……”錦兒一個勁兒的在地上磕頭,額頭都滲出血絲了。
“說!”虞子瑤冷眼看着錦兒。
錦兒深呼一口氣:“太醫說,說小姐已經不能生育了。”錦兒閉上眼睛將聽到的消息告訴虞子瑤。
本來以爲小姐會承受不住打擊,會嚎哭,會崩潰,甚至會昏過去,可是當錦兒擡起頭的時候去發現虞子瑤在笑,而且笑得特別開心。
“哈哈哈,不能生育,不能生育,哈哈。”虞子瑤躺在牀上盯着頭頂的帷帳,哈哈,還有比這個更好笑的事情了嗎。
雙腿被廢,不能生育,她到底做錯了什麼,璃王爲什麼要對她這麼狠。
都是鳳輕語,都是鳳輕語!“鳳輕語,我要殺了你!”
虞子瑤猛地大吼一聲,眼中瞬間充滿血絲,脖子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見,面目猙獰的太過可怕,連錦兒都嚇着了,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小姐。
虞子瑤注意到錦兒看她的神色,充滿恐懼與小心翼翼,滿意的笑了,笑得十分滲人。
“錦兒,過來幫本小姐換身衣服,這件有些髒了。”虞子瑤低頭看着身上的衣服,方纔倒在地上沾了些灰塵。
錦兒哆哆嗦嗦的站起身,到一旁的衣櫃前準備爲虞子瑤找一件乾淨的衣服,背後虞子瑤又說:“本小姐想穿那件紅色的。”
錦兒在一堆衣服裡找了找,找着了虞子瑤說的那件紅色的衣裙,拿過來,走到虞子瑤的牀邊準備幫她換上。
“小姐,是這一件嗎?”錦兒爲了保險還是先問一下虞子瑤。
虞子瑤笑着點點頭:“就是這一件,本小姐最喜歡穿這一件了。”
錦兒絲毫沒有察覺到虞子瑤笑容裡一抹詭異的神色,伸過手將虞子瑤身上的衣裙解開。
就在這時,虞子瑤手裡不知何時握了一把剪刀,一下子刺進錦兒的腹部。
錦兒的瞳孔張開,像是看見了極爲恐怖的事情,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斷氣了。
錦兒死得時候手裡還拿着那一見紅色的衣裙,腹部的血洶涌的流出,瞬間浸染在紅色的衣裙上,既妖豔又驚悚。
虞子瑤脣邊的笑越來越大,她強撐着身子廢了好大的力氣坐起來,看着牀邊梳妝檯上的鏡子,她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美過。
她一定會讓璃王后悔的。
範琴雪送走了劉太醫轉而回到虞子瑤的房間,還沒進門就聞到了一陣濃重的血腥味。
心裡不由得一緊,該不會是瑤兒做傻事了吧,手快過腦子率先推開門。
“啊!”眼前的一面實在太沖擊眼球,今天範琴雪已經受過太多的驚嚇,身心皆是疲憊,眼前一黑就要倒下去,她身後的丫鬟忙伸手扶了範琴雪一把,穩住她的身子。
她的丫鬟也嚇得夠嗆,錦兒倒在一片血泊之中,雙目圓睜,像是死前受了極大的驚嚇,血流得地上到處都是,地上還有一把染了血的剪刀。
而虞子瑤靠坐在牀邊,面無表情。
範琴雪揉了揉太陽穴,緩過神才慢慢走到虞子瑤身邊,看她的樣子以爲是受到了驚嚇。“瑤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沒受傷吧。”
虞子瑤眼中閃過一絲不自然隨即隱藏起來,眼淚就留下來了,一下子撲進範琴雪的懷中:“嗚嗚,孃親,錦兒她,她嘲笑女兒,說女兒是廢人,女兒一時生氣失手就……嗚嗚,女兒不是故意的。”
在範琴雪看不見的地方,虞子瑤眼中根本就沒有一絲愧疚。
範琴雪瞭解了事情的真相也就放下心來了,望了一眼地上已經死透了的錦兒。“瑤兒不要害怕,錦兒身爲丫鬟竟然敢以下犯上不尊重主子死有餘辜。”
隨即範琴雪又吩咐身邊的丫鬟:“芬兒,叫人將屍體處理乾淨,不要走漏風聲。”人畢竟是瑤兒殺的,不管出於何種理由傳出去總歸不好。
範琴雪拍拍虞子瑤的肩旁,還以爲她還在哭泣,一邊安慰:“瑤兒不要害怕,沒事的,一個丫鬟而已。”
這個時代就是這樣,下人的命根本就不是命,何況像錦兒這種一抓一大把的丫鬟,命根本就不值一分錢。
虞子瑤聽了範琴雪的話才點點頭:“嗯,瑤兒知道了。娘,我現在困了,想休息了。”
“好,回頭娘給你再找一個可靠的丫鬟,你先休息吧。”範琴雪放開虞子瑤,讓她躺好又蓋好了被子才離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