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蕊此言一出,已然是在人羣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是這個女人?喂,你到底跟寒靈寺什麼仇什麼怨,竟然敢放火少寒靈寺,此舉必然是要遭天譴的……”
“就是,說的沒錯,既然這個女人已經承認了,大師,還是說說怎麼處罰她吧。”
“驚擾了佛祖、菩薩,此等罪名就是死也不足惜。”
……
人羣中此起彼伏的聲音,竟是一句比一句難聽。
黎明蕊緊緊的咬着下脣,直到滲出了血絲也不肯鬆口。
她一眼看過去,那些人都在指指點點,有的甚至毫不留情地謾罵着她的出身、教養。那些人的嘴臉像是無限放大在她的面前,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現在,就算她有心辯解只怕也是無用的。
靈聰大師也是第一次睜眼看這位女施主,她的勇氣他固然是佩服,但是,她的做法着實令人難以原諒。
燒了寒靈寺三座佛殿,損壞了一座佛殿的罪名到底有多重連他也不敢想象。
“這樣吧,先關押在後院,等候發落。”靈聰大師沉默許久,終於說話了。他面向香客,“各位,我寒靈寺是佛門重地,不會濫殺無辜也絕不會放任故意破壞之人,此事我們一定會處理,還請各位早些下山,以免耽誤了行程。”
不知不覺,太陽已經高高掛在正中央。
寒靈從頭到尾一句話也沒說,眼見着黎明蕊被帶走了。
他擡頭看着那隻剩下灰燼的佛殿,嘆息一聲,轉身離開。現在雲佛殿已經沒有了,他也不必被關在裡面了。
剛走了幾步就看到了迎面而來的懷靈。
他站在寒靈面前,似乎很愧疚。
“寒靈師兄,是我的錯,不該告訴黎施主雲佛殿的位置,也不該對她說明雲佛殿的情況,要不然也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都是我的錯。”
他知道雲佛殿被燒了的事就已經猜到是黎施主幹的了。
現在倒好,寒靈師兄是被放出來了,可是黎施主卻因此闖下了滔天大禍,還被靈聰大師關了起來。
寒靈聽了,只是微微詫異,隨即就反應過來了。
點頭笑笑,似有些自嘲,“不關你的事。”要怪也該怪他,當初若不是他……罷了,往日的事不提也罷。
寒靈繞過懷靈向後山走去。
懷靈轉身看着他單薄的身子,踉蹌地一步一步往前走,他總覺得,自從寒靈師兄這次回來後變了許多。
他再也不是那個任何事都淡漠,心中只有佛祖的寒靈師兄了。
他的心裡似乎藏了許多的事,至於是什麼,他也不清楚。
寒靈回到自己的屋子,四周看了一眼,又看了牀上亂成一團的被褥,纔想起,黎施主昨夜該是在這裡歇下的。
他沒有多做停留,換下一身髒髒的僧袍,穿上乾淨的。
渾身的傷,他也顧不得上藥,轉身下了山。
現在,能救黎施主的唯有師父,但是,他不保證師父能出面。寺裡的事情都是靈聰師叔在處理,師父雖是住持,卻很少出來。
走到靈慧大師的院子,寒靈自動放輕了腳步,他知道,以師父的耳力,就算是這樣,在他走進院子的那一刻,師父也該知道了。
他沒有走進禪房,而是停留在禪房門外,輕拂僧袍,然後跪在地上。
膝蓋觸地的聲音十分的明顯。
屋內,盤膝而坐的靈慧大師微微側目,望向窗外,那木然的表情似笑非笑。他的乖徒兒,什麼時候這般不知分寸……
出去了一趟,到底是沾上了紅塵的是是非非,不是以前那個寒靈了。
對此,他早該知道的。
寒靈就這麼頂着毒辣的太陽,一動不動的跪在門外,也不說話。可是,那神情卻是說不出的倔強。
他是在爲黎明蕊求情,可是他這番做派,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他犯了大錯被罰跪於此。
吱呀!
門從裡面打開,靈慧大師走了出來,站在寒靈的面前。
寒靈低着頭,看着師父那一雙有些破舊的布鞋,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在此做什麼?跪在此地是在告訴整個寺裡的人,爲師在罰你?還是你覺得自己錯了,在此贖罪?”
靈慧大師意味不明的將所有的可能都說了,就是不說那最關鍵的一點。
“師父,我……”
“跟爲師進來!”靈慧大師打斷了寒靈的話,輕甩衣袖轉身進了屋子。
寒靈朝裡面看了一眼,起身走了進去。
師父的禪房還是跟以前一樣,十分的簡陋,外面的光線照射進來,有些晃眼,他幾乎不敢直視師父的眼睛。雖然以前他也從未看懂過師父,但是,此刻,他卻總覺得師父跟平日不一樣。
“跪下!”清冷不失威嚴的聲線響起。
寒靈不明所以,卻是乖乖的跪在蒲團之上,面朝靈慧大師,卻只能看到他背影。外面的陽光灑進來,在地上投了一片光暈。
“你可知錯!”靈慧大師轉身,低頭看着這個他從小養到大的徒兒。眼中閃爍着不明的情緒。
“徒兒知錯。”
這次,他知道師父是真的生氣了。師父從未這般生氣過,不管是多大的事情,在師父的面前總能化爲雲煙,隨風消散。但是,這一次,恐怕不行了。
“你錯在哪兒?”
“徒兒不該殺生,不該破戒,不該……因私人之事損壞了寒靈寺。”燒了寒靈寺,雖然是黎施主做的,與他也脫不開關係。
一連三個不該,靈慧大師的臉色並沒有好看多少。
甚至,有些失望。
“那你,方纔是在作什麼?”
“師父,火燒寒靈寺都是徒兒的錯,求您放了黎施主,此事與她無關。”寒靈此刻像是一個千古罪人,不求原諒,只求贖罪。
靈慧大師的視線瞬間凝聚,“寒靈,爲師問你,此事真的與你口中的那位黎施主無關嗎?”
“……。”
寒靈不敢作聲,他知道天下之事沒有能瞞得過師父的。
“師父……”寒靈的情緒有些激動,擡頭看着靈慧大師,不知該怎麼才能讓師父開口放過黎施主的過錯。
靈慧大師走到一座佛像前,站立,擡頭看着慈眉善目的佛祖。緩緩地,“若是你就此不能再進佛門,就此與爲師斷絕,你,也要爲那位施主求情嗎?”
……
皇宮。
下午的時候,一般軒轅璃夜的政務都處理完畢,待在念語宮裡陪着鳳輕語和子琰。
雖然已經是初夏,念語宮還是鋪上了厚厚的毛毯。
只因,子琰小朋友最近學會了走路,稍不留神便會滿屋子的跑,但那兩隻小短腿還走不穩,總是能摔倒,軒轅璃夜就吩咐了將整個大殿都鋪上了毛毯。
將子琰扔在地上,他就能安心的抱着自己的娘子。
此刻便是,子琰正在滿屋子的跑,而鳳輕語則窩在軒轅璃夜的懷中,視線隨着地上那個小小的身影移動。
“子琰不愧是我的兒子,就是聰明,這才幾天,就已經走的穩當了。”
鳳輕語笑得一臉自豪,子琰從小就聰明,這是她早就知道的。
抱着他的軒轅璃夜,臉色森然,看着不遠處那個流着口水,拐着小叉花兒一扭一扭的小人兒,心裡瞬間不是滋味了。
寡薄的脣落在鳳輕語的脖頸,重重一吸,昨夜的畫面還歷歷在目,鳳輕語渾身一顫,不由得看向一旁,好在葉秋和小蝶不在。
“你又怎麼了?”她方纔似乎沒有說錯話吧。
軒轅璃夜卻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溫熱的脣沿着脖頸一路往上,大手扣在她的腦後,薄脣準確的覆在她的紅脣之上。
棕色的眸子瞬間暗沉,舌頭一抵,霸道的分開她兩片粉嫩的脣,強勢的闖進她的口中。
曖昧的氣氛自兩人中間蔓延。
鳳輕語歷經情事,卻也着招架不住他強烈的攻勢,身子被迫往後仰,此舉無疑是方便了軒轅璃夜的親吻。
脣舌在她的口中研磨,大手扶住她的腰身,像是將她揉進身體裡。
鳳輕語的身子粉燙的厲害,忍不住嚶嚀出聲。
女子嬌媚的聲音無異於世上最厲害的催情物,軒轅璃夜的眸子很快染上了一層紅,手已經扯開了她的衣帶。
啪!
軒轅璃夜的後背遭受了“重重”一擊,他的眉頭擰了一下,不予理會,繼續沉浸在火熱誘人的吻中。
然後,背後就響起了噼裡啪啦的響聲,像是一隻肉錘子不停地捶打,那力氣可不小!
一聲比一聲重的聲響,讓鳳輕語瞬間回了神,她怎麼忘了,兒子還在這裡。抱着軒轅璃夜腰身的手移到他的胸膛,伸手將他推開。
軒轅璃夜退開的時候,臉色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簡直能與包公媲美了。
鳳輕語的臉被羞得粉紅一片,子琰還在這裡,她竟然就……
她掙扎着從他的膝蓋上下來,軒轅璃夜卻緊緊的扣住她的腰,脣湊到她的耳邊,咬牙切齒,“娘子若是再動,爲夫可不保證……”
後面的話他不說,讓她自行體會。
兩人貼在一起,鳳輕語怎麼會感受不到他身體的變化,再不敢動一下。
軒轅璃夜這才滿意地勾脣,臉色也好了許多。轉頭看着方纔的“始作俑者”,子琰靠在椅子旁,兩隻小手還在不停地拍打着軒轅璃夜的後背。
“子琰行啊,連他老子都敢打!”
軒轅璃夜一出聲,子琰就仰着頭看着他的臉,笑得挺賊。軒轅璃夜好不容易緩和的臉色瞬間黑了個徹底,他總覺得這小子是在跟他作對。
看着他們父子倆大眼瞪小眼的樣子,鳳輕語只覺得好笑。
“子琰,到孃親這裡來。”鳳輕語朝他伸手。
子琰立刻笑着,露出六顆小白牙,踏着小腳步,繞過椅子來到鳳輕語的面前,伸着手要她抱。
軒轅璃夜皺眉,“他一直在地上踩,髒死了!”
鳳輕語的胳膊肘捅了一下,不滿地瞪着他,彎腰將子琰抱起來。“前兩天還疼得跟什麼似的,這才幾天就嫌棄了?再說,這地上都鋪着毯子,哪裡會髒?”
軒轅璃夜突然被鳳輕語說了,臉色瞬間變得不自在,卻也沒有反駁,反而笑得一臉討好,“娘子,爲夫可沒有嫌棄小崽子的意思,你冤枉爲夫了。”
“是嗎?”可他方纔的表情分明就是嫌棄。
“當然,小崽子也是爲夫的兒子,爲夫怎麼可能嫌棄。”軒轅璃夜幾乎要對天起誓了。
鳳輕語這才緩和了臉色,其實,方纔她只是隨口說說,璃夜疼子琰還來不及怎麼會嫌棄,不過看他小心翼翼認錯的樣子,心中一暖。
這下,成了軒轅璃夜抱着鳳輕語,鳳輕語抱着子琰。
子琰安靜的趴在鳳輕語的懷中,不過,那雙精明的小眼珠子提溜着轉,看着軒轅璃夜,笑得很……得意。
軒轅璃夜瞪着眼睛,這小子果然是在看他的笑話。
很好!
他現在要考慮考慮是不是白天也讓他自個兒待在自個兒的宮殿裡玩兒了。
“皇上,龍一求見。”
葉秋站在門外朝裡面喊了一聲。
軒轅璃夜面無表情,不再跟子琰小眼瞪小眼,沉聲道,“讓他進來。”
鳳輕語趁着他失神的空擋,立刻抱着子琰起身,坐在另一張椅子上。四下無人的時候也就罷了,他的屬下來了,自然不能太過……
軒轅璃夜眼神不明的看着他一眼,沒有吭聲。
可他的眼神告訴鳳輕語,夜晚由她受的。
“參見皇上,皇后娘娘!”龍一跪在地上。
“是不是明蕊出什麼事了?”鳳輕語忍不住問道,畢竟龍一這兩天被派去暗中跟着明蕊,他此刻神色匆匆,難道真的是明蕊出事了?
龍一的眼中閃過詫異,娘娘真的神了,簡直堪比神算子。
“黎姑娘是出事了。”龍一接繼續說道,“自從黎姑娘進了寒靈寺之後,屬下就在寒靈寺外等候,所以對裡面發生了何事並不是太清楚。不過今早,黎姑娘不知爲何縱火燒了三座佛殿,不過所幸沒有傷亡,現在被寺裡的大師關在後院,還有不少前來上香的香客,說黎姑娘褻瀆佛祖,要她償命!”
鳳輕語的眼睛猛地瞪大,她沒有聽錯吧,燒了三座佛殿。
這……。
她清楚地知道,這個時代的人都多信佛,明蕊燒了三座佛殿無異於是對佛祖的大不敬。若是別處也就罷了,可寒靈寺偏偏又是天下人趨之若鶩的地方。
那些人還不直接將明蕊綁在柱子上燒死了。
這下,明蕊真的闖下大禍了。
“寒靈呢?寒靈不是在寺中嗎?他難道就眼睜睜地看着明蕊就這麼被關起來。”鳳輕語的聲音有些大,一旁的子琰蹙着小眉頭,扯着鳳輕語的衣襟。
鳳輕語低頭,看了看子琰,她方纔是不是嚇到子琰了。
軒轅璃夜從鳳輕語手中接過子琰,順便攬着她的肩膀,“此事交給爲夫,不用太過擔心。黎明蕊只是燒了佛殿,並沒有造成傷亡,應該好辦一些。”
“屬下沒有見到寒靈。”龍一低着頭如實說道。
他也只是在寒靈寺外遠遠地看了一眼,並沒有湊近,所以皇后娘娘口中的寒靈她並沒有看看到。
他也知道事態嚴重,拿不定注意,又清楚黎姑娘跟皇后娘娘的關係,這才趕着回來向皇后娘娘稟報的。
眼下,他也不知道黎姑娘在寒靈寺中是什麼情況。
“不行,我不放心,寒靈寺裡都是一幫迂腐的老和尚,哪裡懂什麼人情,明蕊燒了他們三座佛殿,他們還不將明蕊往死裡折磨。”
鳳輕語站起身,“背馬,我要去一趟寒靈寺!”明蕊出事了,她不可能坐視不理。
她相信明蕊雖性子頑劣,卻也不會不明事理,隨意胡鬧之人。縱火燒寺,其中一定有隱情,說不定就與寒靈脫不開關係。
龍一的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皇后娘娘竟然將寒靈寺裡那德高望重的大師稱呼爲老和尚。天下敢這麼說的也唯有娘娘了。
“還愣着幹什麼?快去!”
鳳輕語見龍一還站在不動,似乎很不悅。現在明蕊一個人孤立無援,一定又驚又怕,她得快些過去。
“去吧。”
軒轅璃夜淡淡的開口,他一向對娘子有求必應。“多準備一匹,朕也去。”
龍一得了命令,轉身出了念語宮。
鳳輕語剛想說她自己去就可以了,可是想到,軒轅璃夜畢竟是鳳璃天朝的帝王,寒靈寺的人總會賣幾分面子的,所以也就沒阻止。
子琰交給葉秋和小蝶看着,鳳輕語和軒轅璃夜兩人就騎馬離開了皇宮,往寒靈寺去。
寒靈還跪在靈慧大師的禪房中,對於師父的問題,他久久也沒有想出答案,索性就在這裡跪着。
他想着,什麼時候心裡有了答案再起身不遲。
禪房中,靈慧大師已經不知去處,只有寒靈一人,還在與自己的靈魂做掙扎。
師父的話還回蕩在耳畔,“若是你就此不能再進佛門,就此與爲師斷絕,你,也要爲那位施主求情嗎?”
不能再進佛門,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就此與師父斷絕關係,他也未曾想過這個問題。
師父的意思很明白,若是他一意孤行爲黎施主求情,那麼從此之後便再不是佛門中人,與師父也再無干系。
可是,這是救黎施主唯一的辦法。
叫他,如何選擇。
寒靈擡頭看着面前的佛像,“佛祖,你可願告訴弟子答案?”
“佛祖並不能告訴你答案,答案在你的心中。”身後傳來靈慧大師的聲音。寒靈轉過頭看着靈慧大師,“師父……”
“行了,你走罷!”
靈慧大師不在看他,徑直往裡面走去。
可是他還沒有告訴師父的他的答案,師父爲何就讓他走?
鳳輕語一路幾乎是飛奔着過來的,軒轅璃夜對於別人的事向來不太放在心上,不過鳳輕語如何着急,他也沒辦法只能奉陪了。
“娘子,你何必這麼趕,黎明蕊畢竟是天下第一莊的大小姐,那些禿驢不會拿他怎麼樣的。”軒轅璃夜的馬與鳳輕語的並排而行。
身後不遠處的龍一差點從馬上摔下來。
皇上和皇后娘娘果然是夫妻,皇后娘娘將寒靈寺的大師稱之爲老和尚,皇上倒好,直接叫人家禿驢。
寒靈寺的高僧知道皇上私下這麼稱呼他們麼?
估計知道了也會被活活氣死。
鳳輕語斜眼看他,“那些老和尚哪裡知道她是天下第一莊的大小姐,就算是知道,必然也不顧情面。”
靈慧大師還好說,其他人也就說不準了。
鳳輕語和軒轅璃夜將馬停在山下,剩下的路只怕騎馬是上不去的。
她走過來抱着軒轅璃夜精壯的腰。
軒轅璃夜輕咳了一聲,四處看了一眼,娘子何時在大庭廣衆之下這般的對他投懷送抱了?不過看到周圍豔羨的目光,不得不說,她此舉還是大大的滿足了他作爲男人的尊嚴。
畢竟,每個男人都希望被自己心愛的女人依賴,尤其是像娘子這樣小鳥依人般的依賴。
“咳咳咳……娘子,現在時間、地點,皆是不宜,不如我們回宮後再……”親熱。
說完,還不自覺的小嬌羞了一下。
龍一趕緊轉過身去,只覺得皇上此刻的樣子,有點…。不忍直視。太過辣眼睛了,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在宮裡也就罷了,他就想說說,皇上在外面能不能注意一下形象。
這畢竟是在衆目睽睽之下。
鳳輕語仰着頭,皺眉,不知他突然的嬌羞是爲了那般。“軒轅璃夜,你發什麼呆,快些用輕功,帶我直接飛上去。我的內力還未恢復……”
她的話還未說完,軒轅璃夜的臉就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由最初的陽光明媚變成了陰雲密佈,估計一會兒就該下冰雹了。
不對,那冰渣子一樣的眼神,就是在下冰雹。
大掌扣住鳳輕語的腰,足尖輕點,騰空數丈。懷中,鳳輕語拍了他一下,“你怎麼突然就飛起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害她嚇了一跳。
軒轅璃夜的臉依舊陰沉了。
哼,所有的賬,晚上算!
龍一亦落在軒轅璃夜的身後,看着皇上一口氣憋在心裡上不來下不去的樣子,不知怎麼就沒忍住,笑出了聲。
方纔在山下,皇后娘娘說的話他也聽見了。
原來是皇上,自作多情了!
軒轅璃夜冰冷的轉頭,看着還未來得及收起笑容的龍一,“回去之後,在煉獄待個幾天,直到笑不出來爲止!”
冰冷的聲線像是染上了一層寒霜。
龍一的臉一下子僵住了,那笑還僵在臉上,十分的滑稽。
不是吧,他又沒有招惹皇上,不是皇后娘娘惹得皇上不高興嗎,關他什麼事,冤枉啊!當然了,這些話他也就在心裡想想,若是說出來,他也別想從煉獄裡出來了。
鳳輕語看着軒轅璃夜,就會拿屬下出氣,她還能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嗎。
對於寒靈寺鳳輕語並不陌生,甚至很熟悉,上次因爲璃夜的事她來過這裡,說起來她還欠靈慧大師一個恩情。
可她今天不是來還恩情的,只怕還有冷臉以對。
鳳輕語沒有去前殿,而是直接繞過前殿去了後院,靈慧大師的院子,她依稀還記得。
軒轅璃夜就跟在她的身後,臉色並不是太好看。龍一也跟在後面,這此,他放聰明瞭,只是遠遠地跟着,並沒有離得太近,不然一會兒皇上要發脾氣又會殃及到他。
停在靈慧大師的禪房前,鳳輕語敲了敲門。
“進!”渾厚的聲音自禪房中傳出來,是靈慧大師的聲音,鳳輕語還有些印象,看來她記得沒錯。
推開門走了進去,軒轅璃夜亦擡步進去,龍一就等在門外。
靈慧大師坐在桌旁,手中握着狼毫,在抄寫經文。
“鳳施主,軒轅施主,別來無恙。”沒想到一別就是一年之久。
靈慧大師放下手中的毛筆,招呼鳳輕語和軒轅璃夜坐在一旁,又親自沏了茶,絲毫沒有住持的架子,倒叫鳳輕語放鬆了不少。她也猜到,靈慧大師不是那般不講理的人。
“靈慧大師,別來無恙。”
軒轅璃夜淡淡的說道。話語並沒有過多的起伏,客套話他一貫不屑說。
“不知兩位施主今日前來所爲何事?”靈慧大師心裡早已瞭然,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鳳輕語端起茶杯,沒有喝,又放在桌上。笑道,“靈慧大師,我和夫君今天前來是爲了黎明蕊的事,聽說,她今早燒了……寒靈寺三座佛殿,但是,黎明蕊本心不壞,其中定是另有隱情,還請大師讓她出來與我一見。”
她現在是有求於人,語氣自然客客氣氣,帶着十足的誠意。
一旁的軒轅璃夜默不作聲,只是看着鳳輕語。
靈慧大師搖頭,“不是老衲不肯放人,只是此事全由老衲那師弟做主。還有,黎施主親口承認,那佛殿是她放火燒的,其中該是毫無隱情。”
師弟?難道是那位號稱靈聰大師的?
鳳輕語的眉微微的皺起,她怎麼覺得靈慧大師今天有些怪怪的?至於哪裡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
“靈慧大師作爲寺裡的住持,此等小事該不會做不了主吧?”軒轅璃夜依舊是面無表情,把玩着手中的杯盞,笑得邪魅。
那慵懶的口氣中實則暗藏威脅,帝王之威向來不容忽視。
況且,軒轅璃夜一貫是邪肆冷血的作風,他的話就算不帶着嘲諷也會讓人覺得壓力難以承受。
“既然如此,那就讓黎施主與你們見上一面又何妨。”
靈慧大師的臉色微變,隨即又恢復正常,笑得一臉慈祥。
鳳輕語見目的達到,也懶得在這裡多做停留。
出了禪房,她仰頭看着軒轅璃夜,“夫君有沒有覺得靈慧大師怪怪的,與上次的感覺不太一樣。”
“是嗎?”
鳳輕語翻了個白眼,從頭至尾,這個男人就沒看過靈慧大師一眼,跟他說了也是白搭。
算了,還是先見到明蕊再說吧。
靈慧大師都發話了,其他人也不敢不從。
在一個小和尚的帶領下,鳳輕語和軒轅璃夜走進一個院子,這個院子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周圍的牆壁都裂開了,搖搖欲墜,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寒靈寺還有這樣的地方。
小和尚拿着從靈聰大師那裡要來的鑰匙,打開了門。
鳳輕語走進去,一股潮溼的味道立刻竄入鼻子。
他們竟然將明蕊關在這樣的地方。明蕊從小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怎麼受得了。
外面的光線照射進來,正好照在黎明蕊的臉上,她的眼睛眯着用手擋住有些刺眼的陽光,突然,從指縫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明蕊……。”鳳輕語輕聲地換着她的名字。
黎明蕊拿下手,看到鳳輕語,一瞬間所有的委屈都寫在臉上,起身就衝了過去,“姐姐,嗚嗚嗚……你終於來了,我一個人在這裡好害怕……”
黎明蕊伏在鳳輕語的肩膀上哭個不停。
你永遠不會想象到在自己最落魄最難受的時候,碰到一個親人是什麼感覺。是那種極盡安心,親切的感覺,可以什麼都不管什麼也不顧,只需要哭訴自己所受的委屈。
黎明蕊現在就是那種感覺。
軒轅璃夜眼神飄忽,似乎還有些冷,怎麼一個個的都如此依賴語兒,小崽子是,黎明蕊也是。
黎明蕊哭夠了,從鳳輕語的懷中退開,十分不好意思的看着她,是她將姐姐的衣服都弄髒了。
方纔迎着光線鳳輕語看不真切,現在她倒是看得清清楚楚,明蕊的臉上都是黑乎乎的髒東西,經過淚水的洗禮,已經花成一塊一塊的,跟個花貓沒兩樣。
她的鼻子還在一抽一抽的,傷心至極。
“姐姐,你怎麼知道我闖禍了?”黎明蕊小心翼翼的開口,不敢去看她的眼睛。畢竟,她燒了寒靈寺是事實。
“是龍一,她在暗中保護你,得知你出事了立刻回宮向我彙報。”
黎明蕊看了一眼外面的龍一,低着頭,“哦。”
不管怎麼說,姐姐都來了,她有了靠山也就不用擔心自己的小命兒不保了。
“我問你,火燒寒靈寺的事真的是你做的?”鳳輕語的表情嚴肅、認真,眼神更是可怕。她方纔可是跟靈慧大師保證了其中定有隱情的,可別讓她啪啪啪打臉纔是。
黎明蕊在鳳輕語如炬的眼神下,低着頭,十分心虛。“是我做的。”
“你說什麼?”
黎明蕊的聲音跟蚊子一樣,鳳輕語着實聽不太清楚。也只有黎明蕊知道,姐姐不是沒聽到而是難以置信。
“姐姐,那把火真的是我放的。”黎明蕊鼓起勇氣,大聲的說道。
鳳輕語的臉色已經不知道是青的,還是紫的了。她方纔還拍着胸脯說,明蕊是個知分寸的人,火燒寺廟的事她是絕對幹不出來的,這下倒好,她真的打臉了。
黎明蕊也覺得不好意思,頭幾乎要低到地上去了。
“姐姐,我也沒想到火勢會蔓延的那般厲害,最後……燒燬了三座宮殿。那時,寒靈被關押在雲佛殿,有性命之憂。雲佛殿的門有機關,我打不開,一心急就想着在外面放火將裡面的人逼出來。後來…。事情就發展到我控制不了的地步了。”
她也沒算到風會發了狂的吹,最後,連着燒了三座宮殿。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聽她這麼一解釋,鳳輕語的心裡倒還好受一些。
“那寒靈呢?你出事了,他在哪裡?”若是寒靈真的對黎明蕊不管不顧,她真的看不起他。那樣的男人也不值得明蕊喜歡。
提起寒靈的名字,黎明蕊的眼神就一陣暗淡。
“他一定是有事脫不開身。”黎明蕊的眼神有片刻的閃躲。
“這是寒靈寺,他能有什麼事脫不開身。”
黎明蕊對寒靈的感情似乎比她想象中還深,她起初以爲明蕊不過是一時的小女兒心思,對愛情的憧憬,可是,現在她才發現自己想錯了。
“他…。他…。”就連黎明蕊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總之,她就是不相信寒靈會對她不管不顧,他一定是沒有辦法。關押她是靈聰大師下的命令,靈聰大師又是寒靈的師叔,他自然不敢忤逆,就是這樣的。
鳳輕語輕嘆了一聲,“走吧,回去!”
黎明蕊頓住了腳步,“回去?姐姐的意思是我能離開這裡了嗎?”她的語氣中除了開心,還有淡淡的不捨,只因這裡,有寒靈。
她的小心思鳳輕語豈會看不出。
“怎麼,你還想繼續被關在這裡嗎?”鳳輕語反問。
一旁的軒轅璃夜已然是不耐煩了,那蹙起的長眉,陰沉的眼神,無一不在說明他忍着怒氣。“娘子,她若願意留在這裡便留在這裡,我們回去。”
黎明蕊的臉瞬間紅成了蘋果,她是不想離開,但被他這麼說出來還是不自在的。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鳳輕語橫了一眼軒轅璃夜,後者立刻閉了嘴。
龍一別過頭只當自己沒有看到,畢竟皇上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他作爲屬下的還是不要知道的太多爲好。
要知道,知道太多的人向來活不長的。
所以,皇上懼內的事他是不會說出去的。
“明蕊,你若是還不死心,那就先在這裡留下,姐姐陪你。”鳳輕語拍拍黎明蕊的肩膀,給她安慰。
明蕊表面上看着堅強,實則內心比任何人都要脆弱,她明明很難受卻要咬牙忍着。這些,鳳輕語都看了出來。
“嗯,謝謝姐姐。”
黎明蕊眼睛紅紅的,點頭。
這樣一來,軒轅璃夜也沒有辦法只能陪着她住下來。
一天轉眼就過去了。
鳳輕語和軒轅璃夜在後院的一間禪房借宿,不過,軒轅璃夜可不管什麼佛門重地,他白天受到的“委屈”夜晚盡數討了回來,而且是加倍。
整整一夜,鳳輕語幾乎沒有合過眼。
最後大罵了一聲“禽獸”才昏睡過去,那時,已經是天微亮了。
軒轅璃夜享受到了預想中的饕餮盛宴,自然是心滿意足,摟着鳳輕語的纖腰沉沉的睡了過去。
早晨,軒轅璃夜就已經醒了,側眸看着累極了的某人,心情頗好的勾脣,在她的脣角落下一吻,起身穿了衣服。
推開門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小和尚。
“施主,靈聰大師請施主過去!”小和尚畢恭畢敬,從靈聰大師那裡,他得知了此人是鳳璃王朝的皇上,更是天下之主,而寒靈寺則坐落在帝都,他自然要對軒轅璃夜恭恭敬敬。
軒轅璃夜皺眉,轉身看了一眼身後的禪房。
娘子在這裡睡着他實在不放心,這裡也沒有個奴才守着,若是那個不開眼的小和尚闖了進去他可是會殺人的。
“龍一!”冷冷的聲線響起。
龍一落在軒轅璃夜的面前,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皇上這是怎麼了,一大早的就心情不好,難道是慾求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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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諒他又想歪了。
好在皇上沒有讀心術,不然有幾個腦袋也不夠他掉的。
“守在這裡,不許任何人進去!”
“是。”
軒轅璃夜這纔跟在小和尚的身後,繞了幾座佛殿才走到靈聰大師的面前。
“哦彌陀佛,老衲參見皇上!”靈聰大師對着軒轅璃夜深深鞠躬,
軒轅璃夜點了一下頭,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知大師找朕前來所爲何事?”就他所知,應該還是爲了黎明月那個妹妹的事。
他方纔過來的時候也看到了,西邊的幾座佛殿都燒得連渣都不剩,只有一片黑灰。周圍的幾座佛殿也被火薰得黑黑的,還真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這禿驢怎麼會找上他,該不是什麼好事。
靈聰大師早年也聽說過軒轅璃夜的威名,總以爲世人有誇大的成分,可今日一見,才知世人所言不虛。
他,當真是人中之龍!
軒轅璃夜的眉宇間皆是帝王的威煞之氣,難怪能在短短的時間裡統一天下,一舉成爲天下之主。
“相信皇上也該聽說了,我寒靈寺的佛殿被黎施主燒燬了三座,聽說,黎施主是皇上的妹妹。現下,天下人都讓老衲給一個說法,不知皇上以爲該如何?”
“靈聰大師真是會說笑,這不是你們寒靈寺的事嗎?朕的話似乎不管用。”
軒轅璃夜說話從來就不知委婉,此刻更是語氣不善,甚至冰冷無情。冰山上留下的潺潺細水,與軒轅璃夜此刻的語氣相比也不值一提。
靈聰大師的臉有些僵硬。
天下人都讓寒靈寺處置黎施主,可是黎施主如今是當今天子的妹妹,這可如何是好。燒了三座大殿,他心中雖有氣卻也不至於拿一個女施主的性命相抵。
所以,他纔想問,皇上有何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