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移動。
他們只有三個時辰的時間,必須得在天黑之前趕到天下第一莊,否則,軒轅璃夜醒後,他們的處境就危險了。
另一輛馬車中,是木雨、奔雷、烈電三人。
自從上了馬車,木雨就沒有停止過唉聲嘆氣。
爲何?
“你們說我們慘不慘,明明是第一侍衛,爺的左右手,現在卻淪落到逃難的地步。”說出去就覺得好笑。
奔雷翻了一個大白眼。
“這算什麼,老子自從學會騎馬就沒坐過馬車,現在搞得跟個重傷殘人士一樣。”說起來就覺得憋屈。
而且這傷是爺打的,他又怨不得。
木雨毫不客氣的一腳踹過去,“你難道不是重傷殘患者嗎?”
奔雷立刻吃疼的“嘶”了一聲,丫的,這人竟然不知道腿下留情。
烈電看了二人一眼,沉聲說道,“這話,你們在你我面前說也就罷了,可別在娘娘面前提起,爺之前吩咐過我們一旦出現意外,首先保護好娘娘。”
他知道現在更難過的一定是娘娘。
畢竟走得這般匆忙,傻子也該猜出發生了何事。
木雨和奔雷立刻閉了嘴,烈電說的對,現在他們首要的任務就是保護好娘娘,其他的以後再說。
“糟了,速風不是這幾日就要到帝都,萬一他不知道,將娘娘的爹孃領到了皇宮該怎麼辦?”
木雨突然想到速風的事。
奔雷毫不客氣的一巴掌呼在他的頭上,算是報了方纔那一腳的仇,“你是傻子嗎,娘娘肯定能想到這一點,到時派人在帝都外攔着他們就是。”
他就說木雨的腦子成天就是做擺設的,沒有一點用處。
“外面騎馬的那個是天下第一莊的莊主黎明月,整個天下都遍佈着天下第一莊的產業,攔截一個人豈不是小菜一碟。”奔雷繼續說道。
木雨和烈電同時露出驚異的表情,異口同聲,“你怎麼知道?”
“那人戴着面具我雖看不到臉,可他身邊的左巖我卻是見過的。”
奔雷之前見過黎明月的身邊一直跟着一個護衛,就是左巖。
所以他纔會知道騎馬的那人就是黎明月。
“那我們現在是前往天下第一莊嗎?”
要說,天下第一莊也是一個好去處,聽聞那裡機關之術最是厲害,天下聞名,有了這一層保障,也不怕鳳輕語會出事了。
“廢話,如今,天下第一莊是最好的去處,想想,整個天下都是爺的,要想找到我們豈不是輕而易舉,可是天下第一莊歷年不屬於任何國家,是一個獨立的存在,爺不會那麼快的找到。”
這樣一來,他們就能緩緩了。
“你們有沒有覺得少了一個人?”奔雷撩開窗簾,往外看了一眼。
木雨笑道,“你是說尚斌?他在娘娘那邊。”
奔雷搖頭,“不是,寒靈,寒靈小師父怎麼不見了?”不會是不知道他們的行動,所以現在還在皇宮吧。
那他豈不是……
“你們是在找貧僧嗎?”
一陣風吹起車簾,一個人影飄了進來,悄無聲息。
三人具是嚇了一跳,怒視着寒靈,“你這和尚,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他們竟一點察覺也沒有。
寒靈一手豎在胸前,“哦彌陀佛,貧僧一直跟在你們的身後,不過,一直不曾現身。”
師父派她保護鳳施主,他自然不會就此離去。
況且,他也沒有去處。
“那,小師父下次出現的時候能不能先吱一聲?”木雨瞪着寒靈,他覺得這個小和尚的輕功不是一般的高。
跟了他們一路,他們這幾人竟然都沒有發現。
寒靈點頭,“哦彌陀佛,貧僧下次定會提前說一聲。”
嚇到別人,他也覺得罪過。
鳳輕語靠在軟墊上,漸漸地困了,索性就睡了過去,她實在太過疲憊。
尚斌太小,對於其中的詳細情況不是十分了解,不過他心裡對鳳輕語是當救命恩人一樣對待的。
他小心的擡頭,輕聲問小蝶,“姐,小姐她怎麼了?”他看着小姐的臉色不太好,心裡有些擔心,而且他們此次行路匆匆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小蝶摸了摸尚斌的頭,手指放在嘴上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她覆在尚斌的耳邊輕聲說道,“小姐在休息,姐姐以後慢慢跟你說。”
尚斌懂的點頭,不再言語。
從帝都到天下第一莊正好需要四個時辰,那是相對於騎馬來說的,不過他們乘坐馬車,加上鳳輕語的身子故而行得慢。
不過三個時辰他們已經行得足夠遠,軒轅璃夜就算派人前來追捕也來不及。
蔣飛虎找人將昏迷的軒轅璃夜擡回軍營。
鳳輕語配置的迷藥自然不同於一般的迷藥,平常的人若是中了這種迷藥少說也要昏迷個十天八天,對軒轅璃夜來說也就三個時辰的藥效。
三個時辰已過,他自然會醒過來。
軒轅璃夜睜開眼睛立刻坐起身,眼望四周,血紅魅眸裡聚滿了殺氣,“來人!”冰寒的聲線似是有十萬支冰箭齊射,稍有不慎便會嘗試射成刺蝟的感覺。
蔣飛虎正站在軍營外,外面都能感受到爺身上散發出來的肅殺之氣,他只能硬着頭皮挑開簾子進去,一股強大的威壓幾乎讓他穿不過起來。
看來,爺這次是真的動怒了。
“參見皇上。”跪在地上,蔣飛虎已經在想如何承受爺的怒氣了。
軒轅璃夜坐起身,低眸看着跪在低山的人,凌脣微勾,此刻卻不是笑而是陰冷。
“那個女人呢?”他現在只想找到那個女人,殺了她,不,不能殺了她,他要千倍萬倍的折磨那個女人。敢背叛他,就要想好要承擔怎樣的後果。
軒轅璃夜的手緊握成拳頭。
“回皇上,皇上在昏迷之後,突然出現一大羣黑衣人,他們個個武功高強,將她帶走了,屬下等追趕不及又擔憂皇上的安慰,故而撤兵。”
爲了不牽連他們,這是娘娘叫他說的。
軒轅璃夜是誰,這樣的把戲如何能瞞得了他的眼睛,魅眸微微眯着,裡面寒光閃動,若不是留着他們還有用,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殺了。
“現在,朕命你立刻帶上全部的人馬前去追趕,記住,朕要活口!”他要親自折磨她!
軒轅璃夜站起身,周身的凜冽氣勢在一瞬間顯露無遺,說不完的狂傲睥睨,道不盡的風華絕代。
他大步跨出軍營,足尖輕點飛掠而棄,落在不遠處的馬上,甚至連衣袍也不曾褶皺半分,只是身上的冰寒之氣實在不容忽視。
一聲不吭,打馬而去。
馬屁奔馳的方向正是皇宮。
軒轅璃夜離開久久之後,跪在地上的蔣飛虎才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站起身,方纔他還真就以爲爺會就此要了他的命,誰知卻是下令讓他帶兵去將娘娘追回來。
他能將皇后娘娘追回來嗎?
答案當然是不能,以爺現在的生氣程度,皇后娘娘只怕會凶多吉少,他當然不能讓皇后娘娘出事,可爺的命令他也不敢違抗。
“也罷,大不了說娘娘不知去向,到時爺要殺要剮我受着便是。”蔣飛虎低聲道了一句,轉身除了營長,開始點兵出去。
軒轅璃夜一路急奔回皇宮,甚至來不及用走的,腳底運起輕功,落在念語宮門前。
這裡的守衛依舊,卻總覺得有地方不對勁。
那一層層的侍衛看到軒轅璃夜,眼裡都是驚異,恭敬地跪在地上。
軒轅璃夜進了念語宮,怒氣更勝!好一個鳳輕語,兩個婢女已經消失不見,不用去看也能猜到她的那幾個屬下應該也不在了。
真是他的好皇后!
這一切彷彿跟早就謀劃好的一樣,她是在怕他遷怒那些人,故而將他們都接走。
軒轅璃夜走了幾步,魅眸中的怒氣一層層加深,那個女人什麼都沒有帶,唯獨帶走了那些人,看來那些人對她真是重要!
“來人!”
一個侍衛走進來,“皇上,有何吩咐?”侍衛恭敬的跪在地上,不敢擡頭四處亂看,皇上規矩他們也是知道的,就是不能亂看,不能亂聽,更不能亂說,否則,殺無赦!
墨色的衣袖輕甩,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他矮身坐在椅子上,脣角揚起一抹詭異莫測的弧度。
“吩咐雷毅,讓他帶着所有的禁衛軍前去捉拿皇后!”白皙的手指撫上光潔的額頭,順着將垂下的一縷墨發撩起,“記住,活捉!若是她少了一根毫毛,你們的命都別想要了。”慵懶邪肆的聲線傳來,地上的侍衛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立刻答了一聲“是”。
侍衛不敢有絲毫的遲疑,轉身出去辦事。
軒轅璃夜斜靠在椅子上,說不出的慵懶肆意,劍眉輕挑,天下都是他的,他倒要看看那個女人能夠逃到哪裡去。
他很是好奇!
飛鷹騎的蔣飛虎看上去跟他的小皇后關係還不錯,他當然不能放心將事情只交給蔣飛虎做,到時只怕就成了竹籃打水一張空。
帝都中幾乎所有的兵力都派了出去,不僅是東璃、還有西垣、北昌、南靖,軒轅璃夜都下了死令,但凡發現鳳輕語的蹤影立刻上報,重重有賞。
至於賞賜到底是什麼,那就無人知道了。
鳳輕語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通緝,而且這哪兒是全國通緝,根本就是國際通緝。
這下,鳳輕語就是想不出名都難了。
馬車上,鳳輕語已經睡醒了多時,只是不願睜開眼睛,直到聞到了一陣飯菜的香氣才睜開眼睛。
她還是中午在軍營裡胡亂吃了些,已經趕了三個時辰的路了,不餓纔怪。
見鳳輕語睜開眼睛,小蝶立刻將飯食推到她的面前,“小姐的鼻子真是靈,方纔木雨路過客棧的時候,買了些飯食,奴婢正想着等小姐醒來呢,小姐自個兒倒醒來了,正好,快趁熱吃。”
“好。”
鳳輕語接過小蝶遞過來的筷子,低頭吃着飯食。
“我們此刻走到那裡來了,還有多久到天下第一莊?”鳳輕語見馬車外的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路邊的人家都點上了蠟燭。
“小姐,我們已經出了東璃,不過半個時辰便可到天下第一莊。”
葉秋回話,方纔木雨已經說過了,所以她纔會知道。
原來已經出了東璃,這麼說,璃夜現在已經醒了,估計他現在氣急,動用整個東璃的兵力在尋找她。
西垣那邊是歐陽晨霧,自然會幫着鳳輕語拖延,北昌那邊的北堂梓也有些交情,唯一的南靖,經過上次的事情早已經衰弱的不成樣子。
這麼想來,她的時間應該很充足。
念語宮裡,浴池旁,水汽氤氳,一絕美慵懶的男子站着,欣長的身姿有些傲視天下的氣勢,旁邊的一排女子卻不敢多看一眼。
皇上的潔癖嚴重她們都是知道,美色雖重要,可也得注意自己小命兒。
況且此刻的皇上實在太過嚇人。
一排絕色的美人站在浴池旁,她們的手上都端着一個精緻的托盤,托盤裡裝的是錦衣華服。毫無疑問,她們都是宮裡的繡娘,因爲皇上十分挑剔,她們親自帶着自己的衣服前來供皇上挑選。
軒轅璃夜從她們的面前一一走過。
繡娘們的心都懸了起來,這位爺到底有多挑剔她們是知道的,但凡有一絲瑕疵,她們的命算是留在這裡了。
白玉手指捏起一件華貴的紫銀錦袍,嘴角微微翹起。
“朕不留無用之人!”
外面的侍衛立刻衝進來,將其餘的繡娘拉了下去,不用想也能猜到她們恐怕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
只有一位繡娘僥倖活了下來,仍是驚魂未定,連自己怎麼出的念語宮都不知道。
那位繡孃的運氣無疑是好的,只因她繡了一件紫色的錦緞長袍,其他的繡娘準備的都是墨色的錦衣,因爲皇上向來喜歡着墨色衣袍。
狹長的魅眸微微挑起,拿起那件紫色的錦緞衣袍,大步跨向翠玉屏風後,衣帶盡解,露出一具完美得無可挑剔的身子,步入水汽繚繞的浴池。
霧氣中,軒轅璃夜似乎卸下了全部的殺氣,慵懶隨意的靠在浴池邊兒上,眼睛微閉着,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個女人,到底能逃到哪裡去?微眯着的眼眸中盡是疑惑。
而此刻的鳳輕語已經到了天下第一莊,所幸這一路上還算太平,沒有遇上軒轅璃夜的追兵。
左巖早就先他們一步回了莊上安排一些事,此刻正在入口處等候他們。
黎明月翻身下馬,拿出懷中的令牌,一路上通行無阻。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他們就已經上了天下第一莊。
“不是說天下第一莊的機關之術最爲厲害,怎麼一路過來這般風平浪靜,別不是外界胡亂傳聞的。”
木雨有些擔心,萬一這天下第一莊的防禦係數不高的話,娘娘的人生安全豈不是沒有保障,這可萬萬使不得。
左巖翻了個白眼,看着木雨就跟看一傻子似的,還以爲軒轅璃夜身邊的人有多厲害,他這個智商是怎麼混上四大護法之一的。
他嚴重懷疑裡面參了水分。
“我早就提前到了,吩咐駐守各個關卡的人撤了機關,若是我們慢慢破解機關在上山,恐怕到了明天早晨也休想進莊。難道你是想睡在路邊嗎?”
說完左巖還賞了木雨一個你是傻子的表情。
木雨頓時被噎住了,他覺得自己的尊嚴和人格遭受了嚴重的侮辱。
轉過頭看着身旁的奔雷和烈電,他們可都是自己的好兄弟,能不能說句鼓勵他的話,可是觸及到他們的眼神時,他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兄弟。
因爲——奔雷和烈電也一臉鄙視的看着他!
“噗”
鳳輕語沒忍住,笑了出來。木雨的表情活像別人欠了他幾百萬而且抵死不還的樣子,實在太逗了。
見到鳳輕語笑了,葉秋和小蝶終是鬆了一口氣。
一路以來,她們都覺得小姐周身的氣壓太低了。
同樣高興的還有黎明月。
鳳輕語其實知道他們都在擔心自己,甚至不想看到她難過,她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辦脆弱,她可是二十一世紀的第一殺手,哪會弱不經風,悲天憫人。
她想了,璃夜現在不過是失了心智,總有一天會好的,既然他活得好好的,她就該放寬心好好吃好好睡,別忘了,她肚子裡還有一個小崽子呢。
黎明月將衆人領到大廳。
“輕語,我已經派人打掃了一處院子,你先住進去,接下來的事明日再說。”
黎明月看出了鳳輕語有些疲憊。
“多謝。”
不愧是天下最豪華的地方,踩在地上的石板恐怕都是玉石雕琢而成,更別說屋子裡擺的一物一件兒了。
木雨簡直兩眼放金光,我的乖乖,那牆壁是用黃金砌成的嗎,這麼閃,住在屋子裡也不怕把眼睛給閃瞎了。
老實說,他跟着爺,什麼樣的奢華金貴沒有看到過,不過這般高調的奢華卻是頭一次見,也不怕糟了賊上來。
木雨拍了拍身邊的人,“唉,你說那牆壁是不是金的,要不你去啃試試,看能不能啃出痕跡。”
“哦彌陀佛,這些都是身外之物,望施主切勿沉迷。”
木雨一轉頭,靠,他拍的人竟然是寒靈,他還以爲是奔雷或者是烈電那個傢伙。頓時有一種尷尬的氣氛。
黎明月親自帶着鳳輕語他們走到一處院子,這裡跟方纔金碧輝煌的大廳簡直是兩個模樣。
下人早就在四周亮起了燈籠,鳳輕語一眼便看出這是一處極其雅緻的地方,亭臺小樓,竹林小溪,皆是天然而成,她很喜歡。
轉而對奔雷他們說道,“幾位的院子就在隔壁。左巖,帶他們過去。”
黎明月清楚木雨幾人都是對鳳輕語極爲忠心的,這樣安排也能讓他們保護鳳輕語。
左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將木雨、奔雷他們領到隔壁的一處院子,這裡離鳳輕語的院子很近,僅有一牆之隔,那邊若是有動靜,這邊也能聽到。
黎明月將鳳輕語領到屋子裡,沒有再多說這麼,轉身準備離開。
“明月!”在他走到門邊的時候,鳳輕語叫住了他,黎明月轉過頭就看見她脣角的淡笑,宛如櫻花,真實而又美好。
“謝謝你。”
黎明月等着她的下文,她只是道了一聲謝。
黎明月伸手摘下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張俊美無雙的臉,眸似琉璃,看着鳳輕語,脣邊亦揚起一抹淺笑,“我們是朋友。”
葉秋和小蝶一時間看呆了,他們跟着小姐也算見過不少美男子,皇上、歐陽晨霧、北堂梓……都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今日看到黎明月,才知什麼是天下無雙,他的渾身都散發着似天山雪蓮一般高貴卻又不可褻瀆的氣質,更是擔心這塵世沾染他半分。
這樣的男子當真是個人物!
他是和皇上,歐陽晨霧都不同的氣質。
黎明月轉身離去,脣邊的笑依舊掛着。
比起昔日輕語幫她醫腿的恩情,他爲她做的實在不值得一提,就像昔日她也沒有要求任何回報一樣,他這麼做也是出於真心。
臉下耀如星辰的眸子,黎明月回了自己的住處。
鳳輕語看着黎明月離開的地方,是的,他們是朋友。
“小姐,奴婢出去看看,幫你打些熱水沐浴。”如今的天兒雖不是太熱,可做了幾個時辰的馬車,身上還是覺得粘膩。
鳳輕語點頭,正好,她也想沐浴完早些歇息。
葉秋剛準備走出房門,外面就來了幾個手腳伶俐的丫鬟,“主子吩咐我們幫鳳姑娘準備的熱水。”帶頭的丫鬟說道。
原來黎莊主都吩咐好了,葉秋笑道,“好,你們進來吧。”
那些丫鬟提着一桶桶的水進屋,沒有往四周多看,將熱水全部注入準備好的浴桶之中,又低着頭都出去了。
小蝶暗歎,大戶人家的丫鬟就是不一樣,這般訓練有素,整個過程除了倒水的聲音再也聽不見一絲其他的聲音。
葉秋走過去正待將門關上,外面又來了一個丫鬟,稍年長一下,穿着深綠色的衣裙,手上端着精緻的小菜。
“主子怕鳳姑娘餓了,故差遣奴婢做了些膳食前來,也不知合不合姑娘的胃口。”那女子一直低斂着眼眸。
葉秋想着小姐在馬車上就沒吃兩口,現在估計也餓了,就伸手接過丫鬟手中的飯食,“有勞姑娘了。”
“不必客氣,叫奴婢綠意就好。”
那女子淡笑,轉身離開了院子。
綠意的心中也是好奇,到底是哪家的女子能得主子刮目相看,不惜親自去接了回來,還特意吩咐了她做膳食送過來,不僅如此,還特意交代了那姑娘的喜好。
在她心裡,主子就謫仙一般的人,這世間哪有女子會讓他動心,看來,她是想錯了,主子這不就明顯對鳳姑娘動心了嗎。
葉秋還在想,綠意這名字倒是符合她的形象,一身綠衣,可不就是綠意嗎。
“小姐,你還是先吃些東西,之後再沐浴吧。小皇子向來胃口大,小姐的那幾口飯哪裡喂得飽他,估計夜裡又得折騰的小姐不自在了。”葉秋將菜餚放在桌子上,說道。
鳳輕語此刻正站在屏風後,衣服還沒脫完,只是扯開了衣帶。
她雖然不餓,但聽到葉秋這麼說,摸了摸肚子,想想也是。
孩子漸漸長大,所需要的營養自然要多一些,那時在馬車上,她雖餓卻只吃了幾口,現下肯定是撐不到半夜的。
索性將衣帶繫上,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看着桌上擺的飯食,“這是你做的?”這麼快,她記得方纔葉秋還在屋子裡。
“當然不是奴婢做的,奴婢連這裡的廚房都找不到,這是黎莊主吩咐一個叫綠意的丫鬟做的,說是怕小姐餓了。”
黎莊主想得真是周到,連她們這麼做丫鬟的都沒有想到。
“原來是這樣。”
鳳輕語坐在桌子旁,執起筷子慢條斯理的吃起來,味道還不錯,很合她的口味,尤其是這一道醋熘魚,味道極是鮮美,比之宮裡的御廚也是差不了幾分。
“她的手藝倒是不錯,我喜歡。”鳳輕語邊吃邊說了一句。
葉秋立刻撅着嘴,她感覺自己要失寵了,以前小姐只誇讚她的手藝,現在隨便一個人的手藝小姐就說滿意。
她還以爲綠意做的不符合小姐的胃口,畢竟綠意又沒有在小姐的身邊伺候過,她哪裡知道小姐的口味如何。
鳳輕語擡眼就看到葉秋的嘴翹得跟鴨子似的,不由調笑,“葉秋,你的嘴巴能掛油瓶了,而且是二斤重的油瓶。”
“噗呲!”
一旁的小蝶一下子被鳳輕語的話都笑了,仔細看看,還真是。
葉秋幽怨的眼神看着鳳輕語,“小姐,我可是你的貼心小棉襖,你可不能因爲一頓飯喜歡上別人。”她口中的別人說的就是綠意。
小姐不是常說要想抓住一個人的心首先要抓住她的胃嗎,這麼說,綠意已經抓住了小姐的胃,可不就是意味着已經抓住了她的心了嗎。
“照你這麼說,那宮裡的御廚你家小姐我豈不是都喜歡,我的心可沒那麼大!”鳳輕語笑道,很快解決完一條魚,又去進攻別的菜。
葉秋一想,也是,小姐也常說宮裡的御廚做的菜好吃,“這麼說,奴婢沒失寵?”
對於這個認知她十分開心。
鳳輕語毫不吝嗇的嘴角抽了一下,她覺得最近葉秋的智商已經和木雨持平了。
“葉秋,以前沒發現你這麼蠢萌啊?你是不是戀愛了?”據說戀愛會改變一個女人的性格,葉秋的性子向來沉穩,何時這麼不靠譜了。
葉秋翻了個白眼,小姐說的什麼啊。
“小姐,什麼叫蠢萌?是說奴婢蠢的意思嗎?”她自動忽略了鳳輕語後面的半句話。依舊苦着臉,她果然還是失寵了。
鳳輕語夾了一口醬汁豆腐放入口中,本來不餓的,越吃越覺得餓了,誰知葉秋的一句話差點讓她嗆到。
“蠢萌的意思就是說你可愛。”鳳輕語解釋道。
“那奴婢覺得小蝶比較蠢萌,因爲她長得就很可愛。”葉秋十分謙虛的說道。
小蝶伸出食指指着自己,好像不關她的事情吧,不知爲何,她總覺得小姐的笑怪怪的,蠢萌難道不是這個意思嗎,不會的,小姐總不會坑她們的。
鳳輕語強忍着笑繼續吃自己的,有了她們兩個,她纔不會顯得太無聊,沒事還能逗逗,多好。
“好了,我吃好了,去沐浴了。”鳳輕語伸了個懶腰起身,瞬間有一種肚子快要撐破的感覺。
葉秋看了一眼桌子,風捲殘雲似的,只剩下一下魚刺還有幾片菜葉,可不得吃飽了嗎。不過——那個綠意的手藝有那麼好嗎。
小蝶先鳳輕語一步試了一下浴桶的水溫,“也不知道水冷了沒有。”
“水涼點沒有關係。”反正她也不覺得冷。
沐浴完,鳳輕語倒在牀上就睡着了。
翌日。
鳳輕語一醒來就得了一個好消息。
速風回帝都了,帶着她爹孃回來了,此刻黎明月正派人前去,將他們都接到天下第一莊來。
速風也是到帝都才發現這裡的排查竟然這般森嚴,甚至還有娘娘的通緝令,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也清楚。
蕭景鈺擔心鳳輕語的處境,一旁的宋素清也着急不已。
軒轅璃夜不是十分寵愛輕語嗎,怎麼會這樣。
雖然在來的路上,速鳳已經說明了情況,他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你是速風?”左巖看着他們站在城門處,似是想着如何進程。
速風他之前是見過的,有些印象。
速風轉頭看左巖,“閣下是……”
“我是左巖,皇后娘娘讓我在此等候各位,現在請隨我走一趟。”
“輕語她怎麼樣了?”宋素清擔心不已,聽速風說,輕語還懷着身孕,萬一出了什麼事她該怎麼辦。
蕭景鈺摟着宋素清,“夫人不必擔心,輕語那丫頭機靈,不會有事的。”
“兩位就是皇后娘娘的爹孃了。”左巖抱拳算是行禮了。
“正是。”蕭景鈺點頭。
“兩位不必擔心,娘娘如今在天下第一莊,安然無恙,此地不宜久留,還是邊走邊說。”左巖將鳳輕語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
宋素清這才鬆了一口氣,輕語沒事就好。
左巖已經爲他們準備好了馬匹,幾人翻身上嗎急速奔馳而去。
“輕語也不知怎麼樣,沒有親眼看到她我總歸不安心。”宋素清與蕭景鈺共乘一騎,她側過身子對蕭景鈺說道。
輕語可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這當孃的如何能不擔心,況且輕語還懷着孕,若是照顧不好身體,她不得心疼死。
她現在後悔了,早知道聽夫君的,將輕語留在天幽族,留在他們身邊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蕭景鈺看着她傷心的樣子,嘆了一口氣。
“你嘆什麼氣,你難道就不擔心女兒嗎?”看他的樣子,這麼淡定。
蕭景鈺伸出手指,輕浮鼻翼,他有些無辜,不過是嘆了口氣就被夫人如此指責,他實在是太過冤枉了。
“輕語也是我的女兒,我如何能不擔心,你方纔也聽那人說了,輕語現在沒事,再說了,一會兒不久見到了嗎?”
所以現在着急也沒有用。
對於蕭景鈺的回答,宋素清不甚滿意,索性側過頭不與他言語。
蕭景鈺立刻無奈了,一遇上女兒,他在夫人心中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不對,應該是一落萬丈。
鳳輕語此刻正在大廳裡悠閒地吃着早膳,黎明月也坐在一旁。
“輕語的心情看上去似乎不錯。”他的脣角掛着淡笑,似乎看到她的笑容他的心情就莫名的好。
“爹孃要來了,我自然是開心。”
想着已經有小半年沒有見到爹孃了,也不知他們怎麼樣了。以前沒有親人的時候不覺得,等到擁有的時候才知道,這種對於至親之人的想念是一種很幸福的感覺。
原來如此。
“哥,我說你怎麼不來陪我吃飯,原來是有美人相陪,真是沒義氣!”這就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一個身穿火紅衣裙的姑娘從外面走進大廳,明眸皓齒,傾城之姿,一襲紅衣竟讓她穿出了幾分俏皮的感覺。
黎明月似乎被她說穿了心事,臉色微窘,如果仔細看,還能看到腮邊一抹可疑的紅,在白皙的肌膚上格外明顯。
女子坐定,一雙眼睛毫不收斂的盯着鳳輕語看。
好美的女子,她從來就沒有見過這麼美的女子,她驚呆了,身爲女人,她竟然看到一個女人泛起了花癡。
實在難爲情。
“咳咳…。明蕊,收斂些。”轉而看着鳳輕語,“這是舍妹黎明蕊。”黎明月頗有些尷尬的介紹。
他這個妹妹整個一頑劣成性,行爲舉止更不似大家閨秀,他又不讓她出莊,她悶得慌就整日在莊上生事。
“原來如此,難怪瞧着有幾分相似。”
黎明蕊的樣貌確實與黎明月極爲相似。
“我與妹妹是龍鳳胎,自然生的像。”黎明月解釋道。
原來如此。
黎明蕊終於從發呆中回過了神,討好的湊近鳳輕語,“美女,你叫什麼名字,做我的嫂子可好,我哥他生的俊美無雙,性格又極是溫柔,而且他沒有小妾…。”
某人正在極力推銷自己的親哥哥,真的是一母同胞的親哥哥。
“咳……”
“咳咳……”
“噗!”
鳳輕語着實嗆到了,黎明月也嗆到了,還有下面一衆丫鬟,實在是忍不住呲笑出聲,她們不是故意的。大小姐的話太過直白了,她們只是一時接受不了。
不過也該習慣的,比這更雷人的話她們都聽過,應該有點心理承受能力了,奈何這次被說的對象是主子,他們就不太習慣了。
鳳輕語的臉更是不停的冒黑線,聽這姑娘的語氣,明月像是沒人要一樣,怎麼可能。
“那個,不好意思,我已經有夫君了。”她爲什麼會覺得不好意思,還不是明蕊如此“嘔心瀝血”的推銷她哥哥,結果還沒有推銷出去,她怕傷了人家姑娘的心。
“啊?”黎明蕊猛地站起來,嚇了鳳輕語一跳。
這姑娘也太猛了,比之裴靜依有過之而無不及,太可怕了,她的小心臟快要承受不住了。
“你已經是別人家的菜了?”黎明蕊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太傷心了,她好不容易看上一姑娘竟然嫁做人婦。
她的視線落在鳳輕語的肚子上,心裡就更難過了。
本來想着嫁人了又怎樣,憑她哥哥的條件還能搶不過來?誰知連孩子都有了,還這麼大了。
她的心,碎了。
鳳輕語驚悚,她好端端的怎麼就成了菜,還是別人家的菜,如此說來,璃夜豈不是成了那頭拱了菜的豬。
實在很難想象軒轅璃夜的形象跟豬畫上等號。恐怕這個世上也只有鳳輕語敢這麼想軒轅璃夜了。
殊不知,遠在天邊的軒轅璃夜莫名的打了個噴嚏,魅眸微眯,想着是不是有人在背後罵他。
不得不說,他真相了。
自從知道鳳輕語已經嫁人之後,黎明蕊的周身都瀰漫着一股悲傷的氣息,尤其是伴隨着她不時的唉聲嘆氣,鳳輕語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
關鍵是她也沒做什麼,不過是說了一個事實而已。
一旁的黎明月更是尷尬的不想擡頭,他此刻就是在淡定也有一種想把他家妹子扔出去的衝動。
“你不是吃過了嗎?吃過了就回去!”黎明月溫柔的聲線想起,只是那溫柔中分明帶着幾分威脅的意味。
黎明蕊絲毫不以爲意,對着鳳輕語傻笑。
“既然不能當我嫂子,能不能當我姐?”她笑得一臉燦爛,就差沒給鳳輕語端茶倒水了。
“啊?”
這回,換成鳳輕語瞪大雙眼了。
“我一直想要有個姐姐,一點兒也不想要哥哥,所以你能不能當我姐姐。”黎明蕊十分真誠的表現了自己想要鳳輕語當她姐姐的決心。
真是好妹妹,連哥都不想要了。
黎明月的臉已經不知道作何反應了,這就是爲何他常常頭痛。
鳳輕語也覺得這姑娘實在太“實誠”了,就算不喜歡哥,也不能當着人家的面兒說,這多傷人家的心,是不。
“那你到底同意不同意。”
黎明蕊搖着鳳輕語的胳膊,似是在撒嬌。
鳳輕語終於知道她爲何能將一襲妖豔的紅衣穿得如此靈動俏皮了,她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俏皮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