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清冽走後,鳳輕語嚥下了一瓣橘子,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娘子好端端的嘆什麼氣,女兒也會不高興的。”
軒轅璃夜伸過手輕輕地扶了一下她的肚子。
想着什麼時候才能讓她多長一些肉。
鳳輕語翻了一個白眼,已經對他成天口中掛着“女兒”習慣了。
“還不是老五,他嘴上說着好,心裡指不定怎麼想的,萬一他對南宮九不好,我豈不是生生毀了一個女子的幸福。”
“娘子只需安心養胎,那些事由他們自己操心去。”
那些事哪裡需要娘子操心。
她現在最主要的就是將身子養好。
鳳輕語閉着眼睛,靠在美人靠上,舒服得不想說話。
之前不知道懷孕了也就罷了,每天也精神抖擻。自從知道了,也不知怎麼回事,總覺得特備疲憊。
軒轅璃夜知道她是困了,拿過一旁的薄毯子輕輕蓋上,又將子琰抱起來放在一旁才安心。
……
自從軒轅清冽去過一次尚書府後,再也沒有人敢找南宮九的麻煩。
只不過她們明面上不說,暗地裡也少不了一些風言風語。
畢竟連府上最寵愛的二小姐都被打了。
南宮亦讓人給南宮九安排了一座寬敞舒適的院子。
請了醫術高明的大夫來給南宮九看臉,畢竟婚期降至,不能讓她頂着一張腫了的臉出嫁,
不然,只怕所有人都以爲她尚書府對南宮九苛刻。
雖然事實的確如此。
吃穿用度上也改善了許多,與府上的小姐無異。
方嬤嬤高興的抹眼淚,老天開眼,小姐可算是熬到頭兒了,只等着嫁到冽王府,就能永遠擺脫以前的苦日子。
“小姐,你的身上還有傷,就不要下牀了,需要什麼奴婢去給您拿。”
佈置雅緻的房間,傳來一個嬌聲。
南宮熙躺在牀上,撐着要做起來。
可是,臀部一沾上牀板就疼得她眼淚直流,只能繼續趴在牀上,手恨恨地拽着身下的牀單。
三十大板,幾乎要了她的命。
在牀上躺了許多天,即使爹請了最好的大夫,用了最好的藥,她如此仍舊動彈不得。
她旁邊的貼身婢女已經換了。
容兒已經被軒轅清冽下令處死了。
“去,將鏡子拿來!”
婢女雀兒立刻手腳利索的拿了梳妝檯上的一面小鏡子過來。
南宮熙趴在牀上,接過鏡子,照着自己的臉。
她在牀上躺了足足有八天。
她看着鏡子中的人,簡直不相信是自己。
頭髮乾枯,亂糟糟,臉色蒼白得跟蠟一樣,眼睛下是深深地烏黑,還有嘴脣,沒有絲毫的血色。
啪!
鏡子扔在地上摔碎了。
南宮夫人走了進來,看着地上碎裂的鏡子,嘆了一口氣。
這個女兒的脾氣她是最清楚不過了。
被王爺下令打了三十大板,鬧得整個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她的心中自然是氣憤不過,心情不好也是能夠理解的。
南宮夫人坐在牀邊。
拉過一旁的被子給她蓋上,雖然屋內的溫度足夠高,但也容易着涼,身子本就受了傷若是再感染了風寒只怕會更加難受。
“娘,你來了。”
南宮熙轉過頭看着南宮夫人,滿臉的委屈。
南宮夫人擺手,失意雀兒下去。
“你說你是何苦,孃親平日裡都是怎麼跟你說的,凡事要沉得住氣才能成功,你呢,偏偏不聽。現在倒好,自己吃了苦頭。”
要懲治那個女人,有的是辦法,何必弄得人盡皆知,現在連王爺都知道了。
“娘,你還說女兒,女兒已經夠委屈了。”南宮熙的眼淚都出來了,“難道女兒做的有錯嗎?明明是那個女人搶走了我該得的,女兒就連教訓她一下也不行嗎?”
孃親難道不該安慰她嗎。
南宮熙越想越委屈。
南宮夫人搖頭,熙兒到底是太嫩了,根本不知道隱藏自己的情緒,也不懂得如此才能獲得最大的利益。
“娘,怎麼辦,真的要讓那個女人成爲冽王妃嗎?”她想想都覺得可怕,“若是她成了王妃已經會來報復我們的,我們當初那麼對她,她現在可是有了王爺撐腰,還不得……”
“不會。”
南宮夫人斬釘截鐵得阻斷了南宮熙的話。
“娘……”
南宮熙覺得娘是萬能的,她一定會有辦法讓那個女人生不如死。
“這件事你就不必操心了,娘會處理的。”
“嗯。”
南宮熙這才安下心來。
只要孃親出手她就能什麼都不管。
南宮夫人一出門就一臉凝重,看着不遠處的院子,正是南宮熙住的地方。
有她在,她絕對不允許那個賤人的女兒飛上枝頭。
南宮九!
她休想!
南宮夫人回到自己的屋子,她的貼身婢女走過來,精心的爲她整理些微凌亂的髮絲。
“夫人,你也太操心二小姐了一些。”
婢女流珠細心的爲南宮夫人拔拔掉新生的幾根白髮。
相反的,三小姐就沒有讓夫人操過心。
夫人平日裡對三小姐的管教也鬆一些。
“流珠,你跟在我身邊多少年了?”南宮夫人看着銅鏡中已容顏不再的人,幾乎不敢多看一眼。
流珠停下梳子,想了一下,“回夫人,已經三十年了。”
她是夫人一手提拔上來的,只衷心於她一人。
“已經三十年了,日子過得還真是快,想當初我剛進這尚書府的時候還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女子,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如今經過了這三十年,再大的風浪我也不怕了。”
想着當初剛進府的那段日子,就心生悲涼。
那個時候,老爺根本就不寵愛她,娶她不過是爲了她孃家的勢力。
尚書府的如花美眷數不勝數,唯獨那個賤人最得老爺寵愛,舉案齊眉,當真是叫人心生豔羨。
想當初她第一次承寵還是因爲她穿了那個賤人的衣服,然後對南宮亦用藥。
不然,這輩子,她只怕要老死在這座宅子裡。
再到後來,她麻木了,心中再也不曾有一絲憐憫,也不曾心軟,更不對南宮亦抱有任何的希望。
她開始耍手段,玩心計,將他身邊一個個女人弄沒了,包括那個賤人。
現在留下的,不過是一些不成威脅的。
南宮夫人瞧了一眼鏡子中的人,她自己都不認識了。
紅脣勾起,轉身對流珠說道,“叫三夫人過來一趟。”
“是。”
流珠放下手中的梳子,轉身出了屋子。
三夫人很快就過來了,依舊是一個絕美的女子,風韻猶在,紫紅的衣裙外罩着白色的披風,似乎看不出歲月留下的痕跡。
“姐姐不知找妹妹來有何事?”
三夫人走進屋子,搓了搓手。
轉眼已經是冬天了,外面雖未下雪卻是十足的涼,尤其是走了這麼長一段路後,手腳都是冰涼的。
南宮夫人轉身看着三夫人。
沒有拐彎抹角。
“藍芸,你該知道,你當年欠我一條命。”
就是這麼一句話,讓三夫人絕美的容顏瞬間破裂。
緋紅的脣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爲淡淡的白色,亦如外面枝葉上凝結的霜。
“沒有我,現在那個孩子必死無疑,而那個男人唯一的血脈也沒了,我說的沒錯吧。”南宮夫人像是看不到三夫人的臉色,繼續說着。
沒說一個字,三夫人的臉色就蒼白一分,直到沒有任何顏色。
厚厚的脂粉也遮不住那哀傷的神色。
她怎麼會忘。
根本不會!
她原本跟青梅竹馬的戀人恩愛非常,她懷了那個男人的孩子,那個男人已經準備跟她提親,可是一張婚書下來,她卻成了南宮亦的女人。
而她的青梅竹馬死於非命。
她成了這大宅子中的一個可憐女人。
試想,尚書府這樣的地方如何會接受一個不乾不淨的女人。
她想死,但是肚子裡的孩子是無辜的,這是她心愛男人留下的唯一血脈,哪怕是死她也要拼了命的留住。
她走投無路之際也不該求上面前這個女人。
出乎意料之外,大夫人幫了她,但前提條件是她欠她一條命。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以爲這件事也隨着時光的流逝而被遺忘了。
她太傻。
大夫人是個精明的人,從來不做沒有利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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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今天找她來,想必是想好了如此讓她償還了。
“南宮邢已經長大了,可以自立根生了。”
南宮夫人淡淡的說道。
南宮邢,三夫人所生之子。
這個府中,只有她和大夫人知道,南宮邢雖姓南宮卻不是南宮亦的孩子。
三夫人的嘴脣顫抖着,“你想要我做什麼?”
“很簡單……”
三夫人從南宮夫人的屋子出來的時候,已經不會走路了。
讓她去害人。
罷了,這麼多年,她在這個府上安然生活總該付出些代價。
只是她的孩兒,她不能再繼續陪着他了。
南宮九住進了新的院子,再也沒有繁重的活讓她做,院子的地不用她掃,衣服不用她洗,就連穿衣都有人伺候,雖然她很不習慣。
“嬤嬤,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再做這樣的重活了嗎?”
南宮九一出門就看到方嬤嬤提着一桶水在給院子裡的花草澆水。
方嬤嬤放下手中的木桶。
“小姐,你怎麼出來了,大夫說了,這幾天臉見不得風吹。”
那上面塗了藥,若是讓這冷風給吹了,留下痕跡可怎麼辦纔好。
南宮九倒不以爲意,“哪裡有那個嬌貴,我的臉已經好了。”
也不知道大夫用的什麼要,只覺得十分舒服,她的臉早就恢復了,奈何方嬤嬤還是如此擔心。
“小姐,你快進去歇着,聽說王爺已經下聘了,過不了幾日就會迎娶小姐過門,小姐這幾天該好好養着纔是。”
方嬤嬤拉着南宮九進了屋子。
一股溫暖的氣流立刻撲面而來。
屋子裡放了不少炭火,自然暖和,再也不用和方嬤嬤兩人擠在那個破舊的小屋子裡取暖了,南宮九還覺得眼前的一切都不太真實。
冽王爺昨日來下聘了她知道。
皇上親自下旨上次黃金十萬兩,珍珠五十鬥、綾羅綢緞、金珠寶貝更是不計其數……連帶着她的嫁衣也送了過來。
嫁衣他沒有試過,不過前幾日幾個嬤嬤來了給她量過了身量,應該是不會錯的。
如今,整個尚書府上上下下都在討論昨日王爺的聘禮有多豐厚。
她自然聽到了一些。
婚期就在十日後。
十日後,她就要嫁人了,想想都覺得在做夢。
若是孃親在就好了,她什麼也不懂,不會識字,不會讀書,琴棋更是一竅不通,至今她也沒有想明白王爺爲何要娶她。
像王爺那樣的男子,就該配上一個優秀的女子,至少也是一個才女。
“小姐,還愣着做什麼?喝茶。”
方嬤嬤倒了一杯熱茶放在南宮九面前,見她一直呆愣着,不由出聲打擾。
南宮九回過神來,看着方嬤嬤。
“嬤嬤,你說王爺爲何要娶我?”
嬤嬤的見識廣,懂得多,該是比她清楚一些。
“哪裡會有許多爲什麼,可能是王爺就喜歡我家小姐呢。”方嬤嬤不明白她忽然就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喜歡?
南宮九想想自己都覺得好笑,怎麼可能是喜歡,王爺之前都沒有見過她,更不認識她,什麼理由都可能是,但絕對不會是這一個。
她也偷偷的……瞧過王爺幾眼。
只是偷偷的。
她一眼就看出了,王爺雖然對人笑着,可眼睛裡,身上都帶着淡淡的哀傷,有一種隔絕他人,唯獨自己的感覺。
誰說南宮九愚笨的,對於這一點她卻是看得比誰都準。
晚膳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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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九和方嬤嬤兩人圍坐在桌子旁。
幾樣精緻的菜餚,一鍋香濃的熱湯,十分溫馨。
以前兩人在破舊的小屋子裡,也是像這樣圍坐在一起,吃着簡單的小菜。
“小姐,你多吃一些,你也太瘦了。”
方嬤嬤看着那瘦得跟木棍一樣的胳膊都心疼,是她辜負了死去的夫人,沒有照顧好小姐,讓小姐吃了這麼多苦。
南宮九笑了一下。
“嬤嬤,我哪兒瘦了,倒是嬤嬤,該多吃一些。”
南宮九夾了一塊最大的水晶肘子放在方嬤嬤的碗中。
方嬤嬤感動的眼淚都出來了,小姐從小就懂事,又知道心疼人,她這輩子最大的幸福就是能陪在小姐的身邊照顧小姐。
冬天來了,夜晚的風總是掛的很邪乎,呼呼地,吹得窗戶搖搖晃晃。
一個黑衣人落在軒轅清冽的書房中。
“王爺。”
軒轅清冽斜靠在椅子上。
偌大的書房十分安靜,沒有絲毫的響聲,所以毛筆畫在紙上的聲音尤爲的明顯。
軒轅清冽手持毛筆,耐心的描繪着紙上的畫,神情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說!”
直到畫完最後一筆,軒轅清冽才坐直身子看着眼前的人。
黑衣人將手中的一瓶藥放在桌上。
“這是什麼?”
軒轅清冽看了一眼桌上的紅瓶子,神色並沒有多大的變化,眼角的餘光還在那幅畫上。
他畫的是裴靜依。
她的一顰一笑,他至今都記得無比的清晰。
一刻也沒忘。
“回王爺,瓶子裡裝的是斷魂散,只要吃上一點兒就會沒命。”
“到底怎麼回事?”
黑衣人才繼續說道,“是尚書府的三夫人,讓人將斷腸散放在南宮……王妃的飯食中,屬下發現了,就將藥掉包了,不然王妃一定會沒命。”
黑衣人彙報完就離開了書房。
軒轅清冽拿起桌上微涼的瓶子,仔細端詳,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他的視線又落在上次皇嫂交給他的那本冊子上。
他仔細看過了,原來那個女人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慘。
因爲放心不下,猜到尚書府那幫人只怕還會有所動作,所以他纔派去了自己的親信羅啓,就是方纔那個黑衣人在暗中保護她。
沒想到他真的猜對了。
若是沒有羅啓,估計那個南宮九現在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軒轅清冽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他難道錯了?不該把她牽扯進來?
問題當然是沒有答案的。
破天荒的,冽王爺在第二日又去了一趟尚書府。
軒轅清冽其實沒有那麼大的心能夠裝得下這些女人家的事,按說有羅啓在暗中保護那個女人就夠了,他完全沒有必要親自過來一趟。
可是,他還是來了。
南宮亦在看到軒轅清冽的時候,腿都是抖的。
他不明白王爺怎麼又過來了。
還好他已經吩咐下去,讓南宮九搬離了那個破舊的院子,吃穿用度上也與府上的小姐們無異,想來王爺也該不會有所挑剔。
軒轅清冽看了一眼卑躬屈膝的南宮亦,一臉鄙夷。
“王妃現在何處?”
“老臣這就帶王爺過去。”
南宮亦走在前面。
原來王爺是來看南宮九的,看來這個南宮九倒是很得王爺寵愛,竟然三番兩次來尚書府看南宮九。
上次的事情果然給了他一些教訓。
南宮九現在住的地方與之前簡直是天壤之別。
天氣寒涼,軒轅清冽走進院子的時候,南宮九正在院子裡澆花兒,她要是不做,估計方嬤嬤又該來忙活了。
南宮九的笑臉沾了些水珠,臉上紅撲撲的,倒也嬌俏可人。
南宮亦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南宮九在做什麼?他不是已經吩咐人派丫鬟過來嗎,爲何她還在做這些?看到王爺的臉色,南宮亦更是對這個女兒喜歡不起來。
“王爺,老臣已經派了丫鬟過來,這……”
聽到聲音,南宮九轉過身來。
嚇了一跳,跪在地上,“參見王爺,見過……父親。”
那兩個字她似乎很久沒有說出口了。
軒轅清冽稍稍凝眉,“起來吧。”
“謝王爺。”
總算是會說話了,軒轅清冽心裡想到。
他轉身對身後的南宮亦說道,“將你府上的夫人,小姐們都叫過來,本王有話要說。”
南宮亦雖然不清楚軒轅清冽的意圖,還是照做了。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
府上的鶯鶯燕燕都站在南宮九的院子裡了。
本來很寬敞的院子,今日來看倒有些擁擠。
南宮夫人也來了,她昨天夜裡等了半夜也沒有聽到三夫人過來稟報那個賤人死去的消息,今日本來想派人過來看一眼的,誰知那個賤人竟然安然無恙得站在那裡。
南宮夫人下意識看了一眼身邊的三夫人。
三夫人也是一頭霧水,她看着站在面前的南宮九,也不敢相信。
她明明就……讓人把那藥放進了她的飯菜中。
不可能,她不可能還安然無恙。
三夫人心中忽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王爺,府上的夫人,小姐、公子們都在這裡了。”甚至連府上的丫鬟,小廝也一併請來了,南宮亦站在軒轅清冽的面前回道。
“羅啓!”
軒轅清冽冰冷的聲音響起,在場的人無一不渾身打顫,不知道王爺爲何忽然之間如此生氣。
羅啓忽然出現在衆人的眼前。
依舊是一身黑衣,不過手裡抓着一個丫鬟。
熟悉的人應該會很清楚的知道,那是在尚書府廚房做活的丫鬟,此刻不知犯了什麼錯,嘴裡被塞上了布巾。
三夫人精緻的面容一下子變爲慘白。
她,被發現了。
轉身看着南宮夫人,她一臉平靜坦然,沒有絲毫的緊張,彷彿整件事情與她毫無關係。
是啊,這是她做的,當然跟大夫人毫無關係。
“王爺,這……”
南宮亦懵了,徹底地懵了。
這是怎麼回事?
羅啓鬆開受鉗制的丫鬟,順便將她口中的布巾塞了下來。
“三夫人,救救奴婢,三夫人,是您讓奴婢在九小姐的飯食中下毒的……”丫鬟能夠開口說話了,就朝三夫人哭喊。
她的話一出,就算是傻子也該猜到是怎麼回事。
南宮九有些呆愣得看着眼前的一切,什麼下毒,她完全不知道啊?會不會是王爺弄錯了?這樣的話她不敢問。
南宮亦真的想打死後院這幫女子,一天到晚就會給她惹事。
前些日子,南宮熙的事情還沒能讓她們長點心,現在又鬧出這樣的事情來。
這樣一來,王爺豈不是認爲他們尚書府裡盡是些上不了檯面的東西。
“尚書大人,不知你打算如何處置這件事。”軒轅清冽狀似無意的拂了拂衣袖,“本王的王妃在你的尚書府屢次受到生命威脅,尚書大人,本王看不僅你的烏紗帽不想要了,就連你的腦袋也不想要了。”
南宮亦額頭聚起豆大的汗珠,手心上也是汗。
“王爺恕罪,老臣,老臣……。”
“恕罪,本王已經恕了你一次罪了。”軒轅清冽看着南宮亦一字一句的說道。
南宮亦抹了抹頭上的汗珠,他覺得自己呼吸困難了。
“來人,將這個女人給我壓下去,杖斃!”
南宮亦朝着下人吼道。
現在若是不重重處罰三夫人,想必王爺是不會讓他好過的。
畢竟三夫人對南宮九下毒已經是謀害皇室之罪,死不足惜。
三夫人惡狠狠地看着南宮亦,這就是她的丈夫,不對,她從來也沒有承認南宮亦是她的丈夫。
她看了一眼南宮夫人,希望她履行諾言,能夠讓邢兒安然在尚書府生活。
“慢着!”軒轅清冽出聲阻止,“羅啓。”
羅啓上前一步將三夫人帶到軒轅清冽的面前,“可有人指使你?”
據他所查到的,三夫人跟王妃似乎並沒有愁,不會無緣無故的害她。
“沒有,這件事是我指使丫鬟做的,我看不慣南宮九,恨不得她去死!”
三夫人儘量露出嫉恨的表情,衝着南宮九。
南宮九往後退了一步,她的心中已經麻木了,整個尚書府的人除了方嬤嬤都討厭她,這個事實她早就知道。
沒想到三夫人竟然恨不得她去死。
軒轅清冽下意識看了一眼南宮九。
看到的就是她低着頭,抿脣,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沒有人指使?很好!”軒轅清冽微微點頭,她的話他是一個字不信,“若是杖斃的人換成南宮邢,想必三夫人很願意說出事實。”
軒轅清冽的脣角勾起一抹優雅的弧度。
但說出的話卻不甚優雅,甚至有些殘酷。
三夫人咬着脣,渾身一顫。
邢兒,不能,她只剩下邢兒了。
大夫人也有些心慌,南宮邢是她唯一能夠威脅三夫人的籌碼,若是這個籌碼變成王爺的,她不敢想象後果。
南宮亦心更是慌了。
他後院的女人雖然多,奈何只生了兩個兒子,一個是大房的,一個就是三夫人所生的。其餘的女人生的都是女兒。
“怎樣?三夫人可是想好了,是南宮邢杖斃,還是你說實話,本王給你十個數的考慮時間。”
軒轅清冽從來不是心軟的。
他也可以爲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
他們皇室的人沒有幾個是心慈手軟的。
三夫人的腦子現在是一團亂,比起大夫人揭穿她的秘密,她更在乎的是邢兒的命!
南宮邢此刻也在場,他已經十二歲了。
在這個時代,十二歲的年紀早就懂得所有的事。
“王爺,我說,我什麼都說…。”
三夫人跪在地上,她心裡徹底崩塌了,她不能讓邢兒白白送命。
大夫人的身子不停的抖動。
她怎麼也沒想到事情發展到她無法想象的地步,也是她三十年來第一次失算了。
“我……呃…。”三夫人深深地看了一眼南宮夫人,最後咬舌自盡了。
沒有想到三夫人由此一舉,羅啓根本來不及阻止三夫人,她就已經歪倒在地上,斷了氣。南宮夫人看了地上的三夫人,心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對三夫人的死惋惜了。
她幾乎以爲今日就是她的死期了。
現在她還能活着呼吸到新鮮的空氣都是三夫人的死換來的。
對於南宮邢,她自然會幫她照顧。
“娘!娘!”
南宮邢衝上前去,趴在三夫人的身旁,哭得撕心裂肺。
親眼看着母親死在自己的面前,這樣的感受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的。
雖然南宮邢已經十二歲了,依舊是個被保護的很好的孩子,一時間失去了最親的人他徹底崩潰了。
軒轅清冽冷淡的看了一眼。
三夫人這麼着急的咬舌自盡,其中沒鬼才怪!
“罷了,都散了吧,本王有事跟王妃交代。”
軒轅清冽一揮袖,南宮九院子裡的人都散了,地上三夫人的屍體也被擡了下去。
“跟本王進來。”
軒轅清冽就當這屋子是自己的,直接走了進去,方嬤嬤看到王爺進去了自然就走了出去。
南宮九低着頭跟在軒轅清冽的身後。
進了屋子,關上門。
屋子裡只剩下他們二人,連彼此的呼吸都能聽得見。
軒轅清冽的呼吸平靜自若,南宮九的呼吸小心翼翼,甚至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本王長得很醜嗎?”
爲何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從來不肯看他一眼,甚至連擡一下頭都沒有。
南宮九搖搖頭,沒有說話,頭依舊低着。
“擡起頭來。”軒轅清冽用的是命令的語氣。
他在命令她擡頭。
南宮九緩慢的,一點一點的將頭擡起來,眼睛依舊低斂着,不敢直視他的。
軒轅清冽似是嘆了一口氣。
也懶得去逼她。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着這個女子,標準的杏眼,很具靈氣,小巧的鼻子,嘴巴也是小小的,總是微微抿着。
皮膚是那種很不正常的白皙,他幾乎能夠看到她脖子上細細的血管。
她的皮膚真的很薄,脖子纖細,彷彿他稍稍用力就能將那纖細的脖子擰斷。
軒轅清冽在細細的打量着她。
感覺他的視線,南宮九更是渾身僵硬,雙腿像是被人按住了,動彈不得。
“本王今天來是爲了跟你說一件事情,這件事情你從此以後不許跟任何人提起,只能放在心底,本王的意思你可明白。”
軒轅清冽上次就準備跟她說,後來因爲南宮熙的事就忘了。
現在說正合適。
“明白。”
南宮九雖然不知道王爺要跟她說什麼,但是直覺告訴她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一定十分重要。
不然,王爺不會親自過來一趟。
“南宮九,你可知本王爲何會娶你?”
軒轅清冽問她。
這個問題,她也想知道,她之前還問過方嬤嬤。
可是方嬤嬤的答案她並不認同。
“不知。”
“本王……心中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但是本王這輩子跟她錯過了,所以,王妃之位是誰的已經不重要了,但是本王作爲皇室之人,不可終身不娶。本王上次見你乖巧,便也認了你爲冽王妃。”
南宮九咬着脣不說話。
“不過你放心,嫁入冽王府之後,本王會給你一切,但是不包括愛,你是唯一的冽王妃,也是最後一個。”
南宮九依舊不說話。
“本王的話你可明白?”
他再次問了一遍。
其實他當初做這個決定是有一點後悔的,他不想毀了一個女子的幸福,可是現在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在軒轅清冽的注視下,南宮九點頭了。
她不能不答應。
“很好,本王知道你是一個善良的女子,本王不會虧待你的。”
說完了這些,軒轅清冽心裡徹底的鬆了一口氣,離開了此地。
提前說開了也好,免得以後會出現不可必要的麻煩。
軒轅清冽走後,南宮九才呆呆地坐到椅子上,幾乎是跌坐上去的,渾身的力氣被抽乾了一樣的難受。
她本就該知道,自己是卑賤之人,配不上王爺的。
像王爺這樣高貴的人能夠娶她就已經了是她修了幾輩子的福換來的,又何必去奢求那些不該屬於自己的。
可是她的心,還是好難受,好難受。
“小姐,你怎麼哭了?”方嬤嬤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南宮九坐在椅子上哭泣,“小姐,是不是王爺跟你說了什麼?”
王爺前腳才走,小姐就哭了,只能是因爲王爺。
南宮九趕緊將自己的眼淚擦乾淨,扯出一絲微笑,“嬤嬤,你別亂猜,王爺對我很好,不是因爲王爺,只是想到了三夫人的事。”
暗處的羅啓也在心裡對這個女子欣賞了幾分。
方嬤嬤這才放下心來。
原來是因爲三夫人。
“小姐,你何苦爲了不相干的人難受,三夫人是罪有因得,竟然下毒害小姐。”方嬤嬤想起小姐差點吃了有毒的東西就嚇得膽寒。
府上真是太不安全了。
她現在只盼望着小姐能早些嫁到冽王府。
不過這一天很快就到來了。
南宮九早早就被嬤嬤催促着起身,幾個丫鬟在屋子裡忙碌着,幫南宮九沐浴,梳妝,穿好嫁衣。
精心打扮之下,屋內的丫鬟也吃了一驚。
這九小姐精心打扮起來,倒看着比二小姐還要好看幾分呢?
南宮九摸了摸身上的嫁衣,她從來沒有穿過這麼柔軟的衣服,上面的花紋皆是用金絲線繡的,兩隻騰飛的鸞鳥互相纏繞,裙襬處大量的金絲牡丹,華美異常。
“我的小姐,你可真美!”
方嬤嬤驚呼了一聲。
小姐只是平日裡沒有打扮,現在這麼精緻裝扮之後,她簡直都要認不出來了。
那細若蒲柳的彎眉,像是遠黛,小巧的鼻樑,櫻脣被塗抹上了熱烈的紅,多了一絲妖嬈的氣質,少了平日裡的柔弱。
紅蓋頭落下,擋住了南宮九的視線。
“嬤嬤,我看不見。”
南宮九從早晨起來開始很緊張,整個人都是緊繃着的,聽說今天皇上、皇后娘娘都會到冽王府觀禮,她若是出了差錯可怎麼辦。
儘管前幾日已經有教習嬤嬤過來講了規矩,可是她現在竟是一條也記不得了。
這可怎麼辦?
南宮九緊緊得抓着方嬤嬤的手,小心翼翼的挪動腳步。
“小姐,看着腳下,嬤嬤牽着你,沒事的。”
南宮九這纔看着自己的繡花鞋,還是小心的一步一步的挪動。
南宮亦還有南宮夫人,還有一衆人都在門外等着。
南宮夫人惡狠狠地盯着那扇緊閉的門,自從上次三夫人被揭穿了她就不敢再動手了。
若是她沒有猜錯,定然是王爺派了人在暗中保護那個賤人。
“吉時到!”
南宮九跨出屋子的時候就看到了一雙墨色的靴子。
“參見王爺!”耳邊是父親還有一衆人的聲音。
“免禮。”
南宮九更加緊張了。
手心都是汗,腳下像是生了根,不敢走,生怕絆倒了。
方嬤嬤將鬆開了手。
一雙白玉一般的手指伸過來,將一截紅綢放入南宮九的手中。
“跟着本王,慢慢走。”
耳邊的聲音極是溫和,是南宮九聽到的最令人安心的嗓音,即使耳邊有着嘈雜的奏樂聲、鞭炮聲、她還是能都清晰的聽見他說的每一個字。
她開始慢慢的被他牽着,一步一步往前走。
一直走到尚書府的門口。
門口停着一輛奢華的轎子,真真正正的八擡大轎。
紅色的紗帳,飄舞的絲帶,一切都是夢幻的。
這一天終於來了麼?直到現在,南宮九才願意相信她是真的嫁人了,嫁給了清雋無雙的冽王爺。
軒轅清冽很是體貼得將南宮九抱上了轎子,自己則走到前面騎上了白馬。
一路的奏樂聲十分響亮,沒有停歇過。
南宮九坐在轎子裡,搖搖晃晃,看着手中的蘋果,終於不再是面無表情,而是笑了笑。
儘管那個笑極淺極淺,彷彿看不見。
軒轅璃夜是等着鳳輕語睡足了覺才帶着她到冽王府的。
本來沒打算過來的,可是敵不過鳳輕語的請求,還是來了。
鳳輕語當然是想來,這樁婚事,她畢竟是媒人,豈有不來見證的道理,況且她也不想整日悶在宮裡,哪兒也去不了。
自從她懷了孕,幾乎都沒有出過念語宮。
現在好不容易出了宮,鳳輕語像是出了籠子的小鳥,一路上一直掀開馬車的簾子看着外面的景色。
“也不怕冷?”
軒轅璃夜橫過去一隻手將簾子放下。
子琰坐在軒轅璃夜的懷中,也不老實,手一直往簾子上伸。
他也想看看孃親在看什麼。
軒轅璃夜真拿這一大一小沒有辦法。
鳳輕語縮了縮脖子,“不冷。”
軒轅璃夜伸手將她的手拉過來,“這還叫不冷?”手指都是微涼的,她是存心想氣死他。
鳳輕語很是無語。
有時真的覺得軒轅璃夜太過於小心翼翼了。
她喝的水稍微溫一點,他就緊張得跟什麼一樣,搞得她也緊張了。
現在就是,馬車中都足夠的火炭,明明她一點也不冷,大冬天手指微涼也是很正常的,偏生他就開始緊張了。
不過看着他認真呵護的模樣,她又不忍心阻止。
馬車到了冽王府,索性沒有錯過拜堂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