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礙事。”
這個聲音讓雪湘激動起來:“是墨軒?不,是族長。”
白墨軒手上一運氣,就將門上的靈鎖打開,他鑽進低矮的牢房裡:“姑姑,我來接你了,今天是青丘國大赦的日子。”
明明是等待已久的話,雪湘卻覺得不可置信:“真,真的嗎?”
“姑姑,嬰寧在外面等你,她等得好苦。”白墨軒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和嬰寧都自由了,可以自由出入青丘,也可以選擇在外面生活,姑姑,走吧。”
白墨軒伸出手去,雪湘淚眼婆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雙腿卻軟了一下,白墨軒迅速地扶住她的身子:“慢點來,姑姑。”
雪湘望着外面的光,自己關在這裡多少年了,從盛世大唐一直到現在,自己寸步不離這間窄小的屋子,自由成爲不可企及的奢望,現在它近在眼前,自己反而怕了,眼淚從眼角滾落,雪湘輕輕地抹去淚水:“已經這把年紀卻開始害怕了。”
一步,一步,又一步,外面的光打在雪湘身上,雪湘擡頭看着光,抽泣着說道:“我終於出來了。”
“姑姑有什麼打算?”白墨軒說道:“青丘國大赦,嬰寧之前犯的罪自然也一併赦免,她可以回來青丘。”
“不,不要。”雪湘連連擺手道:“那孩子的性子不適合在這裡生活,她會受苦的。”
“那我帶您去外面。”白墨軒說道:“這樣的安排也是最好的。”
“好,我們什麼時候走?”雪湘迫不及待要見到自己的女兒了。
“等我安排一番,馬上就回去。”白墨軒看着小白:“小傢伙,你願意和我一起出去嗎?”
“願意!”怯生生的聲音十分堅定:“我要和帥族長在一起。”
白墨軒兌現了自己的承諾,爲免雪湘不適應重新出現在族人面前的狀況,他囑咐小白留在這裡陪着雪湘,自己馬上下山向父親和長老進行一番交代。
“這麼快就要走?”迦音只覺得可惜,兒子總是來去匆匆。
“我需要帶走小白。”白墨軒說道:“他和雪繽最親密,在他的記憶裡,可能有對我有用的線索,狐舍利的事情我會抓緊辦理,我不在的這段日子裡,麻煩父親與四位長老了。”
“你放心。”迦音說道:“有我坐鎮,這裡不會有事。”
“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白墨軒衝五人拱拱手便扭頭離開,剛走出去沒有多遠,一個聲音叫住了自己:“你等等。”
是異禹,他盯着白墨軒的眼睛:“你今天爲什麼沒有公開昭示我的罪過?”
“這是你自己爭取的。”白墨軒冷冷地說道:“若你當時敢出手,我保你不會好過。”
異禹說道:“我們來日方纔,後會有期。”
白墨軒早預料到他的想法,只是淡淡地一拱手:“再會。”
白墨軒帶着小白與雪湘回去古董店,嬰寧並不知道母親已經站在店門外,她只是突生一股奇怪的感覺,像有神靈在冥冥中牽引着她,她突然扭頭,望着門外,身邊的崔穎輕輕地問道:“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不是,崔穎,我”嬰寧站起來,怔怔地看着門外:“是不是有人來了?”
崔穎看了蘇柏一眼:“蘇柏,去開門。”
蘇柏應了一聲,便衝向大門,拉開,看到外面的雪湘,險些叫出聲,白墨軒一個眼色,蘇柏趕緊打住,靜靜地退回去,雪湘猛吸一口氣,邁進店裡,輕輕地叫了一聲:“嬰寧。”
嬰寧覺得自己的魂魄都要飛出去了,她可憐巴巴地望着眼前的人,嘴角勾起來,想笑,笑容未現,眼淚先落下來:“媽”
雪湘輕輕地擁住嬰寧:“我回來了。”
言語不多,可是這份感情卻讓人心疼,崔穎已經紅了眼眶,雪繽走過來:“雪湘,恭喜你。”
雪湘微微笑道:“多謝你,這陣子一直替我照顧嬰寧。”
雪紛面上一紅:“我爲你做的不多,不值得稱謝。”
當年,雪繽原本要拉着自己替雪湘求情,可惜,自己考慮到哥哥是族長的因素,沒有選擇出頭,現在想來,自己實在是太自私了,雪湘的道謝自己根本受不起。
“墨軒哥哥,這是誰?”嬰寧看到了那個粉嫩的孩子,他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好萌的孩子!
“嬰寧姐姐,我是小白呀。”小白用雙手扯了一下自己的兩隻耳朵,原本正常的耳朵馬上變成了尖尖的狐耳,小耳朵還一聳一聳地:“你看看,我是小白。”
“呼,一百年的時候就修成這個樣子了?”嬰寧突然有些懊惱:“比我強太多了,小白,你怎麼會來?”
想當初在青丘,嬰寧倍受排擠,就是雪紛姑姑,那時候也與自己保持距離,唯有這隻未成形的小傢伙成爲自己的安慰,或許是年紀小,又無父無母,沒有人向她灌輸離自己遠一點的思想,時不時地過來找嬰寧玩,成爲嬰寧在青丘的樂趣之一。
聽了嬰寧的話,白墨軒心中一動:“你說小白一百年就修成了現在的樣子?”
嬰寧重重地點頭:“是啊。”
罕見!非常罕見,白墨軒心中一個念頭油然而生,喜悅已經壓制不住,這個孩子對自己很重要,白墨軒扳住小白瘦小的肩膀:“小白,以後由你來當族長好不好?”
“好呀,當族長好,我也會是帥族長嗎?”小白興奮地張開了雙手:“像你這麼帥?”
“你一定會帥過我。”這孩子不懼場,能分清輕重,比二孃的那個廢柴兒子強出n倍,就算自己有朝一日離開青丘國,後繼有人,絕對是眼前的小白,就讓二孃的兒子一邊玩去吧,這孩子與自己這麼投緣,也許是命中註定。
雪紛一愣,但馬上釋然了,墨軒喜歡自由,青丘族長當初也只是權宜之計,這個叫小白的孩子的確不簡單,青丘許久沒有可以達到這種程度的後輩了。
雪湘與嬰寧母女重新團聚,衆人給了她們單獨相處的空間,屋子裡只剩下母女二人,嬰寧掏出自己的手機:“媽,我有東西要給你看,地下的星空,父親說的星空真的存在。”
照片上,那星星點點的光飄浮在地底,它們柔和,它們明亮,它們真的存在!
雪湘沒有接觸過電子產品,不敢觸碰,嬰寧便牽着母親的手,一點點地撫摸着星光,雪湘小心翼翼地觸碰着,過往的一切慢慢浮現,深情似陳釀,時間越久,這份感覺越歷久彌新,雪湘喃喃念道:“尋思,我們終於看到同一片獨一無二的星空了,你的願望實現了。”
嬰寧取出父親的親筆信,放到雪湘的手上:“這是父親留下來的。”
雪湘看到上面繡着的小狐狸,不禁笑中有淚:“這是我送他的,狐狸是我繡上去的,每一針,每一線,好像就是昨天的事情,嬰寧,這是我們一家人的緣分,一切兜兜轉轉,又回來了,他人不在了,可是這些感情,這些承諾,都還在。”
嬰寧紅了眼眶,雪湘小心翼翼地展開那方絲絹,上面的字她一個也不願意輕易放過,仔細地品讀着,紅了眼,落了淚,卻也浮上笑
雪湘初來外界,很有些不適應,嬰寧陪在母親身邊,一點點地教着,幾天下來,雪湘自在了不少,閒時便幫着打掃古董店的衛生,她對古董的接受度相當高,雪紛便試着讓雪湘接觸客人,一來二去,古董店就多了一位店員。
白墨軒回了一趟青丘,收穫不小,此事與蘇柏外公有關,柏凌與柏嫇自然也趕過來分享,白墨軒將所有發現一一道來,又將盛滿香氣的袋子放到唐三成鼻下,一扯開,那股香衝到唐三成鼻內,轉瞬即逝,留香不易啊!
唐三成吸了一下鼻子:“屍香魔芋。”
“果然是?”白墨軒心生慶幸:“看來我的判斷沒錯,師父,那個冒充茶淺墨的女人嘴角溢出的粉末也是屍香魔芋,雪繽的房間又發現了這個,這是單純的巧合嗎?”
“你問我,我問誰?”唐三成沒好氣地說道:“不過那首詩嘛有些意思。”
蘇柏看着自己的外婆,她嘴角在輕輕抽動,一雙眼睛通紅,他小心翼翼地問道:“外婆,你怎麼了?”
“我心繾綣戀花容,愛河徜徉情意濃。”柏嫇狠狠地咒罵道:“這句詩他也曾經送給我,同樣的一句詩,哄了兩個女人!”
柏凌輕聲說道:“媽,你不要太在意了。”
“我能不在意嗎?這個男人,究竟幹了些什麼。”柏嫇的手在發抖:“這個傢伙,究竟藏在哪裡。”
“雪繽的貼身衣物上都繡了堯字。”白墨軒說道:“這個字對她一定有特別的意義,極有可能是蘇柏外公的名字。”
柏嫇眉頭微皺:“恐怕是假名。”
外婆的倔強蘇柏早有耳聞,柏嫇此時的憤怒顯而易見,蘇柏白了白墨軒一眼,趕緊轉移話題:“還有什麼發現?”
“這就要問小白了。”白墨軒衝小白一招手:“小白,過來!”
小白蹦跳着過來,一下子跳到白墨軒的腿上,白墨軒將他擁在懷裡,指着大家夥兒說道:“小白,現在大家都想聽你說話,雪繽姑姑曾經說過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