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柏的雙腿都軟了,要不是駱天扶了他一把,他可以站着栽一個跟頭,對於自己現在的情況,蘇柏有些尷尬,低頭望着手裡的哈硯,他覺得剛纔的一切就像做夢。
剛纔,就是一分鐘以前,那個男人離自己好近,就是這個距離讓他失去了判斷的能力,錯過了叫住他的機會,現在緩過了這口氣,蘇柏懊惱地捶打着自己的腦袋:“要命,我這是怎麼了!“
“沒關係,嶽青已經跟上去了,還有,嬰寧的速度你是知道的,不要擔心。”崔穎笑嘻嘻地接過蘇柏手上的哈硯:“七百萬的見面禮,這隻有外公做得出來啊,恭喜啊,蘇柏。”
駱天頗爲不解:“真奇怪啊,我還是頭一回遇到這種事情,對了,我算是沒有辜負你們吧,記得讓白逸拿畫給我。”
崔穎是真的服氣了:“駱老闆,你這是空手套白狼啊。”
“不管怎麼說,當初可是談好了,哈硯得手我就拿畫。”駱天打着哈哈說道:“我就不打擾你們的工作了,先走一步。”
目送駱天離開,崔穎嘆道:“看來要輪到白老闆頭疼了,走吧,與嶽青會合。”
放好了哈硯,蘇柏與崔穎馬上衝出去,嶽青與嬰寧已經不在原處,看來已經跟蹤過去了,卻不妨嶽青苦着一張臉在兩人身後出現:“你們來了?”
“你怎麼還在這裡?”崔穎對於突然出現的嶽青疑惑不解:“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跟在那個男人身後嗎?你不是也看過畫像?沒有認出來?”
崔穎有些發毛了,問題像子彈一樣“砰砰”掃射出來。
“我的速度根本沒有辦法跟,只有交給嬰寧了。”嶽青無奈道:“他們朝着那個方向走了。”
崔穎這才發現嶽青仍在不停地喘氣,剛纔的追趕一定很激烈,想到自己的語氣不佳,崔穎一副歉疚的模樣:“對不起啊,我剛纔太着急了。”
嶽青搖搖頭:“不,我也是一樣,不知道嬰寧怎麼樣了。”
嶽青與嬰寧同時發現了那個走出來的男人,他沒有戴口罩,有了崔穎的提醒,加上他又暴露了本來的樣子,兩人同時躍下去,緊緊地跟在那個男人的身後,對方一下子就發現自己被跟蹤,步下生風,身形移動速度驚人,轉瞬間就消失在拐角,嶽青感覺吃緊,雙腿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嬰寧見狀說道:“放着我來,你回去通知蘇柏他們吧。”
嬰寧雙掌掌心朝下,略一運氣,腳下便有如踩着風一般,嶽青只覺得一股勁風打身邊刮過,定眼看過去的時候,嬰寧已經不見蹤影,嶽青無奈,只有自己先回去通風報信。
再說嬰寧奮力一搏,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奮力追趕的動力是來自於蘇柏,那個對外公有心結卻又心心念唸的大個子
嬰寧終於看到那個人影閃進一個衚衕裡,嬰寧尾隨進去,看到是條死衚衕,不禁樂了,看這個人還跑到哪裡去,那人卻先停下來,轉過身來:“丫頭,跟着我有什麼事嗎?”
嬰寧到底單純,有些猝不及防,她後退一步,那人生得英姿挺拔,英俊的五官與畫像上一模一樣,眉宇間卻多了一些滄桑,歲月不饒人,但歲月的痕跡留在這人的臉上,卻十分適宜,平添了幾分沉穩的氣質,嬰寧在月光與昏暗路燈的照耀下發現,蘇柏與這人長得很相似,尤其那雙眼睛,劍眉星目,與青丘男子相比,也不遜色,這就是所謂的隔代遺傳吧。
那人突然上前一步,細細地端詳着嬰寧:“丫頭,你不簡單啊。”
“你是蘇柏的外公吧?對不對?”嬰寧鼓起勇氣說道:“我見過你的畫像,世界上怎麼有這麼相似的人?你,你認識外婆嗎?就是柏嫇,你還記得這個名字嗎?”
“柏嫇”他念着這個名字,臉上的表情卻讓嬰寧猜不透。
“難道你不記得了嗎?”嬰寧說道:“那麼”
“丫頭,你不用試探我,我就是你想的那個人。”這個男人突然笑道:“你倒是蠻可愛的。”
“你真是外公?你既然都出現了,爲什麼不和蘇柏相認呢,外婆找得你好苦,”嬰寧試探性地往前走了幾步:“還有蘇柏,對,我打電話叫他過來這裡。”
“不用了,我和他剛纔已經見過了。”
這句話讓嬰寧欣喜若狂,他這麼說也就是徹底承認自己的身份了!嬰寧替蘇柏高興,打心眼裡地高興,她興奮地說道:“你住在哪裡,現在呆在哪裡?”
“我會出現的時候一定會出現,現在還不是合適的時機。”這人突然笑了,右腳往後踏了一步
嬰寧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再也顧不得許多,往前撲過去,她想在合適的時機“逮”住外公,可是如此迅速的行動下,卻看到外公的身子已經攀附在高牆上,他僅是輕輕地一躍,就消失在眼前!
嬰寧目瞪口呆:“外”
嬰寧躍到圍牆上往下一看,哪裡還有外公的影子,昏暗的路燈下,一個人影也沒有,嬰寧坐在牆頭上,一臉悵然,外公的身手好得驚人,他會是什麼人呢?她正在發呆的時候,蘇柏的聲音傳過來:“喂,小丫頭,你在幹什麼呢?人呢?”
嬰寧苦着一張臉看着下面的三人:“跑了。”
“跑了?”崔穎覺得不可置信:“你也沒有追上嗎?”
嬰寧就往下一跳,蘇柏趕緊伸手接住,正好接個滿懷,嬰寧穩住了身子,看到蘇柏眉頭已經鎖住,她的嘴巴緊緊地抿住,水靈的眼睛裡滿是淚水:“都怪我,我沒有讓他留下,大個子,你罵我好了。”
“我罵你做什麼。”蘇柏伸出手指拭去她眼角馬上就要涌出的淚水:“不要哭。”
“可是他承認了,他真的是外公。”嬰寧又笑了出來,把剛纔外公的話原原本本地轉達給蘇柏。
蘇柏的眉頭越發皺得緊了,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他握着嬰寧的手便越發緊,嬰寧有些愕然:“大個子,你不高興?”
“不知道爲什麼,就是高興不起來。”蘇柏苦笑道:“錢雖然省了,可是這份見面禮收得我一點也不安心。”
“回去再說。”嶽青擡頭:“天就要亮了。”
這一夜,就在各種心情起伏中過去了,揹着哈硯回到古董店,天色就大明瞭,如今茅山四寶已有玉印與哈硯,四樣齊了兩樣,大鬆一口氣的同時,蘇柏卻沒有絲毫倦意,坐在古董店前的臺階上,他傻傻地看着破曉而出的太陽,呆若木雞一般,嬰寧小心翼翼地走在他的身邊:“我不知道你爲什麼不高興。”
“在我的印象裡,他一定不是好人,一個欺騙家人感情,用詐死這種極端的方式離開的男人,會有什麼人品?”蘇柏說道:“我媽提起他的時候,完全沒有父女的情感,這樣的人,居然用這樣的方式出現在我面前,我不知道要怎麼判斷他了,當然了,這件事情我會通知外婆,但是,時機,時機是什麼?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麼?”
嬰寧看着蘇柏的眼角,第一次,她看到他這麼脆弱的樣子,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堵,她伸手撫向蘇柏的眼角,輕輕地抹了一下,蘇柏有些尷尬:“我又沒有哭,你抹個什麼勁啊。”
“我是怕你的眼淚會落下來。”嬰寧說道:“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呢。”
“居然要讓你安慰我。”蘇柏說道:“丫頭,我回家一趟。”
蘇柏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回頭交代崔穎:“東西收好,七百萬哪。”
崔穎有些無奈了,結果還是回到錢,她不耐煩地揮揮手:“知道了,你快走吧。”
蘇柏在心裡念着外婆,待回到家的時候,就看到柏嫇坐在家中的沙發上,表情靜如止水,老媽柏凌歪着腦袋躺在沙發上,聽到開門聲,也依然是這個樣子,蘇柏輕輕地咳了一聲:“我婆,你怎麼來了?”
“你明知故問,從剛纔起,你就在心裡一直想着我,頻率比平時要高不少,爲什麼?”柏嫇幽幽地說道:“還有,平時你可不是這幅樣子,笑呵呵的小外孫到哪裡去了?”
蘇柏站在門口,像個犯錯的孩子,雙手不斷地揉搓着:“外公很有錢嗎?”
“什麼意思?”柏嫇責怪道:“你今天是怎麼了,有話就直說吧,還有什麼事情是外婆無法接受的?”
“他花了七百萬拍下一件對我們很重要的東西。”蘇柏終於說出口了:“就在昨天晚上,我離他很近,只有半米而已。”
柏嫇的反應居然是微笑,蘇柏有些意外:“外婆?”
“他終於出現了。”柏嫇說道:“我曾經無數次想象過,當我知道他的下落時,我會是什麼樣的感覺,當他重新出現時,我會有什麼想法,現在,比我的想象要平靜得多。”
柏凌掃到母親的雙手,十指在微微顫抖,這個時候了,爲什麼還要逞強呢?
“結果呢,他在哪裡?”柏凌關切地問道。
“讓他逃走了,他說現在不是見面的時機。”蘇柏說道:“我奇怪的是,他是怎麼知道我要的東西就是哈硯的呢?他出現在地下拍賣會,是巧合還是他計劃之中的事情?”
“什麼哈硯,什麼地下拍賣會,你從頭講一遍。”柏凌氣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