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風消失了,帶着他滿以爲完美的計謀消失了,蘇柏迅速接受了這個事實,當他親口告訴柏嫇這件事情的時候,柏嫇只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居然如釋重負。
“外婆,你不難過?”
“難過?我只爲我自己難過,剩下的就只有恨了。”柏嫇說道:“那些死去的女人都是被他利用過的吧,一旦沒有了價值,就只有死,然後被擺在牆上供他欣賞,原來自己這麼有能力,可以將這麼多的女人玩弄於股掌之上,幸好你們發現得及時,不然,我就會成爲最後的一具。”
蘇柏心裡一動:“外婆,你是不是對外公已經死心了?”
“他重新出現的時候,我的確動過心,也想過舊夢重圓。”柏嫇笑道:“要不然怎麼是女人呢,就是愛做夢啊,可是,後來的心情倒還算好,比起他來,我更擔心的反而是道長,好像不知不覺中,道長在心中的重量慢慢上去了。”
“外婆,你,你……”蘇柏驚得跳了起來:“道長知道嗎?”
“還沒有告訴他。”柏嫇說道:“唉,一大把年紀了,現在才明白自己的心,是不是太晚了?”
“不晚,不晚。”柏凌突然激動地從屋裡走出來,嚇了蘇柏一大跳,他和外婆進門的時候,屋裡可沒有人的:“媽,你看看誰來了?”
道長從屋子裡走出來,目光柔和地看着柏嫇:“有生之年等到你這句話,仍不算晚,我本來打算再等上幾世。”
柏嫇站起來,眼角泛紅:“對於女人來說,最可怕的事情是選錯了人,而且還固執地認爲自己選對了,幸好,我還有改錯的機會,這些年,苦了你了。”
柏凌衝蘇柏使了一個眼色,兩人默默地走出門去,出了家門,一時間不知道往哪裡去,蘇柏牽起老媽的手:“老媽,我請你喝咖啡吧,你以前不是特別喜歡坐在咖啡廳的感覺嗎?”
“那得和自己愛的男人,而且得是多金、英俊、溫柔、體貼的男人。”柏凌“切”了一聲:“和兒子去有什麼樂趣?”
“你不是就是你愛的男人,而且我也算多金啊,以前不也賺了不少錢嘛,現在還在銀行裡躺着,英俊,你兒子這樣子不英雄?還有,我對老媽從來都是溫柔體貼,要不是可憐我爸,我早把媽獨佔了。”蘇柏挑了一下眉毛:“怎麼樣,要不要接受邀請?”
柏凌挽着兒子的胳膊,故作高傲:“我就勉爲其難吧。”
蘇柏帶柏凌去了這城中最聞名的一家咖啡廳,柏凌看着面前的咖啡,不禁笑了:“你爸雖然在酒店工作,可是從來沒帶我來過這種地方,他是外表不咋樣,內心也不咋樣,他就是路邊攤上的煎餅果子,用你們的話叫啥,經濟適用男?”
“我的理想就是當爸一樣的丈夫和父親,雖然已經在長相上超越他了,不過我要努力在對家庭的忠誠度上超過他。”蘇柏嘴上笑着,心裡卻流露出悲傷,天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也許,等不及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了:“媽一直很幸福呢。”
“這要感謝你外婆,因爲她的際遇讓我對男人有了新標準,否則,也不會心甘情願地嫁給你爸,獲得一份意想不到的幸福。”
柏凌端起咖啡,本是龍族後人的她外貌出衆,蘇柏看着母親,笑容打心眼裡冒出來,柏凌白了他一眼:“臭小子,笑什麼呢?”
“我在想老媽當奶奶會是什麼樣子。”蘇柏輕咳了一聲:“不如我和嬰寧早點生個孩子,讓你抱孫子吧。”
柏凌怪笑道:“是你快憋不住了吧?”
蘇柏被徹底打敗了:“媽!”
“好了,說到你心坎裡去了吧。”柏凌突然收了臉上的神色:“兒子,我聽唐老闆說了。”
蘇柏的心一咯噔:“他說什麼了?”
“你可能沒有多長時間了,多長,我問他,一年也是時間,一個月也是時間,一天也是時間,沒有多長時間,究竟是多少時間?”柏凌笑了起來:“結果他告訴我,天機不可泄露,真是掃興啊,還以爲唐老闆和擺地攤的老頭們不一樣呢。”
蘇柏愣愣地看着老媽:“媽,我對不起你們。”
“你爲什麼要說對不起?”柏凌擺擺手:“要說對不起的是那些老祖宗吧,爲什麼要有這樣的血流下來,爲什麼偏偏是你,好了,媽沒你想像得那麼軟弱,我就是擔心你爸,到時候他會受不了的,對了,不知道我這把年紀,還能不能再生一個出來。”
蘇柏一頭瀑布汗,老媽今天太跳脫了,弄得他無所適從,柏凌抿了一口咖啡:“好了,不和你開玩笑了,就算生得出來,我也不願意再吃一次苦了,說說你外公吧。”
“爲什麼要說他?”
“一定要找到他。”柏凌說道。
“我知道,我會盡所有力量去找的。”蘇柏說道:“這一次不是爲了外婆,是爲了我自己。”
“好,乖兒子。”柏凌說道:“想做什麼儘管去做,家裡有我呢,不用擔心你爸,你爸上半輩子都爲我們而活了,以後,我也應該爲他活一次,就像道長做的一樣。”
屋子裡,柏嫇與道長面對面對着,兩人看着對方,一時間感慨萬千,話不知道從何說起,柏嫇最終笑道:“真是的……他們兩個跑那麼快。”
道長說道:“我在想一件事情。”
“什麼?”
“我其實是假道長吧?”道長笑道。
柏嫇被逗笑了:“現在會開玩笑了,好了,你根本就是假的吧,所以,準備什麼時候迴歸?以後還要叫你道長嗎?”
“他們已經叫順了,道長不道長,其實就是一個稱呼,沒有所謂。”道長說道:“透過現象看本質,對不對,柏嫇,多謝你。”
“他這次回來,反而幫了我們的忙。”柏嫇正色道:“雖然感謝他,但我更恨他,所以,我還是要找到他,不過,不是爲了要一個答案,而是要親手了結他!”
道長點頭:“現在看來,他的確罪大惡極,死在他手裡的不少,人不罰,天必誅。”
“不止!”這個聲音讓兩人大吃一驚,閻王與轉輪王突然出現在角落裡,兩人連忙起身:“兩位怎麼找過來了?”
“因爲有重大發現。”閻王說道:“剛去了一趟古董店,才知道你們這邊發生這麼重大的事情,前去尋找道長,沒想到在這裡。”
看兩人神情有異,閻王心領神會:“終於修成正果,也不枉我的一番苦心了。”
對道長偷服藥丸的事情裝作不知,又屢開後門,幫助道長找到輪迴以後的若娘,其用心良苦可見一般,論起來,大概是惜英雄,這才施以援手,可見閻王也是至情至性之人。
轉輪王大笑道:“大哥,你如果不幹閻王了,可以搶月老的位置了。”
“不要胡說。”閻王收了笑意:“我們這次來,是想告訴道長,我想我們可以下一個結論了,關於巫咸準備的三顆藥丸。”
“巫咸吃掉了一顆,我吃掉了一顆,還剩下一顆。”道長說道。
柏嫇嘆了一口氣:“那人的手段和心緒,除了他還有誰。”
“可惜不知道他之前是何人,會有這樣的手段。”閻王說道:“不過三顆藥丸一顆不剩也是件好事,以免以後還有人誤入歧途,給幽冥界惹麻煩,只是,以前的巫咸因爲服用了藥物我們無法對付他,還要請蘇柏幫忙,這一回,就算是找到姬堯,讓他身死,死後也只有讓蘇柏幫忙了,這可是大義滅親呀。”
“所以閻王來是爲了給我提前打上一劑預防針?”柏嫇笑道:“先找到他再說吧,如果可以,我倒寧願是我自己來了結他。”
閻王大爲驚訝:“你想通了?”
“這回發生的事情讓我醍醐灌頂,從頭至尾,這個男人根本沒有愛過我,他只是想盡辦法讓我相信他,愛上他,他是在利用我。”柏嫇說道:“可我現在又想不到他利用我做什麼呢,當年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除了他的突然離開和假死。”
“以前是什麼動機不知道,但現在重新回來,是衝着蘇柏回來的。”道長說道:“這一點是十分清楚的。”
閻王與轉輪王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都顯得有些遲疑,柏嫇便說道:“兩位有什麼要說的,不妨直說吧。”
“這個本不應該透露,可是……”轉輪王看一眼閻王:“可是,又不能不說。”
“轉輪王平時說話可不吞吞吐吐的。”
“與蘇柏有關。”轉輪王說道:“大哥一直讓鍾判官關注蘇柏在生死簿上的命數的變化,其實之前已經有些變化,你們都知道了,他原本應該二十歲亡,可是挺了過來,壽命有所延長,現在,又要到大限之期了。”
“大限之期,是多久?”柏嫇說道:“他剛剛打通任督二脈,難道對他的壽命沒有幫助?”
“上一次已經是逆天了。”轉輪王沉聲說道:“可惜我們不能拿那個叫唐三成的人怎麼辦,唐三成此人已經不能簡單地劃分陰陽了,他主張讓龍氣替蘇柏續命,我們也曾多久入夢提醒他,可他不理睬我們……”
原來中間有這麼一回事,卻從來沒有聽唐三成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