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柏正驚詫時,嬰寧的聲音響了起來:“你怎麼來了?”
蘇柏瞬間有種被作案發現的心虛,他扭扭捏捏地轉過身子,順帶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我爲什麼不能來,出來踏青,可不可以?”
言不由心,蘇柏都想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果然,嬰寧嘟起了嘴巴:“還以爲你是來找我的,就說你沒有這麼好心,雪紛姑姑就是騙我的,說什麼以前對我最好的人是你,哼,根本就是騙人的!”
蘇柏的心馬上變得柔軟,正要服軟,曲炎從拐角進去的小路里走了出來:“嬰寧,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在原處等嗎?”
“原處等?”蘇柏雙手抱在胸前:“怎麼,你是怕嬰寧發現你和別的女人私會嗎?”
嬰寧瞪着一雙明亮的眼睛看向曲炎,天真地說道:“炎哥哥,你還約了其他的朋友嗎?”
“沒有,我只是沒有想到,我過來方便一下,還被冠以罪名。[..]”曲炎的身子朝一邊側去,裡面赫然是洗手間!
蘇柏面上赤紅,尷尬至極,他明明看到那個女人候在這裡的,難道?蘇柏心念一轉,就越發尷尬了,那女人也只是過來“方便”的?蘇柏在曲炎面前出了醜,在嬰寧面前就氣場不足:“那個……那什麼,我逛夠了,先回去了。”
看到蘇柏轉身要走,嬰寧又踟躕起來,她的小腦袋瓜子一歪:“要不然,我和你一起回去好了,反正我出來已經兩小時了。”
曲炎微笑着說道:“也好,我一會兒還有個通告,正愁沒有辦法送你回家,路上小心一些,那就麻煩你了。”
蘇柏極不喜歡曲炎的這種語氣,嬰寧又不是他的女人,更不是他的物件,什麼叫“麻煩你了”,蘇柏悶哼一聲:“沒什麼,反正我們就住在一塊。”
嬰寧推了蘇柏一把:“什麼呀,不要亂講話,我們是住在同一棟房子裡。”
這麼急着撇清?蘇柏“切”了一聲:“我就是這個意思,還不走,人家都在趕你了。”
就算蘇柏這麼說,曲炎臉上是滿滿的笑意,他的手握成拳狀伸到嬰寧面前:“差點忘了這個……”
“啊,獨家限量版。”嬰寧興奮地扳開曲炎的拳頭,裡面的糖果安靜地躺在那裡,依然是簡潔的包裝紙,在蘇柏看來,實在是過於簡陋的糖果,看到嬰寧歡天喜地地送到嘴巴里,蘇柏不禁挖苦道:“沒有生產日期的東西你也吃,還真是不挑不揀,真好養活。”
“可是真的很好吃。”嬰寧可憐巴巴地看着曲炎:“炎哥哥,你還有嗎?給一顆蘇柏,好不好?”
曲炎一愣,隨即笑道:“當然好。”
蘇柏“切”了一聲:“我又不是三歲的孩子,不過是糖果罷了,又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喂,丫頭,要不要回去的?”
蘇柏拉着嬰寧離開,曲炎望着嬰寧遠去的背影,嘴角浮現溫柔的笑:“明天見……”
“你幹嘛板着一張臉?”嬰寧大惑不解,一離開曲炎的視線,蘇柏就鬆開自己的手,而且刻意拉開與自己的距離。
“我只是一個人,總有喜怒哀樂的吧?”蘇柏沒好氣地說道:“我現在不想笑,不想哭,也不想哀,所以就這樣嘍。”
“你在生氣嗎?”嬰寧卻不放過蘇柏:“你在生我的氣?”
蘇柏停下了腳步,惡狠狠地轉身:“你算老幾,我爲什麼要生你的氣?再說了,現在你身邊還有一位護花使者,我也不敢得罪你呀。”
嬰寧的眼睛亮晶晶的,她非但不生氣,反而抿嘴笑了:“姑姑說,這樣叫吃醋,你是在吃醋嗎?”
“我去,你是失憶,又不是沒腦子,我爲什麼要吃醋?我承認,那個叫曲炎的傢伙是讓我很不爽,不過,不是因爲你,純粹是因爲我不喜歡他裝作大衆情人的樣子,扮溫柔給誰看啊,當生活是演戲啊,太投入了。”蘇柏悶哼一聲:“我只是不爽他,你不要想太多了,對你恢復記憶沒好處。”
提到嬰寧的失憶,蘇柏有些困惑:“白墨軒明明說只要準時吃藥,你就會好起來,怎麼一點進步也沒有?”
嬰寧說道:“其實,我覺得現在挺好的。”
蘇柏的身子一震:“你怎麼會有這種不着調的想法?”
糖衣炮彈真可怕,這個曲炎不過是陪嬰寧吃喝玩樂,就讓她覺得自己的以前也微不足道了,蘇柏的表情沉重起來:“嬰寧,你記不起來以前的一切,不代表你的過去已經從你的生命裡抹去了,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你,你的母親,還有你自己,還有那片只屬於你們一家三口的地下星空。”
“星空?”嬰寧一頭霧水:“你現在在說什麼?”
“你的父親若是在世,你和你母親一定可以看到那片星空。”蘇柏知道自己說什麼也沒有用,她,什麼也不記得了,他嘆息着撫了一下嬰寧的臉龐:“你快樂就好了,其它的,其實不重要。”
蘇柏指間的溫度讓嬰寧的腦子轟轟作響,腦海裡浮現出好幾個畫面來,它們出現得太快,以致於嬰寧來不及抓緊它們,它們就在腦海裡消失了,看着嬰寧悵然所失的樣子,蘇柏只以爲她又在鬧性子,就推了她一把:“丫頭,你不是這麼小氣吧,剛纔我是和你開玩笑的。”
嬰寧的身子搖晃了一下,她使勁地甩了一下頭,突然抓起蘇柏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她胸前的柔軟讓蘇柏慌了神:“丫,丫頭,你這是做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啊,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開放了?”
“不要鬆手。”嬰寧的表情嚴肅起來:“我好像想起來了……”
“是什麼?”蘇柏顧不上路人怪異的眼神,早就有人在心中嘀咕,這人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輕薄少女!
嬰寧說道:“好冷的地方,有一個好冷的地方。”
“是寒壁,嬰寧,那個地方叫寒壁。”蘇柏看到淚水在她的眼眶裡打轉,又慌了神:“高興得哭了?”
“那地方……”嬰寧鬆開了蘇柏的手,一下子蹲在地上,她的眼淚開了閥門,一發不可收拾:“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要怎麼講……”
嬰寧的身子在瑟瑟發抖,蘇柏擁住她,輕輕拍打着她的後背:“不要着急,嬰寧,馬上就會好起來的,我們一點一點來。”
嬰寧趴在蘇柏的懷裡,更多的畫面呈現出來……她倒抽了一口氣:“我是狐狸?”
蘇柏連忙捂上了她的嘴巴:“我的個姑奶奶,不要在這裡亂講話,走,我們到別的地方去。”
當蘇柏將嬰寧帶到更僻靜點的地方時,嬰寧卻渾然不記得剛纔腦海裡的畫面了,她想抓,可是無能爲力,像有一股力道在阻止自己回到過去,她頹然道:“我們回去吧。”
她的手緊緊地握着脖子上的血纓石,看到血纓石,蘇柏腦子裡有一道閃電劃過:“不對,不對。”
“什麼事情不對?”嬰寧問道:“你又在埋怨我嗎?”
“不,不是,我是說,這個世界上不止你這一塊血纓石,翁得利手上的一塊是從哪裡來的,這傢伙究竟是什麼人?”蘇柏憂心忡忡地說道:“事情,看上去並沒有結束得乾淨利落,太多事情無法做出結論了。”
嬰寧並不知道蘇柏經歷的一切,但她能做的就是安靜地聽着蘇柏的說話,蘇柏接着說道:“我們要回古董店了,那個,曲炎沒有佔過你的便宜吧?”
“便宜?”嬰寧不解:“爲什麼不佔貴的?”
蘇柏瞬間石化,他拍了一下嬰寧的肩膀,頭低下去半天擡不起來:“丫頭,我敗給你了,我認輸,唉,走吧!”
回到古董店裡,果不其然,自己都可以想到的疑點,兩位老闆自然想到了,見人齊了,馬上召開會議,衆人落坐在白逸的辦公室裡,一時無語,辦公室靜得可怕,蘇柏打破了沉默:“我今天看到那個嘴角有痣的女人了,綠蘿叫她虹姐。”
其他人的反應都比較平靜,蘇柏頓覺無趣:“看來你們早想到了。”
“這女人的出現總的來說只有三次,第一次是嬰寧壞了她和綠蘿的好事,第二次,她配合翁得利闖入古董店搶走了乾坤鏡,第三次,她再次來到古董店,迷暈了雪紛,綁走了海棠母女倆,並將她們交給了翁得利。”白逸說道:“如果算上今天蘇柏的遇見,一共是四次。”
“她很低調,可每一次出手都不凡。”崔穎說道。
提到嬰寧遇上綠蘿與虹姐的那次,蘇柏馬上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對了,我們還忘記了一個人!”
唐三成對蘇柏大表讚賞:“不錯,這個細節你也注意到了。”
“是的,救嬰寧的是什麼人?”蘇柏說道:“綠羅親口說過,她當時原本是想割下嬰寧的舌頭的,可是,未等她動手,她就被神秘人重創,她與虹姐馬上撤退,那麼……”
蘇柏擡起手在空氣中畫一個圈,但並沒有畫到頭就停下來:“這個圓合不攏了,或許是綠蘿沒有交代清楚,如果她與虹姐馬上撤退,那麼給嬰寧服下行子粉的是什麼人?她們若是後來返回,給嬰寧服下行子粉,這事情就單純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