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再度去往上次狸貓精消失的地點,嶽青些懊惱:“上次眼睜睜地讓他跑了,可惜。”
“上午的環境我們不利於追趕。”白墨軒說道:“今天我們可以慢悠悠地找下去,讓我聞一下。”
白墨軒閉上眼睛,狠狠地嗅了一下,隨即睜開眼睛:“跟我來
。”
嶽青跟在白墨軒身後,兩人一路找下去,一直到了一處斷崖前才停下來,白墨軒說道:“氣味是往下走的,看來我們要攀巖下去了。”
嶽青探出身子一看,斷崖下面隱約有個山洞,這面斷崖面對的地方完全沒有人煙。是一處絕佳的隱蔽地,兩人身手靈活,沒有藉助任何外在工具,靠着一雙手往下攀,好在這崖壁並不平整,凸出的石塊不少,正好可以成爲兩人的着力點,白墨軒原本就移動迅速,身手靈活,他首先躍進那個山洞中,然後接應嶽青落地,兩人鑽進山洞後,馬上對視一眼,齊聲說道:“一模一樣。”
這山洞裡的擺設與六棱洞下一模一樣,石牀的大小一致,連擺放的方向也是按着南北縱向,石牀邊上的石桌,打磨得與六棱洞裡一致,還有,牆上的巖畫像也是一致的,那個女人的輪廓十分清晰,嶽青掏出手機再次比較了一下,果然是一模一樣,巖洞裡的佈置十分簡單,比例擺放依然是照六棱洞裡所擺。
白墨軒吸了一下鼻子:“味道很濃重,看來他平時就住在這裡。”
“來到都市,爲什麼不在外面生活,反而一直寄居在山洞裡。”嶽青說道:“許傑這麼相信他,應該給了他不少好處。”
“因爲巖畫上的女人,這隻狸貓精倒是個多情種。”白墨軒突然盤腿坐下:“他丟了手帕,一定很着急,剛纔一路過來,氣味其實是紛亂的,與其說我是跟着一路上的氣味過來,倒不如說是被這終點的味道吸引而來。”
嶽青心裡一動:“你是想說,這隻狸貓精和許輝的母親有情?”
“沒錯,我現在是這麼認爲的。”白墨軒掏出那方手帕:“是不是,就讓他親自告訴我們。狸貓的嗅覺也是相當靈敏的。”
嶽青明白了,白墨軒是要用這方手帕來吸引狸貓精過來,假如他真與許輝母親有情,這方手帕的意義非凡,但若是這麼一來,嶽青搖頭苦笑:“事情好像在朝與我們預測的相反方向發展。”
“這就更值得深究了。”白墨軒說道:“還記得六棱洞裡的瀑布吧,讓我們看看,是不是連瀑布也一併弄出來了。”
兩人在洞裡一番摸索,觸到那道石門時,嶽青搖搖頭:“又是一致的,好吧,如果後面的景緻也是一樣,白墨軒,我就相信你的判斷。”
推開石門,飛流直下的小瀑布,還有瀑布兩邊的繁花,空氣中瀰漫着層層的霧氣,所有的一切若隱若現,嶽青苦笑:“我信了。”
兩人等了大約一刻鐘,洞口突然颳起一陣風,嶽青立刻嚴陣以待,白墨軒倒是不着急,他慢悠悠地站起來:“來了。”
那名和尚從上面一躍而下,直接落到洞口,他面色焦急,再沒有之前仙風道骨的風範,見到白墨軒手上的手帕,逼近一步:“那是我的。”
“上面又沒有繡你的名字。”白墨軒冷笑道:“怎麼,難道你叫芳不成?這不是個女人的名字嗎?”
“還給我
。”和尚有些着急了,身上金光閃閃,嶽青也將真氣積聚到掌下,蓄勢以待。
“你的修爲不差,看得出來我們兩人的本事纔對。”白墨軒眼神凜冽,突然現出原形,六尾在身後徐徐擺動,純白的皮毛在風中慢慢舒展,狸貓精看一眼他身後的六尾,身上的金光徐徐退去:“我不是你們的對手。”
“聰明人,識時務。”白墨軒依舊化作人形,他看着手裡的手帕:“同樣的一條手帕,刻着一個輝字,兩條手帕出自同一個女人。”
“血僵粉是你下的吧。”嶽青說道:“許輝並非許傑的親生骨血,就算你們有什麼過節,不要加害孩子。”
“何來加害一說?”和尚這麼講,就是認了,血僵粉就是他下的。
“不是加害,那就是加持了?”白墨軒微微一笑,嶽青倒是蒙了,白墨軒的話他有些不明白,他只有好奇地看一眼白墨軒,可是,白墨軒根本不看他,而是快步朝和尚走過去,親自將手帕交到和尚手上:“雖然不是真和尚,穿着一身僧袍,倒有些仙風道骨的意思,你修的原本是天道,爲什麼會整出落洞的事情?”
“落洞另有妖。”和尚說道:“我纔不屑於與那些人爲伍。”
看來,那深山裡的妖類不止這狸貓精一人,嶽青驚覺自己第一時間便相信這和尚的話,有些後怕:“白墨軒,他說的未必是實話。”
“信與不信,隨便你們。”和尚不以爲然道:“我不需要向你們交代。”
“我信。”白墨軒說道:“修得天道不容易,你身上隱約有些仙氣,可惜啊,爲了一個許傑,居然阻礙自己的修行。”
“閒話少說,你們一個茅山術士,一個九尾狐族,居然一起來去,爲什麼同時涉及我的事情?”和尚握緊手裡的手帕,沉聲問道。
“因爲許輝的委託,少年自幼能見鬼,體質能夠吸引百鬼,苦不堪言,他自以爲的親生父親又拒他於千里之外,所以委託我們替他消除根源。”嶽青說道:“我們發現他體內的血僵粉纔是源頭,這東西令他的五臟受損,才形成了陰陽眼的特質,現在要改變他的體質,必須徹底清除他體內的血僵粉。”
“萬萬不可!”狸貓精大駭:“血僵粉並非害他,而是爲了他好!”
白墨軒微微一笑:“因爲他是半人半妖麼,血僵粉並非是刻意讓他形成陰陽眼,而是爲了抑制他身上的妖性……”
“你倒是聰明人。”和尚說道:“我若是認了,就是告訴你們,許輝其實是我的骨血,沒錯,他的確是我的骨血,我和阿芳生下的孩子,所以,他是半人半妖體質,甚至,妖性多過於人性,血僵粉可以招來百鬼,這陰氣會遮掩他身上的妖性,不讓其他人發現,只是,遭受百鬼騷擾,也會讓他苦不堪言。”
“既然如此,你還狠得下心?”
“半人半妖,如果被人發現,比陰陽眼更麻煩,有些除妖師會毫不猶豫地剷除他,他的小命都難保,陰陽眼雖然少見,可是在人間早有先例,他們只是比較特別的人,人與妖,涇渭分明,我必須推他向人的一面
。”和尚的面色深沉:“請你們不要幫倒忙。”
嶽青心中震撼,白墨軒追問道:“你離間許輝和許傑的關係,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兒子認別人做父親,可是,你爲什麼還留在許傑的身邊?”
白墨軒話未說完,那和尚突然縱身向下一躍:“接下來的事情你們不要插手,待事情結束,我一定給你們一個交代!”
“別走。”嶽青大喝一聲,衝出洞外,險些收不住腳,往崖下一看,那和尚已經跑出去老遠,嶽青只恨自己是凡體肉胎:“可恨,又讓他跑了。”
“他跑不了多遠,永遠有一個人牽扯住他。”白墨軒說道:“他一直圍着許傑打轉,一定有自己的目的,現在唯一可以確認的是他與許輝的母親有情,許輝是他們二人的孩子,半人半妖。”
“糟了,我還給許輝喝下正陽符符水化解血僵粉的作用。”嶽青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這樣會不會讓許輝的妖性跑出來?我這次真是好心做了壞事。”
“走,迅速回醫院。”白墨軒說道。
兩人用最快的速度返回醫院,回到病房看到安然的許輝,兩人同時舒了一口長氣,嬰寧看兩人的神情恍然,不禁問道:“你們這是怎麼了?”
“血僵粉不能取。”嶽青搖頭:“我險些犯了大錯。”
許輝納悶道:“不能取,那要怎麼辦?我要一直見鬼嗎?”
“就算取出來,你以後還是會見鬼。”白墨軒示意嬰寧關上病房的門,這纔開口道:“許輝,你和普通的少年不一樣,年紀輕輕就見過許多不尋常的東西,接受能力也比常人要強,所以,你要仔細聽好我接下來的話,血僵粉不能取,它有它的作用,我們找到了你的父親。”
嶽青扯了一把白墨軒:“喂,要實話實說嗎?”
“難道要一直隱瞞下去?這小子的承受能力我相信。”白墨軒說道:“許輝,我可以相信你的承受能力吧?”
“從小就見百鬼,還有什麼不能接受的?”許輝突然揮了一下手:“等等,嬰寧姐,我要喝水。”
嬰寧倒來一杯水,許輝一口氣喝乾了,這才說道:“你們現在可以講了。”
人的感覺是奇妙的,事後許輝想想,自己當時也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他完全被這個念頭嚇壞了,所以才覺得喉嚨發乾,急於喝水。
“那個和尚是你的父親。”白墨軒說道:“親生父親,血僵粉是他下的,但不是害你,是爲了預防你發生異變,因爲,他不是普通人,你繼承了他的血脈,也就註定你不普通,你,許輝,你是半人半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