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些人這般姿態,韓真不自禁的樂一陣,馬上又變得憤怒,這東鼎派能有如何手段,如何本事,將這些平民殘害到這種程度。
這不是簡單的身體創傷,而是整個精神都要崩潰了。他們既在殺人又在誅心,簡直太過可恨了。
他一腳踢過,將一桌子踢倒向一邊,抓起桌下一婦人問道:“我再說一遍,我不是東鼎派的惡霸狗賊,是來這裡專門對付東鼎派的,大家不用害怕,都給我出來。”
聽他如此說,有幾人戰戰兢兢的爬了過來,好奇的瞧瞧他。
韓真下令道:“你們給我站起來說話,怎麼這麼喜歡爬行呢,這是動物世界,恐龍時代嗎!”
一個男子慢慢站了起來說道:“壯士,我勸你走吧,快些走吧。每年都要有幾個不知死活的像你這般來挑戰東鼎派,可最後死得都很慘。”
韓真昂着頭不屑道:“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些地痞惡霸嗎,先前我在街上閒逛時見過你們好像,那時候每個人都很正常啊。”
男子搖搖頭作喪氣狀道:“只要是東鼎派生意興隆,無人去擾,大家就可以安享太平。但是若要有人得罪東鼎派,他們每次在殺掉敵手之後,都要挑五十個無辜來殺掉,說是祭旗,以震天威。”
韓真還是很不服氣道:“說得他們好像很神仙一般,難道我大唐就沒有王法嗎,皇帝是做什麼的,朝廷御林軍的百萬之衆是擺樣子看的嗎。”
這漢子嘆息一聲道:“東鼎派裡高手如雲,掌門人更是年紀輕輕武功便達至天下第一。東鼎派各處的分舵加了起來也有四五十萬之衆。如今朝廷政局動盪,兵少將寡,皇帝更是換來換去,沒有一個可以有所作爲的。沒聽到最近的童謠嗎:皇帝本是過家家,誰想做來誰便坐。”
本來韓真還以爲以周晴晴的快劍對付這些惡氓應該是夠了,但聽說這東鼎派高手如雲,這才擔心起她的安危來。
這一趟出宮真是收穫不小,原來憲宗留給自己的就是一爛攤子,早知道是這樣,這破皇帝誰愛做誰就來做,什麼王奎敗,小翠蔫鳥,李名冒,呵呵。
他趕快與萬癡及清遠一道步到二層閣樓之上向下看去。
此時那兩三千人已經將周晴晴一人緊緊圍在中間,這包圍圈越縮越小。
周晴晴的倩影在其間騰挪閃移,每一劍刺出時,往往有三五人丟掉性命,但無奈敵人太多,大家圍着她打起了車輪戰。
這一會兒的功夫周晴晴已經殺掉近百敵人,但她內力消耗嚴重,出手已經漸漸慢了下來。
外圈中一白衣男子騎在馬上悠然自得,他向身邊隨從笑笑道:“再拼掉一百人,這小娘子怕是就要不行了。一個女子能有如此厲害的武功很是難得啊。若能生擒最好不過,留下給我做個偏房也很是不錯。”
這隨從大叫着向手下衆人道:“大家聽着,務必將這小娘子生擒,樑堂主要納她未爲妾。”
韓真也聽到了對方的叫囂,這就要殺了下去幫助周晴晴,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在這裡又有何妨。
韓真向萬癡道:“萬大師,我們相交一場,看來今日緣分就止於此了。你快些帶着清遠離開這裡。雖然我此番前去是白白送死,但大丈夫義氣爲重,我絕不可丟下師父。你們兩個就不要做這無謂犧牲了,留下性命替我報仇吧。”
清遠也黯然失色,上前緊緊抱抱韓真道:“皇上,你放心,老衲一定會想着爲你報仇的。東鼎派,這三個字老衲會深深刻在心裡,時時找他們報仇,我報不了,有我兒子,兒子報不了,有孫子,子子孫孫,祖祖輩輩以報仇爲重任。”
韓真差點笑了出來,這老和尚真是滑稽的一塌糊塗,什麼子子孫孫的連愚公移山都要搬出來了。
見下面周晴晴越戰越苦,韓真催促萬癡他們快些離開,想來這老和尚跟自己感情最深,話說多了,兩人都哭幾行眼淚都是可以的,還是什麼都不與他說了。大丈夫行走於天地之間,瀟灑相忘於江湖,很好!
萬癡依然不與韓真說話,雖然韓真在極力的盼着他能說些什麼。
萬癡推推清遠道:“你向旁邊一些,擋着我的視線了,什麼都看不到。就顯你這大腦袋了,腦袋這麼大,還那麼愚蠢。”
清遠將身子移了移,正準備要跟萬癡商量着怎麼逃跑,萬癡將他推來搡去的也讓他有些站不穩,萬癡抓住機會,狠狠一腳將清遠從這閣樓上踢了下去。
清遠大叫一聲,正好落到了周晴晴所在的包圍圈中。
韓真實在難忍,哈哈大笑了起來,拍拍萬癡道:“萬癡你做起事情來總是胡亂沒規矩,這樣清遠不是白白送死嗎,他又不是武僧。”
萬癡淡淡道:“咱怎麼可以讓他走呢,他的命是皇上你的。”
清遠掉在下面,十幾個人馬上揮刀砍向了他。他發狂似的亂踢亂打,將五六人打倒在地。
萬癡在閣樓上面將一茶盞砸向清遠,訓斥道:“殺不夠五百人,老衲親自砸死你。”
清遠聽萬癡這麼說,好像更英勇了起來,搶過一把大刀,又連連砍死六七個敵人。
萬癡嘆一口氣道:“這混蛋總算是有些用處了。”
直到這時,韓真還催促萬癡快些逃離這裡。
過了片刻,萬癡進得廳內,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一根拴馬的繮繩,在手裡悠來悠去幾下子,甩向下面的衆惡氓。
韓真道:“萬大師,你這樣沒用的,打不死幾人。好,你要不走的話,朕要親自下去了,你好自爲之。”
萬癡對於韓真讓自己離開的事情就像沒聽到一般,根本不去接他的話茬,也更不會多餘到說些什麼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之類的話。
萬癡按按韓真胳膊道:“皇上,你再讓老衲試一次。”他向對面房頂看看,又將繮繩甩了下去,這次終於成功,將周晴晴的脖子纏了住,用力一勒將她扯到了閣樓之上。
原來他是想用這繩子救出周晴晴。
周晴晴甩去脖子上繮繩,用輕身功夫跳到了韓真所在的閣樓。
她“啪”一巴掌扇在萬癡臉上,意在責怪他胡亂做決定,拉自己拉上來。
韓真數落周晴晴道:“師父,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人家萬大師是爲了救你,你爲什麼總是喜歡扇人巴掌呢,這都成了你的標誌性動作了。你要再這樣,我可要處置你了。”
周晴晴冷冷瞧他一眼不與他搭話,轉而向萬癡道:“你拉我一個人上來,清遠不就活活死在下面了嗎。你不該讓他下去白白送死。”
下面衆惡氓很快就衝上來了不少,周晴晴幾劍閃過又殺死不少人。
上面閣樓的空間小,能衝上來的人數有限,更不能再次將周晴晴包圍。
韓真他們三人在這閣樓上暫時成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局面。
下面的惡氓着急,一陣商量下決定將這客棧點着,要將韓真他們活活燒死在裡面。
韓真三人極關心清遠的生死,再向下看去時卻發現不見了這老僧的蹤影。
韓真一陣黯然,想想他此時已經多半就是那躺在地上的屍體了。
萬癡點點韓真胳膊,向他提示向那邊看去,韓真猛地一瞧,只見清遠這時爬到了那柱子的頂端。
剛纔李越被他吊到了這柱子上,其間李越已經被救了回去療傷,這時他爲躲避衆惡氓,也只得爬到這柱子頂端不下來。
下面很多惡氓將那柱子搖來搖去,看樣子那柱子不多久就要連同清遠一塊倒了下來。
周晴晴飛身而起,足尖在檐壁翹頂上踏過,避過衆惡氓追砍,將困在柱子頂端的清遠救了回來。
這時,客棧內燃燒起熊熊大火,裡面躲避的百姓剛想要逃了出來就被這東鼎派的惡氓全部殺害了。
周晴晴帶着韓真,施展輕身功夫在附近的屋頂上飛來閃去,直至將他先放到一個安全的房頂,這纔回去解救萬癡跟清遠。
見清遠受傷較重,周晴晴先將他救了去,隨後纔將萬癡救了過去。
這兩僧平安跟韓真他們共處房頂時,模樣十分狼狽。清遠滿臉是血,身上袈裟在剛纔交戰中被砍得破破爛爛。萬癡由於在火海中待着的時間最長,臉上被薰成了黑色,見周晴晴在場,也不敢與韓真有太多的語言交流,恐又說錯了哪句再被周晴晴給扇一巴掌。
韓真瞧着兩人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轉眼間瞧見周晴晴胳膊上的刀傷,不自禁得用手按按,似乎比自己受傷還難受,關切道:“師父, 的胳膊流血了,我幫你包紮一下吧。”
周晴晴說自己的傷勢不打緊,向四下瞧瞧道:“我們依然沒有脫險,還是想想怎麼快些離開這裡吧。”
萬癡“嘶”一聲將清遠破了的袈裟撕下一個布條,上前幫周晴晴包紮胳膊上的傷口。
周晴晴將胳膊伸出去,待他包紮完後動動胳膊,見血止住了些,不經意瞧了瞧萬癡,不再是責怪的眼神。
韓真見這萬癡對周晴晴越來越是恭敬了,心裡笑笑想着,這和尚真是不打不成器,現在不僅不敢再像以前一樣想着要殺掉周晴晴了,更是給對方當起了二十四孝忠心奴僕。
瞧着他的和尚臉被周晴晴打,以及他無辜的眼神,又不敢還口,覺得他似乎好可憐。
他真想跟周晴晴說一聲,師父,既然萬癡現在變乖了,那就別打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