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支去留問題,咱先不討論,趕明咱去趟鎮上說明下情況,要是鎮上拿不定主意,咱就去黑河,請相關領導給咱們一個處置方案。咱們依據上面的方案再來決定槍支的去留,你們看這樣是否可行?”說完,李老爹望着大家。
大夥聽了李老爹建議,紛紛點頭同意,都說這是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李老爹轉頭看向栓子,他已經趴在桌上睡了過去。俊平伸手要推醒栓子,李老爹擺擺手,笑着說道:“算了,栓子醉了,你就算弄醒他,怕他也只會點頭。這些日子,大家也夠累得了,是該像栓子一樣好好放鬆下。大家沒意見,這事情先就這麼定了,如果事情有變動,咱們隨時再商議。”
棉花坐在竈塘邊發呆,不知不覺快9點了。她站起身子走向西屋,俊平和爹他們應該吃完了,要收拾碗筷了。
棉花走進西屋內,看到栓子已經喝趴下了。俊平和爹還有水叔在抽着菸捲說着閒話。她徑直走到桌前收拾着碗筷。
李老爹看到棉花一個人忙活,說道:“俊平,你和棉花一起收拾去,這邊我和你水叔還要說幾句,等你忙活完了,過來把栓子和你水叔一起送回家。”
俊平應聲下炕和棉花一道收拾起來,棉花倒是沒像往常那樣推辭。
“俊平,你是不是也着急了?”棉花端着碗筷出了屋子,冷不丁問道。
“着什麼急?”俊平一臉迷茫。
棉花沒有再說話,給了俊平一個背影。
俊平上炕的時候差不多快十一點了,棉花早已躺下。他以爲棉花睡着了,便輕手輕腳的溜進被窩。棉花一個轉身,鑽進俊平懷裡。俊平摟着棉花,心裡很踏實。
“俊平,你着急嗎?”
“着急個啥?”
“孩子?”
“什麼孩子?”
“裝什麼傻,我們自己的孩子。”
“哦,嘿嘿,我不着急。”
“哼!我纔不信,晚上爹都着急了。”
“你別瞎想,爹有啥可着啥急的?”
“爹都羨慕人家水叔了。”棉花委屈的說道。
“今晚酒喝得有點多,爹都說啥了?”俊平倚酒裝糊塗。
“爹說桂蘭過門沒幾個月,水叔就要當姥爺了,這還不是着急說我們沒孩子嗎?”
“哎,你呀,棉花,你腦袋可真是一團棉花啊!”俊平這才明白她今晚爲啥奇奇怪怪的。
“你腦袋才一團棉花呢?”
“呵呵!對呀,我腦袋只有棉花呀。”俊平耍了個貧嘴,逗笑了棉花。
“貧嘴!”棉花說着就撓俊平癢癢,俊平一翻身把她壓在了身體下。不知爲什麼,這時候燕雲又出現在俊平的眼前。
棉花雙腿夾得緊,沒讓他得逞。俊平越使勁,棉花越不依。
“別鬧,俊平。”
“還在鬱悶?哥哥給你來解悶兒。”俊平笑嘻嘻說道
“去你的解悶兒,你是想自己爽吧!”棉花給了俊平一個白眼。
俊平停下手中的活計,說道:“你不着急了,不要孩子了?”
棉花嘆氣說道:“咋個不要了,不着急,要不是這幾天不方便,今晚早就把你解悶兒了。”
“咋個不方便了?”
“來月事了,你可真是個煩人精。”棉花說道。
“噢”俊平應聲,悻悻的從棉花身上翻下來。
早春的北平,乍暖還寒。除了大風,老天爺冷不丁來場春雪。農民倒是樂意的很,有話說道:冬天麥蓋三層被,來年枕着饅頭睡。看來無論是冬雪還是春雪,都是老天爺送給他們最好的禮物。
董悅然從香港回來也有好幾個月了。她按照常先生的意思,繼續以洪桐的身份在洪教授家裡生活着。洪教授怕她閒不住,在北航給她謀了一份圖書管理員的工作。她也落得個清閒自在,在北航圖書館當管理員的日子裡,除了吃飯、睡覺、讀書還是讀書。
這天晚上,董悅然、洪教授還有程姨三人坐在桌前吃飯。洪教授喝完碗中的小米粥後,放下碗筷。
“桐兒,這天氣逐漸變暖了,你也要出去多走走,這些日子,你總是悶在家裡和學校,也不是個事兒,再說了,有時間多些運動利於健康。”洪教授說道。
“爸爸,我喜靜不愛喧鬧,人吵我心慌。”董悅然放下手中碗筷,笑着對洪教授說道。
“你呀,真像你媽媽,但桐兒你要知道,勞逸結合纔是健康的生活方式,光做書呆子是不行的。”洪教授微笑着勸導。
董悅然還想做辯解,程姨搶過來,說道:“小姐,先生說得沒錯,現在天氣變暖,家裡也沒你單薄衣物,你看這週休息日,程姨陪你去街上走走,順道買些衣物回來,正好,程姨也需要添置一些,你就當幫程姨參謀參謀。”
程姨這麼一說,董悅然便沒什麼理由來搪塞了,她只得點頭同意。
洪教授看到董悅然聽了程姨的話,自嘲說道:“你看看,閨女到底是程姨帶大的,爸爸說話沒程姨管用了!”
董悅然知道洪教授尋她開心,故意裝着生氣的樣子沒去理理睬。洪教授也不在意,依然樂呵呵的逗着她。
董悅然心裡想着,這個老頑童,和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完全是兩個樣子。看來有機會非得好好懲罰他一下,總喜歡尋人開心的習慣可不太好。想到這,她的嘴角自然上揚起來。
“桐兒,爸爸先去睡了,明天還有會,你也早點睡,年輕人也不能貪晚。”洪教授說着就往書房邊的臥室走去。
董悅然和程姨道了晚安,也走向自己的臥室。
夜,這麼悄無聲息,像一隻安靜的貓咪,輕盈而不失優雅。
學校圖書館新到一批書籍,董悅然一上午都在忙着登記造冊,連水都沒來得及喝上一口。臨近中午的時候,同事馬老師過來喊她一道吃飯,她才發現圖書館內的時鐘快指向了十二點。
“洪老師,可沒你這麼幹活的,你這一上午把別人一天的活都幹完了,你想幹啥?做入黨積極分子嗎?”馬老師半開玩笑的說道。
“你馬老師要過來幫忙,只怕一上午的活,別人要幹兩天。”董悅然笑着說道,她顯然很瞭解這位馬老師的特點。
“唉!洪老師,說正經的,上次我和你說得事情咋樣了?要知道我那表弟現在可搶手呢,外經委的青年才俊,就憑這點不知道讓多少姑娘着迷。”馬老師說道。
“馬老師,你看我現在手頭上這麼多事情,還有時間去想這些問題嗎?”董悅然攤開雙手,裝着無可奈何的樣子。
“也是”馬老師贊同的說道:“要不,等你忙完這陣子,我讓你們見見面,願不願意相處,見面後再做決定,你看成不?”
話說到這個份子上,她只得點頭,不是爲了同意,而是爲了不再討論這個問題。現在情況是,不要說董悅然不喜歡這樣的事情,就算遇到她真心喜歡的人,她也不敢去愛。她以往的身份,要是被翻出來,可就不是連累別人那麼簡單的事情了。
從食堂回來路上,董悅然一個人走着。她想到,自己是不是該走了?這半年多來,她在圖書館閱讀了大量的書籍和報刊,也知曉衆多國內外形勢。當下政府對敵特的態度是高壓的,是零容忍的,她怕萬一有天自己的底被翻出來,不僅自己遭殃,還會連累洪教授和程姨。這是她董悅然不願意看到的。可她用什麼理由離開呢?她一時還沒想好。
下午,董悅然又紮實的忙了一下午,直到6點左右,她才停下手中的活。看看新到的書籍已經被整理出八成左右,剩下的碼放整齊堆在一邊,不出意外的話,明天上午就能整理完畢。她關燈鎖門,走出校園。
到家的時候,程姨還在廚房做飯菜,董悅然看到客廳沙發上洪教授已經坐在上面看着報紙。聽到開門聲響後,洪教授把目光投向門口。
“桐兒回來了。”洪教授說道。
“嗯,爸爸今天你這麼早?”董悅然回答道。
“下午沒會沒課,我這也剛進家門不久,過來坐,桐兒。”洪教授說道。
董悅然放下手中包換了鞋,往客廳走去。她想到下午惦記的事情,利用這個時間點和洪教授說說。
“爸爸,我想和你商量個事情。”董悅然說道。
“又有什麼爲難的事情,需要爸爸給你解決了?”洪教授推了下眼鏡,繼續看着報紙說道。
“爸爸,我想離開北平一些時日。”董悅然說道。
“離開北平,你去哪裡?這恐怕不行。”洪教授放下放下報紙問道。
“爸爸......”董悅然撒嬌的喊着,“我又不是不回來,再說了,我個人也有私事嘛!”
洪教授沒有吱聲,顯然他不願意女兒離開他。
“這些日子,馬老師總是給我介紹對象來着,好麻煩的,我回哈市還有點事情要處理,順道我就出去一趟,免得耳邊總聽到馬老師口中的那個外經委青年才俊的表弟。”
“你不想聽到可以和馬老師說嘛,也用不着逃避這個問題,再說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也是好事一件嘛!”
顯然洪教授是知道馬老師要給她介紹外經委表弟的事情,這點她董悅然是沒有想到的,可她哪裡知道洪教授的用心。馬老師原是洪教授的學生,家世蠻好。有次來看他的時候,說起外經委表弟的事情。原本洪教授是不同意的,這保媒拉縴活兒,不是他們做學問人應該乾的事情。後來,馬老師勸他說,女孩結了婚心就定了,就能一直陪在自己身邊。基於這點,洪教授答應了,但他要求不得勉強董悅然。
“爸爸,我不是逃避這個問題,關鍵我還沒想要談婚論嫁,再說這次去哈市是真有事情,您說,在沒和您相認前,我在哈市生活了哪些年,怎麼說也有些同學朋友老師的,現在突然離開了,一聲招呼不打,是不是挺傷人的?”董悅然聲情並茂的說道。
董悅然說完就覺得這個理由真是太充分了,他洪教授就是想阻攔也說不過去了。果然,事情正如她預想的那樣。洪教授想了會,說了句,好吧!
董悅然高興地抱着洪教授,在他的臉頰上親了口,說道:“謝謝爸爸!”
洪教授拍了下董悅然的後背,說道:“你這鬼丫頭,爸爸只給你半個月時間,你要快去快回。”
董悅然立馬站立起來,向洪教授敬禮說道:“是,首長,保證完成任務。”
董悅然誇張的動作,惹得洪教授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