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
老南戈王已經悠然醒來,看到了田妃刺向女兒的匕首,此時的西子全身關注着他,如何能防備這樣的偷襲,他大呼一聲,不可,然後抱住女兒,抵擋而去,小女兒現在就是老南戈王的全部希望,他豈能讓人殺了西子。
“老匹夫!”
田妃萬分懊惱,卻也不能改變匕首的方向了,殺了老南戈王的效果,豈能和殺西子相比,可此時,她也沒了別的選擇,不刺,可能連唯一的機會也沒有了。
匕首帶着明晃晃的光芒,距離南戈王的頭還有幾寸,在這樣危及生死的時刻,突然一聲脆響,冷風襲來,田妃一聲慘叫,手中鋒利的匕首沒有刺入老南戈王的頭顱,卻反刺入自己的脖腔,鮮血頓時噴濺而出。
怎麼會這樣?田妃眸光溢血,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血管被刺穿,血點滴滴飛濺,直灑西子白皙的面頰,西子圓睜雙目,只覺得眼前一抹白色的衣袖拂過,竟然將血點掃過,她五官依舊清靈,一點血污都沒沾上。
噓,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心還懸在半空。
西子也驚魂未定,隨着田妃倒地,她恍然擡眸看去,一片寬大的白色衣袖輕輕揮落,將血點盡擋,晨輝初照,光線中一層霓彩染在了他的五官上,柔和中不乏剛毅,他立於她的面前,好似一棵挺拔青松,孤傲清冷,不可捉摸,看的人心頭莫名的一動,好似一根弦輕輕挑起,又被傾情地猛然拉動。
他緩緩的開口,嗓音沙啞:“傷到了嗎?”
那一刻,西子好像雕像一樣,不能動,也不能思考,背脊崩得筆直,好在門口大臣都在喊她的名字,她才瞬間恢復原來的樣子。
“沒傷……”
她不但沒傷到,連一點血跡都沒濺在身上,是龍天行護住了她。
這一切看在拓跋嫣兒的眼裡,醋罈子被打翻了,龍天行的眼裡只有安若西子嗎?剛纔她瞥見他飛身而起,手指輕彈,什麼奇怪的光束髮出,將田妃的匕首扭轉了方向,這可不是什麼常人能做到的,若不是他的功力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就是有什麼其他的原因。
疾步上前,拓跋嫣兒拉住了龍天行的衣袖。
“這衣服都髒了。”
這話說出來,拓跋嫣兒也有賭氣,他扭轉了田妃的匕首也就罷了,爲何還要揮落灑下的血跡,他寧願自己被污染,也不願西子被玷污一點,這樣的呵護,幾乎到了無微不至的程度。
“不礙事。”
龍天行收回了衣袖,眸光深邃的看向了西子,其中有很多西子能解釋的深奧,似乎什麼疑慮在這個男人的眼中。
拓跋嫣兒感到一種被忽視,怒意上涌,一把放開了龍天行衣袖,本以爲龍天行會因此關注了她,可讓拓跋嫣兒無語的是,他還看着西子。
“西子,我的孩子……”
老南戈王抱住了西子,左看看右看看,心裡又痛又愛,他的寶貝女兒不但活着,還來救她了。
老南戈王的一聲呼喊,將西子的心神拉了回來,現在可不是敘舊的時候,死牢和信泰宮都已經拿下,接下來就是想辦法離開這裡了,她慌忙起身,還不等開口,地上躺着田妃的手指垂死地抓住了西子的腳踝。
“你……不會……得……逞……的……”
最後一個字吐出之後,田妃手指一按,什麼奇怪的東西飛射了出來,直衝窗口,穿透了窗戶之後,發出了刺耳的聲波,聲音只維持了幾秒,便消失了。
一抹輕蔑的笑留在了田妃的臉上,她的頭一歪,不再動了。
“那是什麼?”
西子衝了過去,抓住了田妃的手,發現她的手裡是一個細管子,只是一個簡單發射器,她剛纔發出是什麼東西,怎麼會有那麼難聽的聲音,她好像在召喚什麼。
窗外刺耳之音消失之後,傳來了一聲嘶吼,遠遠的,低低的,只是一聲便沒有了,那是什麼?
田妃垂死的東西,沒造成什麼傷害,大家也便沒有理會外面的聲音了。
“別管她,接下來我們要馬上控制大都,降服二親王,重振安若朝綱。”八皇叔伏在士兵的身上,下了命令,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必須趁着安若子坦還沒回防,一鼓作氣拿下大都。
西子慢慢站直了身體,看向了八親王,現在已經解救了該解救的人,最該做的就是找個出口離開皇城,怎麼還要控制皇城大都嗎?
“八皇叔,我回來只是想救你們出去,控制大都……”西子垂下了眼眸,南戈國已經死了太多的人,若再這樣起事,必定會讓南戈大都城門血流成河,她受夠了戰爭,應該給南戈王朝一點點和平了。
“西子……”
老南戈王探身出來,握住了女兒的手。“就算我們現在逃出去,又能逃到哪裡去?安若子坦不會放過我們的,其他國家又豈能容了我們,唯一自保的辦法,就是重新奪回我們安若家的江山,父王知道你的心意,這樣做,會有很多人死去,可是你想過沒有……沒有這樣的犧牲,安若子坦也不會停止殺戮,不但我們要死,還會有更多的人死去,南戈會落寞,成爲其他國家的附庸……父王不甘心,不甘心啊。”
“是啊,九公主,這個時候放棄,太可惜了,我們要奪回我們失去的,保衛我們的家園和百姓。”
幾個武將先後跪下,八親王安若遊歷也掙脫下來,艱難地彎曲雙腿跪在了西子的面前。
“我們的命不值錢,重要的是南戈的江山,它不能落入賊人之手,國土的尊嚴不容被人踐踏,安若子坦登基之後,實行暴政,已經民不聊生了,還割讓了三座通商城池給西鐵國,南戈走了下坡路,失了利,西子,皇叔知道過去很多人對你不公,多次害你棄你,陷你於不義,但南戈是你的家,你不能放棄啊。”
八親王的這番話之後,老南戈王從牀榻上翻倒下來,拉住了西子的手臂,淚水橫流,悔恨不已。
“是父王的錯,西子,都是父王糊塗,你若恨,就恨父王一人,父王願一死去向列祖列宗請罪!”
說完,老南戈王的手抓向了田妃咽喉的匕首,只要能讓西子接納大家的請求,就算死了也心甘情願。
“父王,不要……”
西子一腳將田妃的屍體踢開,匕首也遠離了父王手指的範圍,她眼含熱淚,知道大家的請求並沒有錯,可是……單憑這五千人和安若子坦的大軍對抗,勝算有多大?
閃爍的眸光擡起,西子看向了龍天行,這裡唯一懂西子就是他了,她需要他給她勇氣做出決斷。
龍天行看出西子心中的疑慮,狹長的眸中瀲灩光中含着肯定和認同,這樣的眼神,這樣的神情,他竟然也支持西子奪回南戈江山嗎?
良久地呆愣之後,西子回神過來,臉頰微微發紅。
“也許我們是該試試,這是讓大家保全自己和家人的一個辦法。”這些人都有家有口,一個人跑了,還不是要連累家人,能做的就是戰鬥,取得最後的勝利。
“我們願意誓死追隨九公主!”
羣臣齊齊跪拜,門外將士也都臣服在地。
西子走上前一步,看着這些赤膽忠心的支持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必須和曾經愛護她的四哥展開殊死一戰。
“好吧,現在讓一名皇城守衛士兵前往大都城門,彙報二皇叔,就說南戈皇宮有人造反,急需他回防。”安若西子下了命令。
“是!”一個將士領命離開了。
西子又下了第二個命令。
“陸將軍,待二親王安若井淵回防之際,你帶領一千人悄悄隱藏大都的小巷之內,趁機佔領皇城城門,務必拿下這個要地,掌控大都唯一入口。”
“是!”
陸將軍領命,八親王鬆了一口氣,他一直認爲西子的頭腦精明,現在看來果然不負衆望,這樣調虎離山之計,讓急於平復叛亂的二親王防不勝防啊。
西子微微冷笑,只要安若井淵回來了,就必須想到一個以少勝多的計謀,來個甕中抓鱉。
“擒賊先擒王,我們一定要先拿下我二皇叔。”
“要怎麼做?二親王至少有一萬精兵啊。”一個大臣有些擔心,怎麼才能讓二親王束手就擒呢?一對二都難以取勝,何況還抽調了人去大都城門了呢?
安若西子這才慢慢轉過身,看向了龍天行,這次要他出手了。
見西子眸光看來,龍天行便會意了,這個聰明的女人有求於他了,就在他要上前一步的時候,拓跋嫣兒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
“你只是答應她救出父王和死牢的人就走的,現在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拓跋嫣兒這樣的話說出來之後,龍天行的眸光落在了她的臉頰上,直視着她的眼眸,在這雙烏黑的眸子中,他看到了自私、懊惱和濃濃的不滿。
重生的嫣兒真的變了嗎?變得如此膽小怕事,畏頭畏尾,變得讓他沒有辦法接受她如此的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