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袁清言就如熱鍋上的螞蟻,在書房裡不停地轉來轉去,卻又束手無策。書房裡並不是只有他自己,徐將軍坐在茶几旁,認真地喝着茶水。
“徐將軍,不是本官不肯幫忙,實在是那李……李大人百般搪塞,就是不肯給糧。你看要不再將就幾日?”
徐將軍放下茶杯,說:“袁大人覺得他們是不肯給呢,還是給不出來?”
袁清言心中一凜,這話可不能亂說,於是道:“本官也不知道。”
徐將軍慢慢放下茶杯,說:“將士們沒肉打不了仗,何況這個月的餉銀已經遲了兩天。袁大人,那衛淵剛搶了幾千人進界域,那可都是精壯漢子,鑄過體的。萬一過上兩個月這些人變得他的了,那可就不好交代了。”
袁清言咬牙道:“他們本就缺糧,還敢搶這麼多人。本官斷定他斷糧就在三日之內!只是官場同僚不想看我立功,這才刻意扯我們後腿。”
徐將軍立刻道:“袁大人,麻煩把那個們字去了。我跟你可不是一路人!”
袁清言眼中恨意閃過,卻又無法發作。現在他要不來軍糧,各個將軍校尉都開始有了微詞,一個個的態度也不像最開始那樣恭敬了。這姓徐的倒是一以貫之的陰陽怪氣,沒有前倨後恭。
徐姓將軍起身,一隻腳已經踏出書房的門,最後還是回頭道:“袁大人,我要是快斷糧的話,是不會在這個時候搶人的。”
袁清言反而冷靜下來,說:“多謝徐將軍提醒。我現在要等線報傳回的消息,三天就能有消息了。”
徐姓將軍不再多言,推門而去。
此時很多人在等着衛淵斷糧,而衛淵正等着收糧。
將幾千人趕回界域後,就是一大堆的事。這六千餘人個個都是筋肉以上,一大半融血,三百鑄體大成的。所有人都經過系統訓練,特別是王自研帶的三千餘人還都是騎兵。自然,衛淵順勢收穫了三千匹戰馬,一瞬間讓界域內戰馬增加兩倍。
人到了界域,第一件事就是要斷了他們的念想。
衛淵首先承諾三年後他們就將重獲自由,那時想留也可以,想走也行,想把家眷接過來團聚的更是歡迎。但三年之期沒到,誰都別想走。
三年是加入部隊戰鬥的情況下,不想當兵的話就得待八年才能贖身。
至於約束手段,無非是一口藥湯而已。此藥喝下,每個月都要服一次解藥,否則會死得相當慘烈。藥湯出自孫宇之手,值得信賴。
一衆俘虜能跟着來界域的都是已經認命了,所以也沒起多大波折。然後就是收編、登記造冊,再把裡面特殊人才一個個挑出來。
這些都是瑣碎事,卻又非常重要。衛淵親力親爲,好不容易忙完了才發現,居然是三天過去了。
忙碌中很容易就忘記了時間,直到有人來彙報時衛淵才發現,界域裡的糧熟了!
這一批熟的是凡糧,首批五千畝,每畝收糧兩百斤出頭。鋤禾真人已經勘驗過田地,說地氣中還有不少巫域毒力殘留,第一批產量只能這麼多。等種過幾輪,地塊徹底熟了,產量還能再翻一倍。
但這批糧一收,就是一百萬斤!還有一萬五千畝很快就要收穫,十天後又是三百萬斤。
這塊田畝成熟時噴涌出大量靈氣,給衛淵節省了一個月的苦修。衛淵現在算是明白了,種田原來可以收穫兩次靈氣,一波是平日裡的細水長流,另一波則是成熟時的一次性收穫。兩波總量差不多。
看到糧食收上來的時候,衛淵終於長出了一口氣,壓在心頭的這塊大石終於被搬走了。
所有參與收穫的人都是發自內心在笑,任何情況下糧都是第一位的。有了糧,天就有了色彩。
第一批糧食成熟,給衛淵增添了整整兩千道氣運,其中竟有五百道進階氣運!以衛淵對氣運的瞭解,這差不多已經是把自己當作神來拜了。
要是現在轉修神道功法,衛淵可以直指御景。當然,香火願力來得快去得也快,一旦被信衆拋棄,衛淵就是成了御景真君也會被拉下來。
至於大運,需要修成元神纔會貢獻出來,普通人極限就是進階氣運。極少數情況下會有氣運自行凝聚,但非常罕見。
看着田地裡忙碌的人們,衛淵也感受到了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所有的田畝都如金色的海洋,有金色波浪蕩漾,照得整個界域都亮了。
這時崔聿飛上天空,大聲招呼着,讓收完糧的人趕緊去旁邊的田地。他早就帶人開出了新的地,現在收穫的糧經過道法處理一下後就可以成爲種子,能當場種下去。
經歷過數着米過的時光,現在崔聿一天都不願意多等。鋤禾真人的幾個弟子就地開始處理種子,崔聿就帶人去種。
崔聿的心比衛淵都黑,第二塊新田直接開了十萬畝,當初開荒的時候沒日沒夜地幹,讓上萬人的鑄體進度都往前進了一大截。
原本這活應該是曉漁乾的,現在他已經離開了一段時間,所有事務都被幾個人分擔,其中崔聿兼了一大半。意外的是,王語兼了餘下的一小半。他起初還有些生澀,但是在崔聿悉心教導下進步飛快。
王語平時隨衛淵出征,一有空餘就幫助崔聿管理凡人,居然兩不耽誤。但這也意味着他過的是類似於苦修士的生活,幾乎連修煉的時間都沒有。
衛淵並未過多插手,而是放手讓他們施爲。
不過這塊田成熟的時間比預期的要早不少,剩下的成熟進度也比預期要快。衛淵查驗過田地,再檢視元神,終於發現自道基陰陽出現後,萬里河山似是有了共鳴,靈性緩慢提升。青冥也受影響,甲木生玄之力有所增強,界域內所有靈植的生長速度都有所提升。
衛淵對此實際上憂慮多過歡喜,道基陰陽位格太高,他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自己的。衛淵被萬里河山折磨了好多年,現在好不容易摸索出了方向,一切纔剛剛走上正軌,自然不希望再有什麼變數。
而就在這個時候,襄侯的信使到了,約衛淵七日後在邊寧郡北部一處荒僻小廟中相見,機緣亦在那裡。
整個破碎之域的地圖都在衛淵腦子裡,他的足跡也踏過大半個地域,但印象中邊寧郡北方就是一片絕峰山脈,根本沒有人煙。什麼人會在那裡修一座廟?
不過還有些時間,是以衛淵又等了幾日,直到拿到了自己的新槍,這纔出發。
赴襄侯的約,衛淵並未帶太多人去,就只請了老師和大師姐同行。
見面地點距離界域大約四千裡,早出了仙劍封禁的範圍。以衛淵理解,老師那麼悶騷的性格,憋了這麼久的劍氣,一朝釋放的話恐怕是驚天動地。
至於手中新槍,乃是餘知拙和孫宇通力合作,耗費三日三夜才得以製成,期間許文武在旁出謀劃策,不斷改進設計。製成後許文武又抱着它睡了一夜,就差如話本中所說,絕世巨匠以身投爐了。
好在許文武雖然不學無術,餘知拙和孫宇可不是。以身投爐除了增添雜質之外沒啥用處,或許還能加些碳,但比例不好控制,不如不加。
所以許文武改爲和神兵同睡一夜,算是儀式感拉滿。原本餘知拙和孫宇都只覺得這傢伙在胡鬧,誰知一夜過後新槍居然真多了種種神異!兩位太初宮高修這一驚非同小可,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各自回去惡補風水氣運,這是後話。
除了種種神異,據孫宇所說,槍裡還添加了蝕神魔香的下一代版本,名爲融魔滅神香。孫宇再三提醒,這一槍只要轟出去,那就是死仇,沒有絲毫轉圜餘地的那種。
衛淵也表示理解,畢竟斷人道途比阻人財路要狠多了。
於是衛淵就帶着兩人一槍,前去赴約。
他覺得自己很勇,一點都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