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在望月樓附近的人顯然是虎子。
虎子游過對岸依撤離之路往園內潛行,快出果林時,發現果林外有一些武士叄叄兩兩的正緊張地來回巡視。虎子見後稍微放下心來,因爲這表明羅成尚未被他們困住。
虎子悄悄靠近果林邊緣伏在地上仔細觀察周圍情況,隱約見附近一帶武士並不太多,看上去只要小心些,避過他們往園內縱深進發似乎不是件難事。於是他施展出兩年來刻苦訓練而成的夜間潛行術,順利地潛至望月樓東南側一隱秘處,此處距望月樓不過二十來步,距大宅也不過三十多步,距大宅方向綠珠住的那幢樓有五六十步。
虎子見大宅主樓許多房間仍亮着燈,且人影幢幢,心中更加確信羅成無事。
虎子又舉目向大宅西北那片住宅樓看去時,發現人影比其他地方多,一些人還舉着火把。虎子正琢磨羅成會不會被困在那一帶,自己要否衝過去時,念頭忽然一轉,心道:眼下又不能確定少爺是否還在園內,如此冒冒然潛進去又有何用呢?他正猶豫不決時,忽然隱約聽見那片住宅樓的其中一幢傳來女子的哭罵聲。
虎子立刻凝神傾聽並注視着那一帶。不一會兒,那邊有十幾支火把的大隊人羣向大宅方向移動,人羣越來越近時,虎子隱約能看見人羣前面有一女子被兩名武士架着。虎子心念電轉:夜半三更,衆多武士抓這位女子,顯然此女子與少爺有關!少爺是已撤離,還是遭遇不……不可能!以少爺的身手豈會輕易……
正想着,忽見人羣在最近一幢樓處被從樓裡出來的一位女子攔下,虎子見火把照耀下的那位女子極似綠珠。心下更爲確定被抓那女子與他少爺有關!
虎子掃了一眼附近所見爲數不多的武士,忽地虎目一瞪,心中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虎子取下發髻上的小冠放進褲兜裡,將髮髻打散令頭髮披散下來,並抽出太極刀,悄然向望月樓小山丘東側的三名武士靠近。
三名武士懶散地手持環首刀,相互間間隔兩叄步的距離在那一帶晃來晃去。
虎子很快潛至距他最近的一名武士身後,猛然躍出,揮刀向武士後頸砍去,只聽“嚓”地一聲,那武士的頭顱應聲而落,整個身軀頹然栽倒在地。
虎子揮刀過後一刻也不停頓,收刀縱身向另一名兩步開外的武士撲去,不待那名見此陡然變故的武士驚呼出聲,手起刀落,閃電般從那驚駭中的武士左頸部自上而下狠狠一刀,武士哼也沒哼一聲便癱軟地倒了下去。
第三名武士在虎子斬殺第一名武士時,已驚懼地轉身看向虎子,同樣還沒來得及驚呼出聲,就見他的另一個同伴也被虎子瞬間斬殺,頓時驚恐萬狀地轉身向大宅方向一面狂奔,一面大聲呼喊。
“羅成在此!羅成在此!快來人呀……”
虎子並不追,返身潛入夜色中……
、白髮老者聽見呼喊聲,一怔之後,立刻吩咐道:“你兩位請綠珠夫人回屋,然後守在門口保護綠珠人!明白嗎?”
“明白!”兩名被白髮老者指派的武士應聲來到綠珠跟前:“有請綠珠夫人回屋!”
兩名武士說完,也不待驚怒的綠珠迴應,架着綠珠便向樓內走去,綠珠萬沒想到武士竟敢對她不敬,一時間被氣蒙了。
“你二人送翔風夫人去大宅衛尉大人處!”白髮老人又吩咐小頭目和另一位架住翔風的武士後,轉身衝其它武士大聲命令道:“其他人隨老夫去捉拿羅成!”
白髮老者說完帶着百來名武士向望月樓方向奔去。
小頭目與另一名武士拉着翔風正欲走時,翔風忽然想到了什麼,對架着她的武士喊道:“爾等放開吾,吾與綠珠妹妹有幾句私己話要說!如若不許,吾便立刻咬舌自盡!”
小頭目一聽,不敢不允,說:“請夫人快些,別令小的們爲難。”
綠珠聽見翔風稱有話對他說,立刻對架着她的兩名武士嬌叱道:“爾等還不放開吾?是否也想令吾咬舌自盡?”
兩名武士聽後,立刻放開綠珠。
翔風忙將綠珠拉過一邊附耳將羅成告訴她如何聯絡他的辦法告訴了綠珠。綠珠聽後方始明白翔風是因羅成而被武士抓起來。她心中不免生出許多疑問,卻既不便在此問,也不知該如何開口。於是,她聽完翔風的話後,只是無奈地點頭表示明白。
“不許再說了!快走!”小頭目等得不耐煩,走過來催促翔風。
“綠珠妹妹保重,姐姐去也。”翔風說完扭頭離開。
“翔風姐姐放心,綠珠一定請求衛尉大人爲翔風姐主持公道。”綠珠衝翔風大聲說道。
、白髮老者帶着衆武士很快遇上驚恐萬狀迎面跑來的武士。
“爾確信那人是羅成?”白髮老者一把抓住那奔逃的武士問。
“千……真萬確,那人披散……着頭髮,武技奇……高,眨眼間便殺……殺了兩人!”武士氣喘吁吁的回答說。
“向何處……”白髮老者本想問那武士“羅成”向何處逃逸,轉念一想這武士嚇成這樣怎可能看見“羅成”跑了以後自己才跑?於是問了半句便沒再問下去。
白髮老者正準備分兵追尋“羅成”時,忽地又聽見望月樓東北向百步開外接連傳來兩聲慘叫聲,接着便又有**喊:“羅成在此……”
白髮老者手一揮,帶着武士追去……
、羅成一驚之後,立刻猜到十有八、九是虎子,在聽見距第一次發出喊聲地點不遠的另一個方位出現慘叫聲和再次傳來“羅成在此”的喊聲後,他在確定是虎子無疑的同時,也明白了虎子假設他尚未離開金谷園,爲幫助他而引開衆武士注意和製造混亂的良苦用心。
羅成在做上述判斷時並沒閒着,他一面不時瞄一眼正在那說話的翔風和綠珠,一面快速繞行,準備利用虎子製造的這一難得機會,趁白髮老者那一羣武士離開,而南面、西面、西北面武士相距較遠,只須防備大宅主樓武士的情況下,在綠珠所住的樓和大宅之間救下翔風再做打算。
、綠珠被兩名武士逼進樓後,武士便守在廳門口“保護”綠珠,綠珠不得已暫時打消了去幫助翔風的念頭,心情煩亂地獨自上了樓。
綠珠上樓後,悄悄將面向望月樓方向的東面窗戶打開一條縫,焦急地向望月樓那一帶張望。
、翔風由小頭目和另一位武士緊緊跟在她身後向大宅方向走着。在行至距大宅不遠時,翔風忽然聽見身後傳來兩聲悶哼,不由回頭一看,只見羅成赫然站在她眼前正用一個手指豎在嘴前示意她別出聲。而在他身旁,小頭目和另一名武士已倒在地上動也不動。
翔風驚喜交集,撲向羅成。
羅成順手一撈,將翔風抱起來後扛在肩上,一言不發地返身從綠珠那幢小樓東面繞過,準備尋一隱秘處,一方面等候一下虎子那面的情況,再就是思量一下如何帶着翔風離開金谷園。
、正在窗前觀望的綠珠,忽見窗下一長髮披肩男子肩上扛着個女子貓着腰經過,不禁差點兒驚呼出聲,她立刻捂住自己的嘴,直愣愣地瞪着眼下這一幕。由於距離僅幾步之遙,綠珠分辨出那披髮者便是羅成,而那女子正是翔風……
、羅成將翔風扛至西北距大山不遠處一灌木叢中將她放下。
“應龍爲何尚未離去?莫非是爲了留下救翔風?”翔風立刻迫不及待地小聲問羅成。
羅成不想解釋太多,於是點點頭算是做答,接着對翔風說:“那白髮老者顯然已認定夫人與應龍有牽連,夫人看來今晚必須與應龍一起離開金谷園。”
翔風見羅成果然是爲救她而留下沒走,感動莫名,眼中閃着淚光,對羅成頻頻點頭後十分認真地說:“應龍以後別再稱翔風夫人了,且不說翔風只是石崇衆多姬妾中的一個,與‘夫人’之稱天差地遠,即便是名正言順的‘夫人’,翔風早已將此人視爲陌路之人,已無任何情義可言。應龍以後稱吾翔風便可,明白嗎?”
羅成一面點頭表示明白,一面考慮從哪個方向離開金谷園。依眼下情況來看,似乎所能選擇的只有向南、西和西北方向泅水離開。帶着翔風泅水已不能潛泳,雖存在一定風險,但由於河渠不寬,問題也不是很大。
至於虎子是否能擺脫武士,羅成十分有信心。別說是在夜間,就是在白天,以虎子現在的身手和兩年來各種潛行、逃生等技能的強化訓練,這些武士在如此開闊,且又地形複雜的區域內想困住他也不大可能。話雖如此,但羅成還是想等一等,待獲得虎子安全的明確信號後再離開。
“應龍,汝是否在爲如何離開犯愁呢?”翔風見羅成一付思考狀,不由關切的問。
“是在考慮離開之事,但應龍並不覺得太困難。”羅成安慰道。
“應龍是打算泅水離去?”
羅成一面看着翔風點頭,一面凝神向金谷園東北方向傾聽。
“可是翔風不習水性?”
“應龍揹你過去!”
“唉,翔風拖累應龍了,否則此刻應龍早已離開金谷園了。”
羅成正要勸慰翔風,東北果林方向終於傳來他等待的連續三聲慘叫聲。羅成心裡不由一鬆:虎子開始撤離了!
“我們可以動身了。來應龍揹你。”羅成邊說邊蹲下。
“讓翔風自己走吧,從這到何渠邊至少有五里多路,應龍如何吃得消?”翔風不忍道。
“呵呵,翔風太小看應龍了,別說揹你一個翔風,就是再加一個,應龍飛奔個百來裡也不至累趴下。來吧,讓你見識見識應龍的神力。”
翔風一聽,心裡陡然想起她已辨識出羅成乃世外之人,於是毫不猶豫地趴在了羅成背上,伸出玉臂攬住羅成的脖子。
於是,羅成揹着翔風一路飛速潛行,十分順利地來到西北面河渠邊,隨即悄然遊過對岸。
虎子在東北河岸幾乎與羅成同時遊過對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