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甜公主雖然不是皇后娘娘親生,但是一直都養在娘娘名下,如今滿週歲大禮,本來怎麼樣也應該是大辦一場的,可是如今天京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娘娘便做主在宮裡面小辦一次就好了。
你母親是皇后娘娘的妹妹,算起來你們和公主也算是表姐妹了,這一次皇后娘娘邀請我們府上前去,你母親的意思是,帶着你和紫丫頭兩個人一起,你看呢?”
老夫人的語氣十分溫和,想來也能夠明白,那是爲着李凝霜在向她示好呢!
端木青心裡不由冷笑,李凝霜總算是學乖了點兒,知道在永定侯府裡還是要討好老夫人,也不枉她兩三天一本手抄佛經地送到榮禧堂了,如今藉着這個由頭,那軟禁的事情自然是不了了之了。
再看端木紫,臉上的微笑十分的僵硬,好像一不小心,那張笑臉就會破碎從她的面龐上掉下來一般。
眼瞧着端木青一語不發地坐在那裡,也不表個態,老夫人和李凝霜相視一眼,李凝霜會意,端過桌上的茶,送到她面前。
“大小姐,我知道上一次是我太急切了些,險些讓大小姐清譽掃地,我在文華軒裡也想了許多,一直想跟你道個歉,如今娘也在,當着這屋子裡衆人的面,我在這裡認真的給你陪個不是,還希望大小姐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一遭。”
說着就要跪下去一般。
端木青心裡越發的冷了,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她還能夠不答應?
這要是讓她跪了下去,她端木青以後也別想在天京混了。
“夫人這是做什麼?”眼疾手快地托起李凝霜的手,端木青臉上的笑容猶如和煦的春風,“我何曾說過不原諒夫人?況且這件事情我一直都認爲是夫人擔心我的安危,一時心急才走岔了,其實心底裡自來未曾埋怨。
只是夫人做錯了,就算是我不說什麼,祖母和父親就算是明白,也得要有所表示,纔不會讓外人覺得我們府裡頭沒有個規矩,更不能讓外人覺得夫人是故意爲之,今日夫人能來舞墨閣不就說明了一切麼?
今兒若是你真的跪下了,你讓我怎麼贖罪?不但好像我一直錯會夫人的初衷,斤斤計較,更讓人覺得我一個做晚輩的不知禮數,竟然讓夫人跪在了我一個後輩的屋子裡,只怕傳出去,我端木青的脊樑骨都要給戳斷了。”
一口一個未曾怪罪,一口一個規矩,一大段話說下來,李凝霜就由端木青虛扶着屈膝立在那裡,臉上尷尬不已。
老夫人臉上也有些難看了,微慍地看向李凝霜,“你知道自己錯了就好,何苦要下跪,就算是要道歉,也得講究個方法章程,規矩都學到哪裡去了。”
李凝霜聞言,臉上更是青一陣白一陣,順着勢站了起來,訕訕笑道:“是我一時心急,錯了規矩了。”
端木青卻並沒有理她,而是笑吟吟地走到老夫人面前,帶着些撒嬌的味道問,“那祖母可跟我們一道去,祖母若是不在旁邊提點着,只怕我要出醜了。”
雖然沒有十分給李凝霜面子,但是端木青的這句話也算是搭了個下臺階,從前的那一頁也就算是過去了。
李凝霜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甥女,跟姐姐的感情也不是假的,若是她日後行事能夠稍微知道些分寸,府裡頭還是可以好好地過下去的。
慮及此處,老夫人臉上也由衷地露出笑容來,拍着端木青的手道:“你個猴兒,你何時曾要我提點過?別鬧我了,這些日子難得清靜,你們年輕人去就好了。”
直到幾個人走出舞墨閣,端木紫始終一語不發,但是偏偏又十分認真地擺着笑容。
看着人走遠了,端木青才斂下了神色,“事情可辦好了?”
莫忘像是突然間出現的一般,從內室閃出來,“已經辦妥了。”
景甜公主的週歲禮果然如同皇后所說的一般,來的人很少。
算起來,其實就是皇后的孃家人,齊國公府,永定侯府,文安侯府,其餘不過是幾宮嬪妃,和一些在皇上面前得臉的皇子公主們。
剛剛一週歲的景甜長得十分討喜,粉雕玉琢,粉團兒一般。
只是到底是因爲非常時期,每個人也都知道皇帝此時是最爲煩心的時候,所以笑容看上去未免都有些勉強。
皇帝自然是人精一般,將衆人的表情收在眼底,自然而然地就想起元宵暴亂的事情,心裡也是煩惱得很,只是到底是女兒的週歲,又有皇后的親人在場,也只好端起笑容。
佟貴妃似乎沒有休息好,臉上的神色有些疲憊,眼底也是鴉青的一片。
由於四皇子被送到了東離做質子,皇帝一直對她心存愧疚,很多時候表現出一種超常的寵信。
後宮的女人們早就被這座宮殿熬成了人精,儘管佟貴妃的恩寵與衆不同,但是畢竟膝下無子,一個沒有兒子依仗的女人,在後宮中也不過就是一把雲煙。
皇帝早就注意到她的疲憊,便當着皇后的面道:“彥婕回宮裡去休息吧!今日來的都是自己家裡人,不舒服不用撐着。”
皇后聞言,緊跟着賢惠道:“貴妃妹妹自來守禮,但是此番確實如陛下所說,都是自己家裡人,實在不用死守着,我瞧着你臉色不大好,請個太醫好好瞧瞧是正經。”
佟貴妃便點頭告退,也並不多推辭。
看得出來,佟貴妃的離開,皇帝更是興致缺缺了,好容易捱到公主抓完周,午宴開始,二皇子卻還沒有過來。
認了一上午,已經等候在席上的皇帝終於忍不住發怒了,當衆便將手裡的筷子砸了,“什麼事情這麼重要,要這麼多人等着他一個,皇后這些年是怎麼教導他的?”
皇后聞言,立刻離席下跪請罪,卻是一句話不敢說,只垂着頭。
衆人眼見着國母都已經跪下了,便紛紛跟着下跪,只是心態各異罷了。
如此皇帝的眉毛皺的更緊了,幾乎忍不住要拂袖而去。
只是到底念及皇后的身份,強忍着怒意,“你這是做什麼,起來,我們也不等他了,待他回來,讓他去御書房見朕。”
皇后卻沒有起身,想了想似乎才決定了道:“陛下,其實二皇子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是爲着元宵暴亂一事,他昨日跟臣妾說似乎有些眉目了,只是還不能確定,讓臣妾不要聲張,他今日親自走一趟瞧瞧。”
“哦?什麼眉目?怎麼都不跟朕商量一番就自己做了決定?”雖然依舊是怪罪的言語,可是語氣裡有明顯的激動。
彷彿心有靈犀,趙御行就踏着皇帝的話尾巴走了進來,“父皇,好消息,兒臣已經找到元宵暴亂的罪魁了。”
說完了這句話,他才走到大廳的中央,跪下行禮。
皇帝哪裡還有心思聽這個,乾脆起身走到他面前,親自扶起兒子,“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好好說清楚。”
其他幾個皇子面面相覷,實在是不知道趙御行不聲不響的怎麼就突然間立了這麼大的一個功勞。
“回父皇,兒臣也是不經意間發現那日元宵節擊斃的暴徒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他們雖然性別不同,打扮不同,年齡大小不同,但是他們的裝束當中,除了都帶着熒光面罩之外,還有一個特點。”
“是什麼?”在一旁的趙御玄卻是忍不住了,先皇帝一步問出來。
雖然失禮,可是皇帝已然不再計較,而且他自己也是十分的關心。
“兒臣發現他們的衣服或者是鞋子,甚至是飾物當中都隱藏着一個圖案——一叢白色的火焰。”
趙御行說完話,直直地看着皇帝。
皇帝聞言眉頭緊鎖,似乎在極力地回想什麼。
“白焰教!”卻是淑妃想想起來,“我聽父親說過,這個白焰教可是專門跟朝廷作對的,可不是二十年前就已經被消滅了嗎?”
皇帝顯然也是突然間想起來,眼睛裡滿是震驚,“行兒,你把那圖案給我看看!”
“是!”趙御行一面吩咐人將描繪好的宣紙拿上來,一面道,“兒臣是後來翻閱了過去的資料,才知道這個白焰教的底細。”
這個圖畫的十分大,也十分的清晰,宮人緩緩將其展開,是一個火焰的形狀,除了最外面一圈是黃色,中間是淡黃色,其他全是白色,看上去有些詭異的味道。
皇帝的眉頭越皺越緊,拳頭也緊緊地拽着袖子,顯然十分憤怒,“他們的匪衆呢?”
“回父皇,”趙御行臉上閃過一絲惱恨,“這羣匪衆十分狡猾,兒臣帶過去的人不足以抵抗,最後逃走了許多,但是抓住了其中一個重要頭腦,還有一些匪衆。”
點了點頭,皇帝顯然對此已經十分滿意了,至少此時已經有了目標,不會再如之前那般毫無頭緒,“好,朕要親自審問他們。”
“啊!這個圖案奴婢見過!”皇帝的話音剛過,顯得有些安靜的大廳裡,突然間想起一個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