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監還沒有說,李靜紫卻當先暈了過去,好像被嚇得不輕。
“陛下,五王妃受不了驚嚇暈過去了,臣妾先扶她回去休息吧!”
淑妃早就看出李靜紫的不正常,加上秋蘭本來就是她的人。
心裡也隱隱約約猜到了什麼,此刻見事情不好了,纔出主意讓李靜紫裝暈的。
“不忙,此事事關重大,任何人都不得離場,五王妃如何這樣見不得世面?”
淑妃向來得寵,何時被皇帝當着這麼多人落過面子,登時有些下不來臺。
“皇上!”
“太醫,去給五王妃看看,她是受了刺激,暈過去,扎一針也就醒了。”
雖然這樣的方式不是很好,但是端木青明白,這確實是一種很有效的方法。
太醫不敢違拗,雖然李靜紫身份尊貴,卻也顧不得了,提着藥箱就上前去。
趙御玄在一旁,目露厭惡,自從娶了這個女人,就沒給自己帶來過半點好處。
此時還讓自己丟臉,心下更煩。
李靜紫心裡苦不堪言,原本就是裝暈,現在被皇帝當着這麼多人訓斥也就算了,還要白白捱上一針。
當然更重要的是,醒過來,那個不得不面對的結果。
心裡正胡思亂想着,就感到手被人給捉住了,接着就是中指鑽心的一陣疼痛。
“恩!”
嚶嚀一聲,李靜紫作勢悠悠轉醒,目露茫然,隨即在看到皇帝的臉時,方纔收拾好情緒,再不敢有和動作。
作爲此案的疑犯,此刻端木青反倒成了外人。
果然如佟貴妃所說,皇帝已經想好了,怎麼讓這個案子成爲他的工具。
再看佟貴妃,依舊是那副怯弱的樣子,倚在椅子上,都有些坐不穩的樣子。
鍋裡的水沸騰開了,只聽得咕咚咕咚的冒泡聲。
聲音不大,卻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你還沒有準備好是吧?”
皇帝的聲音冷幽幽的,像是剛睡醒一般的慢條斯理。
落在那太監耳朵裡,卻如同魔咒:“陛下,陛下,奴才召了,是……是五王妃指使奴才做的。
五王妃,是五王妃!”
“你胡說,本宮根本就不認識你,怎麼會是我指使的,別含血噴人!”
經過剛纔的裝暈,李靜紫已經極快地想好了對策。
此時聽到,立刻跳起來否認,目光森然,看上去倒有幾分被冤枉的樣子。
“太醫的針法不錯!”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韓凌肆說話從來都是這個樣子。
此時李靜紫的模樣,簡直可以說是生龍活虎,中氣十足,哪裡還有剛纔暈倒的嬌弱。
太醫的針法不錯,這分明就是在打李靜紫的臉。
只見那太醫的臉上冷汗涔涔。
聞言,李靜紫臉上登時紫紅一片,但是此時關係到生死存亡,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從位子上來,立刻跪倒在地:“父皇,這太監臣妾見都未曾見過,不知是何緣故,如此含血噴人,冤枉臣妾。”
“五王妃說你是冤枉她的,你說呢?”
皇帝沒有看李靜紫,而是轉臉看向那太監。
此時最爲吃驚的人,就是趙御玄了,這對他來說太出乎意料。
原本只是怡昭儀的案件,李靜紫作爲當時出現過永和宮而過來。
現在怎麼牽扯出這個太監,再牽扯到司苑房來的?
“陛下,奴才,奴才說的都是真的,只求陛下開開恩。”
“這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五王妃,你怎麼看?”
韓凌肆嘴邊凝了一絲邪笑,挑了挑眉,看向李靜紫。
“胡說!”李靜紫憤怒吼道,隨即看向皇帝,“這一定是有心之人想要嫁禍臣妾,請陛下相信臣妾。”
“李靜紫,你到底瞞着本王做了什麼?!”
趙御玄一轉臉就看到淑妃向他使了個眼色,所謂母子連心,頓時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怒吼道。
“王爺,臣妾真的什麼都沒有做,這個人,臣妾根本就不認識啊!”
“五王妃真的不認識麼?”開口的是趙御鴻。
他不是像韓凌肆那般帶着邪邪的笑意,臉上有的只是嚴肅和認真,只是那一雙眸子裡,還帶上了些瞭然。
心下一顫,李靜紫還是咬牙道:“不認識。”
不管怎麼樣,當時的事情沒有別人知道,所給的,也都是些金帛,沒有留下證據,一口咬定不知道就是了。
“帶上來。”
心下一愣,李靜紫看到帶上裡的人時,頓時心下涼了一截。
瞞得過別人,怎麼可能瞞得過她的貼身侍女。
今天要帶她出門,誰知道她病了,便留在了五王府,現在怎麼會……
“小蘭,你來做什麼?!”
小蘭卻並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直直地跪在一旁,朝皇帝行了個禮。
“回陛下,奴婢是五王妃的侍女,親眼看到王妃和這太監見面,並給了他五十兩金子。”
小蘭說話不卑不亢,倒是出乎人意料的平靜。
“父皇,兒臣還找到幾個人,說是遠遠地看到五王妃在御花園裡的假山裡面跟這太監說話。”
趙御鴻臉色絲毫變,朗聲陳述道。
李靜紫頓時癱倒在地,說不出話來。
趙御玄立刻從座位上下來,對着李靜紫怒吼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做了什麼?爲什麼沒有跟本王說?”
“你先退下去。”
皇帝輕飄飄地開口,頓時就阻止了趙御玄的憤怒:“讓袁大人接着審案。”
“五王妃,此時事情已經很明顯,你爲何要買通他去殺秋蘭,莫非秋蘭對五王妃有什麼不利?”
李靜紫腦袋裡嗡嗡嗡地一片,只想着要活命,卻不知道該從哪裡辯解。
“紫兒你慢慢想,別急,情緒別激動。”
衆人對淑妃突然間冒出來的一句話,十分不解。
看到衆人疑惑的眼神,淑妃也不管其他人信不信,開口道:“前幾天找太醫看過,說她身體不好,不能激動,否則容易昏厥,嚴重只怕還會……”
這話說得雖然很多人不信,但是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算是什麼?
“哼!”皇帝冷哼一聲,“昏厥?!別裝暈吧!”
“文太醫,你去替五王妃好好看看,可別突然就暈過去了。”
端木青心裡有什麼一閃而過,一擡頭就看到淑妃盯着文太醫的眼神有些緊張的味道。
瞬間就明白過來,果然就看到文太醫面無表情地走到李靜紫身邊。
蹲下身子與她齊平,左手寒光一閃,而對準的地方,赫然就是李靜紫背上的穴位。
心下駭然,可是此時她離得遠,沒有辦法阻止。
而且就算是出聲阻止,一根銀針而已,收起來不過瞬間的事情……
心下正着急,眼看着那文太醫就要動手了,把心一橫,剛要開口。
一道銀色的風從大殿上略過,又瞬間飄到了兩丈之外。
待衆人看清,只見文太醫已經被韓凌肆制住,右手抓着的,赫然是他的脖子。
所有人被這瞬間的變化驚呆了,誰也不知道韓凌肆的武功竟然這般厲害。
更加不明白的是,他此刻這樣的舉動是爲何。
“韓凌肆,你要造反嗎?”
淑妃當先反應過來,冷聲道。
這一句話將所有人都驚醒,皇帝臉色沉靜,看着他道:“君昊所爲何?”
聽到這話,韓凌肆又是邪邪的笑容:“臣救人一命呢!”
在衆人不解的眼光中,他笑着看着李靜紫:“我不懂醫術,兩位太醫看看五王妃頸上那根銀針刺下去會有什麼後果吧!”
聞言,淑妃幾乎要從位子上跌落,臉色登時煞白一片。
“陛下,這銀針若是刺下去,五王妃,五王妃只怕立時三刻便要暴斃而亡啊!”
兩位太醫檢查過一番之後,惶恐回道。
“文太醫,你跟五王妃有什麼愁啊?竟然要在這大殿上.將她給殺了。
哦……該不會是怕她說出什麼對你不利的話吧?難道是你指使她去買兇殺人的?”
說來也是一條好漢,文太醫此時被韓凌肆捏在手裡,卻一句話都不說,表情還是沒有什麼變化。
這樣的事情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
而且還是在眼皮子底下,皇帝頓時怒不可遏,臉上的笑意就越發的冷了。
“好好好,朕的皇宮裡,看來有很多朕不知道的事情呢!”
“父皇!”趙御鴻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衆人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又出去了。
和韓凌肆對望一眼,兩人竟然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些默契來。
“這是從文太醫屋子裡搜出來的東西。”
說着將一個不小的盒子呈上去,卻並不打開。
端木青注意到,那文太醫一看到這個盒子,面色頓時變了。
再也保持不了一直以來的鎮定。
皇帝接過盒子,目露疑惑。
衆人看着他打開盒子,誰也看不到裡面是什麼東西。
但是皇帝臉上的表情,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那樣陰沉鐵青的面孔,是皇后都未曾見過的。
或許是此時的氣壓太低,又或許是所有人都預見了天子的盛怒,不自覺的,都跪了一地。
只有韓凌肆依舊抓着文太醫,站在大殿中央,頗有些鶴立雞羣的味道。
與衆人猜想的不一樣,就算皇帝如此憤怒的樣子,也還是沒有將盒子扔掉。
而是奮力關上盒子,然後冷冷掃了一眼所有人,最後將視線落在了垂頭髮抖的淑妃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