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兒,這你怎麼解釋?”
皇帝依舊喚趙御行爲行兒,但是話裡頭的冷意,卻讓人無法忽視。
“這……父……父皇!兒臣……”
“陛下,可否容臣妾一言?”
許氏表情凝重走出來。
皇帝此時心裡已經有了底,對於鎮國公府的態度也有所緩和,便點了點頭。
許氏皺着眉看着那依舊穿着灰色僧袍的人:“稟陛下,此人……是臣妾府中之家奴。”
“接着說下去。”
許氏也不推諉:“此時事發經過,臣妾不知道,但是臣妾進府之時,娘娘正準備入宮。
當時棲霞是沒打算跟着去的,只是娘娘跟她感情一向要好,纔會將她帶入了宮。
後來臣妾聽母親說過,其實當時棲霞似乎是不願意入宮的,還吵過一次。”
“啊!陛下,娘娘,饒命啊!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饒命啊!”
此時棲霞那裡還會看不清形勢,連忙跳出來扣頭求饒。
“給朕原原本本地說出來,否認……”
“陛下,奴婢,奴婢一時豬油蒙了心。
當年娘娘要奴婢跟隨入宮,奴婢心裡是不願的,因爲私下裡跟奴婢家鄉的表哥訂了親。
可是娘娘和國公爺都堅持,奴婢就只好進宮了。
原本一入宮門深似海,萬不敢再有旁的心思,但是前兩日,皇后娘娘身邊的南竹姑姑突然找到我。
說是可以讓我出宮,奴婢,奴婢一時間頭腦發昏了,才……才答應了。”
“答應了什麼?!”
最讓人意料不到的,端木竚突然間開口問道,好像十分感興趣。
這個女人,一下子讓衆人覺得變幻莫測來了。
剛開始看她的樣子,似乎是想要至德妃於死地,但是現在又似乎並非與她爲敵。
“答應了……答應了今天按照他們交給我的話回答。”
這麼長一段話,說得棲霞已經是汗出如漿,幾近脫力。
端木青和韓凌肆早就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反正該他們唱的戲,他們也唱完了,剩下的都是皇帝和他的兒子們的事情了。
其實實在想不到韓凌肆會出面幫忙,本來她還在想該從那裡着手。
不得不說,很多事情,他做起來纔會比較方便。
剛想要說謝謝,但是一想到他方纔說過的那句話,有趕緊地閉了嘴。
韓凌肆好像看懂了她的想法似的,脣邊也露出一抹笑意來。
說不出的得意和放肆。
而直到這個時候,端木青纔算是知道了,趙御風的心思。
只怕趙御行身邊早就已經佈滿了他的眼線了。
這一次是想要藉助趙御行的手將趙御鴻除了。
他對皇帝研究比較充分,早就已經看出來了,皇帝心裡並沒有確定皇位的人選,所以這個時候都在觀察。
趙御行這一次雖然除掉了趙御鴻,但同時也在皇帝心裡種下了一根刺。
而且趙御行的實力比自己強,到時候自然而然的就會讓皇帝更加忌憚於他,而親近自己。
如此一來,簡直就是一石二鳥。
誰知道端木青和韓凌肆如此一攪局,倒是將趙御行給除掉了。
剩下了一個跟他實力相當的趙御鴻,偏偏這件事情裡,趙御鴻是受害者,讓皇帝更加憐惜。
這跟原來的設想可是差了一點。
不過差了一點,卻還是比什麼都不動要強。
這就是趙御風打好的算盤,不管中途出現什麼變故,他總是有益無損的一方。
此時大殿之上,趙御行和皇后都已經跪了下來。
而皇帝派出去的人也已經回來,稱確實在大智的屋子裡發現大批財務。
整件事情也就明朗了,皇后和趙御行一起策劃了這一個局,目的就是爲了扳倒趙御鴻。
皇帝當下震怒,立刻就要發落了趙御行和皇后,但是當朝許多百官紛紛上前求情。
縱然皇帝十分憤怒,卻也不好違拗那麼多朝臣的意思,最終只是將皇后和趙御行都軟禁起來。
其他只說回頭再議。
端木青略略一想,便知道了皇帝的意思,也不多言,自和韓凌肆往韓府去。
剛走到門口,就看到趙御鴻等在那裡。
“你怎麼還在這裡?”
趙御鴻微微苦笑,搖頭道:“今日若不是你們,我與母妃……”
端木青搖頭笑道:“既然是朋友,說這麼多做什麼?
我也是剛巧發現了罷了。”
她說的輕巧,但是趙御鴻知道,在趙御行和皇后的人面前動手腳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其實趙御行他們抓住的確實是道空大師,但是端木青讓采薇立刻去通知就在附近的莫失。
這些日子聽風樓有任務在天京,所以,很快就召集了一批人。
在鎮國公府隨便抓了一個人易容頂替掉了。
至於爲什麼能夠讓那大智不敢說話,那是聽風樓最擅長的事情。
但是她都已經這麼說了,趙御鴻也不羅嗦,點頭只說了一聲:“大恩不言謝。”
說着便往外走了,眼看着他的背影幾乎快要融入黑暗裡,端木青才叫了他一句。
撇下韓凌肆,小跑到他面前:“我有一句話想跟你說。”
趙御鴻點頭:“你說!”
“如果這個皇位的得來,永遠都這樣循環往復,你當真還想要得到麼?”
這樣輕輕的一句話,卻讓趙御鴻身軀一震。
待他反應過來,端木青卻已經走了回去。
若是這個皇位的得來,永遠都這樣循環往復,你當真還想要得到麼?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永遠這樣循環往復。
他只要最終坐到了那個位置上,便是勝利者,誰還能夠跟他來回的爭奪呢?
“你跟他說什麼了啊?”
“與你何干?”轉了轉眼珠子,端木青不理會他,自己靠着閉目養神。
又是這句話!
韓凌肆莫名的發現,這句話實在是太傷人心了,偏偏這個女人,着了魔似的,一天之內竟然說了兩次。
“端木青!”
緩緩地睜開眼,看着他的眼睛裡沒有任何的情緒,淡淡的如同一汪平靜的深潭。
看到她這眼睛,韓凌肆原本想要說的話竟然一時間都說不出來了:“沒什麼。”
對於這個答案,端木青也不去關心,她比較關心的還是露稀的情況。
今日本該去看她的,卻被這個宴會給攪亂了。
看着她恬靜的面容,韓凌肆在心底微微嘆了口氣,百般不是滋味。
一連幾日,皇帝像是忘記了宴會上的那件事情一般,絲毫沒有提起。
但是也沒有說被軟禁的皇后和二王府的趙御行。
可若是誰當真以爲皇帝忘記了,那誰可就算是自己害自己了。
那一日,皇帝要對趙御行是以懲罰的時候,衆多朝臣求情。
原本以爲是在大臣們的阻攔下,皇帝改變了心意。
但是短短几天,那些求情的大臣們已經走了一半。
皇帝不是因爲這個緣故將其調任,便是因爲那個理由讓他貶值。
更有甚者,花甲歲數不到,皇帝便說其年事已高,應當致仕回鄉安享晚年。
第一二日,大家尚未發現。
但是一臉過了五日,皇帝都似乎還沒有把人員調動好。
認真分析之後,方纔發現倒黴的都是那日求情的人。
原來,皇帝是要給整個朝廷大換血啊!
頓時整個朝堂人心惶惶,生怕一不小心就根趙御行掛上了鉤。
也不知道是誰開始,上了個摺子參了趙御行一本。
幾乎是立刻,參奏趙御行的摺子便像是雪片一般地飛向皇帝的案頭。
爲此,皇帝絲毫沒有感到煩惱,特意讓文太傅將所有的摺子所參之事,羅列清楚。
一條一條,分門別類。
半個月之後,便有關於趙御行的六十四宗罪出來了。
經過前番那麼大的動作,此時誰還敢吭聲。
這分明是皇帝自己要制趙御行啊!
但是偏偏,皇帝還說了一堆恨鐵不成鋼的話,最後才於心不忍,含淚簽發了處置趙御行和皇后的聖旨。
倒終究沒有下殺手,只是貶爲庶人流放邊關。
而皇后,只能在冷宮裡度過了。
後宮裡,中宮位置一倒,端木竚可謂是隻手遮天。
偏偏皇帝對她的寵愛得無以復加,任是誰也不敢有何言語。
“回來了?”
走進留青築的時候,天都已經快要黑了,端木青的神色顯得有些疲倦。
“嗯!”
韓凌肆走上前,替她揉了揉肩膀:“露稀的情況怎麼樣了?”
說到這裡,端木青的原本就不高的情緒更加低落起來:“還是老樣子,完全沒有好轉。”
“不急,還有時間,我們慢慢來。”
對於這話,端木青沒有回答,因爲這樣的話,她都已經停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對了,我們只怕得要去永定侯府住上幾日了。”
“怎麼了?”
這些日子以來,韓凌肆簡直跟換了個人似的,在外面還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只有他們兩個人在的時候,卻溫柔的不像話。
此時被他這力道捏着肩膀,端木青都忍不住泛起困來了,呵欠連連。
“你的姑姑,怡貴妃娘娘今日向陛下求了個恩典。”
“什麼恩典?”
“請求陛下特准她回家省親。”
“什麼?回家省親?”
“是啊!說是懷着孕特別想念永定侯府,特請回家省親。”
“陛下答應了?”端木青十分訝異,對於后妃省親,西岐是有十分嚴格的規定的。
如端木竚這般家本就在天京的,其實極少數會准許。
“答應了,而且批了整整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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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寒:今天的加更完了,用一個朋友的話來說,每次遇到加更之後,就覺得自己是有了上頓沒下頓啊!一句話戳到淚點,淚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