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出去了?”端木青蹙了眉頭,疑惑道,“她又想要做什麼?五皇子送的呢?”
端木青記得,趙御玄送來的一堆東西里面,還有一料名貴的拂面香,千金難尋。
“也丟出去了。”
俗話說,反常即妖,端木紫那樣愛香之人,斷然不會捨得將這件東西也丟掉,若是非如此不可,那就說明,這裡頭定然有古怪。
“讓人接着仔細盯着那邊,有什麼事情立刻來回我。”
這邊采薇才走到門口,端木赫就帶着兩個人進來了。
只見他一臉風塵僕僕,顯然是急着趕過來的。
再顧不得端木紫了,端木青立刻迎上前,“二哥哥,你回來了,那邊怎麼樣了?”
急匆匆坐下來自己倒了杯水喝,方纔點了點頭,又指了指後面跟着的兩個女子,“幸好有他們。”
這兩個女子一進來,端木青就發現她們不同於尋常人的氣場。
相對來說她對於端木赫的事情更爲關心,也就沒有開口問,此時聽他說起,纔有轉過臉正眼看向兩名女子。
此時她才發現,這兩個女子竟然是一對雙胞胎,看上去十四五歲的樣子,只是一個穿黑色,一個穿深藍色,十分簡單的打扮,利落乾脆,青絲也都是簡單的束於頂上,給人一種十分乾練的感覺。
長相十分清秀,卻不會太過於張揚,站在一旁,不會讓人忽視,卻也不會太顯眼。
兩個人都是一樣的表情——沒有表情的表情。
“她們是……”
“我們是黃副掌門派來保護大小姐的。”兩名女子異口同聲,聲音清脆響亮,言語不拖泥帶水,顯然是受過專門的訓練。
“黃副掌門?黃芪!”
“是!”
端木青面露喜色,“看來你們宮掌門成功繼位了?”
兩人相視一眼,點頭道:“是。”
心裡的一件事情落了地,讓她心情也好了不少,又轉臉看向端木赫,“那二哥哥,這次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次的事情有些奇怪,那跟但總兵相對立的人,我感覺並不像是一般的兵衆,手段十分狠辣,而且我能夠感覺到他們似乎是受命於什麼人,若不是剛好遇到聽風樓的人,不然,只怕我都無法全身而退。”
“不是剛好遇上,”端木請微微一笑,“而是我託了封信給黃芪,卻沒有想到他們的速度這麼快,已經全然掌握了聽風樓,所以,才能夠這麼順利。”
端木赫此時不得不慶幸當時端木青救了黃芪和那宮掌門了,不然此時只怕他和幾百弟兄的性命就留在了落霞山了。
聽着他的話,端木青也陷入了沉思,受命於什麼人,也就是被人控制了。
這跟前世有很大的出入,前世根本就沒有什麼與但總兵相對立的人,他們也沒有在城門口大肆屠殺,只是藉着一場混亂向皇上伸冤。
而且結果是,那羣人最終都全軍覆沒了,皇帝非但沒有收回曾經加在羅國公身上的罪名,反而將那一次滿門抄斬中逃生的羅琪瑕姐弟一併處斬了。
“二哥哥,看你現在已經安全回來了,我想那邊的事情也解決的差不多了吧!”
說到這裡,端木赫顯然很是激動,“有了聽風樓的人手,再加上我帶去的人,還有但總兵手裡的一些兵力,那羣人就算是再強悍也撐不住,只是可惜,只留下了幾個看上去用處不大之人,大部分都沒了。”
說到了這個份上,有這樣的結果已經是意料之中了,端木青笑道:“二哥哥你也辛苦了,這件事情我想我們可以找聽風樓的人幫我們打探,畢竟他們纔是這方面的高手,我們暗地裡等消息就試了。”
端木赫點頭,又指着面前的兩個女子,“黑色衣服的是姐姐叫莫失,另一個是妹妹叫莫忘。莫失擅長暗殺追蹤,妹妹擅長格鬥。”
“莫失莫忘,”端木青唸了一遍,笑道,“倒是好名字。”
“你們是黃芪派來的,黃芪有沒有說讓你們什麼時候回去?”
兩姐妹相視一眼,同時搖頭,“副幫主說了,從我們見到大小姐開始,大小姐就是我們的主子,主子讓我們做什麼我們就做什麼,跟聽風樓沒有關係。”
沒想到黃芪還有這樣的頭腦,生怕她不敢用這兩個人,才下了這樣一個命令。
“大小姐,”莫失先開口道,“我和妹妹向來是一起行動,但是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如今我莫忘一起保護小姐,依舊是我在暗,莫忘在明,您若是有吩咐,喊我一聲就可以了。”
想了想如今的處境,端木青點頭,“好。”
話音剛落,再一擡眼瞼,莫失就已經沒有了身影。
端木青不由失笑,聽風樓出來的人,果然是不同一般。
高聲喚了采薇進來,告訴她莫忘的身份,讓她帶她下去換身裝束。
原本對於黃芪就很有好感的采薇聽到她是黃芪派過來的,自然是十分高興,歡歡喜喜地將她帶下去了。
文雅軒內,端木青讓兩個少女將秋恬住的屋子開始地毯式的搜索,而她自己卻等在院子裡。
面前的石桌上,放了一個盛了水的白瓷碗,水裡面浸了一塊浮木。
隨着時間慢慢地推移,清澈的水裡終於慢慢地滲出了一絲絲淡青色的東西,淺得幾乎讓人看不出來。
端木青端起碗,湊到鼻子前,小心翼翼地聞了聞,好半晌方纔放下來。
雖然心裡早就有了準備,但是到了這一刻事實擺在了眼前,還是覺得心口悶得生疼。
“小姐,”先走出來的是莫忘,“窗柩也被動過手腳。”
閉上眼睛,端木青恍若沒有聽見,跟着出來的采薇,未免有些擔心。
她也想不到夫人的死竟然是被人害的,當初她和露稀已經按照小姐的吩咐特別留心夫人的飲食和日常用品了,卻沒有想到對手如此的陰毒。
端木青聞到鼻子前空氣中冰冷的味道,若不是這些東西,母親不會那麼早就去了吧!
至少會讓她來得及說一聲對不起,來得及說一聲感謝,來得及再擁抱她一次,來得及讓她穿上自己做的小襖。
可是,都是因爲他們。
驀然間睜開眼睛,端木青的眼底已經是一片清明,“采薇,你怎麼看?”
“這件事情不光是李氏做的。”
或許是因爲端木青的關係,采薇在私底下一直都不習慣叫李凝霜夫人,試了幾次始終不順口之後,便還是叫李氏了。
“說說看。”
言語中十分平淡,好像並沒有惱恨。
但是采薇知道,這是端木青的習慣,越是容易受情緒影響的時候越是要保持冷靜,否則註定什麼都做不成。
“據我所知,李氏對這些東西基本山是一無所知,而且這樣的事情她也不可能會放手給別人做,十年前,她在侯府沒有那麼高的地位,也沒有人會爲她賣命。”
“所以……”
采薇看着端木青的眼睛,“所以……很有可能是齊國公府的手筆。”
脣邊凝了一絲冷笑,眼底一片冰霜,“既然如此,那麼我也該先收點兒利息了。”
只有莫忘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麼,眼睛裡露出了些疑惑來,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任何的變化,也未曾出聲。
暗暗觀察她表現的端木青不由點了點頭,“這樣的人正是她需要的。”
轉眼間又是十多天過去了,眼看就到二月,城門暴亂的事情還是一無所獲,朝堂上皇帝已經發火好多次了,甚至於將手上的摺子直接砸向了五城兵馬總指揮使的腦袋。
一時間京城裡人心惶惶,誰也不知道是在害怕那些引發暴亂的暴徒們,還是在畏懼天子的雷霆之怒。
這麼多天來,皇帝每天都愁着這件事情,滿面情緒激動,性格暴躁,就連胃口也差了很多。
皇后心裡着急的同時,便想着使個什麼法子讓皇帝放鬆放鬆。
正好趕上二月二龍擡頭,又是景甜公主滿一週歲的日子,皇后以城門暴亂爲緣由,決定小小意思一下便好,就與皇帝商量了,只隨意請兩個內命婦,並皇子公主們一起坐坐就好。
皇帝本來就焦頭爛額,自然同意不大操大辦。
皇后的請柬下來的時候,端木紫的病也就恰到好處的好全了。
只是沒有想到的是,來舞墨閣送請柬的竟然是李凝霜和端木紫以及老夫人。
扶着祖母坐下了,端木青又讓人給李凝霜和端木紫端了茶。
雖然早就已經撕破面皮,而且不是在一種場合,但是在老夫人面前,樣子還是要裝一裝的,無論如今老夫人是怎麼想李凝霜的,可是再如何,她也還是她的外甥女。
就是在其他的天京貴女圈中,她也不會和她們母女撕破臉皮,有時候女人的舌頭足以改變一場戰爭的風向。
“青丫頭啊!今日我跟你母親過來,是爲着景甜公主週歲禮的事情。”老夫人看着端木青,目光中有絲絲探尋。
當日那件事情,畢竟李凝霜做的太過分,幾乎讓端木青名譽盡掃,所以今日老夫人將她帶過來,自己心裡也存了內疚。
但是見端木青只是坐在下首,臉上含笑地認真聽着老夫人說話,並無一絲絲不快的神色,又讓她放下心來,到底也算是個識大體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