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朝裡有人好辦事。由於祥子對徐彪的特殊關照,再加上虎子和徐彪的師徒關係,監獄上上下下,對徐彪是照顧有加。
不但讓徐彪剃鬚理髮洗大澡,而且,還給換了件對襟短褂,和牛鼻子軟底布鞋。眼前這位英俊灑脫,隱含豪氣的精壯漢子,讓虎子着實不敢相認。
徐彪先給虎子講解了形意六合拳的來歷,以及練習要領和攻防特點。而後,暢然一笑說:“形意拳的事咱先放一放,眼下要緊的是,加強你的攻防實戰能力。你現在就把我當成是將來的對手,拿出平生所學,可勁的朝我身上招呼。我用南北幾種拳法應對,好讓你多瞭解些拳路打法。”說着,便拉開架勢,準備對壘。
徐彪這次的打法,又與上次不同。他一會是北方外家拳法的剛勁威猛,一會又是南方內家拳的陰柔纏綿。虎子雖然疲於應付,但從中確實增長了不少見識。
⊕тт kΛn ⊕¢ ○
小憩中,虎子邊品着茶水,邊若有所思的問道:“師父咋就和青幫有瓜葛?”
徐彪見問,悵然嘆口氣,神情略顯悲滄的抿了口茶,自語般的說:“這話說起來就長了。”於是,便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
青磚素瓦的四合院,被大小不等的榆樹簇擁着。遠遠望去,只能看見正屋的一角。院內衆人練拳的喝嗨聲和樹上麻雀的嘰喳聲,並不和諧的交織在一起。
一陣雜亂的馬蹄聲,強勢的打破了小院的寧靜。只見幾個身穿灰色軍裝的人,大搖大擺的貫入了拳風呼呼的院落。
父親面顯狐疑的瞅着來人,聲音並不熱情的問道:“請問你們是?......”
其中一個身材魁梧,略黑的臉上,眉骨上有道刀疤的中年人,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說:“我們馬司令仰慕徐師傅的拳技,想請你到軍營做教頭。待遇方面,你儘管開口。”
父親輕蔑的掃視了來人一眼,聲音冰冷的說:“回去告訴你們馬司令,就說徐某感謝他的擡愛。徐某才疏學淺,不堪重任,請他另請高明。”
另一個瘦高個,馬鞭一指,面顯不悅的說:“別狗坐轎子不識擡舉,我們馬司令身邊啥人沒有?讓你去是擡舉你,別不識好歹。”
父親淡然一笑說:“志不同,不相爲謀。你們還是請便吧,別耽誤了政務。”
黑臉漢子目光楞楞的瞅了眼父親,語氣軟中帶硬的說:“話給你帶到了,何去何存你自己掂量,可別將來落個後悔。”說着,便帶人悻悻而去。
時隔幾天,一場透雨,將大地的萬物都滋潤得煥然一新。憨實的榆樹,也擺弄出沐浴後的嫵媚。
清脆的馬蹄聲,像是驚擾了嬉戲的麻雀,它們略顯驚楞的遲疑了一下,便不情不願的噗楞出一片密麻的波,朝着不爲人知的遠方飄去。
一個軍官模樣的白麪漢子,在幾個衛兵的簇擁下,笑容可掬的立在了父親面前。其中一個衛兵上前一步說:“這是馬步芳司令。”
父親聽說,趕忙起身讓座。寒暄幾句,便進入了正題。只見馬步芳面帶微笑的說:“聽說,徐師傅的拳腳功夫十分了得。哎呀,我那些個兵都慫得很,想請您給指點指點。上次來人沒請動,這不,我只好親自來了。”說着,還目光微怨的瞅了父親一眼。
父親微微一笑說:“拳腳了得,也是人們謬傳。我只是個普通拳師,平時靠教幾個徒弟,務習幾畝薄地度日。那敢在司令您的軍營胡顯擺。”
馬步芳神情溫和,但內裡藏奸的微微一笑說:“徐師傅過謙了,誰不知您是形意六合拳,北方流派的掌門人。只要您能到軍營,**我那幫娃娃,待遇方面您儘管提。還種啥地哩,索性把您的徒弟都帶上,我保證他們將來有個好前程。”
父親淡淡一笑說:“師父年邁,我也是勉強接任掌門一職。平時閒散慣了,不願受人約束,更不適合在軍營當差。”
馬步芳的臉色,像是微微冷了一下。強作笑臉的說:“看來,徐師傅是不想給馬某面子了?”
父親不卑不亢的微微一笑說:“承蒙馬司令錯愛,在下確實不敢從命,還望另請高明。”
馬步芳微微懵愣了一下,嘴角抿出一絲難以捉摸的微笑,聲音不冷不熱的說:“徐師傅也不能把話說死嘛,我給您十天考慮。十天後,我等你的話。”
說着,便頭也不回的跨馬而去。
十天後的早晨,第一次來的黑臉軍官,面顯傲慢的立在馬上,連院也不進便扯着嗓子喊道:“想好了沒有?倒是給個乾脆話,也省得老子一趟趟的跑。”
父親聞聲,趕忙迎到門口,強作笑臉道:“回你們馬司令,就說小民不能從命。”
那人恨恨的瞅了父親一眼,豎起馬鞭指了指父親,咬牙切齒的說:“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娃娃等着,有你好果子吃。”說着,便縱馬飛奔而去。
幾天後的下午,陰雲密佈,涼風嗖嗖。漫天翻滾的雲朵,爭先恐後的朝着一個方向涌動。好像生怕緊跟而來的既濃又大的雲潮,會將自己碾個粉碎似的。
見天要下雨,父親就招呼徒弟們提早收拾回家。就在此時,院門中突然闖進幾個持槍的警察。
父親正要疑惑的迎過去,只見隨後衝進個當官模樣的警察,倪眼瞅了瞅父親,聲音冰冷的說:“你就是徐存仁?”
父親懵愣的點點頭,剛要開口,只見那人面顯神氣的樣子,朝後一擺手說:“拷起來帶走!”
話音才落,幾個警察就蜂擁而上。父親正要反抗,一把冰冷的槍口,已經毫不留情的抵在了父親的腦門。父親一邊掙扎着,一邊嘴裡聲嘶力竭的嚷道:“你們爲啥平白無故的抓人?我犯哪門子王法了?”
當官的陰陰一笑說:“有人告密,說你私通**。兄弟也是奉旨拿人,有啥冤屈到堂上去說。”說着,一揮手道:“帶走!”
師兄弟們見狀,呼啦一下將警察圍在中間,拉開架勢就要攔人。當官的把臉一黑,陰陽怪氣的嚷道:“都不想活啦?要再胡鬧,老子當場崩了你們。”說着,輪着短槍朝衆人點了點。
父親悲涼的搖搖頭,厲聲道:“都回去!誰也不許再攔擋,我去去就來。”說着,便昂首出了院。
在此期間,我一直被兩個師兄,緊緊的夾住不能動彈。眼看着父親讓警察推推搡搡的帶走,我欲哭無淚。
我們四處託人打聽,十天後,纔得到父親確實以通匪罪,被判死刑,秋後問斬的消息。
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求告無門,油鹽不進。眼睜睜的看着父親被壓上刑場砍了頭。
自那以後,我就暗下決心,此生與官府勢不兩立,一定要尋機爲父報仇。
師祖聞訊趕來,悲憤之餘,將渾身的本領盡數傳授給了我,並在兩年後,立我爲新的掌門人。
有天趕集,正遇上官府要槍斃三個,與官府做對的青幫要犯。看着犯人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我在心裡就暗暗生起敬仰之心。
三聲炮響,一排警察剛要舉槍射擊。突然,一匹黑色的駿馬,繞開人羣衝向法場。只見馬上的人揮手一揚,一道黑霧頓時瀰漫了半個法場。
與此同時,從法場的兩角,閃電般的衝出幾人,背起犯人就朝人羣裡跑。就在這時,一位躲在暗處的警察,悄然舉槍,準備射擊。我一看情況緊急,也來不及多想,摸出飛鏢就超那人甩了過去。槍響了,但不知子彈飛到了那裡。
劫法場的人中有人看見了我,衝我豎豎大拇指,又善意的朝我招了招手。我懵愣了一下,便跟着那人跑去。心想:反正與官府做對的都是好人。
出城閃進一處密林,相互介紹才知,他們都是青幫的人。
聽說他們能幫我報殺父之仇,我啥也沒想,就毅然的加入了青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