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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家小媳婦 144|99 天天書吧

嚴敬命大,毛賊的匕首紮在他裡面的褲腰上,穿透褲腰再扎進了肚子,雖然也流了很多血,卻沒有傷到要害,否則他估計也沒有力氣追趕毛賊又仰着脖子對徐秋兒亂嚷嚷。

陸成出來同妻子交待了嚴敬的情況,就又進去看郎中替他包紮了。

凝香娘幾個坐在一條長板凳上等着,凝香抱着阿南,看了旁邊的堂妹好幾眼,礙於醫館裡人多才沒有急着詢問。徐秋兒低着腦袋,右手不停地扯左邊袖口,腦海裡全是嚴敬攔截毛賊的情形。

“小姨哭了。”阿南第一來醫館,對裡面的什麼東西都好奇,乖乖坐在孃親腿上,大眼睛四處亂看,然後就看見姨母眼睫上掉了一對兒淚疙瘩下去,連忙仰頭告訴孃親。

凝香頗爲驚訝,點了點阿南嘴脣示意他別再說,這才偏頭看堂妹,見小姑娘正忙着擦眼睛,凝香以爲她惦記嚴敬,握住堂妹的手低聲勸慰道:“郎中都說沒事了,秋兒別怕。”

“我沒擔心他。”徐秋兒悶悶地道,聲音裡充滿了倔強,“姐姐,他活該,他自找的。”

嚴敬真心喜歡她,就該像姐夫討好姐姐那樣討好她,他溫柔了,她會不答應嗎?答應了大家就可以一起看戲了,她也不必因爲躲他自己去買瓜子,然後出了意外。

倘若嚴敬並不喜歡她,挨刀子只是意外,受傷後趁機又糊弄她,那他再挨一刀也是活該。

徐秋兒哭,是因爲惱他陰晴不定,讓她琢磨不透,恨沒法恨個徹底,卻也不敢喜歡,怕自己動心了,哪天嚴敬又說句“撒泡尿讓她照照”。

眼淚來得快去得也快,只有那紅紅的小嘴賭氣地噘着。

凝香不清楚堂妹與嚴敬的事,但就憑小姑娘這幾滴淚,凝香便知道,堂妹肯定動心了。

喜歡了纔會輕易被對方的言行舉止影響,不喜歡,連氣都不會氣。

沒有試圖強迫堂妹馬上承認自己的心思,凝香挽住堂妹胳膊,輕輕笑了笑。

陸成突然從那邊的小間走了出來,靠近時蹲到凝香面前假裝逗兒子,然後低聲對徐秋兒道:“一會兒我送他回家,他想先跟你說幾句話。”

徐秋兒抿了抿脣,眼簾低垂,一動沒動。

陸成看向妻子,目光對上,怕凝香誤會他站到了嚴敬那邊,希望她幫忙勸說,趕緊又垂眸。

凝香沒他那麼多花花腸子,根本還沒有懷疑過陸成視線知情了,只是看着堂妹,她也不知道要不要勸,畢竟有陸成陸定在,堂妹去看嚴敬,兩人恐怕就有點說不清楚了,不去的話還可以理解成嚴敬單相思。

這關係的是小姑娘的顏面問題。

正觀察堂妹,徐秋兒突然看了過來,對着阿南道:“姐姐,他是爲了幫我受的傷,我於情於理都該去看看他,你等我一會兒吧。”

凝香點點頭,附和道:“記得好好謝謝他。”

徐秋兒嗯了聲,神情淡淡地站了起來。

“下次再也不走遠了。”陸成坐了小姨子剛剛的位置,心有餘悸地看着凝香道,說話時見阿南好奇地瞅着他們,陸成繃着臉捏了捏兒子的臉蛋,低聲斥道:“都怪阿南,咱們要是一直守着孃親小姨,毛賊肯定不敢搶小姨的東西。”

阿南眨眨眼睛,被爹爹瞪得心虛了,突然扭頭看向門外,伸着小手無比認真地道:“打毛賊!”

都是毛賊太壞了。

凝香沒忍住,輕輕笑了。

陸成依然一副冷臉,瞪着小傢伙道:“以後看戲,阿南還丟下孃親不?”

阿南立即搖頭,緊緊抱住了孃親。

“姐夫我也不去前面了。”雖然姐夫沒有訓他,阿木還是覺得自己做錯了,忐忑地保證道。

陸成對阿木又是另一種態度,笑着將男娃拉到自己懷裡,摸着阿木腦袋誇道:“嗯,我們阿木最懂事了,往後跟姐夫一起保護你姐姐。”

姐夫不怪他,阿木肩膀放鬆下來,朝姐姐笑了笑。

凝香也安撫摸了摸弟弟腦袋。

阿南一直瞅着呢,見爹爹孃親都更喜歡舅舅,不高興了,不敢去動爹爹,拽住孃親的手往自己腦頂放,這下連陸成都沒憋住,脣角難以察覺地翹了起來。

那邊的隔間裡,老郎中收拾了一下,識趣地出去了,將屋子留給這對兒年輕的男女。

屋子並不大,一共擺了兩張窄牀,一張空着,嚴敬靠在南邊窗戶下的牀上,剛纏好紗布,露着胸膛。徐秋兒進屋後就站在了牀尾,扭頭看嚴敬搭在椅背上的外袍,老郎中走了,她冷聲道:“你想跟我說什麼?還是胡說八道的話,我馬上出去。”

嚴敬再傻也知道這是一次機會,攥攥手裡的荷包,低聲賠罪道:“秋兒,在車上我是太疼了,所以才故意氣你罵我,你罵我了,我就沒心思在意身上的傷了。但我知道我做錯了,看在我被人捅了一刀的份上,你別生氣了行不行?”

“好,你幫我搶回荷包,又受了傷,以後咱們兩清了,將來再遇上,就當不認識吧,我不罵你,你也別再嘴欠欺負人。”徐秋兒十分公平地道。

兩清?

嚴敬纔不想兩清,但他沒再頂嘴爭吵,看着她苦笑道:“秋兒,我早上確實是去找你的,本想跟你說說話,可你把我當壞人提防,我一生氣沒管住嘴……秋兒,我這人嘴最笨,明明喜歡你卻總惹你生氣,但你信我,我真的想娶你,不信你問你姐夫去。上個月三爺問我想不想跟他去江南將來當大掌櫃,我其實挺想去的,就是怕我走了你嫁給別人,才一口回絕了三爺,換成了陸言。問你姐姐也行,她當時在場。”

徐秋兒眼睫顫了顫。

下江南的事姐姐說過,母親還有點可惜爲何姐夫沒去,那是什麼好處都想讓姐夫一人佔了的,親兄弟也得靠邊,但母親只泛了一會兒酸,很快就替陸言高興起來,慶幸嚴敬沒有賺大錢的野心。

原來嚴敬是因爲她放棄了的?

還想再找找嚴敬不去江南的真正理由,譬如捨不得爹孃或是膽小怕事什麼的,就聽那人輕輕地喚了聲她的小名,喚地又輕又柔,有點像孩子撒嬌。

徐秋兒莫名地緊張,感覺自己已經進來很長時間了,她低頭朝門口走。

嚴敬視線追着她臉龐,在她靠近自己也靠近門口時,將手伸了出去。

徐秋兒看到了自己的荷包,腳步一頓,低聲道:“謝謝。”跟着就要拿回荷包。

嚴敬卻飛快地收回手,仰着腦袋,直視她眼睛問道:“我說了這麼多,你到底信不信?”

徐秋兒本能地看過去,最先入眼的卻是男人脖子下面那片結實的胸膛,甚至看清了一顆小豆豆,慌得她立即側轉過身,惱羞成怒道:“荷包裡一共二十文錢,你不還就算了,當我替你出了一點診金。”

言罷又要走。

嚴敬急着道:“你走吧,反正我傷好了立即就去你家提親,你一天不答應,我就天天去!徐秋兒我告訴你,只要我在你們家大門堵着,你別想嫁給旁人!今天老天爺沒收我的命就是要留着我娶你當媳婦的!”

許是着急,越說聲音越大,特別是最後一句,幾乎醫館外面的人都聽到了。

一出來就對上一羣人詫異的注視,徐秋兒臊得恨不得找條縫鑽進去,招呼也沒跟堂姐打,低頭跑出了醫館。

陸定懂事地追了出去。

凝香也立即抱着阿南站了起來,無奈地朝嚴敬那邊揚揚下巴,對陸成道:“你送他回家吧,我們先回果園了。”

陸成頷首,將他們娘幾個送出了醫館,外面陸定與徐秋兒並未走遠,等着呢。

夜幕降臨,凝香哄完兩個孩子,輕輕鑽回了夫妻倆的被窩。

“秋兒怎麼說的?”陸成抱着妻子,好奇地問道,關係到好兄弟的婚事,他不可能置身事外。

凝香好笑地搖搖頭,枕在他手臂上道:“小丫頭嘴嚴呢,在果園追問了半天都不肯告訴我,還不許我將事情告訴大伯母,我都不確定她到底喜不喜歡嚴敬了。你呢,嚴敬喜歡秋兒,以前跟你說過嗎?”

陸成不敢騙她,怕以後穿幫媳婦跟他秋後算賬,故意笑道:“你猜?”

這副欠打的語氣,傻子也能猜得出來。

凝香氣得打了他一下,“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告訴我?”

“嚴敬怕你看不上他,事情沒成之前不讓我說。”陸成翻到了她身上,低頭親她,連續香了好幾口,親得她火氣沒了大半,老老實實交待道:“就幫了一次,兩人見面具體怎麼說的我也不知道,見秋兒似乎不待見他,我就沒再管他了。”

凝香信了,納悶道:“嚴敬之前表現的挺好的,家世也不錯,爲何會覺得我看不上他?”

畢竟是妹夫人選,她現在特別想多瞭解嚴敬一些。

“那你說我跟嚴敬誰更招姑娘喜歡?”陸成低笑着問,大手亂動。

凝香氣息不穩,違心道:“嚴敬吧,他……你輕點!”

“再說一次,說錯了還是這下場。”陸成大爪子緊緊扣着她,隨時準備欺負人。

凝香最煩他仗勢逞兇,懶得跟他說話了,繃着臉推他。陸成一看媳婦生氣了,連忙鬆開手,摟着人胡扯道:“我長得比嚴敬好,你卻看不上我,費了我九牛二虎之力才肯答應給我當媳婦,輪到嚴敬,你說他哪有底氣告訴你?”

雖然是混話,乍一聽卻有幾分道理。

凝香垮了臉,難道在嚴敬眼裡,她是一個特別挑剔眼高於頂的人?

越想越煩亂,凝香捂住陸成嘴不許他亂啃,沮喪地道:“我在他眼裡是那種人啊……”

陸成險些笑得偃旗息鼓,這下不想幫嚴敬也必須幫了,湊到媳婦耳邊熱心支招道:“你不想他誤會,就幫他一把,他說了,傷好了先來咱們家,請你當媒人……”

凝香懂了,她幫嚴敬說好話,嚴敬便知道她沒有瞧不上他。

可是……

“秋兒那麼反感嚴敬,他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地方?”

身爲一個好姐姐,凝香更關心堂妹嫁對人,如果嚴敬有大毛病,她寧可讓嚴敬繼續誤會她。

但陸成不是一個好姐夫,嬌妻在懷,此刻他只想當丈夫。

“一會兒再說……”

他低頭親她,迅速將她帶進了只屬於他們夫妻的風雨裡,心無旁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