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禮的春天,太陽暖暖的,花香淡淡地飛散在空氣中,氤氳醉人。
天項城的醫院很快就建好了,其實也不是建好了,因爲翼哥哥把一個獲罪親王的府第賜給了落心當作醫院,更好的就是這個宅子的後面還有一塊很大的地,可以用來種草藥,這樣就可以大大降低醫院的成本,可以幫助更多貧困的人。
看着一切都上了軌道,落心就把這裡的一切都交給御醫院的嚴主管去打理了。對於她來說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幫助冥野大陸恢復秩序。落心一直不明白,以北格的實力,野狼風爲什麼這麼多年了還沒有把南禮打敗?她看得出來翼哥哥這次的確是視死如歸,跟他拼了,可光有意志沒有實力也是枉然呀!落心跟哥哥提了和平統一的事項,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對江山如此不在意,當初爲什麼會那麼憎恨野狼風呢?就算小落心是死在北格,那也不是風的錯誤呀!一想起招魂天祭那天哥哥盛怒的容顏,落心就覺得這裡頭還是有蹊蹺。
這天,忙完了醫院裡的工作,落心躺在自己小院兒的躺椅裡補習醫書,整個兒人放鬆下來就會感覺舒適而慵懶,沒讀多久,落心便昏昏欲睡了。
模模糊糊中,忽感自己眼睛被一雙大手矇住了,“看看我們的小豬,這麼就睡着了!”落心嚇了一跳,剛一睜開眼就對上了翼哥哥那雙清如秋水的鳳眼。
“哥哥,你幹嗎嚇我!”落心趕緊坐直身,嗔怪道。
“瞧瞧,我的小豬都睡成什麼樣兒了?”翼假意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兒,落心一驚,臉一紅她趕緊也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兒,結果什麼都沒有。
“好呀!翼哥哥,你竟敢耍我!”落心跳起身,抓住翼的胳膊就要報復他。
“看上去還真有點兒心兒的風采。”落心的魔爪還沒施展威力,一個爽朗的男聲突然從身後傳了過來,一回頭兒,開朗的笑顏,璀燦耀眼的星眸。
“落痕哥哥!”落心激動地轉身想要給他一個熊抱,突然意識到現在的自己跟他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了,太熱情了好像有些不妥,遂尷尬無比地傻站着。
“我正組織人到處追查那騙錢大盜呢,原來是你這丫頭!”落痕寵溺地看着她,伸手輕攏着落心的髮絲,沒有一絲疏離,沒有一絲不信任,開朗的眼眸中是暖暖的親情,他依然把落心當成自己唯一的親人。
“哥哥,多年不見,別來無恙!大鬍子叔叔還有山寨的兄弟姐妹們都還好吧!”
“你這丫頭!”爽朗的男人突然哽咽住,一伸手就給了落心一個熊抱,喃喃自語道:“你要是再不回來,全青雲山寨的人都要來參戰對付野狼風了。”
“對付野狼風?”落心心底的疑團更重了,遂問道:“哥哥能不能告訴我,爲什麼小落心都死了五年了,你還在錢莊裡爲她保留着賬戶?”
“唉!”落痕輕嘆,翼哥哥拿來兩個矮凳,倆個人圍着她坐了下來。
“哥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坐到自己的躺椅裡,落心着急地問道。
“心兒!”翼輕輕地拉起她的手,嘆了口氣道:“這件事還真是一言難盡,既是到了現在我還是不明白野狼風到底在想些什麼?”
“翼哥哥!”
“你這丫頭,讓翼慢慢講。”落痕遞給她一杯清茶。
“一切還要從五年前說起,”翼頓了頓,溫柔地看着落心的眼睛,他繼續:“記得那時我一直等着北格前來接手政權,可等了很久都沒有來。後來,北格公使帶來國書說北格王會親自前來接手,讓我繼續留守。再後來,他修書給我說心兒生病,等到了春天,天氣暖和了,他會帶着心兒一起來南禮。誰知……”翼突然停住,聲音哽咽住,好像陷入到痛苦的回憶中。
“哥哥!”落心輕輕順了順他的後背,遞給翼哥哥一杯菊花茶。
“後來就傳來噩耗!”翼吐了口氣,才又繼續:“不知是傳聞還是真的,我修書給野狼風,他說心兒只是生病了,他會盡力醫治,可是傳聞越來越盛,我就派公使去探望,卻被他拒絕了。搞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就讓尤意向她哥哥打聽打聽,畢竟尤虎是野狼風的貼身侍衛。通過她,我才知道心兒的確死了,而且是被野狼風后宮中的嬪妃們聯手害死的……”
講到這兒,翼再也講不下去了,顫抖着手喝了一口茶,落心靜靜地聽着,忍不住眉頭微顰,暗想:尤虎對野狼風的忠誠她可是親眼看到的,如果野狼風想對外封鎖落心的死訊,就算是對他的妹妹,尤虎也是決不會說的,更談不上放出這麼具體的消息,還有什麼被後宮中的嬪妃聯手害死的,這種無稽之談了。
“哥哥對尤意的話這麼輕易就全信了?”落心忍不住問翼。
“開始我也猶豫,可是沒過多久,野狼風就在他的後宮中大開殺戒,逼反了好幾個藩王,我也就不得不信了。不過,我還是給了他一個機會,修書給他,讓他給我個交代,他卻一味地搪塞我說心兒沒死,我想他一定是爲了保護什麼人才刻意隱瞞事實的!”
翼擡睫看了落心一眼,看着他眼中的懊惱,落心的身子一震,心下馬上就明白了,哥哥在自責,對落心的死,他認爲這是他一味退讓造成的,所以他纔會心性大變,要找野狼風報仇。
“既然哥哥認爲落心已經死了,爲什麼還要去參加那個什麼招魂天祭的儀式呢?”
“唉!”沒待翼講話,落痕哥哥插嘴道:“其實就算我們理智上認爲落心死了,可心中到底不甘,總希望自己相信野狼風的話是真的,更何況,從我們派去的探子帶回來的消息看,好象落心真得沒有死,雖然沒誰親眼見到,但是落心宮中住滿了神父神婆,說是爲了給她招魂,所以……”
“哥哥的意思是小落心的身體沒準兒還在,還沒有入土?”落心的腦袋越來越亂,卻依稀找到了一絲線索,就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以前我們是這麼想,這也是另一個原因我們堅持要跟野狼風一戰,無論落心活着也好死了也罷,我們要給她個交待。”
“哥哥!”落心垂睫,黯然神傷,自己何德何能,在這遙遠的古代,異域的時空能夠碰上這麼多重情重義的人,還有什麼怨言呢!哎,現在還不是大發感慨的時候,想到這兒,她再次擡睫迎視倆個人熱切的眼光,問道:“翼哥哥,爲什麼這仗一打就是五年呢?”
“因爲北格發生了好幾次大規模的叛亂,野狼風好像對鎮壓叛亂更上心,跟南禮的戰爭他是打打停停,雖然把南禮周邊的土地都佔了,甚至侵佔了從南禮去往南方各國的戰道,也統一了南方各公國卻從未進攻過南禮的腹地,中心地帶。所以我們就把全部軍隊都調到了邊疆跟他浴血奮戰。”
“沒有進攻過南禮的腹地,只在邊疆打,還是打打停停,這小子到底要幹什麼?要不就打,要不就和,這拖泥帶水的作風可不是他的性格呀?”想到這兒,落心覺得心中隱隱地痛,胸口悶得發慌,那張慘白憔悴的容顏在她的眼前晃動。
吐了口氣,落心趕緊轉念想想,野狼風是個堅強的人,是真正的強者,總有一天他會沒事兒的!他還會有他的妻,成爲冥野大陸真正的始皇帝,命運本該也是如此。自己就老老實實地呆在這裡陪翼哥哥,再不能三心二意得了。既然小落心已經死了,就讓他這麼認爲吧,五年的時間都過去了,日子會越來越好!而自己能做得就是在暗中幫他實現統一,保護他的安全,最終恢復冥野大陸的秩序,這應該是最好的安排了。
想到這兒,落心釋然,輕笑道:“衆位哥哥,是不是該請無痕吃頓好的了,吃飽喝足咱們才能商量和平統一的事情呀。”
“無痕?”倆個異口同聲,奇怪地看着她
“對,無痕!落心已經死了,從現在開始,我就是落痕哥哥母系一族的小表妹,無痕,無醫生。”
“心兒!”翼有些不習慣地叫了她一聲。
“哥哥,以後這個稱呼只能在咱們的屋裡悄悄叫,公開場合裡只能叫我無痕,記住了。”
“咱們的屋裡?”翼重複了一遍,好像產生了些什麼聯想,臉頓時就紅了。看他那害羞樣兒,落心忍不住哈哈哈大笑,這小子都多大了還害羞呢!主動站起身挽住他的胳膊,落心撒嬌道:“哥哥可否願意請小妹無痕吃頓南禮大餐呀?”
“你這丫頭,真是越來越皮了!”捏了捏落心的鼻頭,翼一臉寵溺地笑笑,拉起了她的手跟落痕一起走出了醫院的大門。
一個僻靜的山谷,有條小溪,落心一臉迷惑地跟着哥哥們下了馬車,只見一間簡陋卻很別緻的小木屋。只見木窗,木門,木桌,木椅,還有木雕……
“心兒,今天哥哥就請你在這兒吃頓農家飯。”又捏了捏她的鼻頭,翼哥哥麻利地挽起了衣袖,不知從哪兒找出來一個魚竿,徑直到小溪邊釣魚去了。落痕也是手腳麻利地升起火來,看得出來他們一定經常到這裡來。
站在這青山秀水間,落心仰頭環顧四周,輕輕捂住了嘴,激動地不能言語,溫馨的情誼絲絲入扣蕩入心間,從小到大,活了兩世的人,這樣的生活不就是她一直夢想的日子嗎!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跟翼哥哥一起過這世外桃源般的日子該有多麼美好呀!落心幸福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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