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的二月十八也就是公曆的三月中旬爲北格□□的花朝節即花神節,全國放假,都去賞花。
這一天,落心起得很早,換了身藏藍色的男裝,認真束好一頭青絲再用青色的緞帶綁好。越想越覺得哥哥說得對,從現在開始她要做回她自己,瀟灑的過活不再裝瘋賣傻。而且在野狼風對自己下手之前,落心決定先把自己給送出去,她知道哥哥爲了保護她不會同意,嘿嘿一笑,她決定製造個機會引誘一下她心儀的美男。
哥哥派人送來的這件男衫爲青色立領長袍挺闊而舒展,領邊和袍角縫着淡紫色藍百合的圖案。袍外有輕緞料的藏青色長衫與裡件長袍的腰部縫在了一起,柔軟的面料輕風既舞。看着鏡中的自己,哇賽簡直帥呆了,絕對一個混世翩然美少年,迷倒幾個純情少女簡直是易如反掌。拿起一把鑲着金邊的紙摺扇,故弄風雅地一開,慢悠悠地搖起來,嗯!就這感覺。
出了宮門,翼哥哥一身月白色長衫依然有淡淡的圖案,如煙雲依依,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那份淡定的氣質讓人驚豔,他正跟煙愉快地聊着天。野狼煙一身紫衣也是俊美無雙。落心樂呵呵地走到他倆面前,一開摺扇,粗着氣,道:“兩位兄臺,小弟這相有禮了。”
“這丫頭真是越來越皮了!”兩個人不約而同,然後三個人一起哈哈大笑,高興地上了馬車向沈園進發。
沈園其實是一個私家院林但是規模很大,這個園林在沈家幾代人的努力下成了平安都富足人家花神節必到之處。園林門前的花樹上已是百花怒放,枝梢上掛了許多花神燈,打造了完美的節日氣氛。欲雨非雨,乍溼還乾的天氣裹帶着淡香的氧氣,微風拂面,讓人陶醉無比。
沈園外,小販們自行組織起來,居然有些廟會的味道。花販出售着鮮花,只見每個花枝上都束縛着彩帛、紅布條、紅紙;花神殿前擺了許多的供果、供獸、和供花,一些人又唱又跳娛樂花神。街邊的百花糕店,不時地飄來撲鼻的香氣,落心走不動了。
“心兒,你現在是個公子,怎麼能一邊走一邊捧着百花糕吃個不停!”翼看出落心的心思無奈地搖搖頭。
“不行嗎?”她失望地擡起眼看他。
“當然不行了!”煙看出翼的動搖,立刻輕拍了落心的腦門一下,“嘿,沒看出你這人這麼惡!”吃不上百花糕,一抖扇子輕輕搖晃,落心裝瀟灑。
“這麼帥的公子,買束花吧!”
剛穿男裝就被人誇,落心高興,“好好好!”她趕快遞錢,給人家當妃子的待遇跟當末世公主那可是天壤之別,每月發工資比監國大人掙的錢還多,難怪有人高呼:男人生來是爲了征服世界,女人生來是爲了征服男人!落心琢磨着,這話沒準兒有些道理。
“落心,你不能插花。”剛接過小女孩兒遞過來的桃花枝,想要學許多人那樣把它插在衣領邊就被煙制止住了。
“爲什麼?”落心和翼一口同聲問道。
“只有單身的人,纔可以插花,在我們北格,花神節也是相親節,這天的青年男女可以互表愛慕之情,你插上花很有可能招來青睞者。”
“啊……?”
落心一聽嚇了一跳,北格王宮中的規矩比南禮寬鬆,像這種踏青、清明、重陽之類的節日,宮裡的嬪妃如果沒被大王點名留下就允許出宮玩兒一天,但還是有很多規矩和限制,就是這樣兒,宮裡的女人們爲了這難得的“放風兒”機會都很小心,不敢惹事兒的。
落心比較幸運:當初野狼風說她在沒圓房之前,可以暫時不按照嬪妃的禮儀行事,享受公主的待遇。圓房那天,她被扔出來後,大概野狼風把她給忘了,也沒有新聖旨下達。落心依然享受着公主的“禮儀待遇。”
看着手裡的花,落心不想再想那麼多了,買都買了,落心可捨不得扔,於是她揪住野狼煙,壞笑道:“我說書煙,你不是單身嗎?這花就送你了。”不等他回答,落心不由分說地就把花插到了煙的衣領上。
煙匆匆忙忙地躲閃,好像躲瘟疫一般,嗔怒道:“你去把它插給天翼,他也是單身。”看他害怕的樣子,落心忍不住輕笑,像他這年紀,這兒的大部分男人都三妻四妾了,身爲監國大人,他居然還害羞。落心拉住他的衣袖不讓他跑,非得給他別上不可,笑着逗他:“野狼煙,我偏要把這花插給你,今天所有的青睞都送給你!”倆個人打打鬧鬧,三個人笑成了一片。
沈園裡,百花齊放,百鳥爭鳴,美女如雲,帥哥似海,真乃人間仙境。
到處都擺着擂臺,詩會、畫社、琴閣、武臺……真是名目繁多。落心擔心被人認出來,蹭到煙的身邊,問道:“我說書煙,咱們這麼大搖大擺地閒逛,要是讓人認出來就不好了。”
“這兒沒人認識咱們?”煙回答。
“爲什麼?”
“因爲一般的朝廷官員,名門望族都在湖的另一邊,這邊一般都是還沒入仕的年輕人或者有錢的商家。”
聽完他言,落心環顧四周,果然發現這裡的美女雖也是錦衣寶釵,卻很少有人穿戴只有朝廷貴族纔可穿的衣服和首飾,幸好煙提前想到了這一節。心裡放鬆後,她沒有了顧及,看着煙胸前的桃花引來了許多美女的側目,落心開始不服氣了,挑釁道:“我說書煙,我和哥哥都比你長得帥,憑什麼那些美女只盯着你看呀?”
“你說你們倆個比我帥?”
煙不服氣地一瞥嘴,看看美女們都盯着他看,一擡頭他說:“事實勝於雄辯。”切,落心不服氣,抓住賣花女,她又買了兩枝。自己插了一枝,遞給哥哥道:“哥哥,插上。我就不信咱倆的魅力比不上他。”
說笑間,只見許多人往一處亭臺樓閣跑去,整天被鎖在屋子裡的落心,這輩子還沒湊過熱鬧呢,這麼好的機會她可不想錯過,拉起翼的手,“哥哥,我們趕快去看看。”
亭臺下密密麻麻地站滿了人,簡直就是人山人海,氣氛熱烈,仔細一瞧大部分都是年輕人,亭臺上搭着戲臺,只見一少年在上面撫琴,許多人在歡呼。一曲終了,有美女跑上臺送桃花給他,他高興地接過桃花跟着美女手拉手下去了,落心看得很高興,趕緊拉着二人找位子。剛一坐定,一個大紅繡球砰地一聲就砸到了落心的頭上,隨即響起了許多人的歡呼聲……
“接到繡球,插了桃花,你就要到臺上去表演。”煙解釋給落心聽。
“表演?”她先是一愣,然後釋然,道:“好說好說,我上去吼兩嗓子不就行了嗎。”
見有人來請她,落心起身跟着就走,煙急了,大叫:“落心,如果你不能讓五個美女同時看上你,就不要讓任何美女看上你,否則,你得把第一個送桃花的女子娶回家。”
媽呀,怎麼不早說,要知道如此剛纔就不插桃花了;anyway,已經到了臺下一切都來不及了,硬着頭皮上吧。
落心瀟灑地走到臺上,暗想:不讓美女愛上她比讓五個美女同時愛上她來得容易。想到此,她風度翩翩地一撩前襟微微鞠躬,緩緩地坐到了一架古琴前,好像領導發表演講前那般環視了一下全場,頓時許多少女被落心的翩翩美公子模樣迷得低呼尖叫。
她暗笑:看來這北格□□的女子還真是不靦腆,有當粉絲的素質,等自己窮途末路了,開個挖星公司培養一批帥哥巡迴演出保證掙錢。
繼續擺出一副領導的架勢,優雅地擡起手,微微點頭,示意周圍歡呼尖叫的少女們安靜,人們的目光都緊緊地盯住了落心。一看所有人都在注意她,落心奸笑一聲,指尖滑過琴絃,然後一通亂彈,“咚咚咚、喀喀喀、吭吭吭”各種刺耳的噪音亂響了起來,掃視了一下全場,許多人眉頭緊皺,許多美女緊緊捂住了耳朵,剩下的人好像在說這是什麼彈法?一看時機成熟,配着雜亂的音樂,落心扯高了嗓門大吼:“
嘿,我曾經問個不休,你何時跟我走,可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
嘿,腳下的地在走,身邊的水在流,你竟敢沒完沒了地笑我,一無所有……”
落心扯高了嗓子叫着,歌還沒唱完,臺下已坐倒了一片,還能挺住得也是嘴張的極大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落心大喜,瀟灑地站起身,一腳踏在了矮蹬上,一把提起古琴豎放到腿上,加勁兒送出刺耳高昂,響徹雲天的樂聲,衝着臺下最近的女子們拋了個飛眼兒,手指輕浮地一勾,用盡最後的力氣吼出:“
嘿,告訴你我等了很久,告訴你我最後的要求,
嘿,你馬上就跟我走!”
一曲唱罷,全場鴉雀無聲,全體觀衆被當場嚇住,地下被撂倒了一片。往翼哥哥和煙的方向望去,只見哥哥雙手捂着臉,雙肩不停地抖動,煙抱着肚子倒在了地上,樣子也是十分痛苦。
落心滿意地點點頭,鞠躬告退,準備翩然而去,卻見不遠處的閣樓打開了一個小窗,然後露出了兩個女人的臉,落心舉目看去,竟是太后和德妃,不敢多逗留,放下琴,落心匆匆向臺下走去。
還沒到臺階上,突然一個胖胖肥肥的錦衣少女捧着一大束鮮花,羞羞答答地向落心走了過來。我的媽呀,她也太沒品味了吧,落心被當場嚇住,轉身向後跑,舞臺上的司儀卻突然擋住了她,女孩兒硬把鮮花塞給了落心。場下一片譁然,各種聲音響了起來:
“天哪,是沈園主人唯一的女兒也”
“她家雖是商人卻富可敵國”
“那少年的確俊美,可……”
“聽他那歌兒,這小子可是夠窮的”
……
硬着頭皮下了臺,司儀囑咐落心等到節目結束後要留下來商議訂婚一事,想不到混混沉沉中就這麼娶了個老婆。一見到翼和煙笑的前仰後合,淚流滿面,落心一肚子氣正沒處發呢,指着他們的鼻子,嗔道:“好呀,你們倆個不僅不幫忙,居然還敢笑我,一會兒娶沈家大小姐的任務就交給煙了。”
“噯,翼是你哥哥,你闖下這種禍,當然要由他來給你收拾殘局了。”
“不行!翼哥哥早就有心上人了,一會兒你去商討訂婚的事。我和哥哥不懂你們這兒的規矩,你沒給解釋清楚當然要你去娶她了。”落心把責任都推給煙,兩個人笑打起來。
“我倒很想知道,誰,是翼王爺的心上人?”笑聲未止,一個喘着粗氣略帶怒意的聲音在落心的耳邊響起。空氣凝結,不用看就知道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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