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悄無聲息地來臨,這座城市也開始下起了羽毛般的小雪,街上的行人都圍上了厚厚的圍巾,縮脖子探腦地走在路上。
熱鬧的聖誕節過後,很快就迎來了新年,戰獄將所有的要事處理好後,便帶着喻馳和向嘯趕回戰凜與鬱梓居住的別墅過年,另外還吩咐人盯好青爺的一舉一動,爲免意外,戰獄叫人將丁言也接了過來。
基地裡面畢竟有太多機密的東西,戰獄已經留了那麼多的時間給丁言,相信丁言肯定把能說的都告訴了青爺,既然青爺暫時還沒有行動,那麼戰獄也不能在這種軍火基地最薄弱的時候將丁言留在基地。
雖然戰凜跟鬱梓不太開心,但戰獄依舊還是將丁言接了過來,安置在客房裡,並吩咐一直留守在別墅裡的兩個僱傭兵隨時盯着丁言。
雖然戰凜家過年不如普通家庭那麼溫暖,但在吃年夜飯的時候,戰凜也會把他爲數不多的幾個朋友都叫上,大家好好地吃一頓,感受一下新年的氣氛。
今年過來蹭年夜飯的有戰凜以前的保鏢獵非以及他的愛人陸影,還有戰凜比較要好的兄弟——姚撒以及炎冷。
年夜飯是在過年的前一天晚上十點就已經開始準備了,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大家基本上都來齊了,這座平常看起來既大又冷清的別墅也因爲顯少有這麼多人踏足而變得熱鬧了許多。
鬱梓招呼着客人先在大廳坐下,戰凜陪他們幾個人開了一支酒坐着敘舊,而戰獄則跟着林叔在廚房裡進進出出,幫忙做菜煮飯煲湯。
年夜飯一般是幾個人一起動手做,也有廚師在一邊幫忙,鬱梓有些忙不過來,便叫戰獄出去找人幫忙,戰獄將腦袋探出廚房,問道:“誰會包餃子和包子?”
正在倒酒的喻馳微微擡起頭,“我會。”
“我也會。”曾跟喻馳偷師學了一手的向嘯也答道。
戰凜點頭,“你們去幫忙吧,我們自己來就行。”
喻馳放下了酒瓶,進了寬敞的廚房幫忙。
喻馳將一個個餃子包好,戰獄則小心地將白白胖胖的餃子一個個放進蒸籠裡,向嘯見餃子這一塊不需要幫忙,便幫着鬱梓燒開水。
戰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認真地包着餃子的喻馳,他那平常十分有力的雙手有板有眼地捏着餃子皮,不一會兒,一個餃子就成型了,那專注認真的模樣彷彿在做着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就連那雙淡色的滋味美好的脣瓣也微微呡着,喻馳的眼睫毛很黑很長,在他的雙眼下方投出了兩片扇形的陰影,從挺直的鼻樑可以看出這是一個驕傲的男人。
自從那一次喻馳從英國倫敦回來,被他在書房裡強吻了後,喻馳再也沒有主動對他說過一句話,搞得戰獄的心一直不上不下,很想對喻馳說點兒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好。
而且在人前,他也不能怎麼和喻馳接觸,青爺的事情沒處理好之前,他還不能對喻馳有任何的交代。
喻馳又捏好了幾個餃子,對其中一個不怎麼滿意,便打算再拿起來加工一下,誰知道戰獄也剛好伸手想拿那個餃子,卻握住了喻馳拿着餃子的手。
喻馳微微擡起頭,兩人眼神相撞的那一剎那,喻馳的睫毛顫了顫,像是被開水燙到了手般猛縮了回去,白白胖胖的餃子掉在了地上,白色的餃子皮裂了開來,裡面的陷也摔得到處都是。
“怎麼了?掉了一個……”鬱梓剛轉身便看到了地上的餃子。
“是我不小心。”喻馳蹲下身將摔壞的餃子弄進了垃圾桶裡,戰獄沉默地站着。
很快,一頓熱騰騰的年夜飯便在幾個人的努力下做好了,面、餃子、包子,以及各種色香味俱全的肉類、龍蝦,紛紛擺上了桌面,零點一到,別墅外面便燃起了五顏六色的煙花炮竹,就連向來嚴肅冷漠的戰凜跟炎冷,嘴角都沾了一絲笑意。
戰獄爲長輩們倒了酒,舉起杯子道:“乾杯!”
“喻馳也坐下吧,辛苦了。”鬱梓笑道。
喻馳沒有動,桌子前已經坐滿了人,唯一空着的,只有戰獄旁邊的座位。
戰獄看了他一眼,喻馳猶豫了一下,終是坐了下去。
可這種氛圍,以及被不熟悉的人包圍的感覺,他終究還是不太習慣,戰獄見他心不在焉地吃着菜,忍不住諷刺道:“怎麼?沒向嘯在,沒心情吃?”
喻馳一噎,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戰獄轉移了目光,愉快地跟幾位長輩喝着酒,還大叫道:“林叔,酒不夠,還有酒嗎?”
“有有有,林叔這就去給少爺拿來。”林叔老了後慈祥了許多,完全把從小看着長大的戰獄當成了自己的孫子,對戰獄不僅帶着對少爺的恭敬,還有些親熱。
林叔將兩瓶好酒打開,酒香味頓時撲鼻而來,姚撒奪過一瓶嗅了嗅,“好酒,你家裡還真多好東西,敢情都藏着掖着啊?”
戰凜冷哼,“既然這樣說,那你不要喝了。”
“這怎麼行?我先倒一杯滿的……”姚撒孩子般叫喚道。
“林叔,你也別忙活了,跟我們一塊坐吧。”戰獄拉着林叔因爲老去而枯瘦的手臂道。
林叔慈祥的臉上笑出了一道道縱橫交錯的深刻皺紋,“少爺,這裡哪裡還有我的位置啊?”
“我吃飽了。”喻馳放下了筷子,淡淡地道。
喻馳能夠看得出來戰獄今天很開心,在這樣嚴肅冰冷的家庭裡,一年中能夠這樣開心地度過的日子肯定很少,反正他坐在戰獄的身邊也不自在,乾脆讓個位置給林叔好了。
“喻馳,這麼快就吃飽了?”鬱梓擡頭問道。
喻馳微微點頭,戰獄心裡有些不痛快,總覺得喻馳已經夠瘦了,東西還越吃越少,戰獄連看都沒看喻馳一眼,只道:“廚房裡還有兩份已經備好的飯菜,既然你吃飽了,就給丁言和向嘯送去吧。”
“是。”喻馳離開熱鬧的桌前,轉進了廚房。
林叔卻依舊擺手不肯坐下,“這怎麼可以?你們慢慢吃就好……”
“坐下,林叔,一起吃。”戰獄硬拽着林叔讓他穩穩地坐了下來,又親手爲他夾了菜,林叔的眼眶有些發紅,當初他看着戰獄從那麼小長到現在這麼大,一晃十幾年就過去了,時間過得真快。
“好好。”林叔笑着點頭。
喻馳在廚房裡找到戰獄所說的那兩份飯菜,打包好提到了客房,向嘯就站在門外,手裡捧着一臺小巧的高科技監視器,密切監視着丁言的一舉一動。
見喻馳送飯過來,向嘯有些訝異,“喻馳,你吃飽了嗎?”
喻馳點頭,“我來給你們送飯的,來,這一份是你的,快趁熱吃吧。”
“謝謝。”向嘯接過即使從外面摸着也還熱乎的飯盒,喻馳卻突然樂了,“怎麼我不跟你客氣,你倒跟我客氣了?”
向嘯微微挑眉,“也是。”
喻馳敲了敲門,坐在沙發上無聊的丁言聽到敲門聲後立即興奮地跑到了門邊,覺得自己太過激動,又站在門口整理了一下頭髮,纔開門道:“戰……怎麼是你?”
原本以爲門外是戰獄的丁言此時彷彿被人澆了一桶冷水,也是,這裡是戰獄的家,戰獄哪裡還需要敲門?可他被戰獄接過來後戰獄就沒有理會過他了,這麼久不見,他都還沒有機會對戰獄表達下思念之情呢!
“我來給你送飯。”喻馳淡淡地道。
丁言盯着喻馳看了幾眼,下意識地與自己作着對比,在相貌上,他們可謂各有春秋,可在身段和技巧上,丁言有自信,喻馳絕對遠遠比不上自己。
如果此時喻馳知道丁言拿自己作這種比較的話,肯定會一口血吐死在這裡。
“戰少呢?”丁言接過飯盒問道。
喻馳看了丁言一眼,“你沒有資格過問。”
“你!”丁言一張好看的臉被喻馳淡淡的話語氣得扭曲了起來,喻馳直接拉上了門,讓丁言對着門板慢慢生氣。
不管戰獄有多喜歡丁言,喻馳永遠記得,丁言是青爺的人,而青爺,不僅是殺害他父母的仇人,更是當初傷了戰獄的人。
“你慢慢吃吧,他老實着呢。”喻馳對向嘯道。
向嘯點頭,喻馳靠在了牆上低着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向嘯忍不住湊過去問道:“喻馳……”
“嗯?”喻馳扭過頭看着向嘯。
“你從倫敦回來的那天,少爺是不是欺負你了?”向嘯怒氣衝衝地問道。
其實他一直想問喻馳,可就是沒逮到機會。
喻馳聞言身體一僵,隨即搖頭道:“沒有,你別亂說。”
“如果少爺欺負你的話,你一定要告訴我。”向嘯嚴肅認真地道。
喻馳愣了愣,隨即輕輕點了點頭,即使已經過去了,直到今天,喻馳依舊會時不時地想起那個充滿屈辱的吻。
飯桌前,大家說說笑笑間都喝了不少酒,林叔因爲高興,不受戰獄的勸阻,喝了一杯又一杯,邊喝還邊興奮地說着一些往事,戰獄沒辦法,只好認真地傾聽着。
突然,林叔的聲音戛然而止了,整個人的臉色也變了,當戰獄將視線轉移過去的時候,一向在他的印象中十分硬朗的老人,卻在大過年的時候,猝然暈倒了!
“林叔……林叔!”戰獄從沒有過這麼慌亂的時刻,就連聲音都在顫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