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正月初六,圖騰被公安部門帶走了。媒體象是被驢子踢了一腳懵了,滿嘴韭菜餡的餃子味還沒有過去,便忙亂的把這爆炸性的新聞好不吝嗇的碼在各大報紙的頭版頭條。各種的預測加之小道消息說得天花亂墜,以至讀者饗之有味。單國感覺對龍尊不利的一條消息說圖騰在27賽季最後一輪賄賂了一名日本籍裁判,他驚訝中相信了一句俗言,賊不打三年自招。這準是圖騰自已無意中說陋了嘴,不然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卻讓公安部門知道了。另一種說法是圖騰,他不想信,也沒有往心裡去,他只關心賄賂這件。他把牙咬碎了往肚子裡咽,恨不能扇自已幾個耳光。他坐在辦公室裡,電話響了多少遍,手機上顯示30多個未接電話。他不接,他那有閒心聚會去。他慶幸自已留了一手,把所有的責任全部推給圖騰,不管圖騰說些什麼,他自已做的必順自已承擔,他在心理上有了新的支持,那場比賽龍尊輸得那麼慘,沒有任何跡象說明龍尊玩了個貓膩。他被窗外的禮炮聲震了一下,才望了下窗外,有一扇窗葉瀉了縫,關緊了,不知覺天快黑了,燦爛的花葉點亮北京的天空。他忙拿起電話直接撥張居的電話,說:“速到俱樂部,開個緊急會議,不管現在有什麼應酬。”然後有撥通了劉民與歐陽勤瑾的電話。張居中午喝多了,他從酒桌上的朋友那裡得知的,朋友有的是從網上知道的,有的是從報紙上知道的,他打電話給歐陽勤瑾說:“圖騰被抓了,他涉嫌打假球,,你再過來吧。”聽說不來,他掛了電話端起酒杯又痛快地喝了幾杯,便躇漓到桌子底下,嘴裡一直說:“圖騰被抓了。”張居接到單國電話的時候,正躺在被窩裡,張居的老婆拿走醒酒湯的碗,說:“電話。”張居一聽是單國,立馬坐起來,頭雖然還有些疼,但是他忙穿上衣服,跑到洗手間,洗了一把臉,攏了攏頭,走了。
張居打車到俱樂部門口,看到了歐陽勤瑾的車子,知道他也來了,他不知道自已爲什麼這樣的激動,好象所發生的事就是一場話劇,臺上熱鬧,臺下要在處給與掌聲,他希望是場悲劇,他也會在最後流下一滴淚。他小跑上了樓,單國辦公室的門半開着,劉民也在。燈光很亮,室內很靜,窗戶緊緊的關閉着,透過玻璃可以看到外面不時撒開的禮花。單國說:“叫你們過來,重點是通通氣,怕媒體來了,把事情說歪了。圖騰不知做了什麼事,被帶走了,協助調查去了。歐陽勤瑾不清楚,那時他還不在隊裡,你們倆知道不知道?”劉民記不得了,一路想來都沒有想起什麼,有時好象說過此類的問題,只不過是一句話二句話的事,猛然,他想起一件很蹊蹺的事,在那場比賽之前,是他領着一位年輕人一起去送龍尊的小禮品,圖騰沒說這人是誰,只讓跟着就行,而且年輕人還對日本主裁說了些日本說,鬧出笑話。當時,由於面臨着比賽的壓力,也便忘記了那件類似笑話的荒誕事情。現在,他徹底明白了,圖騰是有意爲之,他真沒想到圖騰啞不時地做了,做得那麼的徹底,沒有一個人知道,他不明白一個問題,既然圖騰做了,那爲什麼裁判那一晚上沒給龍尊點球,而給對手一個點球。他認爲他應該做爲局外人,這是圖騰拉得屎,知道了,便會粘在自已的身上,還不臭味熏天。他搖晃着腦袋連說:“不知道。不知道。”張居有一個疑問很對點子,他一說話滿嘴酒味:“按照媒體的意思,龍尊送出的是一塊價值不斐的手錶,他自已出這個錢,他有點瘋了。按照他的性格,他不會出的,除非有人爲他買單。賭的,才做假,所謂賭生假,假生黑嗎。不管如何他都是罪有應得。”單國心裡涼了半截,但是他的臉彷彿被人扇過,火燒火燎的感覺,優如小孩子作錯了事不敢見大人的面一樣,他羞愧不願意正面回答關於誰出錢的問題,他望着歐陽勤瑾說:“歐指,足球真的象一個圈,繞一圈又繞回來,早以蓋棺定論的事情,又要挖墳掘墓,想要鞭屍,這是鞭足球的屍。”歐陽勤瑾說:“足球永遠是活生生的,從來沒有死過,死也是踢假球者死,者死,黑球者死。鞭也是鞭假、賭、黑的屍。足球就是個球體,但它折射着出很多的哲理,人們不經意的賦予它光環,因爲它是世界第一運動,在光環下那些熱愛足球,爲足球而奉獻的將被傳頌,它也會變成一種魔咒,讓那些僞揹人們意願,從中謀取暴利的黑手,讓他們最終得到枷鎖或精神鐐銬。圖騰被調查已影響到球隊,而且很大,不管我們得到多大的成績,似乎都不真實了。我們的動力、我們目標、我們理想何在?如果圖騰在27賽季做了手腳,龍尊受到處罰,那麼龍尊前途未卜,這就是偷雞不成失把米。我想問得就是圖騰的行爲是俱樂部行爲還是他個人行爲。而且他的行爲到底嚴重不嚴重,如何處理這些問題?”單國沉思了良久說:“一切都是圖騰的個人行爲,沒有證據說明俱樂部有違規行爲。”張居說:“他的行爲牽扯到俱樂部,利益是俱樂部得。”單國頂回去:“你喝了多少?少喝點。俱樂部得什麼,都降級了,圖騰真蠢。蠢。蠢豬。”歐陽勤瑾說:“中超還有兩個多月開賽,我們會調整的。看看圖騰到底作了什麼,再做佈置。我想在媒體面前一律緘默,話多有失。”單國看看了旋掛在白牆上的鐘,不到10點,說:“大過年的,鬧心。就按我們商量的辦吧。”單國送出三人,說:“我在呆會兒走。”
劉民開車走了,張居上了歐陽勤瑾的車,坐在副駕使的座上,頭還有些疼,酒喝得太多了,他找水,沒有找到,一說話嘴裡還帶着酒味,說:“一口水也沒喝,本來,圖騰抓進去,我開心,那是圖騰自作自受,咎由自取。現在,我又憂愁了,龍尊的名譽受到傷害,一旦真有事,將不可收拾。”歐陽勤瑾說:“老師,圖騰的事還沒有了斷,實事你我都不知,連單國也不清楚,這裡面定有隱情,只要自已未做,便可以了,讓做的負責吧。”車開得並不快,一串似珍珠的尾燈排例在偶爾炸響的禮花之下,夜夜穿行在擁擠的環路。
圖騰坐在一張硬椅子上,他不習慣審訊室內強烈的燈光,他感到非常的孤獨,自已象是到了一個狹小的孤島,對面5米處的桌子前三個已經熟悉的面孔正對持着他。他笑了,問:“幾點了?”其中一名女同志厲聲說:“看錶。”圖騰向四周仰視了半圈才發現在一面的白牆上方掛着一實英鍾,此時已10點15分了。應該是22點15分,他找不見窗,不知外面的黑白。按他的習慣,他到了睡覺的時間了,他說:“同志,再來根菸。”他站起來要,女同志仍厲聲說:“坐下。”便把一根菸遞給他說:“你耗着也沒用,把實情交待了,你便可以回家了。”圖騰用犀利的眼睛望着她,並伸出舌頭添溼了煙,然後叼在嘴裡,用手比劃着要火。他接過火,點着,猛吸了兩口,吐出一大片的煙霧。他是在家裡被帶出來時,是上午的10點15分,他記得他看了一眼手錶。當兩個穿着便裝的警物人員亮出工作證時,樹紅的身子有些癱軟,落在沙發上站不起來,聽來者說:“只是協助調查一件事。”她纔有了些力氣,詢問說:“沒事吧。沒事吧。”見沒有給圖騰帶上手銬,也算放心,都出了門便罵了一聲:“老不死的,淨惹事。”回到屋掉下幾滴老淚。圖騰下了樓,踩着碎紙屑,幾個歡鬧的孩子正追跑着玩,天氣很冷,幾個婦女推着圾垃車從那邊掃趕過來,一個穿着睡衣的少婦披肩散發在單元門口打電話,圖騰多看了一眼,便跟着兩位便衣上了一輛黑色的奧迪,司機往後看了一眼,便加足油門,飛弛而去。圖騰老而彌堅,他實在想不出那裡與法律相觸,隱隱感覺到足球這玩意有時會翻臉不認人,搞不好說抓就抓,過去還被稱之爲高危職業,尤爲足協高層,抻手便被剁,這個江湖清者自清,一旦渾水摸魚,高興了吃魚,倒黴被魚刺喉。他感覺心裡沒有鬼,卻也犯了嘀咕,他不相信是那塊表的事。他的表被摘下來,手機,鑰匙,錢包,煙,暫時被警方保管起來。他被帶進審訓室。他坐下來,雙手搭在兩腿上,他不是罪犯,他的手上沒有戴着手銬,帶走他時,他只是協助調查,他是自由人。燈光打在他的臉上,他看見兩男一女坐在他的對面,其中一個男的叫高傑,“捕蛇行動”專案組組長,他問:“你在龍尊做總經理時,是否賄賂過主裁?”圖騰心裡倏然明瞭,的確是那塊勞力士惹得禍,他望着高傑說:“沒有。”高傑繼續問:“27賽季最後一場,龍尊對山西a隊,你是否買過一塊表送給過日本主裁?”“沒有。我記不清了。我只記得送過紀念品,每個裁判都有。”圖騰說。女同志啪的一拍桌子嚇了圖騰一跳,她大聲說:“你做什麼你不知道,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你所做的,我們已經掌握,足球界消停了多長時間,你又敢冒天下之大不違,搞假球,全國的球迷都會唾罵你,法律也要懲罰你,你還是說清楚了好。”圖騰強硬的說:“沒有就是沒有。”他來之前便想通,打死也不說,絕不能象某些人,剛戴上手銬便尿褲子裡了,沒問便把摸過誰家娘們的屁股,放過誰家車胎的氣,偷看過誰家箱子裡的信都一股腦的說了。
此時,他想一塊表,說大大的無邊,說小小似針鼻,說了就大,不說就小。他的鷹鉤鼻上滲出汗,在燈光下很亮,他摸煙,沒有,他要煙,高傑點燃一根扔給他,他接住,吸着,他剛纔萌生了一個念頭讓他出了汗,心突然緊張,煙吸在嘴裡才緩過神來,他突然笑起來,讓三人來些莫名,高傑問:“笑什麼?想通了。”圖騰回過神來,說:“我笑,你們把我帶來是個笑話。真是個笑話。”他的眼睛遊離了,又回來剛纔想到的,他可以把龍尊,單國,張居,歐陽統統帶到溝裡,單國你是主謀,龍尊將受到重罰,降級,注消,張居,歐陽都將滾蛋。一食三鳥。他不能,不到最後他不能這樣做,這不是方程公式將按照他所想而成爲現實,現實是單國會把球拋給他,不接也要接,接不接都是自已的罪過,是他自已做的,怨不了別人。張居就是滾蛋了,看到他進了監獄,他也會笑,他看到了張居的笑,陰冷的、蔑視的、嘲笑的。歐陽是個局外人,恨他何用。背判龍尊,他將被釘在十字架上,讓所有龍尊的球迷用鞭子抽,抽一輩子。如果,到萬不得以之時,自已承擔,龍尊上下會把這個罪給勉了,他的過,他的罪,他的錯都是爲了龍尊,當他出來時,他還可以活着。想到這裡,他又一次笑了,讓高傑三個有些茫然,高傑心想,搞足球的都是瘋子,真是瘋子。高傑說:“圖騰,笑什麼笑,我們不是捕風捉影,你已經被牽扯進來,想躲是躲不開的,配合我們,把知道告訴我們,對你有好處,足協那邊我們也通報了,足協那邊說,該審的審,該抓的抓,以法懲辦。你是否?”圖騰的腦袋懵了一下子,說:“從來不賭。”高傑又問:“你認不認識九子?”圖騰更加迷糊,說:“不認識。”高傑又問:“你認不認識?”圖騰遲疑了一下,他的眼睛立馬灰暗了許多,他看了一眼高傑,高傑也在看着他,他避開高傑的眼光,低下頭,大腦的齒輪霎那間遲鈍,又瞬間飛速旋轉,他說;“認識。與她有什麼關係?”高傑說:“你不清楚。”他說:“只是好朋友而已。”高傑問:“怎麼認識的?”他說:“朋友介紹認識的。”高傑問:“好到什麼程度?”他說:“常在一起喝酒而已。”高傑問:“你看見過她嗎?”他說:“沒見過。”高傑突然加快語氣,說:“她的卡里有你匯的錢嗎?”他說:“沒,有。”高傑說:“到底有沒有?”他說:“有。”高傑快問:“多少?”他說:“100萬。”高傑厲聲說:“匯給她這麼多錢做什麼?”他的聲音降下來:“她借的。”高傑問:“不是你的賭資?”他說:“絕對不是。”高傑又問:“這錢還你沒?”他猶豫,跟着說:“沒還呢。要了幾回,沒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