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勤瑾吃了一口冰淇淋纔想起來喝水,起身去捯涼白開,茶几上只放着一把子香蕉,幾個蘋果和臺灣的楊桃。涼杯在廚房的餐桌上,趙馨說:“冰箱裡有西瓜。”他便從冰箱裡拿出西瓜,切了,端過來,喊夏天吃西瓜,夏天喊不吃。她也不吃,隨手拿起一塊楊桃吃起來。歐陽勤瑾吃了兩塊很甜很解喝,趙馨遞給他一塊楊桃,他看着她,說:“上樓吧。我送給你一件小禮物。”她很驚訝,說:“不是紀念日呀,也不是節日,你做了什麼虧心事呀。”他沒有理她獨自上樓,走到樓上拐角的小巴臺裡,取下兩隻高腳杯,從酒架上取下一瓶紅酒,分別捯了一淺杯的紅酒,他拿了一杯,晃動,暈了一下紅色,坐在巴凳上等她上來。趙馨關掉電視機,跟了來,她一直在猜這個禮物是什麼,對於她來說,禮物是愛的表達,她並不虛榮,她所傭有的金的玉的都是他送給她的,她不看重禮物貴賤,她只是偷偷的歡喜,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幸福象花瞬間綻放一樣,而且還帶着別樣的花香永遠儲存在記憶深處。這一次,她的內心總有一種忐忑,沒有任何的幸福感,似乎附加了一種無言尷尬,塗抹了一層薄薄的紗幔。髮型門一直在她的心裡纏繞,她想找他鬥一次,但是見到他她又恨不起來,她多麼的愛他,他也是那麼愛她,他卻磕在門沿上。愛情是脆弱的,就象一枚雞蛋,磕壞了就一文不值,你把它捧在手心裡,暖在心裡,愛化爲一隻毛茸茸的小雞,情卻變成瑣碎的硬殼零散的記憶,壘成婚姻的城堡。她偷偷哭了一次,她便不哭了。她能戰勝張靜同樣能戰勝樂琪兒,她相信歲月能抹去這段傷痛。她認爲她與樂琪兒的美各有千秋,甚至還有點相同之處,最大的威脅在於樂琪兒比自己年輕十歲。30與40的女人是不言而喻了。她認爲她的優越性不完全在於家庭,而在於自己的魅力。
趙馨走過來,坐在另一張巴凳上,端起高腳杯,放在鼻尖嗅了一下,望着面前這個男人,他的確是個無可挑剔的男人,瞬間她領悟到在這樣的男人面前如果失去自我,完全屈服於他,那將是可怕的。也是可悲的,她沒有去碰他送過來的酒杯,而是自已抿了一口紅酒,問:“什麼樣的禮物?”歐陽勤瑾把杯撤回來,輕輕放下。把放在巴臺上的紅盒拿起,正要打開,她說:“別打開,讓我猜猜是什麼?”他說:“並不貴重,小禮物。”她想這個禮物是什麼並不重要,而無緣無故送禮物卻蘊含着豐富的內容。其一,他做錯某種事情。而在其心中產生某種變化,身不由已的去彌補,其二,他想挽回,並不想錯上加錯,不管樂琪兒有多大的誘惑。他還知道那頭炕熱,其三,他想用小恩小惠想把事情由大化小,由小化無。她想得越多的時候,她越來氣。本來她還認爲自己很偉大,她用愛來包容,用行動來證明,此刻,她越發感覺自己的渺小,當一種愛用東西來彌補的時候,感情的天平以無法來衡量愛的質量。不管內心有多複雜,她還是在想象盒內的東西是什麼,“胸針?”他說:“不是。”“項鍊?”“不是。”“手鍊?”“不是。”“嗯,鑽戒?”“小禮物。”“小紅盒,金的,耳環。”“不是。”她站起來,把紅酒喝光,過來一把搶過紅盒,然後坐回去,慢慢的打開紅盒,一串黃金的小鏈子,上面還點綴着亮晶晶的寶石,同在的標籤上注着,腳鏈,千足金5.2克,天然鑽石。她望了一眼歐陽勤瑾,把自己天生完美的長腳翹起來,自我欣賞地說:“佩,真佩。瑾,你給戴上吧。”歐陽勤瑾欣然地從巴凳上下來,說:“喜歡嗎?”便去拿那串腳鏈,趙馨卻恨恨地吐出兩個字:“喜歡。”迎着他惡惡地丟在地上,說:“想給我戴上腳鐐,栓住我,你安的什麼心,平時忙得連生日都不過,現在卻買起小玩意,你不應給我戴,這適合你們踢球的,每人腳上都栓一個,亮晶晶的,跑起來,多好看,踢起來,多牛。”說完似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時便哭起來,她想本來是個幸福的時刻卻愈加的難過,便隨口說:“甭給我戴,給樂琪兒戴吧。”歐陽勤瑾沒有想到她會這樣,一時慌了手腳,當聽到樂琪兒三字時,他明白髮型門還沒有關閉,這是一道感情之門,沒有她來關,是關不嚴,這扇門不是單門,而是雙扇的,她這一扇關住便關住了,而樂琪兒關住還會被她推開,沒有一把門栓能使兩扇門相連,更沒有一把鎖能鎖住這兩扇門。
他不知所措便去撿拾那條腳鏈,她卻從巴凳上下來,怒氣衝衝地向臥室時走,他沒有撿拾起來急忙追過去,從身後把她抱住,說:“都過去了。不說了。”她極力的掙脫,腳步卻停下來,淚象小河一般地流卻無法去擦,她哭着說:“我不愛足球,你便不愛我了?”他死死地抱着她說:“不是,與足球無關。”她哽咽着說:“無關,與什麼有關,如果說與色有關你不感覺到臉紅嗎?你真的喜新厭舊嗎?我的美還不夠嗎?你們這些男人都是些食肉動物,樂琪兒是足球圈裡的人,而我不是,我不能走進你的靈魂裡,樂琪兒卻能,她把你當成思想的獵物,足球能使她發騷,發情。但是,我還是一直認爲與足球有關,足球是你的命,是你的生活,是你的夢想,我卻不熱愛足球,脫離了你的生活,你便厭倦了,你便不愛我了。”他把她扭過身來,說:“不是。”她滿臉淚水,泣不成聲地喊:“哪是什麼呀?”他說:“那是個腳鏈呀,我想把你拴住,永遠不離開我。足球並不是我的唯一,你纔是我的唯一。”她望着他的樣子,模糊不清象一隻小綿羊,卻又很有力的抱着她,她的心便化了,她抽噎的問:“你還愛我嗎?”他把她抱緊說:“愛。”便親吻她的淚脣。她推開他,她害怕自己投降,她現在就已經沒有了氣,她不是十七、八歲的女孩子,還單純的要死要活,她已經勝利了,他有愧疚,他說出的愛字不是假的,但是她一時還莫不開面子,一個人跑到臥室裡,把門關上,躺在大牀上看她那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