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從網上看到康健心源性猝死,當場暈厥,清醒後放聲痛哭,她不該回來,她認爲是那罪惡的足球把他累死了,一羣人何必要去追那隻破球,人性就是如此的犯賤,沒有它就沒法活,有時把它捧上天,有時把踩入地,就這樣的糟踐它,而又崇尚它。現在她想和他重歸於好,他卻倒在那綠色的草坪上,再也起不來了。足球啊,你是什麼東西,他等她那麼的辛苦,只有足球陪伴着他,他的酸甜苦辣只有一隻皮球知道,他或許從中找到快樂,找到安慰,他卻沒有告訴過她。她只知道足球是賺錢的機器,不知道足球還會要人的命,那些足球的腐朽的官僚們也不過是困於囹圄之中,他卻走了,帶着遺憾走了。足球,我詛咒你,你太過於慘忍;我謾罵你,你太過於傲慢;我批判你,你太過於虛假;我拋棄你,你太過於無情。她嘶啞的喊叫着康健的名字,她的心碎了。
龍尊成立治喪委員會。追悼會那天,幾萬名球迷冒着細雨爲康健送行,樊會長、東方興、道足、郭子也在其中,各界人士也紛紛前來悼念,唯有好琴領着蝴蝶和一羣孩子在康健的遺體前痛哭不走,令康健的父母也哭得不行,在另一側的歐陽勤瑾和全體隊員也跟着落淚,張居不認識這幫人,劉民問誰認識,大象認識便過去扶並說了些寬慰的話,知道蝴蝶是康健的前妻,便也忍不住哭了幾聲。隨後便扶着蝴蝶下去,蝴蝶不願走,想多看一眼,她的嗓子已哭啞了,眼睛也紅腫了,好琴過來與大象兩人才把她扶下去,孩子們跟隨着,哭紅了眼睛。錢董、單董來了,也各自落了淚,握着康健父母的手說些寬慰的話。喪事辦完。細雨仍不停的下。連續下了好幾天,訓練雖然沒有停,但是龍尊上下都沉浸在悲傷之中,無意踢之。歐陽勤瑾同樣感覺球踢之無味。然而面對週六的主場。他不能就如此放棄鬥志,有背於康健的在天之靈,他們仍應爲了榮譽去戰鬥。爲了勝利去拚搏。
你走了,但是你永遠不會獨行。
你走了,天堂裡也有球來球往。
週六,5點45,鳥巢,細雨。球迷默默的哼唱着《你進球的每一瞬間都是那麼的美麗》,手握着龍尊圍巾,等待着球員入場。綠色的草坪似深邃的眼睛,能看透人世間悲歡離合,看清滄海桑田的輪迴。球場中圈,龍尊與江蘇v 的隊員臂纏黑紗沿圈例隊站立,球迷們雙手高舉着圍巾,全場爲逝者默哀三分鐘,歐陽勤瑾與陝西v的主教各捧一花環,緩步走向中圈把花環放在圈內,以示悼念。默哀完畢,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獻給康健,大象趴扶於武俠身上默默流淚。比賽還要進行,生活還要繼續,小雨停息,陰雲逐漸散去,清澈的天空露出夕陽西下的餘暉。
熟悉的哨聲讓大象回過神來,他的腳踏不上勁,傳不出好球,他這幾天就象夢一樣回不到現實,夢裡常常出現康健活着的身影,在龍尊他倆的關係就象是親弟兄一樣,他們最愉快的事情就是在一起踢球,一起實現最高的理想。他腳下的球是劉鬆巖傳給他的,整個球場沒有了康健的身影,他看向替補席,同樣沒有康健的影子,王默站在歐陽勤瑾旁邊說些什麼,兩隊你來我往的在燈光下舞動炫目的步伐。王小豹上一場狂進二球上演救主大戲,這時總找不到感覺,中場傳不出微妙之球,他只有在前遊蕩,似乎進入江蘇v的節奏,不急不慢,隨着天空中的白雲漫步,焚香通靈,神遊三山,住進魚米之鄉。這時,羅貝爾傳給他一球,他下意識傳給一個無人的空檔,大象猶如神助突然插上,面對兩名防守對手,一個高空吊射,守門員高高越起,指尖碰到皮球,球卻長了眼往網線上掉,巧落在守門員倒下的肩上,球彈入網內。大象瘋了般狂跑,雙手指天,告慰亡靈。龍蕭安跑過來,王小豹也跑過來,龍尊的隊員都跑過圍成一圈,雙手指天,讓全場的球迷爲之動容。最終龍尊靠這一進球1比0取得勝利。
寂靜的鳥巢內燈光依然,北四環路上的車燈稀疏,漸漸的隨着夜色闌珊,便象流星般滑過那曾繁忙的軌跡。
月未,歐陽勤瑾見隊裡的氣氛仍是很消沉,尤其大象一直無法從悲傷走出來,總是一個人默默的訓練,歐陽勤瑾把球踢過去,對大象說:“爲了康健也要振作起來,還是和大夥一塊練吧。”大象把球彈起來,託在手裡說:“一踏進草坪,我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慌,球再也傳不到康健的腳下了。你說,踢球是爲了什麼,一不小心失去了哥們,就在這綠油油的、齊刷刷的草地上,那麼仗義的人沒有了。就這麼個球,你爭我奪,爲了所謂的榮譽,爲了所謂的金錢,值嗎?”歐陽勤瑾看着他困惑的、憂愁的臉,心中升起一層波瀾,說:“人生最大的意義就是信仰與理想,人生最寶貴的東西就是精神與情感。足球本身是運動,開始是玩的,現代文明把它演繹成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它成爲一門藝術,它訴說命運,它渴望激情,它不可預言,它賦予情感,它崇尚精神。金錢是爲了生活,而不是爲了腐朽,那榮譽可不光是我們的,也是一座城的,一個國家的。消沉等於我們喪失了希望,踢球也是一種職業,如果我們不體現出向上的精神,那麼我們踢球者就是悲哀的。大象,隊員們都在看着你,你是隊長,你應該打起精神,敢於去面對,最後的幾場比賽不要放棄信心。”大象一聲大吼,把手中的球丟到半空,一腳踢向球門,然後跑入隊內與王默練起短距離傳遞,王小豹上來搶斷,大家一下便團結起來,歐陽勤瑾的哨子比一往更加的響亮。
第二天下午,龍尊的大巴車停在慕田峪長城山麓,歐陽勤瑾踏着明媚的陽光和全隊人員登上慕田峪長城,放眼望去,漫山紅楓,層林盡染,時光停留在這季的色彩,不屑這落滿一地的慘紅,那枝間的野果閃耀着剔透的霞紫,古長城的臺階上飄零着幾枚透紅的五角菱楓。王小豹爬得比誰都快,獨在烽火臺上看下面的小人,兩個老外使不完的眼睛,還不停的拍攝,大象、周韓、彭明明和武俠並肩而行,王默坐在臺階上發微博,龍蕭安和楊齊齊指望遠方的一點黃色,劉鬆巖和郝鐵相互拍照,唯有歐陽勤瑾望着似海的紅葉遐想,這山,這牆,這楓,這葉,爛漫時節,誰獨愛這一片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