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郊區的城鄉結合處，寬闊筆直的康達路。
“就爲兩隻雞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繞這麼大圈回市區？值嗎？”秦可銦摸摸鼻子，不解的問。
“誰叫人家是名雞？”雲瑉隨口丟了一句。
這人，錢燒得慌！秦可銦朝天翻了個白眼，扭頭看窗外風景。黃花綠樹，綠化率比市區強N倍。
一看某人這架勢，雲瑉趕緊換上正經面孔，解釋說：“我姑媽說這裡的走地雞營養價值很高，給姑父補身最好。恰好，這次的簽約地離這極近。一簽完約，我想順道拐個彎、帶兩隻活的雞回去。”
呃，這有錢人的孝心成本不是一般高。
沒等秦可銦說話，她新換的手機彩鈴聲響起。掠一眼，是彭教練的號碼。她趕緊接聽，語氣恭敬無比的問：“彭教練，有何吩咐？”
手機那邊的彭教練支支吾吾半天，才語氣沉重道：“小秦呀……跟你說個事，你千萬別激動。”
“哎呦，我的教練師傅，你老還沒張嘴，怎知我會激動？”秦可銦哭笑不得道。
“……那個那個，很抱歉，這次的1號位給不了你。”
秦可銦笑容一飛，語氣轉冷：“爲什麼？”砸了那麼多茅臺、芙蓉王，難不成喂西北風了？
“劉華玲，有印象不？”
當然有印象——平時不訓練、考試專熄火、考官想扶都扶不起的阿斗女。
“她也不容易，考了四回還沒過。這次，苦練半個月，決心考第五回。作爲她的教練，再不把她這尊佛送出駕校，我都沒法在學校混了。所以所以，這次，我給了她1號位……”
等彭教練大吐苦水後，秦可銦嘴角掛上諷刺的笑容，說：“彭教練，我明白你的意思，1號位是妄想……不好意思，我有新電話進來……那件事，我們到駕校見面再細聊。”掛斷電話後，她對着手機恨恨的低聲咒罵了一聲“彭扒皮。”不就是劉華玲給他送的禮最重麼？
“什麼事？”雲瑉察言觀色，關切問道。
“我們彭教練把路考的1號位賣給了另一個學員。”秦可銦沒精打采的把玩着手機。
“什麼路考的1號位？”雲瑉難得來了興趣。
“路考就是駕照的上路考試，1號位指的是最容易考的路考段。”
“你想要1號位？”疑問語氣，表達的卻是肯定意思。
秦可銦情緒激動，語速極快的說：“那當然。不光是我，大部分學員都想要這位子。教練們自己私下都說——要想過，1號位。”話畢，撫撫頭髮，嘆了一口氣，“可惜，沒福氣。”
雲瑉眸子微擡，望了神情鬱悶的某人一眼，大腦開始高速運轉，嘴角溢出笑意，頗有興致的問：“你學了這麼久車，現在技術怎麼樣？”路考沒像倒樁那樣找私人教練，是否技術過得去呢？
“……呃，五十碼。”秦可銦羞赧的伸出一個巴掌。
“就這龜速，你還想跟我飆車一比高下？”雲瑉一想起她曾經的挑戰，一個勁直樂。
“你就使勁笑吧……我那叫‘藝不高，人膽大’！懂不？”秦可銦強調說。
雲瑉睨她一眼，笑問：“你自打上車，就老往我方向盤瞅……想開我車練練手？”
秦可銦撓撓頭皮，縮縮脖子，咧嘴傻笑，眼巴巴的等他下一句。
“想開直說，我給你機會。”說罷，雲瑉把奔馳停靠路邊，“來，換位置。”
“沒副剎，不敢開，怕撞人。”秦可銦有點猶豫不決。
“這條路有人嗎？沒人！絕佳的練車機會！……沒事，有我在。膽子大一點，速度慢一點……馬上要拿駕照的人，居然還沒開過不帶副剎的車！說出去，叫人笑話！”雲瑉不由分說，半鼓勵半強迫的把秦可銦推上了駕駛座。
秦可銦坐在奔馳駕駛座上，擺正姿勢，忽然扭頭認真問：“買了人身保險沒？”
“啊？”雲瑉先愣了一下，旋即醒悟，噴笑，“可銦，好好開你的車，別胡思亂想。”
呵呵，他不怕死，她就敢開。秦可銦一挑秀眉，模仿公交車上的警示，說：“尊敬的乘客，請你坐好扶穩，車輛起步。”
秦可銦邁出了無證駕駛的第一步。
“……可銦，你動作能不能輕點？”雲瑉受不了轟油門的噪音污染。
“……開慣了雙環，下腳重了點。”
“汽車檔次越高，零件靈敏性越強，你不要踩那麼狠。”雲瑉小心提示着。
……
“賣糕的，速度沒上40碼，你就掛了4檔？”雲瑉覺得匪夷所思。
“嘿嘿，路考規定動作——起步後，必須在一百米內從1檔逐檔掛進5檔。”秦可銦微汗。
“這麼變態的路考？”
“教練常跟我們學員說，掛檔一定要快，以免影響後續動作。”秦可銦一字一句說。
雲瑉望着認真背誦教練指示的秦可銦，輕嘆一聲，緩緩道：“傻妮子，以後自己開車掛檔不要這麼急，容易損車。”
……
“雲教練，看到前面那些指路標沒？……麻煩你任意挑一根，隨時叫停。”
“幹嗎？”不會又是路考中的什麼名堂吧？！
“路考中的定點停車。”
“……中國的路考規則真是……停。”
“吱……”的刺耳急剎聲，秦可銦哀嚎：“壓死人了！”
“哪有人？”雲瑉一頭霧水，左張右望。這條郊區的康達路是他特挑的，人跡罕至。
“定點停車的要求——車頭不能超過指定的停車點，也不能少於五十釐米。指定的停車點就相當於行走於車子前面的人。我超過了，相當於壓人……這不是我第一次超了！”秦可銦一邊比劃，一邊愁眉苦臉的解釋。
“……”雲瑉默然半響。隨後，凝視着她，語氣輕鬆的說，“可銦，拋開練車考證的約束，權當自己像我一樣在正常駕駛，沒有什麼百米掛檔、定點停車……我相信，你會開得很好。”
誰不愛聽好話？秦可銦眼睛忽亮，一拍方向盤：“對呀，開車就是開車，哪有那麼多條條框框？”轉而，側轉身體，對副駕駛座的雲瑉雙手抱拳，微微一揖，笑顏如花，“聽雲教練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雲瑉心神微蕩，伸手拍拍秦可銦肩膀，寵溺道：“放開手腳，好好玩一把。”
果不其然，丟掉那些變態的路考規則後，秦可銦開得分外爽。試想一下，清風拂面，長髮飄揚，手握名車方向盤，旁有帥哥相陪，這是何等人生美事！
很久以後，秦可銦每每想起這一幕，都感概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