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女子惶恐,其中一人道:“納蘭小姐,我有些頭暈……”
納蘭青蓮柔笑:“這院中還有偏房。”
女子立刻害怕的縮了縮身子,此時屋內男子的調笑聲時不時傳出來,她恨不得立馬離開此地,又怎敢在這濁院中休息?
納蘭青蓮掃視了衆人,冷笑:“既然各位姐妹沒事,那就一起看場好戲吧?來人,推門!”
婢女聽到命令,走到門口,伸手推門。
門這個時候從裡面打開,只披了外衣的張公子心滿意足的從屋內蹣跚而出。
一下子和婢女來個頭碰頭。
搖搖晃晃的張公子一個站不穩,向後倒去。
咣噹一聲。
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婢女尖叫!
“叫什麼!沒用的傢伙,他只是暈過去了!”榮玉兒喝道,“還不快去拿牀被子!”
婢女捂住嘴巴,見張公子把門口堵了嚴實,趕緊去了偏房。
一牀錦被蓋在了張公子身上。納蘭青蓮瞧他被遮得嚴嚴實實,
才立在門外,朝屋內看去,窗幔遮住了隱隱約約的人影。
心中暗喜,面露擔憂,着急道:“魚姑娘,你怎麼樣?”
牀上的婢女身上青紫,面如死灰,聽到小姐的音,說不出話,忍不住又打了哆嗦。
納蘭青蓮見她不說話,也不惱怒。任何女子醉酒中被毀了清白,都會傻掉痛不欲生吧?
就算她再牙尖嘴利,遇見這樣的事也只有牙齒打落往肚裡咽!
不由的同情道:“魚姑娘一定要放寬心。如今發生這樣的事,誰沒有想到。
張公子雖然好色了些,但也加家境殷實。
雖和聖哥哥相比,一個天一個地,但你已經……
哎,只嘆你和聖哥哥無緣。
我會把此事稟告父親,讓家父出面,定然讓你做成張公子的正妻,也算是我的補償。”
牀上的人影依舊沒音。
衆女子不由的搖頭輕嘆,原本要嫁的是天上的明珠,現在不得不委屈下嫁給一個癟三,任誰都接受不了吧?
更何況剛剛還被毀了清白。
納蘭青蓮樂的心中開滿了花:哈哈,魚姑娘,你不是在日月湖上當衆示愛聖哥哥嗎?
你不是聖哥哥的白月光嗎?
你不是要找我算賬嗎?
呵呵呵,如今你這……身子,如何還嫁給聖哥哥?
我納蘭青蓮得不到聖哥哥,誰也別想得到!
榮玉兒見納蘭青蓮臉上遮不住的笑意,也開了口,道:“哎呀,魚姑娘至少還能做張家正妻,可嘆堂堂的醫聖大人被人帶了綠帽子……”
納蘭青蓮故意斥責她,道:“玉兒妹妹,魚姑娘已經很難過了,你就少說兩句吧。”
榮玉兒朝屋內碎了一口,哼道:“納蘭姐姐就是心善。許她做,就不許我們說?”
“魚姑娘已經失了清白,已經很可憐了……”
從竹林優雅而來的冉長樂清冷道:“哦,納蘭小姐平白無故的誣陷我失了清白,是不是要給我個解釋?”
“你和張公子共處一室,我們所有人可都看得……”納蘭青蓮話說到一半,突然醒悟,生生頓住,扭頭看去!
只見一身煙雲蝴蝶裙的冉長樂迎着微風,不急不慢的跨過院門,面帶微笑,出塵的氣質猶如空谷幽蘭。
額頭的大黑痣刺的她眼睛生疼。
她不斷的告訴自己:這是幻覺!幻覺!
魚姑娘就在牀上,這個迎風來的女子是她的幻覺!
冉長樂看她一臉錯愕,不敢置信,笑得越發燦爛,道:“納蘭小姐看到我,如何這般吃驚?
我醒來不見人,就去竹林轉了轉。
你家這竹林啊,實在清幽的很,如果不是聽到尖叫聲,我還不想出來呢。”
納蘭青蓮詫異,使勁揉了揉眼,憋了半天,只道出了個“你”字。
她又扭頭看了房內,房中的確有個人影。
魚姑娘在這,那牀上的人又是誰?
納蘭青蓮提起裙襬,顧不得移開當道的張公子,踩着他的身就朝屋內衝去!
猛地掀開窗幔,看去。
又驚又怒,甚至連聲音都變得尖細刺耳:“怎麼是你?!”
心中更是憤恨,失望,屈辱等種種情緒交雜,擡手扇了牀上婢女幾個大耳光。
榮玉兒踩着張公子也進了屋,急道:“是誰?”
納蘭青蓮不得不停下扇打她的耳光,怒道:“膽子肥了!”
榮玉兒,伸頭一看,喝道:“怎麼是你?”
外面的衆女子,瞧見魚姑娘風輕雲淡走來,也是吃驚的長大了嘴巴。
又見她忽然朝她們一笑,露出八顆大牙,那笑明晃晃的。
衆人卻彷彿感到入了地獄,渾身冰涼。
又聽到屋內兩人詫異‘怎麼是你?’,一個個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逃命似的往屋內鑽去。
暈過去的張公子被活活的踩醒了。
他掀開被子,坐起來,擡頭看到門外的女子無聲笑的燦爛。
身後又傳來衆女子的驚詫聲。
他費勁的扭過頭,吸溜了一口氣,只覺得整個臉火辣辣的疼,看到衆多女子圍着牀,也是一聲驚詫:“什麼情況?”
富商女子什麼時候有這種愛好了?
納蘭青蓮猛然回頭,惡狠狠的看着他。
衆女子見他滿臉青紫,口染血沫子,眼珠突出,頭髮零亂,紛紛大叫:“鬼啊!”
張公子的酒瞬間醒了大半,捂住了耳朵,大聲喝道:“都給我他孃的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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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羣養在深閨中的女子何曾見過這陣仗,個個臉色煞白,捂住嘴巴,瑟瑟發抖。
張公子耳朵終於清淨了,問道:“納蘭小姐,怎麼回事?”
納蘭青蓮緊繃着臉,眼中怒火中燒,並不搭理他,只死死盯着門外的冉長樂。
冉長樂展顏一笑,緩慢進了屋,語氣卻冷的如寒冬臘月,道:“納蘭小姐,無故詆譭我清白,不該給我一個說法嗎?”
張公子感覺到她身上散發的凌冽氣息,不由的拉緊了被子,往後面縮了縮,給她騰出走路的過道。
如果眼睛可以殺人,納蘭青蓮這片刻就殺了冉長樂百十回。
冉長樂依舊面帶微笑,衆女子齊齊後退,如張公子般,閉嘴不敢說話,甚至連呼吸都壓抑着。
靠近牀鋪,她掀開牀幔,看到這個名爲綠竹的婢女,睜着眼睛,面如死灰,嘴角的血跡順着脖子滴在了瓷枕上。
雖然綠竹罪有應得,如今被納蘭青蓮遷怒打的面頰腫脹,心底升起了絲憐憫,冉長樂拿起被子,蓋在了她身上。
不經意間解了她的穴道。
納蘭青蓮咬碎了銀牙,才找回自個聲音,向冉長樂福了福,道:“魚姑娘沒事,蓮兒安心了。
蓮兒一時不查,誤信了奴婢的片面之詞。
蓮兒給魚姑娘賠不是了。”
冉長樂冷笑不語。她簡單兩句,把責任推的一乾二淨。
納蘭青蓮見她冷笑不語,朝着院中婢女喝道:“還不滾進來!
枉顧我平時那麼信任你,沒想到你竟欺騙我。
魚姑娘與你無怨無仇,你竟然誣陷她!
來人,拉出去杖打五十大板!”
奴婢一下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小姐,饒命啊!”
冉長樂冷哼,五十大板,別說一個弱女子,健壯男子捱了也會丟半條命。
納蘭青蓮這是想要她的命!
衆女子張了張嘴,到底沒說什麼。
張公子抱緊被子,於心不忍,說道:“納蘭小姐,恐怕二十板子下去,她的命就沒了。這懲罰是不是重了些?”
納蘭青蓮喝道:“這樣不分青紅皁白污衊客人的惡僕,五十大板已經是輕責了!這是我的家務事,張公子不必多言。”
又朝牀上的綠竹罵道,“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滾下來!”
綠竹猛一哆嗦,心中無限悲涼!
真如魚姑娘所言,小姐絕不會輕饒了她!
抓住被子的指尖用力過度,已經青白。
她披着被子,忍着疼痛,從牀上下來,腿一軟,站不穩,跌倒在地。
門口的披着被子的張公子,快步過來,把綠竹扶了起來。
納蘭青蓮一個耳光過去,又把綠竹扇倒在地。
猝不及防的張公子張開雙臂擋在了綠竹身前,質問她:“納蘭小姐,你幹什麼?!”
瞧着護犢子似的張公子,納蘭青蓮冷哼:“我管教自己的婢女,與你何干?!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