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週六有沒有空?”
三人站在一個街角,等着阮家的車過來接阮若妍。
還不等傅辭和阮若妍回答,就見一輛車牌熟悉的私家車停在了面前。
看見這輛車,顧槿挑眉。
車窗搖下,正是傅沉洲。
“小叔,你怎麼來了?”傅辭神色並不似往常看見他時那般驚訝了。
“路過。”傅沉洲說這話時,眼神看着顧槿,眸光微暖:“上車吧,我送你回家。”
傅辭:“……”
我是隱形人?
顧槿點了點頭,但沒上車:“等一下可以嗎?阮家的車還沒來。”
“可以。”傅沉洲打開車門下車,和顧槿站在一起,垂眸凝視着她,隨後視線落在了她的煎餅果子上,蹙眉道:“好吃嗎?”
“還可以,要不要來一口?”說着,顧槿非常自然的將煎餅果子遞在了傅沉洲的嘴邊,似乎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傅辭剛想出聲,說他小叔有潔癖。
結果就見傅沉洲低頭就在顧槿咬過的地方,大大的咬了一口,擡手擦了擦粘在嘴邊的醬漬,面不改色道:“確實不錯。”
傅辭滿臉複雜,阮若妍一臉磕到了。
直到重新將煎餅果子放在嘴邊,顧槿突然反應過來,她剛纔都幹了什麼。
垂眸看着傅沉洲咬過的地方,顧槿卻怎麼也咬不下去了。
倒不是說嫌棄,就是覺得……
挺奇怪的。
傅沉洲見她愣住不動,眸光深邃,問道:“怎麼了?”
“沒事。”顧槿神色無常地咬了一口,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異樣。
然而傅沉洲垂眸瞧着她微紅的耳尖,嘴角微微揚起。
傅辭在一旁看着,心裡那個恨啊!忍不住咬牙切齒。
老東西,怕是長了三百個心眼。
阮若妍湊到傅辭的身邊,看着顧槿和傅沉洲之間莫名契合的氣場,小聲的咬耳朵:“槿槿表姐和沉洲哥還挺般配的啊。”
“都長的這麼好看,氣場也很合拍。別人和他們站在一起,都會被襯成背景板,只有他們在一起,纔是彼此的錦上添花。”
“就是沉洲哥,老了些,再年輕點就好了。”
傅辭原本聽着阮若妍的話都要氣死了。
結果聽到最後一句話,莫名心情又好了起來。
嗤笑道:“大了十歲的老東西,小槿怎麼會喜歡?”
阮若妍有些奇怪的看着傅辭,像是發現了什麼大秘密一般:“你是不是……”
不等阮若妍說完,傅辭就連忙否認三連:“不是!我沒有!別胡說!”
他的聲音太大,惹來了顧槿和傅沉洲的側目。
傅辭臉色一僵,阮若妍則在一旁偷笑。
顧槿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傅辭掩飾性的垂下頭,然後在心裡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傅辭啊傅辭,你看看那個老東西。
老東西都那麼明目張膽了,你還有什麼不敢承認的?
唉……傅辭忍不住嘆氣。
傅沉洲看了傅辭一眼,又垂眸看向顧槿,輕聲道:“你們剛纔在說什麼?”
顧槿有些不在狀態,聽到傅沉洲的話,不解道:“什麼?”
阮若妍提醒道:“你問我們週六那天有沒有空。”
顧槿哦了一聲,說道:“有人約我週六出去玩,問一下你們要不要一起去。”
傅沉洲:“誰約你?”
傅辭:“誰約你?”
傅沉洲和傅辭兩人異口同聲,然後又互相對視。
對上傅沉洲的目光,傅辭心都顫了一下,下意識就想逃。
秉承着爲愛勇敢,不顧一切的思想,傅辭梗着脖子,直視着傅沉洲。
兩人目光對視,有不知名的火花在噼啪作響。
阮若妍看着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恨不得跳起來鼓掌。
真是太刺激了!
顧槿神色漠然,淡聲:“肖逸。”
傅辭:“……”
阮若妍:“……”
以及不明所以的傅沉洲:“……”
“一班班主任?”阮若妍一臉驚訝,差點要跳起來了。
顧槿點頭。
傅辭來盛華中學的時候,顧槿就已經在九班了。
但她和一班班主任的事情,他多少都聽過一點。
顧槿當初喜歡夏明軒是有目共睹的,傅辭不認爲她會喜歡上肖逸。
肯定有什麼難言之隱。
“他約你去玩幹嘛?”傅沉洲神色不虞。
一個老師約學生出去玩,還是男老師,不會有什麼歪心思?
“我們從小就認識。”顧槿站在街邊,冷風呼嘯,雪花飄落,落在肩頭和發頂,然後消融。
她的嗓音,比雪還要冷淡幾分:“我爸,就是在肖逸他爸的礦場出事的。”
“礦場爆炸塌方,我爸被石頭埋在最下面,挖出來的時候,面目全非。”
“後來,我媽靠着她當初給我爸求來的平安符認出了他。”
“肖逸他爸出事後就攜款潛逃了,我媽受不了打擊,舊疾復發,兩個月後也去世了。”
“那年我五歲,村裡的親戚嫌棄我是個女孩,不願意收養我。”
“後來村長以礦場遇難者遺孤的身份,把我送去了鎮上的孤兒院。”
養父母出事的時候,小可憐雖然才五歲,但已經開始記事了。
其實在她記憶裡,最爲清晰的不是在孤兒院裡和肖逸的三年,也不是回到了恆遠市的這兩年。
而是在那落後又貧瘠的小山村裡的幾年。
那些年,雖然貧窮,但養父母是真心的疼愛她,盡力給她他們能拿的出的最好的。
因爲落後,小山村裡仍舊有很嚴重的重男輕女的現象,沒有男孩就會斷絕後代。
養母因爲難產落下舊疾,沒辦法再生育,村裡風言風語極多。
養父的母親甚至以死相逼,讓他和養母離婚,否則就是不孝。
養父被鬧得沒辦法,就和他母親分了家,帶着養母和小可憐出去單獨住了。
可村裡難免還是有人在背後戳他們脊樑骨。
印象最深的,大概就是養父抱着小可憐,露出老實又憨厚的笑,說:“女娃怎麼了,我覺得女娃就挺好的,貼心。”
可是後來,養父被人從礦場挖出來,渾身是血的躺在擔架上。
那張老實又憨厚的臉被砸的面目全非,從那以後,小可憐再也沒在誰的臉上見過那種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