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由鬆一愣,絕對沒有想到,明明馬士英和史可法是兩個派別,今天怎麼一致行動起來了?
見皇帝發愣,以史可法爲首,紛紛闡述自己辭職的理由。不是有病就是能力不足,愧疚啦,禍害國家啦等等,說得冠冕堂皇。
張由鬆微笑着繼續傾聽,一面聽還一面點頭。
他不能表現出任何震驚或者恐怖的表情,否則,這些辭職者就爽了。
媽地,你們跟老子玩辭職?以爲老子就不知道你們心裡的小九九啊?
以辭職爲要挾,向皇帝發難,因爲,這一段時間,皇帝對地方實力派軍人的恩德賞賜實在是太多了,這幫傢伙心裡失衡了!
這是明擺着的事情,張由鬆豈能不知?但是,既然人家不明說,自己又何必說得清楚啊。
也只有這種事情,閹黨和東林黨在能夠統一戰線到一起。
當然,有歷史上說,東林黨如何如何好,閹黨如何如何差,那絕對是一面之詞,不管哪一個派別,都是官員集團利益集團,能有多大的差別?要不是歷史上東林黨煽動左良玉造反作亂,起兵東下,和大明朝的軍隊自己打了起來,亂了陣腳,也不會讓清軍鑽了大空子,輕易滅國。
在行政機關做過事情的張由鬆,對社會政治還是有觀察力的。
“原來,諸位都是有病了,那,怎麼病得和馬大人差不多啊?”張由鬆有些疑惑地問。
“皇上,我等確實有病啊。天氣大熱,連續閱讀批發奏章,還有諸多部務,我等年齡大了,身體軟弱,得了病也是情理之中啊。”王鐸解釋說。
“朕一概不準!秦清,你替朕送這四位大人,立刻回府,明日早朝,繼續上朝。”張由鬆說完,站了起來,雙手背在後面,悠然自得地出去了。
張由鬆走後,史可法等四大臣面面相覷,然後出來,等完全出了皇宮,才憤憤不平地議論。
史可法道:“難道皇上不知道我等的用意?”
王鐸道:“依兄弟愚見,皇上智慧天聽,豈能不知啊?一定是故作姿態。”
“那,皇上難道沒有任何想法說法?”高弘圖很是納悶。
“哼,皇上近來,對於那些當兵帶將的人,簡直是不象話,加官晉爵,封妻廕子,當祖宗一樣供着,而把我們這些文臣全不放在眼裡!我等不去爭執,難道要放任下去,坐等被欺負嗎?”姜曰廣發狠道:“皇上不准我等辭官,諸君以爲如何?”
“那,等等看吧,如果皇上撫慰我等,我等就不必說話!”史可法忽然道:“其實,我等也確實是意氣用事!”
在殿外,張由鬆揹着雙手,在花草叢中游走,宮殿之中,繁花似錦,羣起羣落的鳥雀,鳴叫之聲,甚是歡暢,聽的他心情也頓時好轉。
“皇爺!”秦清回來,似有心事兒。
“講嘛。”
“皇爺,奴才以爲,今天五大臣來辭職,是大有來頭的,一定是爲了皇上加恩六大藩鎮的事情了。”
張由鬆笑笑:“說得好,老秦啊,朕覺得你雖然只是個公公,其實很厲害,身手好,用心好,是朕的第一等知己!”
秦清大驚,急忙謙虛。
正說着話,又有人進來,報告說宮門外有數十名朝官,都要見皇帝,還吵鬧着要辭官回家。
秦清甩着手:“皇爺,這可如何是好?若是皇爺對這幫人退讓,以後會讓他們愈加輕視皇爺,以後就會爲所欲爲,如果皇爺不加撫慰,這幫老爺子也不好弄啊,一旦他們負氣回家,這朝廷的事情誰人管得?”
張由鬆拍拍他的肩膀,領人走了出來。在皇宮的門外,果然紫紅官員一大片,整齊有序地排列着,跪在門口。一頂頂嶄新的烏紗帽,讓人的眼前一亮。
爲首的兩個人,左面兵部尚書阮大鋮,右面,禮部尚書錢謙益,其餘按照官位大小排列。
“諸位愛卿!你們要見朕,是嗎?”張由鬆一出宮門,看着黑壓壓的一幫子人,立刻笑容可掬,和藹可親地說。
“皇上!”
果然,這幫大臣也是來辭職的!
張由鬆很有耐心地聽完,揮揮手:“朕不允許你們中任何一人辭職!現在就回家休息,有部務的立刻去做,如果誰不肯聽從,還要糾纏,朕會生氣的!”
皇帝的話音已經落地了,這些人還是不肯起來,紛紛表示,必須辭職。
張由鬆很是惱火,可是,也不能發作起來,他參加過信訪接待的任務,知道那些信訪的人員,是如何的堅忍不拔,也知道,那些信訪者,百分之九十九都有確實的理由,下面的貪污腐化的官員亂搞什麼把戲,冤枉委屈這些人了。
張由鬆看着錢謙益,上前將他先攙扶起來,安慰了一通,希望他能夠帶領羣臣起來,恢復秩序。錢謙益不答,只說自己智力淺薄,無法勝任工作,要辭職。
張由鬆又將阮大鋮弄起來,好生地安慰,希望他做一個好榜樣。
“皇上,臣實在是不能再做官了,臣心有餘而力不足啊。”阮大鋮熱淚盈眶地說。
張由鬆點點頭,鬆弛了手。
媽地,不識好歹啊。
這確實是一個大危機,文官集團和他一個皇帝的衝突,也是穿越以來,第一次真正遭遇的危機,張由鬆不由得產生了相當的挫折感。
難道老子錯了?
這確實是一個尷尬的時刻,這麼多的大臣向皇帝辭職,那意味着什麼?以爲着孤家寡人啊,意味着衆叛親離啊。
“這樣吧,你們是內閣屬下的官員,辭職的話,應該找的不是朕,而是內閣五大臣!”張由鬆忽然急中生智笑道。
“嗯?”錢謙益和阮大鋮等人一愣。
“諸位大臣,愛卿,朕的好臣子,你們要辭職,各有各的理由,朕也不能完全來奪志勉強啊,但是,朕實在是不能越了規矩,取代內閣事務,諸位如果要真的覺得自己不堪爲大明所用,想離職的話,可以去找內閣五大臣,表明自己的立場。朕想啊,他們是會考慮的!”張由鬆微笑着:“其實啊,朕也知道,當大臣的不容易,其實朕也容易麼?不容易,朕有時侯也想啊,辭去帝位,隱居起來,山林泉水,松濤風聲,豈能不美?但是,天下蒼生在啊,朕捨不得蒼生,好啦好啦,你們真要辭職,想手天倫之樂,人倫之美,朕也不強求,你們該怎樣就怎樣,只是,你們走錯了地方,直接來找朕是不對的!”
皇帝的話一出口,把所有的官員都震撼住了,大家面面相覷,又氣又急,卻找不出合適的話來。
“皇上,我等羣臣去留。也只有您能決定啊,內閣大臣豈敢做主?”阮大鋮愣了半天終於說。
“內閣大臣不理你們?”張由鬆故作驚訝:“不會吧?”
“皇上,確實這樣的,內閣大臣們也想辭職不作,回家裡享受田園之樂了!”錢謙益陰險地說:“所以,我們微臣找不到他們,只能來找您了!”
“對,”其他的大臣一起說:“馬大人和史大人等,也都不願意理事兒了!”
這都想難爲老子呀?張由鬆笑道:“那你們繼續等着,朕去把他們找來說說看啊。”說完,立刻吩咐,備起戰馬,他要到五大臣的家裡去找人。
羣臣跪在宮門外,本就是軟刀子折磨皇帝,要皇帝讓步,現在,皇帝居然溜了?
所有的大臣臉上,都尷尬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