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龍也很感慨,先將衆人攙扶起來,按回了座位上,自然就回憶起了當年作爲一個知縣的作爲:“唉,如果某真的能爲封疆大吏,自然會將我大明的萬里江山,打點兒條理分明,百姓安居樂業!可惜啊,可惜啊!”
“陳先生,陳大人,您說的極是,當今皇上,實在不是一個好皇上!”書生忽然接話道。
“啊?”大家嚇了一跳,這麼明目張膽地背後攻擊皇帝的話,誰敢亂說,大不敬之罪,是要抄家滅族的。
陳子龍立刻伸手,嚴厲地做出了動作,制止了白書生的話:“打住,兄弟,莫議朝政!我等自然應該有人臣之禮!莫要有非分之言!”
這邊,海大富緊張地看着張由鬆,一雙眼睛裡已經惡毒起來,那一雙手,青筋暴跳,似乎躍躍欲試,要起來抓人了。
張由鬆阻止了他:“陳大人,幸會幸會,在下孤陋寡聞,實在不知道大人就是陳大人,剛纔多有失禮,還望您海涵,不過,天高皇帝遠,皇帝老子又不在這兒,我們輿論一番,何必懼怕?”
“就是嘛,就是嘛!我們在這兒亂說,只有清風江水,朝陽初輝,誰又管他個王八朝廷,如何無恥無能地欺負百姓?”書生白門義憤填膺地說。
陳子龍嚴厲地瞪了白門一眼:“賢弟,如果你這樣激憤,攻擊朝廷,則請寬恕愚兄,愚兄不能贊同你,也要勸告你,切莫胡作非爲,胡言亂語,朝廷固然有千般不是,萬種不妥,終究是我華夏國家的,總比那屈服投降的漢奸們更強些吧?只是才具不足,或者天命如此,我等又能埋怨誰人?讀書人要慎於言行,愚兄提醒賢弟,以後莫要張狂,免得日後生出無窮是非,害你害人!”
“哦,小弟知錯了!”白書生突然改了笑容,笑嘻嘻地:“以後,兄弟再也不會了,不過,今天一席話才知道,陳大人不僅憂國憂民,還能委曲求全,爲朝廷考慮,實在是真正的人才啊。如此人才棄用,真是朝廷的罪過,哦,不不,是朝廷中的大臣的不是了。”
說話間,又有新菜上來,雖然只是簡單的魚,卻種類不同,添加些佐料不同,何有風味。大家因爲有陳子龍在,都興高采烈,親熱如一家。
張由鬆一面吃菜,一面問:“兄弟是經商的,久在南京過往,也知道南京形勢,巨大變化,當今的聖上,還是勵精圖治的,怎麼在兄臺眼裡,如此不屑呢?”
“勵精圖治?恐怕只在後宮裡勵精圖治吧?”陳子龍冷聲哼道,隨即,有告罪:“罷了罷了,愚兄又失言了,罪過!”
海大富不服:“喂,姓陳的,你也太不長眼睛了吧?難道當今的皇帝真的那麼不屑?豈不是胡說八道?睜着眼睛說瞎話。”
因爲陳子龍的威望太高,所以大家都用吃人的眼光盯着海大富,搞得這麼一個武功高手,居然忐忑不安。觸犯衆怒了。
“當今皇上,確實不錯,哼,於我等何干?”那精瘦老頭子冷笑道:“豁免捐租,對土頭財主好,偏偏本人家裡只有三二十畝地,也不多些什麼,而皇上重懲商家,導致我等機房利頭大減少,去年至於今年,不過半年,已經減少三千餘兩銀子了!”
張由鬆奇怪:“哦哦,老爺子,皇上什麼時候懲治商家啊?皇上是重商的,重一切實業的,鼓勵生產嘛!”
老頭子見張由鬆問起,就講。
原來這麼回事兒!
張由鬆在南京迫使那些商人和官員什麼的去皇宮中看戲,而背地裡強制他們繳納“獎賞”,相當於高額的入場券,基本上,每一個商人,都被坑了萬兩以上。因此,他短期內聚集了大量的金錢。江南等地,商業和工場手工業還沒有明確地分工,許多商人,本身就是工場的場主,所以,進皇宮看歌舞表演被颳了油以後,不少的商人資金週轉都不太靈便,還有的行商,無法湊集足夠的資本購買原料,布匹等,這是下游的購買力經營渠道受到了影響,因此,開機房的也受影響了,所謂訂單不足嘛。
明時的萬兩銀子,相當不少,是重金。
“原來如此!”張由鬆笑道:“皇上聚集金銀,爲的就是籌集軍費,豁免百姓的皇糧國稅,這不,朝廷一面北上平定叛亂,和滿清賊軍開戰,消耗繁雜,卻能夠不加百姓負擔,難道不對?固然商業受累,可是,只要衆百姓安居樂業,大明就不會倒的。相反,如果商人重利,家財萬貫,百姓億萬人口,沒有立錐之地,又無法餬口求生,這國家,纔是最差的。所以呀,諸位站在機房的和商人的立場考慮,原也有理,但是,畢竟格局氣度小了些啦!”
“你,你?你怎麼站在貪污官吏那邊講話?什麼皇上聚集金銀爲軍費,扯吧,一定是貪官污吏們假借名目搗亂!”機房主說。
“這就是情況麼,何來替誰講話?”張由鬆笑道:“貪婪官員是不少,可是,這是皇上的作爲,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就是大臣們,也各捐獻數萬甚至數十萬兩銀子呢,如果沒有銀子,又何來我大明的北伐事業?”
張由鬆當然不高興,尼瑪,當着爺的面打臉啊。
“你怎麼知道?”機房主問。
“我怎麼不知道?嘿嘿嘿。天下的人都知道,只要到過南京的,無不知道,皇上是爲了百姓,否則,如果北伐軍興。必然大舉徵收賦稅,今年徵收了沒有?恐怕沒有吧?不僅沒有徵收,反而豁免了許多百姓的錢糧,這就是功效,諸位不能侷限於一隅,妄加指責朝政,如果諸位擔任朝政,恐怕纔是稀裡糊塗的官員呢!”張由鬆有些看不起這個機房主。
大家愣了一會兒,都開始點頭,就是這個機房主也笑了:“這樣說來,也有理,確實,小老兒的機房受損,自然不高興,嘿嘿,還是這位大爺見識高明,境界大,請問,貴姓啊?做的什麼生意?”
張由鬆報了姓名,自然是黃由鬆,又說了一會兒話。
陳子龍道:“這位兄臺,剛纔一直說北伐北伐,什麼北伐啊?”
大家都愣了,看着他,就是那白姓的書生,也搖頭:“陳大人,就是我大明京軍從南京出發,攻楊州,破淮安,直搗開封洛陽,又戰濟南,大敗叛亂的北藩和滿清靼子啊。”
“真的假的?”陳子龍豁地跳了起來。
“當然是真的啦!”書生道。
“如此情況,愚兄實在不知啊,有誰知道詳細,說與我聽?”陳子龍急不可待地問。
那白面書生,放了筷子,簡明扼要地講述了情況:“雖然說我朝皇帝有種種劣跡,可是,宏才大略,赫赫武功上,並不讓人!”
“啊呀!啊呀!啊呀!”陳子龍跌足嘆息,完全失去了常態。
“老爺,您沒事兒吧?”幾個家丁,兩位紅衣少女急忙上前慰問。
“沒事兒!沒事兒,本官幾個月避居山野,想不到朝中發生如此大事,我皇居然如此厲害,哈哈哈哈,此所謂,三年不鳴,一鳴驚人,皇上即位之初,毫無作爲,仁人志士,個個沮喪,原來,皇上是示弱於人,暗藏玄機啊!果然是聖明,。聖明吶!”陳子龍不停地鼓掌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