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婭明知道李麗彤諷刺她,卻沒有生氣,而是嘆了口氣。說:“兩年前,沙力得了怪病,腦細胞大量消減。內臟也開始衰竭,最嚴重的時候,已經躺在牀上等死了。我們請來了很多最好的醫生,都說沒有辦法。就在都以爲沒救的時候,一個名叫科學怪人的教授,說他有辦法。”
“這樣還有辦法?”李麗彤忍不住打斷她,嘲諷了一下。
莉莉婭瞥了她一眼,才說:“只要有一點可能,我都不會放棄!”
“好吧,你繼續說。”李麗彤有些無語。
莉莉婭整理了下情緒,才繼續說:“他說,如果能找到合適的人,可以做移植。只是,要找到合適的人,談何容易。我找了一年,就在沙力要等不下去的時候。我找到了一個完全合適的人,然後科學怪人,進行了十幾次手術。沙力在半年後,居然奇蹟的好起來了。但是,性情有些變化,有些讓我不認識——”
“所以呢?跟我有什麼關係。”李麗彤再一次打斷莉莉婭,她完全沒興趣聽故事。再說,這麼狗血的故事,真的不是網上搜出來的嗎?
莉莉婭目光緊緊地盯着她,好一會才說:“我們找到的那個活死人,袋子裡有你的照片。我通過照片,查到了你,在我沒有見到你的時候,已經知道了你的一切。”
“等等,活死人?我的照片?”李麗彤伸手打斷莉莉婭,急促地問了兩個問題。她有些不太好的預感,但她又很想知道答案。當然,也害怕知道答案。
莉莉婭看了她一眼,眼裡無悲無喜。然後說了五個字、李麗彤就呆在那裡,腦子轟轟作響。
她說:他叫魏志勳。
他叫魏志勳。
這五個字就像是加在駱駝身上的最後一根稻草,把李麗彤壓垮了。她千想萬想,沒有想到,魏志勳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被提及。什麼活死人,他根本就沒死!他是被這些人殺死的!
“你們這些禽獸!”李麗彤猛地站起來,吼了一句。伸手就把手裡的茶杯砸向莉莉婭,如果是別的人,可能就真被她砸到頭破血流了。可惜,那個人是莉莉婭,她側身,杯子擦着臉過去了。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他沒死!是你們殺死他的!他本來可以回來的,可以回來的。而不是留給我一套血跡斑斑的衣服,不是!你們殺了他,你這個殺人兇手!”
看着失控的李麗彤,莉莉婭淡淡地說:“李小姐,我在叢林撿到他的時候,他已經馬上就死了。所以,他對我來說,就是個死人。”
“可是他還沒死不是嗎!你們也下得去手!禽獸!”李麗彤邊哭邊吼,完全不介意別人的眼光。
如果一開始,他就炸死了,她不會難過。因爲她早就難過完了,可是,現在告訴她,他一開始沒死。本來也不需要死,然後被人活生生地做了人體移植。你叫她怎麼冷靜,怎麼面對!
“就算我救他,他也不會活過來。獻出他的身體,救回沙力,不是很好嗎?”莉莉婭很淡然地說道。彷彿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呵呵呵。
李麗彤哭着大笑起來。然後一把抓住莉莉婭的衣領,大吼:“那你怎麼不犧牲你的沙力,救我的魏志勳!”
莉莉婭拿開李麗彤的手,冷漠地說:“沙力是我的丈夫。而那個人,不過是我撿回來的一具屍體。”
啪。
李麗彤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氣得手都在發抖,幾乎說不出話。好一會,她才哭着說:“所以,你這樣的人,我也要讓你感受一下,失去丈夫的痛苦。”說完,扭頭就要走。
莉莉婭扯住她的手臂,很冷靜地說:“是的,我能理解你生氣。你也有權利恨我,就算你要殺我,我也覺得沒什麼毛病。只是,沙力是無辜的。他不知道,如果知道,他不會允許我這樣做。再說,你的他,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存在。沙力是他,他也是沙力。”
李麗彤扭頭看着她。覺得這個人瘋了,能一樣嗎!怎麼是一樣的!
莉莉婭沒有放手,無視李麗彤殺人一樣的目光。繼續不溫不火地說:“何況,他們都愛你。不是嗎?”
就在她說完這句話,一直情緒激動的李麗彤直接就咋了。她用力地甩開莉莉婭的手,力度太大,差點把自己也給摔到了。她轉身面向莉莉婭,抹了把眼淚,冷冷地說:“哈哈哈哈,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你不覺得說出來,丟人嗎。一樣的?愛我?你知道嗎。就是因爲你這些狗屁理論,我失去了一個愛人,我們的國家失去了一個戰士,他的朋友失去了摯友。他的爺爺,白髮送黑髮。你說,能一樣嗎!”
“但沙力是愛你的。”莉莉婭生硬地說。
哈哈哈。
李麗彤狂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冒出來,“但他不是魏志勳。他不是我的魏志勳!”
說完之後,邊笑邊哭,自言自語地重複這這兩句話,走出了餐廳。
那藍和奚勝男找到李麗彤的時候,她坐在街上的一個臺階上。抱着雙膝坐着,完全無視路人,哭得很可憐。那場景,就跟是被遺棄了一樣。奚勝男走上去,單膝跪地,展開雙臂抱着她。那藍靜靜地站在她們的身邊,不知道怎麼辦。
“別哭了,我們回去吧。”奚勝男輕聲說。
李麗彤沒有回答,依舊默默地哭着。
那藍也說:“先回家。好不好?”
李麗彤這才擡頭看着她們,哭着說:“魏志勳是被她們殺死的,他本來可以回來的。”
那藍和奚勝男都嘆了口氣,然後坐在她身邊。她不走,就只能陪她坐着了。哭累了,她自然就回去了。魏志勳,對她來說,是不能解開的結。無論她們怎麼安慰,痛依舊要痛。
一直到了黃昏,夕陽照在她們的身上。李麗彤才慢慢地停止了哭泣,也恰好這個時候,收到了沙力的短信。
他:去哪了?
李麗彤慘淡地笑了笑,迅速地回了三個字:我恨你。
然後就拉黑了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