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任誰都知道是幾個意思。韓雲起卻愣是裝作沒明白,輕聲說:“你要真的想了解中國的節氣,或者知道更多中國的文化,我想爺爺比我知道的更多。你經常拍戲又通告,這些其實也可以網上查到。”
額。
Wuli被他這樣一堵,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
韓琉璃則是用她小鹿一樣的眼睛,看看韓雲起,又看看wuli。最後,扭頭看着身邊的爺爺,嬌憨地說:“爺爺,你累不累?要不要我陪你回去休息了?”邊說還邊給韓老爺子打眼色,希望她能明白自己一片苦心。
咳咳。
“好了,你也別擠眉弄眼了。我是累了,不過,難得今天雲起留在家裡過夜,我想跟他談談。你和wuli幫忙收拾一下,減輕一下你三婆婆的負擔。雲起,你陪我回去屋裡吧。”說完,老爺子就站了起來。看了眼wuli,想說點什麼,最後還是沒說。只是搖搖頭,然後大步走了。
當然,韓雲起是跟着他身後離開的。
砰。
夜空中突然燃爆了一朵朵的禮花,像是巨大的雛菊,在空中盛放。五顏六色,照亮了那小小的一片黑夜。好看是好看,只是太過短暫了。
“真好看,現在禁止燃放煙花炮竹。過節也沒有小時候的味道。我還記得,小時候我特別怕點菸花,但是又喜歡看。每次就央求哥哥幫我點,後來,哥哥離開家裡出去讀書...”韓琉璃輕輕地述說着,腦子裡在慢慢地回憶。年少的時候,那麼美好,哥哥也只是她一個人的。
Wuli扭頭看着她,很羨慕。至少,琉璃曾經獨自擁有過韓雲起一段歲月。而且,時至今日,韓琉璃已經長大了,但韓雲起卻仍然獨寵她一個人。
“wuli姐,你不要灰心。哥哥即使是一塊磐石,遲早有一天,也會被你感化的。”琉璃笑着說。
嗯。
Wuli苦笑了下。父母之言尚且不能留住他,她真的會是陪他走到頭那個人嗎?
從院子走回到主人房,韓老爺子是信步而前。從容不迫,就跟平時閒逛一樣,看到滿堂的菊花,還背了下陶淵明的採菊東籬下。他這副樣子,韓雲起是看不懂的,爺爺應該是要跟他說wuli的事情。但是,這件事都耽擱了快一年了,爺爺從來沒有提起過,爲什麼現在突然要把這件事拿出來談?
“你想不想知道,我和那藍那小丫頭說了什麼?”走在前面的老爺子突然問。
韓雲起腳步停了一下,然後又繼續跟着走。他沒有回答,他不問,老爺子可能會告訴他。但如果他問了,老爺子就一定不會告訴他。這欲擒故縱的把戲,老爺子玩了大半輩子了,屢試不爽。韓雲起不想他得逞,而且,他確實沒有迫切地想知道,他們到底談了什麼。
沒上鉤?
老爺子有些不開心。
打開房門,指了指椅子,讓韓雲起坐過去。自己則是上牀,盤腿坐着。看着自己的孫子,頗有感慨。韓雲起的五官菱角很明顯,眉毛異常鋒利,鼻子高挺。眼睛沉靜如水,有比起他年紀更爲成熟的心境。在老爺子看來,這麼優秀的孫子,無論在那個角度看,都跟自己的兒子像個七八分。
“雲起呀,你爸都走了20年了。你奶奶和你媽也恨了爺爺20年,20年了呀。”韓老爺子說完這話,眼睛就有些酸。這麼多年了,說出來還是有些堵心。“人呀,越老就會越容易懷舊。”
韓雲起看着瞬間就有些老態的爺爺,心裡也不是沒有波瀾的。沉吟了下,他才安慰道:“爺爺,父親的事,是他自己的選擇。您不要太自責,至於奶奶,她一定會想通的。我的母親,她已經不是韓家的人了,所以也沒有必要在意她的做法。您不要太傷心了。”
韓老爺子搖搖頭,情緒還是很低迷。
20年前的中秋前夕,他的兒子上戰場沒回來。之後這個家,就四分五裂了。這麼多年,如果不是韓雲起執意留在他的身邊,也許,他這把老骨頭就真的熬不到這個時候了。
“雲起,海琳是個好女孩,時間也不是真的萬能的良藥。爺爺就想問你幾句話,你誠實地回到爺爺。你知道那藍那丫頭是真的喜歡你的嘛?”韓老爺子整理了下情緒,開口進入正題。
“知道。”韓雲起一點都不猶豫地回答。
“那你對她有沒有特別的感情。”
“沒有”依舊是一點都沒有猶豫。
老爺子覺得自己都有點被氣笑了,這孩紙居然就那麼理直氣壯。人家一個姑娘——
“爺爺,不是別人喜歡我,我就得喜歡她的。就比如wuli,我只能當她是妹妹。”韓雲起皺着眉頭解釋了下。那藍,他有時候還覺得挺好玩的。但是wuli,他真的覺得太不適合了。
“唉,如果是這樣,我倒是希望你以後離那藍遠點。她這孩紙,我看呀,她喜歡鑽牛角尖。你懂爺爺的意思嗎?”韓老爺子最後妥協了,嘆了口氣說着。Wuli和那藍既然都不是雲起的選擇,那麼至少不要傷害她們。“爺爺已經老了,其實最大的願望,就是看着你和琉璃都能找到良緣。琉璃和小當的婚約,希望沒有亂點了鴛鴦譜吧。”
韓雲起不喜歡爺爺認老,雖然他知道,老爺子確實已經老了。也許,十年,或者五年,他突然就離開他們。“琉璃喜歡小當,你不必太擔心。”
嗯。
老爺子點點頭,側身躺了下去。韓雲起識趣地站起來,彎下腰,然後開門出去。
天空的禮花用聲音演繹了最後的瑰麗。然後,歸於黑暗的夜空,靜悄悄。韓雲起擡頭看着那禮花消散,心裡越發地平靜。人可以掌控自己,但不能掌控別人。如果生命真的可以被左右,那麼,海琳就不應該離開。她明明還那麼年輕,她還有很多願望沒有實現,他們還沒有交換戒指,成爲彼此合法的唯一。
月亮慢慢地偏東,八月十五,在韓雲起走回自己的房間時,悄然過去。秋風襲來,滿院子是菊花和丁香花的味道。韓雲起撥了內線,接通後簡單直接地問:“小趙回來了嗎。”
那邊的人說了句稍等,然後離開了一陣子,回來時給了肯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