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說完,把寶劍一揮,對着身旁的領頭道:“難道你們不認爲,被一人打敗是一種可恥麼!”
領頭男子面露兇色,不過很快便淹沒下來,道:“不,我的任務是保護老爺,而不是爭強鬥狠,還請老爺諒解!”
每個人都有那麼幾個忠心的人,像嬴政這種人,不可能天下全是反對自己的人,這個領頭人,便是絕對的擁護嬴政,此刻,他冒着被殺頭的風險,也要勸阻嬴政不要再和洛川想鬥,因爲他看過洛川的武功,自己也不是對手!
嬴政看了領頭人一眼,旋即便明白了,畢竟這個人保護自己已經不是一兩年了,但是嬴政作爲君王,他豈會這麼善罷甘休,他惱怒着洛川打擾了自己和成蟜的說話,或者說,打斷了他釋放自己的壓力,一個君王,可並不是呼風喚雨,輕鬆無比,特別是像嬴政這般,事事親力親爲,每天批閱奏摺的都是堆積如山,他也會累,他也會有壓力,他也需要放鬆!
洛川看着嬴政,心裡想到:“此人定然是一個極有權勢的人,只不過和自己父親有何關係,看他的樣子是來弔唁自己的父親!”,洛川已經冷靜了下來,恢復了往日思考的模樣,對着嬴政道:“你是何人,爲何來此?”
嬴政臉色冰涼,看着洛川,覺得他和成蟜長的實在是太像了,特別是發狂的樣子,心裡生了好感,也許是對成蟜的愧疚,也許是對成蟜的懷念,嬴政竟然沒有發怒,只是淡淡的道:“祭奠一個人!”
領頭人身子一動,想上去告訴嬴政,不能把自己的目的說出來,成蟜,當初乃是以某犯罪誅殺的,爲了撫慰當時的掌權者呂不韋,嬴政並沒有替成蟜平反,後來也一直以來沒有平反,不知道嬴政抱着何種目的了,現在嬴政既然用一個普通人身份出現,就不應該說出自己的目的,第一成蟜乃是反賊,祭奠他等同於謀反,第二顯然眼前這人和成蟜有莫大的關係,萬一知道嬴政的身份,想要殺了嬴政報仇,恐怕太簡單了!
“祭奠一個人?”洛川已經將無名收了起來,爲此妙夫子多次用眼神暗示洛川,不要收起來,但是洛川沒有在乎,畢竟來此祭奠一個人,除了自己的父親還有誰埋在此地!
“你爲何祭奠他,你跟他又是什麼關係?”洛川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我跟他是兒時好友,一起殺敵,可惜後來他中了奸計,被害死了!”嬴政臉上,此刻倒是流露了真情,對着洛川,嬴政不知道爲何會產生一股血脈相連的感覺,好像親人一般,不忍心說謊!人都具有兩面性,不管是平民還是嬴政這樣高高在上的君王!
洛川聽到嬴政的話,心裡想到,又是奸計,自己父親到底有多少種死法?眼前這人說是自己父親的兒時好友,恐怕不是說謊,畢竟這荒山野嶺,互不相識,沒必要欺騙,再說他手下還有那麼多高手,即使他害怕死亡,但只要他手下護着他逃跑,恐怕我也攔不住!排除了嬴政說謊的動機,洛川不由得問道:“你知道長安君當初是怎麼死的!”
嬴政喃喃道:“長安君,長安君,多久沒有聽到的名字了!”
就在此時,山坡周圍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嬴政身邊的護衛趕緊將嬴政圍在中央,眼睛不停的警示着周圍的,隨時準備撲殺任何向前的敵人!
洛川疑惑的看了看妙夫子,妙夫子笑道:“我剛剛傳信給了鉅子,恐怕是他帶領着兄弟們來了!”
洛川心裡一陣惱怒,看這妙夫子的笑,恐怕不是這麼簡單,頓時將無名拔出,嬴政手中的長劍,突然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洛川注意到了,大量着嬴政手裡的長劍,心中覺得,這把劍似曾相識,但是又說不上來是在哪裡見過!
“閣下不必驚慌,來的都是在下的朋友,所以還請閣下說出長安君當時是怎麼死的吧!”
此刻正到了關鍵時刻,看這人的樣子,很有可能能夠說出自己父親到底是怎麼死的,洛川看着周圍,對妙夫子道:“夫子,還請你發出信號叫鉅子離開!”
妙夫子突然笑了,笑聲很巨大,道:“洛川,你知道他是誰麼?他是嬴政,他就是那個殘害天下的暴君!”
此話一出,不僅洛川驚訝,嬴政身邊的護衛更是大驚失色,倒是嬴政顯得從容,呵呵一笑,道:“可憐天下人,都是你這般愚蠢,只知道我殘暴!”
這時,一聲厲嘯從旁邊傳來,原來是離嘯月來了,身邊還跟着三個人,其中一個正是冰之刃的主人關子涵,另外兩人一人長的濃眉大眼,方臉闊耳,嘴脣黑厚,手裡拿着一把開山巨斧,叫黑摩崖,還有一人是個女子,長的冰肌玉骨,手中握着一把長笛,乃是冰雪聖女姬雲,這兩人都是墨家機關城的絕代高手!
離嘯月哈哈一笑,身上散發着豪氣,用劍指着嬴政道:“嬴政,你修建長城,馳道,焚書,修建驪山墓,阿房宮,搞得天下苦不堪言,還敢說自己仁義麼?”
嬴政撥開身邊的護衛,緩緩的走向前,濃眉一挑,眼睛透着光芒,冷笑道:“長城可北御鮮卑,馳道可提高全國的運輸能力,驪山墓可傳千秋,阿房宮濃天下建築於一爐,可保證原六國文化,可笑你們這羣無知山野村夫!”
離嘯月正想反駁,只見洛川緩緩的擡起了手,身上散發着冰冷的氣息,想起了自己在李巖墳前起的誓言,緩緩的道:“我不管你有何目的,所作爲何,我只問你一句話,成蟜是不是被你害死的!”
嬴政哈哈一笑,笑的非常的狂傲,不愧是廓清宇內的一代君王,此刻還顯得這麼的從容!
“成蟜是朕王弟,情同手足,我怎麼可能害死他!天下人,只看表面,不看實質,流言蜚語,謠傳訛詐,多不可信!”
洛川冷笑一聲,道:“那好,你可願意回答我幾個問題?”
嬴政居高臨下,看着洛川,臉色傲然,道:“有何不可!”
在嬴政眼底,一是對洛川有好感,二是隻要洛川知道當年的真相,恐怕不會爲難自己,那麼就少了一個強敵,自己今日還能夠脫身!他之所以說出天下謠傳皆不可信,爲的就是要洛川懷疑自己原先知道的一些東西,現在洛川提出問題,嬴政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君王的心機如此的可怕!
“第一,成蟜是不是謀反?”
洛川第一個問題,便是提到了政治立場,只要成蟜不是謀反,那麼以他作爲王子的身份,恐怕沒有理由被殺了!
嬴政眉毛一挑,知道洛川的目的,不過他回到的灰常乾脆:“王弟,沒有謀反!”
“那爲何你率領十萬大軍,將成蟜圍在屯留,並且勾結趙國將軍,從後殺來?”
嬴政哈哈一笑,臉上閃過一絲怒色,道:“朕率領十萬大軍,是來救王弟的,當時他根據呂不韋的指示,因糧於敵(意思是在敵方獲取糧草,也就是以戰養戰的意思!),本來屯留是一座趙軍的屯糧之地,可恨呂不韋誤國,想要從我身邊剪除王弟,於是派人送信,讓趙國將屯留所有的精壯百姓和糧草,全部撤了出去,王弟從遠處殺來,身邊並沒帶多少糧草,多次像呂不韋請求糧草,和退軍,可恨呂不韋爲了將王弟剪除,下令不得退軍,而且一直拖着糧草不發,最後王弟無法,於是準備進攻趙國,呂不韋又送信給了趙國,趙國派出大將率領精兵,伏擊王弟,王弟疲憊之師,最後兵敗退走屯留,前有趙國虎狼之師,後有呂不韋退即斬的命令,王弟本欲一死了之,但他的部下勸他謀反,最終王弟權利被架空,最終成了一個虛名的將軍!”
洛川臉色凝重,聽着嬴政的描述,那麼李巖說的的話,就完全不可信,而且李巖又是不是勸自己父親謀反的一位手下之一呢?假如他不是,那麼他爲何又說當初父親率領幾千士兵,在城牆和嬴政激戰!
嬴政接着道:“朕壓根就不相信王弟會謀反,於是裝作不知呂不韋奸計,親自率領着十萬大軍,從咸陽出發,直奔屯留,爲的就是要解救王弟,當我到達城下,可恨那些呂不韋布置在王弟身邊的將領,將王弟壓上了城頭,王弟見朕親來,就掙脫那些人的綁押從城頭墜下,三天後便去了!”
嬴政此時,面色也有點陰沉,不過隨即便面露兇色道:“於是,我便殺光了所有的將士,除了一個將領逃了出去,其餘的都被統統殺光,所有屯留百姓,出了掩埋屍體,我也全部殺光!嘿嘿!”
嬴政突然笑得有點猙獰,如同一個嗜血的魔王,接着獰笑道:“當初勸王弟謀反的將領,樊於期,也沒了人頭!呂不韋后來也死了,我終於爲王弟報了仇!”
洛川眉頭緊蹙,不管已經有點發狂的嬴政,而是靜靜的思索着嬴政的話,起碼他的話有點幾點可信:第一,自己的父親的確是從城頭躍下,這和妙夫子所說一樣,第二,當初的確留有掩埋屍體的屯留百姓,那麼李老爹的身份,不容懷疑,第三,當初的確逃了一個將領,那麼很有可能是巖叔!
洛川問道:“當初,成蟜有兩個孩子,他們被一個將領帶了出去……!”
洛川還沒說完,便被嬴政打斷了,嬴政面色難看,道:“胡說,當時跑的便是右更(一個軍隊官職)趙成,他逃出去之後,潛入王弟的府內,將王弟的兩個孩子抱走,朕最終只能搶回一個!”
洛川心裡已經不能夠用震驚來形容了,不過很快便冷靜了下來,看了看四周,本來想問搶回的那個孩子現在在哪,不過眼下週圍全都是和嬴政作對的人,不好問出這麼關鍵的問題,不過還有一個更關鍵的問題就是嬴政是否和自己父親爭奪王位,如果這個問題沒有得到證實,那麼嬴政始終都有嫌疑,畢竟嬴政拿不出任何一個證據來證明自己說的話是真的!
嬴政,已經恢復了正常,冷眼看着周圍的人,一股睥睨天下的威勢,畢竟現在既然身份被識破,沒必要在僞裝下去!
離嘯月走了過來,拍着洛川的肩膀道:“洛川,我知道你心中驚訝,但是這昏君天下人人想啖其肉,寢其皮,今日是天賜良機,還請你倒一邊去,讓我們殺了他!”
離嘯月,不愧是正直的大豪傑,此番嬴政說出了當年的真相,洛川肯定沒辦法在下手殺嬴政,於是乾脆叫洛川在一邊!免得他爲難!
洛川緩緩地搖了搖頭,對着離嘯月道:“鉅子,我要單獨問他幾個問題,不知道你能不能給我這個機會!”
鉅子眉頭一皺,臉色凝重,這件事,恐怕是自己做不了主,此事幹系重大,妙夫子也是搖了搖頭,覺得洛川的要求有點無禮!
不過關子涵和姬雲倒是點點頭,黑摩崖則是一副不容商量的語氣道:“不行,此人相識不過一天,不能相信,萬一他放走嬴政怎麼辦?”
鉅子離嘯月也是沉吟不定,看着洛川,因爲五個人,反對和贊成佔了一半,此刻離嘯月的決定,是最重要的一票,離嘯月沉思許久之後,才道:“洛川,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此事幹系甚大,我墨家弟子,乃至天下義士,爲了刺殺嬴政已經不知道犧牲了多少條性命,此刻良機在前,我要你發誓,發誓不會放走嬴政!”
洛川點了點頭,道:“蒼天在上,黃土在下,我洛川發誓絕不放走嬴政,如違此誓,任由墨家處置!”
洛川這個誓言,比那些天誅地滅,不得好死的誓言,顯得更加的實際,任由墨家處置,那麼就很可能被處死,如果放走嬴政!